夫子在上——白糖奶兔
时间:2018-06-26 09:12:09

  赵彻看向场间的谢婉宁,他想起那次在畅音园里她的技艺就很高超了。
  陆起淮也有些惊讶,毕竟平时谢婉宁很是纤弱的模样,很难想到她的身姿竟然如此协调,走冰技艺高超。
  这第一球就算是三公主的队伍进了,陆雅怡却没在意,看吧,此刻你越受称赞,等会儿就会跌的越惨。
  这之后比赛又开始了,一众小娘子都使了力气传球,众人却还回味着刚刚那一幕,因此越发期待谢婉宁的表现。
  正在此时,一个小娘子又将球传给了谢婉宁,想来是要仿着刚刚的法子将球投进去,众人眼睛都不敢错开。
  谢婉宁也没在意,这种球她早见惯了,因此按照往常接过来,想要将球投进旗门,她刚要动作,却发现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冰面上,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的腿实在疼的紧。
  众人原本还在期待,却忽然看见谢婉宁失手,就这样滑倒了,都叹出声来,想来方才那一幕只是凑巧罢了,能在冰面上摔到,对于冰球赛者来说实在有些不堪,一时间很是失望。
  场上的小娘子一时间也呆在原地,程昭马上过去:“婉宁,你还好吗,能起得来吗,”她有些紧张。
  谢婉宁脸色如纸:“我觉得好疼,怕是动不了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是虚弱。
  程昭一下子就吓坏了:“这可怎么办,我叫来婆子把你抱起来。”
  谢婉宁点点头,此刻也不是逞强的时候,她约莫着腿骨怕是摔断了。
  程昭向三公主说明事情,马上就有婆子赶过来了。
  陆起淮自看到她摔倒的那一刻起心就揪起来了,他握紧了手,还是停在原地,在这种场合不能随意出头,否则她的名声……
  赵彻也是这么想的,只能停在原地。
  倒是谢嘉言不用顾忌男女有别,一看到自己妹妹摔倒了马上就上前将谢婉宁抱了起来。
  冰球赛也就被迫结束了,周遭看热闹的人也只能散了去,原以为谢婉宁是个厉害的,没想到竟然能在冰场上滑倒,虽则怜惜美人,心里到底是看不上的。
  冰场上的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陆乐怡却还留在原地,她看着陆雅怡一步步走近。
  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姐,谢婉宁的技术那么差也敢上来,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陆雅怡的手里还拿着方才的冰鞋,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谁说不是呢,不是她的东西,她就该有自知之明。”
  一阵风吹过,陆雅怡拢了拢衣襟:“这次她是摔断了腿,下次……”然后转过身走远。
  陆乐怡忽然觉得身子很冷,她想起今早看到的一切,她一贯高高在上的姐姐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不想相信,这次谢婉宁运气好摔断了腿,若是运气不好伤了头……
  她手里的帕子忽然掉在了地上。
  谢府,苑香居,谢婉宁坐在临窗大炕上,一旁的小丫鬟端着红漆描金的托盘,白瓷汤碗里装着满满一碗汤。
  谢婉宁趴在案几上,她向杜氏眨眼睛:“娘,我喝了这汤一个月了,现在闻见就想吐。”
  杜氏可没管谢婉宁,直接将那汤拿过来放在她面前:“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一个多月,可得好好养着。”
  谢婉宁皱紧了眉头:“娘,我的腿又没摔断,现在可都好的差不多了。”
  杜氏就捏了谢婉宁的耳朵:“你就是运气好才没摔断腿,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你哥哥倒是好好的,偏你又给我添堵,”杜氏说着就想起谢婉宁的腿刚受伤的时候,虽然没有摔断,但也伤的厉害,小脸疼的煞白,生生养了一个月才好的差不多,她想起来就心疼的很。
  谢婉宁认命的喝了补汤,她算是理解当时谢昌政的难受了。
  山栀又拿过来匣子:“姑娘,您要的。”
  自从腿受伤后谢婉宁被拘在苑香居里近一个月了,她实在无聊的紧,只能每日里绣花练字打发时间。
  因着腿受了伤,山栀特意将笔墨拿到了大炕的案几上。
  谢婉宁就拿了笔蘸墨,她练字也有几个月了,如今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正在练字时茜草忽然进了次间,她的气息喘的不匀:“姑娘,说是陆起淮陆大人要来看你。”
  谢婉宁听了这话后笔直接就掉在了案几上:“陆起淮?你没听错吧,”怎么可能呢,陆起淮怎么说也是外男,怎么可能来谢府看她。
  茜草也很是不解:“奴婢没听错,是夫人说的。”
  谢婉宁愣了好一会儿,他怎么可能来这里呢,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茜草,你去帮我拿见客的衣裳来,”谢婉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因着整日里在闺房的缘故,穿的很是随便,怎么能穿成这样见他呢。
  茜草错愕的点点头,姑娘这是……
 
 
第49章 
  山栀特意寻来月色珠边袄,上面绣着细花纹,下面则是搭配着灯红裙。
  谢婉宁点点头,然后换好了衣裳,她在奁台上的原木雕花的镜子前看了一下,这衣裳衬的她的气色很好,山栀果然最懂她的心思。
  刚好收拾完,外头茜草就挑开帘子回话:“姑娘,陆大人已经到外边儿了。”
  谢婉宁连忙往苑香居的次间里走,一个月前杜氏特意央了匠人在里头辟了个碧纱橱,冬暖夏凉,很是舒服。
  陆起淮到底是外男,不好在闺阁里招待,倒是那碧纱橱正合适。
  碧纱橱用了槅扇隔开,格心处糊了青绿色的绢纱,茜草就打了穿珠帘迎着陆起淮进来。
  陆起淮这是第一次来女子的房间,虽则只是个平时休憩的地方,他忽然有些紧张。
  他本打算不去看四周的陈设,可还是不小心瞧见了,隔断的帘子上是一溜珠子,镂空处是一层青绿色的薄纱,外头的日光透进来就显得朦朦胧胧的,实在是太女儿气了些。
  谢婉宁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是杜氏挂心所以不怎么下地走路,因此此番就站在椅子前头等着陆起淮:“先生,您过来坐。”
  陆起淮就看见谢婉宁身后的一溜椅子,上面都放了桃粉色的靠垫,他皱了下眉,还是坐了上去,原来她竟喜欢这么些小女儿家的颜色。
  谢婉宁有些开心,自从伤了腿以后,她再也没出过谢府,自然也没见过陆起淮,他还是以往那副淡淡的样子:“先生,你怎么来这里了呢,”怪不得她好奇,陆起淮同谢府可没有亲戚关系。
  陆起淮偏过头看她,看来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面色红润,很有精神,只不过她今日的打扮与往常有些不同,一头乌沉沉的发披在身后,只拿绦子束了半截,想来是因着养病的缘故,却越发显得慵懒娇艳。
  谢婉宁忽然冒出了个想法:“先生你,该不会是来家访的吧,”她越想越有道理,陆起淮也只能是这个由头来看她,想来这个时候女学的成绩该出了吧。
  陆起淮忽然掀唇笑了下,他想伸出手去揉她毛茸茸的发,还是忍住了:“这次猜对了,”谢昌政那个牛脾气的,那么看不上他,怎么可能同意他来,也只能用这个由头。
  他想起方才在谢府的正厅里,谢昌政吹胡子瞪眼睛的问他来干嘛,还说要把他轰出去,他只是将女学里谢婉宁的成绩单拿出来,谢昌政看了后立马就同意他进来了。
  “那学生的成绩应该还成吧,”谢婉宁舔了舔唇,自从陆起淮任教以后她可是一改以前的坏习惯,读书很是用功。
  陆起淮拿出一张薄纸:“喏,你看吧。”
  谢婉宁接过来仔细瞧了瞧,果然有很大的进步,她笑了起来。
  陆起淮就想起方才谢昌政看见成绩的表情,同她几乎是一模一样,果然不愧是父女。
  外头杜氏也很好奇:“你今儿怎么转了性儿了,竟然放了陆大人进来,原先恨不得看见他就破口大骂。”
  谢昌政拿起茶碗喝了口茶:“宁宁的成绩可是有很大的进步,看来陆起淮点了探花还是有些道理的,旁的事就先暂且不说,就这一点儿我很是满意。”
  陆起淮却忽然开口问:“那日冰嬉节上,你到底是怎么摔倒的。”
  谢婉宁听见这话就把纸张放了下来,她想起那日的场景,对她来说很寻常的一个球,几乎不用费力气,她是绝对不可能摔倒的,冰面也很平滑,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冰鞋上做了手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寻到了是谁做的吗。
  她在伤了腿以后仔细的想了,能在她冰鞋上做手脚的没有几个人,冰鞋是集中放在案几上的,只有三公主、五公主和陆雅怡有可能,但是三公主和五公主没有任何动机,至于陆雅怡……
  她倒是与陆乐怡有些矛盾,现在她也没有嫁给赵彻,陆雅怡同她之间没有关系,应该不可能害她,谢婉宁拧了眉毛,她很是不解。
  陆起淮一早就怀疑这件事,他也派了属下去查,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至于那冰鞋,早已经被宫里内务府的人收拾走了,待他再去寻的时候说是冰鞋早已经被处理了。
  整件事做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那人背后的背景自然深厚,此事还需要时间仔细调查:“这事怎么看都不寻常,既然有了这第一次,难保有第二次、第三次,”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待着。
  谢婉宁点了头,她一贯与人没有什么恩怨,莫名其妙的,她觉得那人是陆雅怡,她没有同陆起淮讲:“我以后会小心些的。”
  陆起淮就看着眼前眉眼幼嫩的小姑娘,她这样好的性子能惹到谁呢,还是被别人波及到了,到底他现在不够强大,他握紧了手,指骨突出……
  话也说完了,谢婉宁就送陆起淮往外走,日光晴好,谢婉宁却没料到她束发的丝绦掉了。
  陆起淮走着就发现地上落了个樱草色的丝绦,边缘上还嵌了珠子,他弯腰拾起来递给谢婉宁。
  谢婉宁的乌发就洒在肩上,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方才她太着急了些,竟然忘记梳发髻,就这样见了陆起淮……
  她的脸颊微红,声音像蚊子一般:“谢谢先生。”
  陆起淮今日是坐了马车来的,此刻他坐在马车里,外头的日光从车帘缝儿里透进来,马车已经走的远了,他还想着刚刚那副画面,乌发黑眸的女孩,嘴唇红润,梨花一样的脸,他闭了闭眼。
  受伤也有近一个月了,私下里谢婉宁也会想到底是谁会暗害于她,虽然她总觉得此事陆雅怡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真的是陆雅怡做的,她还能去寻陆雅怡不成,那可是陆首辅的嫡长孙女,离陆修文倒台还要好久呢。
  谢婉宁靠在软垫上,不管前世今生,她总是躲不掉赵彻和陆雅怡……
  她心里烦躁,因此叫了山栀去准备笔墨,练字能使人心情平静。
  到底腿还没好全,不能久站,因此她坐在太师椅上凝神写字。
  顾绍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她的头发松松地束在肩上,斜斜露出樱草色的丝绦,脖颈微垂,肤色白皙。
  “二表妹好雅致,都要到晚间了还在练字,”顾绍开口说。
  谢婉宁抬起头,就看见顾绍站在立着的汝窑花瓶旁边,倒是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他今日穿了靛蓝色的家常直缀,这样厚重的颜色也压得住,越发显得五官俊秀。
  “邵表哥,你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谢婉宁说。
  实在是许久没见顾绍了,谢婉宁实则有些纳闷,顾绍是表少爷,平时自然不好多来女子的闺阁,因此很少来苑香居,奇怪的是,就是谢府的家宴他也很少来,几乎是神出鬼没,她的腿伤了也有一个月了,除了开始顾绍来探望过一次,这才是第二次。
  谢婉宁放下狼毫笔:“听大伯母说你读书用功的紧,几乎不见了人影,我看也是,这些日子我几乎没在谢府见着你。”
  顾绍往书案前走,离的近了才轻笑一声:“是啊,我可是个大忙人,”眉宇间竟露出了一丝疲态,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谢婉宁整理案几没有看到,她以为顾绍在开玩笑:“那你可得好好歇歇,”语气有些促狭。
  离的很近,顾绍自然就看见谢婉宁写好的那幅字,很普通的一首诗,字迹却眼熟的很,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呢,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二表妹的字比原来进步了好多,”声音有些淡淡的。
  谢婉宁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多谢邵表哥夸奖,我近日练字是多了些。”
  顾绍的眉眼冷冷的,他想起雅集那次他曾去女学里见过陆起淮,原来不只是去避祸的……陆起淮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随意将自己的字送给别人练。
  陆起淮怎么敢就这样给谢婉宁他自己的字帖,陆起淮该是知道他也住在谢府的啊,他还是她的表哥,除非,陆起淮不怕他知道,甚至是想让他知道……
  顾绍看了看毫无防备还在整理纸张的谢婉宁,眉眼精致的不像话,难道陆起淮也喜欢她……所以才给她他自己的字帖,“二表妹,你识得陆起淮陆大人吗。”
  谢婉宁有些诧异:“邵表哥你糊涂了不成,陆大人他是女学里的夫子,经义这门课就是他教授的。”
  顾绍仔细地观察谢婉宁的神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还好,她提起陆起淮时神情没有一点儿不对,她对陆起淮还没有那种心思。
  案几上放了梅花的插屏,顾绍缓缓道:“二表妹,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谢府了,山东那边儿派了人过来,新置的府邸也已经收拾好了。”
  原来顾绍是来道别的,谢婉宁这才明白:“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那府里可要先烧好地龙,”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事,没有挽留,她总觉得顾绍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了。
  顾绍到底是山东顾家的子孙,不好一直住在谢府,谢婉宁一早就知道他早晚是要离开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么早。
  顾绍笑了下,眉眼都舒展开了:“你不祝我考中进士?”他本来就是进京读书的。
  顾绍是后年的科考,和谢嘉泽同年,谢婉宁记得那一年谢嘉泽中了进士,顾氏摆了三天的流水宴,她仔细的回想,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顾绍的消息,她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但是顾绍的学识数一数二,不可能没中进士。
  谢婉宁看了顾绍的眼睛:“进士算不得什么,金榜题名才是好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冷,是不是前世顾绍根本就没有活到那个时候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