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上——白糖奶兔
时间:2018-06-26 09:12:09

  谢婉宁做了她两辈子都没有敢做的事情,她脱了鞋袜,卷起裤脚走入水中和二丫一起捉鱼去了,丝毫没有顾忌山栀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水里一点也不凉,鹅卵石在脚底一点也不扎,反而很舒服,谢婉宁觉得做这样离经叛道的事真是开心。
  大周朝虽民风开放,却也很少有女子在室外露出身体的,虽说这里没有人。
  水里还飘着些花瓣,颇有些意境,谢婉宁看着水里自己白白嫩嫩的脚趾笑了出来,若是叫京城里女学的才女们见到一定吃惊极了。
  正在捉鱼的二丫听见谢婉宁的笑声回头看,谢婉宁今儿穿了件绯色的襟子,裤脚微微挽起来,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小腿,滑腻的像是羊羔,这是二丫所能想到的赞美了,二丫想,京城里的小姐果然不一样。
  谢婉宁已经听了二丫传授的捕鱼经验,一定要快、准、稳,她已经试了好多次了,之前都扑空了,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捉到了一只鱼,中等大小,鱼头宽大,很是鲜美的样子。
  站在河岸上的山栀原以为谢婉宁只是下去找个乐子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捉了一只上来,不由的很是钦佩,忙把那鱼装在鱼篓里,鱼还在扑棱,又往里面装了些水。
  山栀感慨:“姑娘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谢婉宁笑了笑,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间或带着几声嘶鸣,在寂静的山谷里响起来颇有些凄厉的感觉……
  谢婉宁的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第14章 
  听二丫说这里常年都没有人来,怎么现在会出现马蹄声,谢婉宁很惊讶。
  显然二丫她们也都听见了马蹄声,大家的脸上都充满了疑问。
  谢婉宁卷起的裤脚微微下滑,浸到河水里有些湿,谢婉宁低下头把裤脚重新卷了起来。
  马蹄声越传越近,谢婉宁听清了,这马蹄声是从河的另一边传来的,谢婉宁的脸色有些苍白,这里是荒郊野外,按说是不应该有人来的,莫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谢婉宁稳定心神:“二丫,咱们两个先上去吧,快些,”二丫点点头往上走。
  谢婉宁往河岸上走的时候,眼前的树林里窜出来一匹马,正快速的奔驰着,发出嘚嘚儿的声音,马背上是个个男人,身材很魁梧。
  忽然,后面射出来一支箭,正中那只马的后腿,那马嘶鸣了一声就要倒下去,那魁梧身材的男人一个翻身就滚了下来,然后向谢婉宁这边跑过来。
  这边儿的山栀几乎要软倒了,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有歹徒,拿着一把刀的歹徒。
  二丫和谢婉宁刚刚上了河岸,还没来得及穿鞋,那歹徒提着刀就过来了,谢婉宁的脸色很苍白,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又要死一次了。
  山栀在外围,看见那歹徒的目标是谢婉宁,马上就扑了过去,那歹徒看着她们不顾一切向前冲的样子毫不在意,还轻蔑的笑了笑,都没用刀,直接用刀背敲了两下山栀就晕过去了,谢婉宁看见她的身子软软的,心里暗暗吐了口气,还好没出血。
  那歹徒狞笑着向谢婉宁冲过来,一把刀明晃晃的,上面还带着些血迹,离的近了,血腥的味道越发的浓,谢婉宁有些反胃,蹙了蹙眉,谢婉宁觉得她自己很奇怪,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她竟还能想这些不相干的。
  二丫的脸还是那么木讷,也和山栀一样冲过来,那魁梧男子故技重施,用刀背敲乐二丫,二丫却没有倒下,反而还用手接住了刀背,二丫的手一贯是做农活的,很是粗糙,结了厚厚的茧,此刻却也流血了,虎口开裂,血肉模糊。
  魁梧男子见此来了兴趣,笑了一下,本就阴鸷的脸更加邪狞,声音粗嘎难听,还带着口音:“哟,你这村姑力气很大啊,”说完脸冷了下来,及其阴狠,“我本来不想见血的,”透露着一丝嗜血的变态感。
  二丫脸色依旧木讷,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这样子仿佛是惹怒了那魁梧男子,他发出“嗬嗬”的声音,很是恐怖。
  二丫到底只是有几把力气,哪能抵得了这种有武功底子的凶徒,那魁梧男子轻轻地在二丫的手臂上划了一下,登时血如泉涌。
  谢婉宁觉得眼前都是血色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她还没有反映过来。
  那魁梧男子狞笑着,一张肥肉横生的脸微微颤动,很是可怖,他一步一步向谢婉宁走过来,刀尖上还滴着二丫的血,和先前的血混在一起,一滴滴向下流,形成一股奇异的味道。
  忽然又有两道马蹄声传来,那魁梧男子也是一凛,又看了看谢婉宁,像是在打量着什么物事,然后走到谢婉宁背后,像是捉一只小鸡一样把谢婉宁轻松的制住,接着把刀架在谢婉宁的脖子上。
  这把混着血的刀很是锋利,刀刃儿很薄,在日光下闪着光。
  谢婉宁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连挣扎也忘记了,只是把那魁梧男子的样子记得很清楚,那男子长的有些怪,不像是中原人,一张脸上肥肉横生,身材极其魁梧,粗壮的像头熊,谢婉宁觉得他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掐死。
  那男子带着顶帽子,肥硕的脸上有很多毛发,谢婉宁看的清楚,胡子几乎要遮住了整张脸,很难让人分辨。
  魁梧男子的刀架的很紧,也因此离的很近,谢婉宁毫不怀疑,如果她向前一步,脖子上就得开花,血花。
  那两道马蹄声越来越近,前面赫然出现两匹马,谢婉宁的眼睛被刀上的光晃住,看不大清楚,只隐约看见是两个男子。
  谢婉宁知道那魁梧男子越来越紧张了,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身上的血腥气味也越来越浓,刀刃儿靠的也越来越近,谢婉宁微微调整自己的动作,小心避开,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生死之间,她反而越来越清醒。
  耳边传来粗嘎的声音:“陆大人,你下来,把兵器放下,要不然我就杀了这小妞儿,”那魁梧男子叫到。
  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眼前,谢婉宁微微仰头,日光下,马上的男子面无表情,鼻梁挺直,非常俊秀。
  谢婉宁这次看的清楚了,陆起淮,前世权倾天下的陆大人。
  谢婉宁的睫毛颤了颤,陆起淮怎么会在这里,她觉得这满是疑问。
  陆起淮并没有下马,只挑了挑眉,他今日穿了件墨色衣袍,眉眼清冷,越发显得有气势,谢婉宁觉得他如今已经渐渐有日后权倾天下的气势了,只不过现下眉眼间还有些青涩。
  陆起淮像是完全没听到那魁梧男子说的话一样,他唇角微勾,眼睛里满是玩味,“帖木日,话可不能都由你说了算,”他停了半晌嗤笑道:“随便捉来个村姑就能威胁我,你要杀便杀,我可不管,”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
  帖木日哈哈大笑,胡子都飞了起来:“陆大人,你可不要骗我,我虽很少来中原,却也知道像是这样的女子绝不会是村姑的,”说着用刀刃儿指了指谢婉宁的脸蛋。
  谢婉宁向后退了退,这刀刃儿离她的脖颈越来越近,指不定哪刻就碰到了。
  帖木日的嗓门一向大,谢婉宁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响动:“这女娃可不是一般人,你看看她这小脸儿,就算是你们中原皇帝见到也得收入宫中,这等姿色,可是难求啊,”说着将谢婉宁往前拽了拽,让陆起淮看的更清楚。
  河岸旁边的石头虽不如瀑布下的岩石尖,却也很是尖锐,谢婉宁没来得及穿鞋袜,白嫩的脚不小心就被划了道伤口,谢婉宁觉得脚心有些疼,用眼角的余光看,果然流血了。
  陆起淮听了帖木日的话后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谢婉宁,日光下谢婉宁的小脸苍白无比,嘴唇咬的很紧,明明吓得厉害却一声不发,浑不似个弱质女子,陆起淮的神色沉了沉,一般的官家小姐遇见这种事竟能如此冷静,不哭不闹,他想起那天在大昭寺里见到的小姑娘,忽然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陆起淮的下颌沉了沉,瞥向身后的侍从马和。
  帖木日看陆起淮依旧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像是完全不在意谢婉宁,不由得就有些慌,他的喘息声大了些,眼睛转了几下,一个人质,杀了便杀了吧,然后暗暗紧了紧刀柄。
  刀刃儿离的越来越近,几乎要碰到脖颈,谢婉宁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这个叫帖木日的人起了杀心,但她的内心却越来越清明,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再死一次,不想让谢家受到灾祸,她得活下去。
  就在这时,马和掸了掸衣裳,然后下了马,平视帖木日,声音极其冷厉,像是完全没看到谢婉宁一样:“帖大人,您捉个村姑就想威胁陆大人,您也不看看陆大人岂是会受这种威胁的人,这女子,您是杀也好,不杀也罢,都无所谓。”
  谢婉宁听到这话后心往下沉了沉,神色晦暗不明,她怎么能忘了,陆起淮可是能与陆修文相争的人,更扶着三皇子登上皇位,就算此时他还未成气候,也断断不会将她的命放在眼里的,她只能想法子自救。
  帖木日拔高音量:“你们可别想骗我,”说着用刀比划了下谢婉宁的脸,“这种姿色的女子可不会是村姑,给我一匹马放我走,我就放了她,否则……”然后狞笑了下。
  陆起淮不自觉摩挲了下扳指,玉石材质的摸起来很舒服,他眼中神色未变,看了看对面的帖木日,不经意地瞥见了一抹红,谢婉宁脚上的伤口出了些血。
  嫩白的脚,白皙到近乎透明,玲珑圆润的脚趾,像是花骨朵一样,再加上脚背处沾染上的缕缕血丝,生出近乎妖艳的美感,陆起淮移开了目光。
  谢婉宁的脖颈有些酸,因着刀刃儿的靠近而微微仰起头,因着逆光,陆起淮的身子几乎都笼罩在光晕里,让人看不清楚,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明明之前是俊秀儒雅的少年,如今却一副冷峻阴沉的样子,像是两个人一样,谢婉宁想起来上辈子传闻中权倾朝野的陆大人,兴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谢婉宁舔了舔因为紧张而苍白的唇瓣,这里是京郊北侧,那么,如果她记得没错,陆起淮当年未显时是帮着皇帝做那件事的,谢婉宁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好像想到办法了。
 
 
第15章 
  当下一片寂静,只有帖木日的喘息声。
  谢婉宁舔了舔嘴唇,声线很平稳:“帖大人,若是小女子没猜错的话,您是瓦剌的军官吧。”
  帖木日握着刀的手一下子就晃动了一下,惊讶的看向谢婉宁,继而发出哈哈的笑声:“倒是我小看了你这个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说着露出了浓浓的兴味。
  谢婉宁这一句话不亚于石破天惊,场间的人都很震惊,就连影子一样的马和也瞪大了眼睛,然后疑惑地看向陆起淮,像是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马儿打了个响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陆起淮抬起眼眸,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谢婉宁,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甚至还笑了下,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个闺阁里的小娘子,十四岁还是十三岁来着,竟能知道这些密辛,连谢亭章都不见得知道的密辛。
  陆起淮眸子里的墨色越来越浓,看向场间淡笑的小姑娘。
  谢婉宁的心莫名地越来越镇定,她用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依我看来,这件事疑点很多,这第一条嘛,单单只看您的身形外貌,就与中原人有些不同,而且,您的话虽然说的标准,却明显带了些口音。”
  是的,谢婉宁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帖木日的不对,他的身形较中原人士高大雄壮很多,他的话说的很标准,但总是有些怪怪的,谢婉宁直到刚刚才想起来,他很可能是瓦剌的人。
  上一世,她虽一直久居内宅,却也知道瓦剌来袭的事,那是新帝刚刚登基的时候,瓦剌集结军队,向京师进攻,由于先帝的不理政事再加上新旧皇朝的更迭,防守大大减弱,瓦剌一路北上,直接打到了宣府,一时间京城里人人自危。
  那时候大战在即,晋王府里也隐隐有些骚动,谢婉宁有次进书房给赵彻送糕点,不小心就撞见了赵彻在和一个人商议事情,她记得很清楚,那个人同帖木日一样都生的很粗壮,尤其是说话的口音非常像,她之后才明白赵彻是在和瓦剌使臣商谈事情。
  瓦剌之战一连好几个月,最后还是陆起淮率兵打败了瓦剌,把他们一路赶至漠北,自此陆起淮的势力越发稳定,百姓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到这里,谢婉宁就看向了马上的陆起淮,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好官。
  帖木日哈哈大笑,之后又有些疑问:“就这点,你就能猜到我是谁,那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中原人。”
  陆起淮也想知道谢婉宁是如何知道的,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谢婉宁身上。
  谢婉宁仿未察觉,轻笑了一声:“小女子哪有那么好的眼力,其实还是因着你架在我脖子上的这把刀,这刀与我们中原的很不相同,让我想想,这把刀是弯的,而且刀刃儿极薄,依我看来,我们中原目前好似还没有这么精良的刀,”说着眼睛看着脖颈上闪着冷光的刀。
  帖木日明显一愣,然后吐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儿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姑娘都有如此见识。”
  陆起淮定定地看着谢婉宁,这个小娘子,浑身都是迷,一个本应该在内宅绣花的小姑娘竟知道瓦剌的刀,难道谢亭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倒是完全看不出来,陆起淮的思绪转了几转。
  谢婉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一直居于内宅,关于瓦剌的事都是战胜后听小丫鬟们说的,还是陆起淮缴获了瓦剌的刀,京城百姓才知晓,谢婉宁也就只知道这些,再让她说些什么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帖木日听了谢婉宁的话有些受挫,她一个小娘子都知道这么些,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宣府一路潜至京城,他想了想瓦剌赢的几率,然后叹了口气。
  帖木日又看了看谢婉宁,然后朗声道:“陆大人,你也听到这小娘子说的话了,她这么聪明,断不会是个普通村姑的,你给我一匹马,我就放了她,否则,”说着拽着谢婉宁向前。
  谢婉宁脚上的伤口又划破了一些,忍不住嘶了一声。
  陆起淮看着帖木日,然后笑了一声,像是有些无奈:“帖木日,这整件事里你错就错在捉了一个普通姑子就想威胁我,顶多算她聪明了些,那又有什么用呢。”
  帖木日听了这话后表情阴晴不定,难道真像他所说,这小娘子一点用也无,然后看了看谢婉宁,似乎是在琢磨她的价值。
  谢婉宁脑子里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她必须想个法子。
  谢婉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陆起淮:“陆大人,你这么说不怕我告诉我祖父,”然后微微侧过头,很真诚的样子:“帖大人,您不知道吧,我祖父是当朝首辅陆修文陆大人,若是他的嫡长孙女儿没了,您猜他会怎样,”末尾还微微挑了音,愈发显得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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