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击打在墙壁上的撞击声和磁卡落地的清脆音重合响起的同时,迦娜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伸着手,只要再一点点就可以和面前同样还没反应过来举着手的匪徒击个掌,一次完美和谐的警匪友好交流,或者说……一丝丝尴尬。
齐刷刷三把枪对准了她。
“你对我做了什么?!”
面前的匪徒说话同时往后弹了一步,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刚才握枪的手,像是个受害者一样。
迦娜看了看被奇怪物质黏从外包裹黏在墙壁上的手|枪,又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掌心。
如果她没看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可能会怀疑自己学会了气功。
明明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她却觉得极其的……冤枉。
“我……”
迦娜刚开了口,又是三声撞击音。银行墙壁上,在那只手|枪边上,又贴上了三样新的陈列品。
那网在枪身上的细线,让迦娜异常眼熟……
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了掌声——才被劫持的人质们的掌声。
没听错的话,还有人为她喝彩。
等等……哪里不对,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认。
否认三连的迦娜心情异常微妙,像是明明什么事也没干就被人塞了锦旗还要顺带掌声表扬。
但现在不是心虚的时候,比起群众的掌声,这群银行抢匪更是吃准她做了什么,带头的壮硕男人直接冲她而来。
迦娜正思考着这具岌岌可危的身子骨能不能承受住她一套操作,一抹红蓝色的影子已经越过了她,将手肘两块大肌肉的男人踢到了墙壁上,成为了第五样陈列品。
“天呢,是蜘蛛侠!”一位小男孩忍不住叫了出来。
在看到那一团团枪身上的特殊丝线时候迦娜就应该想到的,这个让她荣获掌声的人,正是自己连续三次道谢的超级英雄。
她还立了个巨大的,希望自己不要再向他道谢一次的flag,结果这位疯狂在赛百味安利自己的英雄,这回直接救了她的命。
“对可爱的女士下手可不好。”身披红蓝金色战衣的蜘蛛侠,发出了一种自带立体环绕的粗嘎低沉的磁性嗓音。
迦娜想了想,看来是这位同校的大男孩,怕她认出他的声音,用了点特殊装置伪装了声音。
蜘蛛侠蹬飞他们的头儿之后,剩下三人见状不妙,意图逃跑。
其中两人直接被两团银白的丝线缠住腰身,被拉向了蜘蛛侠。
而迦娜握住了刚才已经被她吓过一跳的男人肩膀,将他转向自己,在他一脸惊恐中,伸出五指。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刚才我什么也……”没做。
她话到了一半,这抢匪直接在她面前害怕的晕了过去。
迦娜:“……”还真是犯罪界的耻辱。
背后又是一阵掌声,给蜘蛛侠和……她。
于是心虚的迦娜很不给面子的跑了。
先不提她没有做的那些,但是她在那几秒钟——对正常人而言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她确实动作太快了。
“女士?”
她听到之前那立体环绕声在叫她。
打扰了,告辞!
*
然后迦娜就被追上了。
也提不上是追,作为一名得了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的可怜女生,人家蜘蛛侠抬抬腿就能跟上她。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迦娜不清楚他的目的,冷静地道谢。
蜘蛛侠的高科技紧身战衣,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比起她在超市看到的皱巴巴的万圣节服装,这可能就是金钱的差距。
“我其实是来给你这个的,应该是你掉的。”
蜘蛛侠递出了一张磁卡,那是迦娜的银|行|卡。
迦娜这才想起自己那张被她毫不留情扔到地上的银|行|卡。
“谢谢。”她再次道谢。
“不用道谢女士,这是超级英雄的职责。”
他用彼得那晚自卖自夸的语调却披着低沉嗓音的变身器说这话时有点变扭。
如果不是面具,估计隔着布料还在朝她眨眼睛——我就说过,蜘蛛侠才是最酷最帅的!
“对了,我会替你保密的女士。”蜘蛛侠忽然想起了什么。
迦娜思考了几秒,意识到她起身的时候彼得应该已经到场了。
正想说点什么又听到他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个变种人。”
???
迦娜:“哈?”
“再见了女士!”
“等等,我不是……”
然而已经沉浸在英雄救美还再次安利了自己一波的蜘蛛侠彼得帕克根本没留意她的话,用蛛丝将自己拉回空中,留下一脸懵逼的迦娜在原地。
……算了,问题不大。
迦娜还是挺感动的,如果彼得关掉自己的环绕立体声音响她可能更感动。
第5章 续5s
“你知道嘛迦娜,前天靠近我们学校的一家银行发生抢劫了!”
再次遇到彼得时,又是夜晚赛百味。
和发色一样浅棕眸色的大男孩,朝她眨巴着眼睛。
迦娜一下就洞穿了他接下来的话,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一口只夹蔬菜的全麦三明治,很配合:
“对,而且我还在现场。”请开始你的表演,彼得。
演技派彼得帕克在她话音落下时话语又惊讶又担忧:“那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她小幅度点了点头,顺势说出了彼得最想听的话,因为蜘蛛侠救了我。
迦娜左手边是几枚刚找回的硬币,她一时没收起来,摊着用一只手无聊地玩弄着。
“哇,蜘蛛侠嘛,那你近距离见到他了?”
彼得把身前的小筐薯片推到迦娜面前,又被迦娜摇着头推了回来,她还想多活几天,吃不起油炸食品。
“嗯,他的战衣很酷,身手也很厉害,还帮我拾回了我掉的银行卡,就是说起话来跟自带了个扩音器一样。”她慢悠悠地陈述,又转而一道,“而且……”
“而且什么?”彼得趴在桌上,兴趣十足地凑近她。
“他说话时伪装了声音,但我能感觉他非常年轻,可能跟我们一样大。说不定就是我们身边哪个同学呢!”
迦娜捧着半边脸,边说边翘起唇,同时发现面前的彼得咽了咽口水。
彼得发现这和他的剧本有着不一样,他理想中的状态分明是:
——这位大英雄救了我,又英勇又帅气!
——我感觉我甚至爱上他了!
怎么突然成了:
——他说起话跟带了个扩音器一样。
——我觉得他说不准就在我们身边。
“对了,还有呢……”迦娜将硬币全部叠在一起堆在掌心,“因为很感兴趣,我查了查这几年蜘蛛侠涉及的案件,每100起案件,有80左右都发生在纽约,特别是最初几年,频繁发生在皇后……”
“啊!我的三明治做好了!”彼得忽然打断他。
这是彼得大学第一次与“暴露”这个词贴得最近的一刻。他一定要把自己重新伪装起来。
慌忙起身的他,手不小心打到了迦娜摆弄着硬币的那只手,近十枚硬币从她的掌心脱落——
这一次和往常不一样,四散的硬币撒在空中,彼得的手仍与她近在咫尺,四周的客人几乎一动不动,时间近乎暂停了。
是,近乎。因为她能察觉硬币们以肉眼捕捉起来有些吃力的及其缓慢的速度下落着。
她的时间不止被放缓了十倍,这一次好像是近一百倍。
等等……怎么肥四?
难道她这种被拉长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倍数,而是跟物体数量有关?
很想实验,但是人太多了。
迦娜尽可能不做什么动作的等待了一分半,随后传来一声声硬币落地的清零哐啷,间隔声越来越近。
一切重新动了起来。
彼得更加手忙脚乱,弯腰替她捡硬币。
迦娜跟着一块低下身,想着玩笑也该开够了,一边捡一边道:“不过我暂时并不想挖出蜘蛛侠是谁,谁都有秘密不是吗?”
彼得第一反应是迦娜联想了自己也是个想隐藏的变种人,立马很赞同地点头。
彼得:逃过一劫,感谢硬币。
迦娜:感谢彼得帮我发现一个我的秘密。
***
迦娜有时候真的说不清,到底是太多犯罪产生了英雄,还是过多英雄逼迫了犯罪。
她只是参与了开学以来的第一场讲座,才刚开始没多久,会场的某个角落传来学生嘈杂的惊呼声。
火苗顺着这座老旧大学的木质结构在礼堂腾起,直窜而上。
受惊的学生互相推挤着朝礼堂外拥,大概一两百人,在这种地方也是相对致命的庞大人数。
烟雾迅疾地冒了出来,伴着火苗将礼堂笼盖。
迦娜本跟着疏散往外的队伍,忽然腿发软,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从口袋里掏出药咽下,却丝毫不见好转。
很快,她被落在了队伍末尾,火势也更加汹涌。
她每一口吸入肺里的都是烟雾,非常难受。
迦娜在看完医生后,一直有注意饮食和定时吃药,结果发生了吃药和饮食根本解决不了的突发事件,还真是令人头大。
除了教职员的引导,她隐约能看清门口处还有穿着制服的人冲进现场营救。
但对她来说,都距离太远太危险了。
她思考着要不要把药全洒出来,她可能会有足够的时间在火势完全覆盖她的去路前爬出去,当然也极有可能在烟雾中无人知晓的死去。
“迦娜!”
她捂着心脏,跪倒在地上拼命挪动,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来不及换上战衣的彼得·帕克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已经在她的身边了。
“你还好吗!”
迦娜摇了摇头,她一点都不好,这条命她快要续不动了。
此刻完全不顾自己会不会暴露的彼得,一把将迦娜抱起,一簇带着天花板的大片火花,在砸下的瞬间被他用蛛丝击退。
疼痛让迦娜很清醒,看的也很清楚,火光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红金色的战衣。
迦娜艰难地偏转脑袋,在火焰中,有东西在靠近。
黑色的巨镰,切破了一处火焰,暴露在迦娜的视线内。
每一次死亡逼近时,她都会看到这东西。
她目光向上望彼得,他带着她穿梭在火焰中,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窒息感迫近,画面也在发黑,她的手不听使唤地去触口袋里的东西,胡乱摸出一包纸巾,任其垂直下落。
时间在变缓时,她也没有好受许多,但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么做可以拖住一点死亡脚步的。
一秒变成十秒,她对这位在这个世界给予自己的帮助的英雄朋友说出了作为这个身体持有人的最后一句话:
“彼得啊……你是真的,又帅气又厉害……”
***
迦娜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
这一次传来的不是心脏的不适,而是全身的疼痛。
白色的天花板让她有点点茫然。
她的手上插着输液针,身上粘着心电仪的传感器。
她又回到了浑身粉碎性骨折的那具身子里……
不论是哪边,好像都不好受,身心都累得要死。
“病人她才脱离危险,你不能探望很久。”
“我就坐十分钟。”
迦娜听到有人在她门外说话。
先是开门声,但是没有随之而来的脚步声。她的颈椎被固定了,只好斜着眼睛瞄来访者。
入目的是一头栗金色的短发,细碎的刘海衬着一张高鼻深目的娃娃脸,辨不出年龄。
“你好,迦娜。”
他的声音听上去是二、三十岁青年的声音,明明在笑,灰色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那双眼睛,摄人心魂。没有夸张,迦娜真的觉得,灵魂会被抽走。
“你……”是谁?
她发声,却发现声带的振动会扯痛胸腔。
男人从一侧拖了把椅子,悠哉地坐在她床侧。
“你会知道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更想知道……”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你,是怎么逃过那么多次的呢?”
第6章 续6s
迦娜赤着脚行走在黑夜中,她纯白的吊带裙,被鲜血浸透。
她的脑海中,满是神秘的青年问完那句话后,那一点点勾起、饶有兴味的嘴角。他戴着娃娃脸般的面具,看似在笑,相反,那对冰冷却越发深究的灰色眼瞳,盯的迦娜浑身发麻。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她很少没有真正怕过什么,但那一刻,她就跟脱水黏在刀板上的秋刀鱼,恐惧渗透进脊髓,生死不由她。
在恐惧的驱使下,心脏剧烈跳动,激起心电仪的警报声,在陷入黑暗前,她看到一名护士小姐推门而入。
睁开眼睛时,迦娜发现自己侧躺在阴冷、黑暗的狭长小巷内,身上湿漉漉的。染着暗红鲜血的水果刀,刀尖对着她的胸口,也正是血色最深、由此晕开的那一点。
浓重的血腥味和被红色液体染透的白裙都在无声向她叙述,这具身体本该死于今晚。
迦娜又一次接手了。
这是个阴冷、昏暗的城市,漆黑的夜云连一点点月光都不舍得放进来。
她顺着黯淡的路灯光线,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街道上。
冷风刮在她湿透的裙身上,冷得她只打寒蝉。
留这么多血会不会死迦娜不清楚,但她相信再下去她一定是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