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起来会不会暖和点?
这具身体能不能承受住?
这两个念头将将划过,从拐角的阴影里走出了三个混混,手里自认为很酷地挥着折叠小刀。
这街道上没有别人,他们的目标无疑是迦娜。
三人一步步朝迦娜靠近。
迦娜没有一丝恐惧,比起那个出现在她病床前的男人,这些人跟地里的小白菜差不多。
但这三名接管此处街道的混混,并不清楚自己被面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当成了三颗菜,还是小的。
其中一位小个子还很中二的舔了舔刀口,为了掩盖不小心割伤舌头,又咽下了自己的吃痛声。
迦娜:“……”她可全都看在眼里了。
“今晚夜色不错,陪我们三个玩玩,你还有机会见明天的月亮。”中间的,迦娜猜测在三人中占主导地位的纹身男人,嘴里吐着每位反派必备的台词。
不过这个“反派”漏了个前缀,“活不过三句话的炮灰反派”。
“玩玩吗?”迦娜慢慢地重读了这个词。
忘记一提,她曾经在警校学院,徒手扳倒过五名同级男性。
以及,她刚在路边随手捡了根小树枝。
*
蝙蝠侠游荡在哥谭市的黑夜中,巡视着这座罪恶的城市。
漆黑的巷口处,三名手拿小刀的男混混,一步步接近着一名手无寸铁的独身女性。远远望去,她洁白的长裙上,是一抹抹夺目的血渍。
为首的混混举起瑞士小刀,前后甩动,做出一套较为连贯的动作。
“这套瑞士军操是我自创的。”
蝙蝠镖已经被他夹在两指间就位,就待靠近时的最佳一击,一箭三雕。
抓钩枪射出,他的斗篷在空气的阻碍下,飞舞在他身后。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他正准备扔出蝙蝠镖的那一刻,女人在夜色中摇摇欲坠的身躯,忽然朝空中抛出了什么东西,接着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爆发出一击左勾拳再接一个后旋踢,最后一个压低下盘的绕后式下绊脚补一击全身力道的至上而下的肘击,期间夹杂的小动作,快到他看不清晰。
等他反应过来时,先前被白裙女人扔出去的物体已经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而她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脚前躺着三名后脑勺通通着地的街区混混。
寂静的夜色中,想起她清亮的嗓音:“这套教你们做人是我刚编的。”
在半空中荡一半的蝙蝠侠,此刻已经收不回来了。收回抓钩枪的那一刻,他双脚着地的位置正是女人的正前方。
女人在见到他的短短一瞬,脸上划过了复杂的神情,下一秒,先前一打三坚毅的面庞整个以一种博取同情的势态软和下来。
她捂着胸口那抹鲜红的血渍,双臂仅仅把自己反搂住。
连口吻,都似精疲力尽的可怜人,“英雄……救救我,我要死了。”
蝙蝠侠看看她,又看看就倒在自己脚边的三个混混。
面具下的脑门上,浮现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蝙蝠侠:???
***
迦娜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她好像与医院订了合同,一天不来就浑身难受。
昨晚她在抛出树枝的那一刻,考虑到了这具身子的状况,特意把动作放得很慢,说是打太极也不为过。
不过在普通人看来,树枝从抛起到落地的那几秒也足以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撂倒在地了。
她也没料到解决完三个混混后,黑得几乎融进夜色中的身影从天而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迦娜忽然就觉得这座城市的夜会这么阴冷也不稀奇了。
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这可能是她今夜求救的唯一机会。
这个身体比她那具固定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的要好太多了,起码脚能走手能抬。
她想多续一段时间。
也不管这只大蝙蝠看到了多少,迦娜都坚持示弱请求帮助。
蝙蝠侠把迦娜公主抱到了医院——那是不可能的。
他叫来了警车和救护车。
这点是迦娜自己强调的。她没有钱,也只有这种被害者的待遇,能暂时在医院住一晚。
病房的门被敲响,是来了解情况的警察。
迦娜也巧妙地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一名可怜的孤儿,白天住在廉价的公寓内,晚上在面包店值夜班。事发当晚正好是自己下班的时候,胸前被人捅伤,又遇到混混。混混就案了,但捅伤她的人她当然自己也说不清。
好像没有问题,但直觉让迦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警察走后,又有护工进来送餐。
“我没有叫这个。”迦娜知道病房的三餐是收费的。
“有人替你付了半个月的医疗费,还有三餐也是。”
估计做这个,只有那位好心的蝙蝠侠了。
迦娜碰了碰胸口才缝合的伤口,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午餐是很简单的汤加两片面包,还有一份蔬菜色拉。
迦娜咬了两口面包,然后嘴里嚼到一种奇怪的物质。一张类似在幸运饼干里才会出现的纸条,被她从咬了一口的面包内抽出。
上面用油墨印了一排小字:第一步你完成的很好。
接下来的食物迦娜吃的很仔细,但那纸条好像是唯一的。
她怀疑是不是护工送错了人。
*
过了几日,躺在病床上小睡的迦娜,被门外走廊的嘈杂声吵醒。
“怎么回事……”医院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病房是两人间,昨日空着的床位,今早新来了病人,是一位面色白的吓人的小男孩。
他的情报似乎比她更充分,弱声告诉迦娜:“好像今天这家医院的投资人会来慰问病患。”
这家医院的投资人?
那无非就是挑一两位病人,嘘寒问暖一番留两张照片。跟她没关系。
……个鬼。
当她看到一帮子护士医生带头涌进她的病房时,一脸心很累的迦娜,觉得命运在欺骗自己。
投资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西装革履,带着成熟男人的人格魅力。
迦娜意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医生向他介绍着病房内唯二两位病人的病情。
在说到她时,医生用了这样的语句:
“这位病人是迦娜·凯特琳,她送来时所受到的伤,在我们看来她本应该已经死了,但她现在还活着,简直是一个奇迹。”
投资人点了点头,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凯特琳女士。”
本应该死了的迦娜,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新名字,“您叫我迦娜就好,请问您是?”
旁边的医生们面色有些僵硬,就连投资人自己都愣了一下。
迦娜一秒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个人非常有名,有名到整个城市就连应死之人都该叫得出他的名字。
他还非常有钱,又一心向善,于是投资了医院。
投资人回答的同时,一个名字在迦娜脑海中呼之即出。
——布鲁斯·韦恩。
“我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哥谭,布鲁斯·韦恩。
迦娜严重怀疑这一次是不是又要被超级英雄反复救出于水火了。
她象征性地握了一下那只手又很快松开。
医生又一次对她的病情添加了描述:
“我们相信这位小姐是一位坚强的病人,很快就会好起来。”
“医生,你确定吗?”
这句话来自迦娜自己,她严重怀疑,身体内的伤口,真的会愈合吗?
韦恩又想起那日,被鲜血染红白裙的女人,孤独无力地立在夜色中。
得知她是个孤儿时,这让他想起了他自己,独自一人在这个黑暗的城市长大,这不禁让这位投资人动容了一下,一起安慰道: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脱离危险,会好起来的。”
“是吗?”迦娜又一次质疑,用只有坐在她床头的男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果我等下说着话突然死了,你可千万别惊讶。”
布鲁斯·韦恩感到奇怪,当初不想死的是她。现在反复强调自己会死的也是她。
只有迦娜自己清楚,苟住一天是一天,万一苟不住了,也就是秒秒钟的事。
第7章 续7s
迦娜变脸跟翻书一样快,她最终还是在这位同样很会伪装自己的投资人面前,摆正自己乖巧又可怜的人设。
“我是个孤儿,因为这次意外失去了工作。对我们这种穷人来说,没了工作付不起房租,离死也不远了。”迦娜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先前强调自己可能会死的话语,既又很认真的露出了坚定的表情,“不过谢谢各位医生护士救我回来,也谢谢我的救命恩人蝙蝠侠能及时从坏人手里把我救出……我一定会好好振作起来,重新找一份新工作的。”
坐在床头的布鲁斯·韦恩愣了愣,他是及时发现了她没错,但明显哪里不对。
明明是她徒手干掉三名持刀坏蛋主动向他求救的,现在却像是个坚强的被害者一般跟他道谢还强调自己会振作起来。
医院投资人韦恩兼眼神助攻蝙蝠侠:“……”前后两个人,好像昨晚的一幕重现了。
和她同间的小男孩在被韦恩问候时,兴奋地说自己也是蝙蝠侠救下来的。如果不是蝙蝠侠,他可能当场就死了。
小男孩一谈到蝙蝠侠,健谈了不少。
那是迦娜第一次,在这位身体羸弱的男孩脸上看到一丝在说到自己崇拜者时而因兴奋露出的红润。
看来这个蝙蝠侠,是真的很喜欢把救来的人带来自己投资的医院免费救治。
在这一点,迦娜还是十分敬佩这位一人分饰两角的大佬的。
*
这一晚,由于身边那孩子的呼吸声太重,迦娜一时没能睡着。
她白天也从医生向韦恩介绍这个男孩的病情时的交谈中听说,他虽然和迦娜一样,奇迹地度过了一轮危险,但极有可能病情再次恶化。
看来他们俩都是很可怜的人,一个在悬崖边岌岌可危,一个黄土埋过了头还硬是往地里头插了根吸管让她吸两口。
迦娜当然是后者。
在察觉到男孩的声音不对时,迦娜睁开了眼睛。
医院病房的窗帘比较透,她能勉强看清男孩长大了嘴巴在喘气,脸因为缺氧白里透紫。
她想喊他,却想起一整天顾忌他病情太重,不敢多讲话,连名字也没问。
正试图喊护士的迦娜,手还没碰到呼叫铃,身子就整个僵住了。
男孩身边的墙壁内,一抹比夜更黑的影子溢了出来,化成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形,立在了他床边。
迦娜自然清楚那是什么,每次看到这东西时,就意味着自己又要差不多了。但今晚的她,真的一点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这说明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是她。
“喂,醒醒啊!”迦娜一边按响呼叫铃,一边尽可能大声地喊男孩。
她随即发现,男孩床前的东西在听到她的叫声后,篷帽檐提高了一些。
迦娜虽然看不见篷帽里的头颅,却能感觉到有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盯的她毛孔都一个个扩张了。
那东西沉入地板,下一秒出现在她床边。
迦娜发挥保命的演艺精神,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继续喊男孩。
“你不对劲啊,快醒醒!”
“你看得见我吗?”
这个声音宛如穿透意识般传入迦娜的耳膜。
迦娜非常熟悉,她曾听到过一样的声线,也是在病床上。
她应该看得见它吗?
打扰了,不存在的,她宁可瞎了。
迦娜露出被窝的那部分,无论是伸出的一只手还是脸上的表情,显露出的都是对男孩子病情过的焦急。
其实被窝里的那只手反复扣着大腿肉,背后已经全是冷汗。
那斗篷下,忽然伸出了一只人类的手,勾住帽檐就往后拉。
别啊,她真的什么也不想看。
迦娜最终还是不得不看清那张脸。在这个只有极淡光线的室内,娃娃脸上那对灰蓝色的眼眸在黑夜中有种透明的光感,他唇角的弧度看似在笑,将话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你看得见我吗?”
迦娜咽下了一口口水,她不清楚自己的本能反应有没有出卖她。
她只知道护士再不来,这个小男孩就真的要被面前的人带走了。
短暂的思考过后,她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上,晚餐被她剩下的几颗小番茄被她一把拽在了手里,奔到窗户边“哗啦”打开,一起从高处扔了出去。
时间被托缓后迦娜放心了很多,那位不明的危险人物仍立在她床边。
看来他也能被她的能力影响到。
于是死神前一秒看见这病床上的女人跑到床边往外扔了什么东西,后一秒她已经消失在了房间内,又过了一秒推着一辆轮椅回到了房间,上面还坐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你醒醒啊!”
迦娜选用了最了当的方法,去医生休息间把熟睡中的值班医生直接用轮椅给推过来了。
在时间回复正常后,她果断把他叫醒。
在值班医生的抢救下,死神惊讶地发现,本该被他认定即将失去生命气息的人,莫名因为抢救及时被救活了。
而一切源头,都是因为这个叫……
他瞄了一眼床位的名片——迦娜。
这个叫迦娜的女人。
*
有一就有二,迦娜用自己的能力,几次把男孩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而给了她男孩有危险提示预警的,自然就是出现的那位穿着黑斗篷的男人。
他一开始还会准备着镰刀,时刻收去男孩的性命。到后来就跟例行来散个步一样,篷帽也不戴了,在角落面上挂着笑容,冰冷的眼神却盯得她几次发毛。
次数一多,迦娜总觉得在危险边缘试探的好像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