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接过去,双臂拢着她翻开,“看喜欢哪个。”
女孩儿随便翻了两页,合上,“哪个都不喜欢。”
拒绝,这么明显,清净漂亮的小脸,连点情绪都没有,让人恨都无从恨起。好尴尬,男人却还搂着她,“听话,咱们……”
“我说了不要!”
安静,几十秒过去,男人本来就不明快的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一场暴风雨压抑在眉目间,明亮的灯光下那么明显,可女孩儿似乎一点都不察觉,待在他怀里,安静的小表情肆无忌惮的。
导购小姐看着又恨又羡慕,这种恩爱秀的角度真是刁钻,这女朋友哪是被宠成闺女,已经彻底被宠成熊孩子了!
终于,他站起身,“走吧。”
总算要结束尴尬,谁知这个时候女孩儿却不动了,拉着他的手,指向专柜的另一边,“我想买那个。”
大厅里清凌凌的声音很脆,可男人像是没听懂,愣了一下才皱了眉,“哪个?”
导购小姐忙说,“这边,这边钻戒的价格更加优惠。”
“不是,我要那个!”
看她拉着男人往旁边挂了心形装饰的柜台去,导购小姐这才恍然大悟,“小姐是要买对戒吗?”
“嗯嗯。”
南嘉树被摁在转椅上,还没来得及揽过她,就见小丫头俯身在柜台上,手指欢快地点着,“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一款都帮我拿出来好吗?”
“当然可以!”
几对对戒被呈上来,苗伊捡起一只男式指环,低头握了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往上套,“我不喜欢钻戒,戴了都是给别人看,除了知道它贵,谁又知道是谁给我的?而且,你总要我戴着,可你手上光秃秃的,别人都以为你单身,不公平……”
娇滴滴,好甜的话,导购小姐悄悄看,男人明显有点懵,眉头都没松开,只有大手很听话地任她摆布。
“这个行不行?”捧着他的手,苗伊仔细端详着。
南嘉树轻轻咽了一口,有点干,“咳,看你喜欢哪个,我都行。”
“你不是说我的手好看嘛,戴哪个都好看,你的手这么丑,先给你选。”
眉头几乎就拢不住,人虽然还努力屏着,脸上的阴云散去却是一瞬间的事。
一圈钻石的指环戴在他手上,太亮了,太阴柔了,完全不配他嚣张的气势;赶紧给他摘下来,又选了一只套上,她笑了,“我喜欢这个!”
南嘉树看着,只是很普通的白金指环,再看女式的,也是一样,“不镶钻啊?”
她的指尖轻轻地摸着指环上微微凸起的设计,喜滋滋的,“你看,牵着手呢,像不像我们?”
和她头挨着头,南嘉树看着,确实是两只牵在一起的手。这是他的小丫头,从小带着她出去,总是牵着,怕丢;然后,整整丢了十六年,再见面,就牵住,没有抱到之前就牵着,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放不开了……
“就这个好不好?”
南嘉树点点头,“好。”
总价:一万六。
从珠宝店出来的时候,两人牵着手,苗伊特意把指环戴在右手,这样,和他的握在一起,细细的环,亮闪闪的。
“你饿不饿?”她问。
“不饿。”
“那还逛吗?”
“怎么?你着急回去?”
“不啊。”
“那走。”
……
NINE WEST 鞋店。
苗伊站在镜子前,左右转身看看,把腿伸到他面前,点起右脚,“我觉得比刚才那个高跟的舒服呢。”
南嘉树端详着,小丫头虽然个子只有一米六七,可是腿很长,黑色过膝长靴穿在上面显得更加修长,不过脚太小了,而且腿细,靴筒明显宽出来些,看起来像卡通片里画的那种不合比例的女孩儿,童话一样,他点点头,“嗯。”
咻,总算点了头,苗伊坐下,腿抬起搭在他膝头。大手托了她的脚腕给她拉开拉锁脱下来,他又从售货员刚拿过的盒子里拎起一双。她的脚说是三六的,其实还差一点,难怪平常的鞋看着都有点不合时宜,大都是童鞋店打折来的。难得逛到这家店,尺码有半码加,试了非常合适,于是就把几个款式都拿来。
“来,试这个。”
“我不喜欢这个。”苗伊探头,看着他身后的一双软皮绒面靴,“我要那个。”
这双是平底的,不过因为质地柔软,完全贴合着漂亮修长的腿型,她站起来,转一下,浅色像是裸着腿,裙子下,很仙,他看了一眼就说,“包起来吧。”
“我还想要一双小白鞋。”
“好。”
结账时,两双长靴,一双短靴,一双圆口小白鞋,他又拎过一双黑色通勤高跟鞋,“这双拿上,出外勤配制服穿。”
“嗯嗯。”
不到六千块,全部解决。
从鞋店出来,苗伊问他要不要去吃饭,他说不要。一手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手握着她,手心暖了过来,她在里面待着很舒服,抬头看,他的眉头展开了,脸色也好些。于是让他牵着,继续逛。
三楼看衣服,她不想脱了试,就捡了两条铅笔裙,比了比就拿上;到了职业套装,一定得试,苗伊看不出有什么大区别,也看不出好看在哪里,不过试了不少,买了三套。
四楼内衣,她噘了嘴坚决不要试,他倒没说什么,可是睡衣,苗伊挑了套软绒的,直接穿在身上,好暖和。他过来抱了抱,说不好看,像绒毛玩具,她不管,于是买了。两套。
五楼买了米白色半身羊绒外套和本季流行的松香色羽绒服,然后为了配这两件又返回四楼买了两套帽子和围巾,还有手套。
六楼是箱包,双肩包试了好多,终于碰到一个又漂亮又实用的,跟原来妈妈给买的是一个牌子。他另外给她选了一只旅行皮箱,可苗伊觉得太彪悍了,太大,他觉得大小正好,一个不够,最好买两只。两个人“吵”起来,他妥协,最后只买了一个大箱子,外带一个拉杆式手提包。
好多袋子,大旅行箱立刻派上了用场,除了鞋子,全部放进去。他依然还是一个手全能,另一只手轻轻松松牵着她,进了电梯。
观光电梯不能直达地下停车场,从一楼出来,路过化妆品专柜,她完全不懂,他也不懂,好奇地看了一眼。
“小姐素颜就很漂亮,只要稍加修饰,会更加动人。我来教你化裸妆。”
化妆师是个染了金发、戴着耳钉的男人,但是声音很好听,一身黑色,腰间挎着化妆袋插着像画画一样的各种刷子。
苗伊被安置在高凳上,他就守在一旁,看另一个男人拿着五颜六色的调色盘在她的小脸上涂涂抹抹。
只要能睁着眼睛的时候,苗伊就看他,他的目光随着刷子走,总工大人像在看工艺流程图,看得很认真。
化好了。镜子里,苗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过,仙女一样,都不敢认了,眨眨眼睛,问他,“好看吗?”
“没什么变化。”
真的很不给化妆师面子,但是,他刷卡,完全听从化妆师的意见,买了一套裸妆配色化妆品、一套职业妆,还有一整套的刷子。
……
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已经四点了。
他开车,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脸色好多了。苗伊悄悄瞥一眼后视镜,看那堆得满满的后备箱,心都在滴血,这就是她当着他面相亲的代价:浪费了五个小时,六万块钱,而他,还是没吃饭。以后打死她,也不敢再犯了……
……
“箱子给你留下,其他东西我带回家去,省得你再收拾。”
“……哦。”
两个人站在车前说话,为了避免阿婆再看到,他把车停在了老楼院墙外。分别本来就难过,更听他说要把买来的东西都拿走,退货的机会都不给她留,苗伊在心里越发叹了口气。
小脸寡寡的,面对面站了半天,也没多说一个字,南嘉树皱了下眉,“你上去吧,我走了。”
“别……”
他没转身,小手已经又钻到他手里。
他握了握,“过两天我再来。”
“跟我……上楼去。”
“不去了,姥姥问起来,你又说不清。”
她蹙了下眉,他要松开手,她不肯,两只手握了,“你帮我把箱子拿上去,我拿不了。”
“不是一直很能干么,一个空箱子也拿不了啊?”
“你不给我拿,那我不要了!”
说完她丢开他的手就往院里去,头都不回。
小丫头犯了混,南嘉树没办法,只好拎了箱子跟她往里走。
上了三楼,静悄悄的,小屋门已经打开,南嘉树走进去,看到她正把窗帘拉上。他把箱子放下,“姥姥不在?”
她没吭声,走绕到他身后,把小屋门碰上,然后,从里面反锁上,又到连接门边,插上插销。
小屋立刻浸入暧昧又秘密的昏暗……
南嘉树没动,眼看着小丫头走过来,踮起脚尖,手臂勾了他的脖子,淡妆的小脸就在眼前,小美人儿更十二分地突显了出来,嘟嘟的粉唇蹭在他唇边,香甜无比,喃喃道,“阿婆每天下午出去打麻将,要到晚饭时候才能回来……”
脑子里的景象一下子就疯,南嘉树用尽全力屏了,大手轻轻握了她,“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想问你,你想要么?想的话……抓紧时间,不想的话,你就走吧……”
小声儿羞羞的,有一点点喘。
“不想就让我走啊?”
“嗯。你走吧。”她噘了下嘴吧,“我周一上班就跟领导说,我不去凌海了。”
他咬牙,“敢威胁我!”
“那你……吃不吃威胁嘛……”
……
吃!
这个字他都没说出来,就把她扛了起来。
小床,终于还是逃不过命定的劫数,撕裂出比昨夜还要响的声音,以高强度的频率撞击着四面墙壁。木头地板根本无法承受突然的摩擦,扭捏着,整个老房子都像要被擦燃起来,随着单调却越来越激烈的撞击,坚持着最后的形状……
等再次平静下来,房中的温度带着汗气,高了好几度。
苗伊被裹着,狭小滚烫的空间里,感觉她跟自己的小床一样,彻底断掉了。
“宝贝儿……”
他的声音在痛快地吼过后有点哑,可是好温柔,眼睛里的冰早已化成水,热热的,棱角这么软,笑容屏不住含在唇边,完完全全的帅,完完全全的,又是他了……
“你怎么样……”
“好死了……”
“那我们起来吧。”
“别啊,姥姥还不得打四圈儿?还早呢,咱们再……”
“不要。”
“听话宝贝儿,”他用力将她摁在身上,低头啄下来,“你这让我怎么走?嗯?我走不了……”
他又要翻身,苗伊推也推不开,被他啄得实在没法,只好抱了他,嘴巴凑在他耳边,“我告诉你一件事哦……”
“嗯,你说……”
“阿婆她啊,根本就,不会打麻将。”
啊??!
南嘉树惊得一个激灵,差点没从快散架的小床上掉下去。看怀里,小丫头捂着嘴嗤嗤笑……
……
很无奈,穿好了衣服,戴手表。
等她打开窗帘来整理床铺,他从身后抱了她,“好啊你,会治我了,是不是?”
小脸冷冷清清的,“谁治你了?是后悔了。”
“嗯?”
“还是小叔叔好,你这么……幼稚!”
“反了你了苗小一!!”
小丫头真是要造反了!南嘉树低头“狠狠”咬在她脖子上,要给她留下一个天天都得带丝巾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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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晓云!你再等我一下, 我马上回来了!”
刚出办公室的门, 苗伊就赶紧拨通电话安抚已经在临湾松园城外等了她快半个钟头的娄晓云。
跑起来,靴子的方跟敲着花砖的路面,哒哒的。这几天凌海特别冷,她穿了新买的羽绒服、长靴, 戴了帽子围巾手套,手脚都暖暖和和的,两个街区的路, 还没有等冷起来, 就已经到家了。
刚拐过街角,就看到那宏伟的城堡外一个冻得跳来跳去的人,见她直接奔了过来,“快点啊,冻死我了!”
“谁让你穿这么少, 脂肪又不够厚。”
“呸!”娄晓云一边哆哆嗦嗦地白了苗伊一眼, 一边挽了她的胳膊搂紧,“不显摆你能死啊?最讨厌你这种裹了棉被都跟麻杆一样的女人!”
苗伊笑,闺蜜从小就白白胖胖的,卷卷毛儿、洋娃娃一样,长大也一直属于圆润型, 自从和男朋友同居后,贪吃,一发不可收拾,好在个子高身材还算匀称, 又偏爱美,冬天顶多穿短大衣,还不肯好好系扣子,下身不是短裙就是短裤,腿上永远是薄黑袜,还有一次居然光着腿穿运动鞋,一身全靠消耗脂肪取暖。
“你们小区这保安也太死心眼了!我都住第三天了,他还不让我进!”
临湾松园城的业主大都开车进出,像她们这样步行的本来就少,保安早认得她俩,可不拿钥匙卡就不是业主,原则问题没法争辩,苗伊安慰道,“进去你也上不了楼,何必跟人家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