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亲她。
不是浅尝辄止那种。
想把她从头到脚趾, 全都亲个遍。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起哄的全都让冯河骂了回去，讲台上的空间不大不小, 少年望着女孩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的颈子, 失神沉迷。
“问你呢, ”乔小凝见他一直不说话，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莹白的小手透过薄薄的衣料接触到对方灼热的体温，被烫的又瞬间缩了回去。
冯河被这动作搞得口干舌燥，如果不是女孩微微闪躲的眸子太过清澈，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乔小凝是故意的，他清了清嗓子，将头凑过去：“想知道的话就……亲我一下。”
女孩闻言立即瞪他，然而一双眼睛含着雾气，湿漉漉的好看的紧，却没有半点凶人的气势。
她垂下眸子望着少年的凑近的侧脸，双手慌乱地纠缠在一起，然后偷偷四下打量，见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往这边瞧，做贼心虚一般慌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女孩轻轻小小的声音在冯河耳边响起，微弱的气息跑过去，像是蚂蚁一路爬到他心里，引得他耳朵和心脏都泛着酥|痒。
“不、不行……大家都在……”
冯河抬眼瞅了一眼乔小凝，对方果然已经被他逗得双眼泛红，他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只胆小鬼，被欺负了就只会红着眼睛躲在角落里，连反抗都不会。
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老畜生，少年站直身子，不再欺负人，却仍忍不住想逗她，瞅着对方红透的两颊，低声诱哄她：“那……等没人的时候补上？”
女孩低着头没说话，显然是还在害羞。
啧，明明什么都没做，对方却能脸红的像是他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少年被她这个样子气到发笑，长腿伸过去，轻轻踢了下对方的鞋尖，笑道：“问你呢，说话。”
乔小凝被他的动作吓得身子一颤，赶忙躲他远了两步。老流氓却不肯就此放过她，又跟上去，再次缠上她：“还没回答问题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小妹妹，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旭升高中谁罩的。嗤。”
冯河说着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憋了好一会儿，好容易把笑意憋下去，又凑近对方两步，看着女孩白里透红的鲜嫩模样，低着头继续耍流氓。
“到底行不行小妹妹，哥哥脾气不好，你可别挑战哥哥的极限，不然小心我放学找人堵你……说话，小妹妹，到底行不行……小妹妹？同学？年级第一？乔小凝？”
女孩被他毫无遮拦的一张嘴说的早就红到了脖子根，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瞪过去，张口就说不行，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立马截断了她。
冯河耍流氓耍上瘾了，看着怀里人的反应，觉得自己可真特么捡到宝了：“想好再回答，哥哥我耐心不多，要是回答错了……我现在就把你按在黑板上亲。”
吓得乔小凝只能羞愤改口：“……行！别、别推了，还有人呢。”
冯河挑着眉毛放开对方，一脸得色，像是拿下了多么了不起的奖项一般。
他拨了拨碍事的刘海，眉眼之间一片恣意，“这可是你说的乔小凝同学，到时候可不许赖账。”
那边的舒晴晴已经等了够久，冯河见好处捞着了，瞥了眼后门，不再耽搁，拉着乔小凝过去，“走吧。”
女孩挣了挣自己的手腕，没挣出来，望着自己前面大步流星的背影，“你拉我去哪啊……？”
少年回头，冲她眨了眨左眼，“去看我们排练节目。”
乔小凝望着后门洋娃娃长相的女生，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纠结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好。
冯河走到舒晴晴面前，仍然没松握着乔小凝的手，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问她：“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放了学才开始？”
洋娃娃一般的女生未语先笑，娇俏可爱，“班里的人都去排练节目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就来找你了。”
她说完看向乔小凝，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会儿，笑着冲她点头，“你好，我是舒晴晴。”
眼睛在乔小凝身上上下打量。
乔小凝被她打量的不好意思，抽了抽自己被握着的手，却没能抽回来，她不知道冯河又要使什么坏，只能脸红着瞧了他一眼。
挺直脊背的乔小凝脸上覆着一层粉，周身萦绕的孤傲、清冷都被这羞意冲淡几分，她疏离又礼貌：“你好，我是乔小凝。”
“知道的。”舒晴晴轻轻歪头，一脸天真可爱，丝毫不怯阵：“从进入旭升那天我就知道你了。”
乔小凝搞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不知该怎么往下接，只好微笑。
“你是第一个超过我的人，”舒晴晴眼中含着点点光亮，她咬了咬唇，“你的确很厉害，但我也不弱。以后考场上继续比试吧。”
乔小凝继续微笑，不动声色地应战：“那我还要恭喜你，终于反超我了。”
舒晴晴被她这话气的噘嘴，“那谢谢咯。”
她说完不再理会乔小凝，转头看向斜倚在门框上的冯河，又开始娇俏的笑，“走吧冯河，早点练完我们早点回家。”
冯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歪头看向乔小凝，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走吧小妹妹，哥哥弹吉他超好听的，今天就免费让你欣赏欣赏~”
后者却缓缓推开他的手，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你去就好了，我还要给彭老师送节目清单，挺急的。”
少年皱眉，有点不愿意，“你不陪我？”
“不是不陪你，是有事要忙。”
“那我先陪你去送清单，然后我们再一起过去排练。”
“可我还要问彭老师几道题，应该挺久的。你还是先去吧。”
“你……”少年眸色复杂深邃的看着女孩，最后妥协，“好，我们就在躬身楼，你忙完过去找我。”
乔小凝点点头，冲他笑：“好。”
……
乔小凝将清单交给彭老师便出来了，她一个人走在校园小径上，将自己埋在斑斑点点的树荫中，有一下每一下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幼稚无比的小游戏，偏偏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206突然提醒她：【来了。】
乔小凝“啊”了一声，十分不情愿的样子，【这么快？我还没踢尽兴呢。】
206：【那你别理他呗，又不是非见他不可。】
乔小凝摸他脑门：【206啊，故事总得讲究一个完整性，我觉得现在来一个结局差不多了。】
206也不知道她瞎给自己规定些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选的宿主又开始作死了。
他就这么抱着块大大的西瓜，看着女孩踯躅着站在原地，一脸愣怔地望着远处梧桐树下走来的少年。
双眸染上点点呆滞。
而树荫下走来的少年一脸吊儿郎当，身后跟着不少人，仔细一看却知道还是那些，没什么变动。
只是那张漫不经心的脸在瞧见女孩的时候却不会绽开笑容了，他的视线在乔小凝脸上一瞥而过，连停留都不停留，便大步地从她身边经过。
乔小凝感受着自己的满心愧疚，而少年刚刚视若无睹的眼神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她的心中。
女孩满心不安地站在原地，甚至向道路旁又瑟缩着退了两步。
少年看到后，眼中却染上三分讥讽，对方这举动也是搞笑，不知道是想掩盖自己渺小的身躯，还是跟了他表哥后就不屑与继续和他们这群人站在一起。
要走过去的少年想到这突然顿住，脚步一停，站在原地。
身后那群人也随着他不明状况的停下，张凯忙着和别人开玩笑呢，突然撞到他身上，捂着头倒退两步：“怎么了康哥，那边还等着呢。”
少年舌尖轻抵唇角，站在原地沉默半晌，须臾，转头看向几乎要藏到梧桐树后面去的女孩。
他嗤笑一声，“你这是做什么，我都不躲你，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说起来理应是你们联手耍了我吧？所以我才该是那个怕的要躲起来的人吧，不是么？”
乔小凝被他说得羞惭地垂下头，脖颈弯曲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从康俊的角度看过去，少女纤细脆弱的颈子莹白一片，全然暴露在阳光下，微微刺眼。
康俊觉得自己真的是特么中了邪了，他都被人这样耍着玩了，竟然还一心觉得对方是不由自主，是无心如此的。
他瞧着对方露在外面的长长手臂，女孩右手腕子上方缠着的纱布十分碍眼，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康俊心中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不由自主地先担心起来，下意识便想开口问她伤口是怎么弄得，还疼不疼，冯河怎么没把她保护好。
可他随即想起来，自己哪有资格啊。
他不是没告白过，甚至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乔小凝，喜欢这个人喜欢到疯魔、诡异的地步。
可那场大家玩笑一般开设的赌局，他最终还是输了。
——他不过是个告白失败的可怜虫。
康俊这几天其实想了挺多，他甚至半夜睡不着觉，强迫自己去回忆那些和女孩相处时的蛛丝马迹，想看出一些她故意耍他的画面和痕迹。
可是他思来想去，把回忆翻了个底朝天，却发现从头到尾全都是自己主动往上扑的画面，对方从来没有过来招惹过自己。
从来没有。
康俊有点烦躁，他望着女孩无处安放的双手，往前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听到一声细小、微弱的道歉。
“对不起……”
他觉得乔小凝在欺负人。
对方在逼他不得不接受道歉，这个他根本不想再多听哪怕一个字的道歉。
可对方的声音还在继续：“康俊，我为之前所有的事情向你道歉，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告诉我，我能够做点什么去弥补，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尽力去实现的……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她在哭着求他，让他不要继续和她冷战，不要再继续和她成为陌生人。
可康俊很想问问她，她答应和冯河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他表哥吗？
也不知道他俩打的那一架，直到现在都还没冰释前嫌吗？
如果不是女孩一向纯洁的过分，在医院他向她表白的时候，她表现的那么震惊和无措，他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一边享受他的好，一边来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就连现在，对方都在努力压抑自己的哭腔，她带着轻微的颤意开口，说的又缓又慢，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不答应，“康俊，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我真的没有想过要骗你，真的。”
她一直低着头，康俊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却看到对方不断发抖的肩膀，以及一滴滴不断掉落在鞋面和衣服上的水滴。
那些水滴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一下一下刺向他眼中，然后在衣服和鞋面上晕开一团水渍。
像是淋在他的心上，又咸又涩，难堪的厉害。
康俊一直没开口，他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理的那一方，占据了道德的高地，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嘲讽他们。
可是现在他面对这些不断掉落的水珠，却觉得自己像是只被斗败的公鸡，然后仓惶地移开目光、落荒而逃。
张凯看乔小凝哭的厉害，本想过去安慰几句，却没想到康俊一言不发就走，只好赶忙带着人跟上去，“怎么突然走了康哥？我看那谁哭的挺厉害的……”
康俊紧抿双唇，没说话，整张脸冷的像是刚形成的冰窟。
张凯不知道他们那天在后山又说了什么，也没看到乔小凝和冯河抱在一起的画面，所以对于康俊的异常表现的十分不理解。
“咋了，你俩吵架了？”张凯挠了挠头，“不是，人都哭了，还跟你说对不起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大度点……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康俊却从头至尾冷着脸一声不吭。
……
乔小凝看着少年一行走远，眨了眨眼睛，然后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疲惫。
206看她这么累，不免心疼，【回家去休息会吧……说起来这个世界也怪不容易的，又得写作业又得考试，还得忙着攻略，今天休息休息，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假？】
乔小凝叹了口气，【算了，马上就要结束了，打铁还得趁热呢，最后一口气吊完了也就完了。】
206看着她，递过去一张手绢：【你脸上的泪还没擦干净呢。】
乔小凝摆摆手：【不用擦了，反正一会儿还得哭，麻烦。】
206只好沉默了，其实他有点心疼自家宿主，但他不好意思说。
……
乔小凝到达躬身楼排练室找到冯河时，他和舒晴晴正在进行细节上的磨合。
她站在台下望着舞台上的一男一女，男生抱着吉他漫不经心地拨弄，女生坐在钢琴前优雅地弹奏，两人弹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和对方商量一下节奏的快慢。
舒晴晴长了一张鹅蛋脸，灯光下的面庞水嫩中透着点粉，自来卷的头发被轻轻束在后面的蝴蝶结发卡中，一两缕头发调皮的跑出来，衬得她可爱又纯净。
此时冯河正随意地压在钢琴上跟舒晴晴讨论，两人说的东西乔小凝一点都听不懂，什么再升一个kay，最后的demo还没定……
她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两个一边讨论一边开怀地互相击掌。
乔小凝站在一片黑暗中，台上站着的少年时不时过去纠正坐在钢琴凳上的女孩，最后两人嫌太远，干脆越坐越近，最后坐在了一起。
两人一起说笑一起排练的画面和谐又有质感，随手拍一张照片，调都不用调就能作为参考范本，供人欣赏。
而乔小凝却失神得望着两人并在一起腿，那四只脚上，是同样的限量版鞋子。
然后女孩像是被刺到了眼睛一样，赶忙躲闪着低下了头。
她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脚尖，因为……女孩脚上是一双因为刷洗的过分而泛黄的帆布鞋，不知道穿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她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又或者是邻居家姐姐穿剩下送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