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重锦胀红了一张小脸,鼓起勇气问道:“该怎么、怎么勾引?我不想再遇上穆连成那样的人了,我要自己挑。”
姜灼华展颜一笑,眉眼间媚色流转,认真的告诉姜重锦:“听好啊,坏女人三大招数:柔弱、撒娇、装天真。”
姜灼华一一解释道:“女人最惹男人疼惜的,无非就是这三点。只有你柔弱,才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满足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你要是事事都能凭一己之力扛起,要男人还有什么用?有些事,哪怕你能做到,你也要假装自己做不到,让他去做。”
她前世刚开始,蠢就蠢在这儿,觉得爱一个人,就不该给他添麻烦,但凡自己能做的,就自己上。结果呢,人家疼柔弱的去了,她还想不同为什么,明明自己很懂事,怎么就得不到对方的心?
现在想想,活该啊,女人就不能太懂事。
姜重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阿姐,那我要是看上一名男子,我是不是就该多找他给我帮忙,为我做事?”
姜灼华听闻此话,眸中不由一亮,果然白纸最好调/教,什么都不懂得时候,学到什么就是什么。
姜灼华点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让他为你做事,为你付出,而不是你去为他做这做那。不是阿姐说,人只在乎自己的付出,他为你付出的越多,就越放不下你。你要是想一个人离不开你,你就要狠下心肠,让他为你多付出,你要做的,就是等他付出的差不多了,给他回报一个大的,不然他会心里不平衡,相处会有矛盾。”
姜灼华趁热打铁的接着教她:“找他给你帮忙,无疑就是增加了相处的机会,在这期间,你时不时的撒个小娇,将女孩子的懵懂可爱展示给他看,但凡男人,就没有不吃这套的。但是要记得,得有个度,不能一味的柔弱撒娇,一道菜吃久了还会烦呢,时不时的坚强一下,会让他眼前一亮。”
姜重锦听到此处,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嘿嘿嘿,阿姐,你好坏,嘿嘿嘿。”
姜灼华伸手戳了姜重锦太阳穴一下,白了她一眼:“阿姐还不是为了你,怕你傻乎乎的再被人骗,以后可得长点儿心,对于那种主动找上你的人,无论男女,都要多留心,好好看看对方是什么目的。”
姜重锦连忙点头,郑重的应下:“嗯,我什么都听阿姐的!对了阿姐,那最后一个呢,装天真,是什么意思?”
姜灼华笑着摇摇头,真想跟姜重锦说,你不用装,你是真天真,但干净如纸的天真,和刻意经营的天真,最后达到的效果是有区别的。
前者,会让人觉得如小人书,刚开始看着高兴,时间久了就没意思了,后者才是能够维护自己感情的武器。
念及此,姜灼华接着道:“你要在范围内,对生活中很多事情做出不懂、不会的样子,当他做完后,你要假装天真的崇拜他。男人,最不能缺的就是被女人崇拜,不仅夫妻关系,旁的也是一样。你看有些母亲很强势的家中,儿子都比较懦弱,就是因为家中男子建立不起被崇拜的信心,懂了吗?”
姜重锦听完这番话,心中强烈的涌起一股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激动,与此同时,对自己阿姐,更是奉若神明,看向姜灼华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崇拜,她的阿姐,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给姜重锦教完这些,姜灼华只觉口干舌燥,命桂荣端了茶过来,连喝了两盏。
姜灼华了结个心愿,姜重锦则是学到一大堆经验,这一宿俩人都是心情极好。
当姜灼华准备命人送她回林染院睡觉时,姜重锦死活不去,非要留下来跟阿姐一起睡。
姜灼华本来不允,奈何姜重锦,把刚学到的柔弱、撒娇、装天真全部用在了她身上,逼得姜灼华只好举了白旗,带着姜重锦一起沐浴,然后在一张床上睡下。
姜重锦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跟亲姐姐一起睡,心里那个兴奋啊,好似滔滔黄河之水奔流不息,死活睡不着,拉着早已困傻的姜灼华东聊西问,直到深夜,才挨着姜灼华陷入梦乡。
姜灼华看着身边呼吸匀称、睡着嘴角还带笑的姜重锦,默默祈求到:老天爷啊,赶紧赐她妹妹个如意郎君,把这妖孽收了吧。她年纪大了,真是经不起小姑娘这一顿折腾,真怕她以后天天跟自己睡。
姜灼华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姜重锦起了个大早,她要换洗的衣服都在林染院,得回去梳洗,于是她悄悄地下了床,没敢吵姜灼华,自己穿好衣服,回了林染院。
一回到林染院,姜重锦梳洗完,饭都没顾上吃,就跑到书房,拿出纸笔,将昨晚姜灼华给她说的所有方法,全部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
她怕时间长了自己忘掉,写在纸上,等以后想不起来的时候,再拿出来好好看看。
姜重锦默完姜灼华的话,将墨迹吹干,好生用镇纸压好,这才放下笔,叫了婢女传饭。
叶适还是于往常相同的时间到了耀华堂,奈何姜灼华昨夜睡太晚,到现在还没有起来的迹象,叶适只好在外面等她。
等着等着,叶适心里那些烦心事,复又漫上心头,可他又找不到什么头绪,只想着赶紧干点儿什么,能让自己分分心,先将这些事情忘掉。
他想了半天,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找本话本子来看,于是,他顺着想法,就按照习惯进了里屋到书架上取话本,期间还是被琐事困恼于心。
他站在架子前,正挑着话本子,忽然听到隐隐传来一声女子梦中的轻吟,婉转动听,甚至还有些许被欺负了的委屈。
叶适身子一怔,被烦恼填满心的他蓦然惊觉,放话本子的书架,就在他从前睡觉的外间,那刚才那一声儿声音是……
第44章
叶适清晰的记得, 她那晚中途落跑前,在与他缠绵之时, 曾发出过类似的声音,莫非、莫非她已经找了别的男宠?
一时间, 隔着一扇屏风,叶适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两个人影双双交叠在一起的景象。
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那声音过于羞耻, 叶适脸色渐渐泛红, 他牙根紧咬, 连带着脖颈处青筋根根浮起,手上尚保持着方才挑书的动作,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间,里间再度响起方才一般的声音, 叶适只觉一股气血涌上头脑,等他理智跟上本能时,他的脚已经绕过屏风, 走进了里间。
姜灼华昨晚睡得太晚,今晨没来由的难受,方才在梦中, 梦到被人勒了脖子, 难受的不行, 随着一声呻/吟醒过来, 手肘支着床榻, 半支起身子,另一手揉着因没休息好而酸疼的眼眶。
正在这时,姜灼华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瞬便见叶适出现在了屏风处,且他还面色潮红,隔着好几步的距离,姜灼华都能看到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一时愣住。
与姜灼华四目相对,她的榻上并无他想象中的其余人,刚刚睡醒的她,半身斜椅,薄被盖在腰间,轻纱质的睡袍从肩上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肩头来,藕粉色的肚兜,亦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脖子上,上面的玉兰绣图清晰可见。
眼前景象,说不出的香/艳,叶适的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了此处,怎么就因为两声轻吟而胡乱揣度,现在,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姜灼华看着呼吸紊乱、面色潮红的叶适,不由蹙眉,他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趁自己未醒,这般模样闯进来,莫不是想趁她睡着,霸王硬上弓?
除此之外,姜灼华想不到别的可能。
叶适的手,不安的在身侧攥成了拳,指尖握得发白,他将目光移开,踟蹰着解释道:“我、你、我……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慌不择路地疾步走出了姜灼华的卧室。
姜灼华嫌弃地瞥了一眼叶适离去的方向,从榻上下来,喊了婢女进来,穿衣梳洗妥当后,方走出了卧室。
叶适站在窗前的桌边,背对着她,因方才莽撞之举,挖空心思的想着解释之辞,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心跳一乱,忙回头去看。
但见姜灼华神色如常地走过来,在桌边坐下,丝毫没有被他瞥见私隐的羞愤。
姜灼华对桂荣道:“你们都先下去,晚点儿再传饭。”
桂荣行个礼,带着一众婢女退下,屋里只剩下姜灼华和叶适。
姜灼华这才对叶适道:“坐吧。”
叶适兀自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放平衣摆。
姜灼华看了他一眼,望向窗外,认真地说道:“殿下,之前将你当做男宠,是我不对。知道你的身份后,我没再想过和你发生些什么?请你以后……慎行。”
叶适闻言愣了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心头万分憋屈,蹙眉反问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方才是要对你不轨?在你眼里,我竟是那般龌龊之人?”
“不然呢?”姜灼华将他的话打断,直视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接着道:“不然呢?我尚未起,你便进我卧房,你让我如何以为?”
叶适知道她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绝不想被她当做与她前世四个丈夫一般的人,他忙急着解释道:“我方才去架子上挑话本,听到卧室里有怪异声响,我以为……我以为你找了新男宠……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越说越乱,叶适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清自己今早这些混乱的做法,这时,却听姜灼华笑了一下,反问道:“所以呢?即便我找了新男宠又如何?与殿下有何干系?”
听完她的话,叶适心里像是裹了一团火,烧得他坐立难安,他蓦然起身,看着姜灼华的眼睛,他踟蹰了半晌,最后,所有的解释,涌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话:“我喜欢你,想娶你。”
听完这话,姜灼华忽然想笑,老树开花开到她头上了吗?哈哈哈。
姜灼华终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哈,殿下,你看我像会嫁人的人吗?像是嫁了后会好好相夫教子的人吗?你喜欢我什么?样貌?还是身子?”
叶适闻言,眉心一跳,随即便是漫上心间的凉意,他沉默片刻,低眉道:“你为何要说得这般丑陋?你的样貌,怕是无人不喜,我不能免俗。但是,我更爱你的潇洒自在……”
姜灼华不屑地一笑:“你知你爱得这潇洒自在是怎么来的吗?知道了,你怕是就不喜了。”哪个男人能接受嫁过四回的女人。
姜灼华眼风流转,看向叶适,娇媚的笑笑:“不怕告诉殿下,前世我并未养过四个男宠,而是嫁了四回。夜里房门一关谁好谁坏,我能道出个对比来。”
姜灼华本以为,说完这话,怎么也得吓得叶适退避三舍,即便心里头还喜欢,多少还是会犹豫迟疑。
谁知,叶适平静的听完,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之前猜到了一些,后来跟你哥哥确认过,我不在意,是他们不好,不是你的错。”
姜灼华:“……”那还敢说娶她?这未来皇帝不像个有脑疾的啊。
说真的,叶适说不在意她过去,这一点上,她真是一点儿也不感动。
前世,她的第三个丈夫,魏少君,曾经也信誓旦旦的说过不在乎她的过去,他也确实和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恩爱夫妻的日子,可是后来呢,他依旧承受不住闲言碎语的压力,更调节不好她和他娘亲之间的矛盾。
现在叶适信誓旦旦,但是日后呢?他迟早登基为帝,受得了旁人诟病他男宠出身吗?受得了让他背上这个名声的女人日日在眼前晃悠吗?开玩笑。
叶适见姜灼华不说话,接着道:“我本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因为,跟你哥哥聊完后,他问了我很多话,我还没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但是你方才误会我,我不愿你将我想成那个样子,更不想你养别的男宠。”
听完这话,姜灼华忽就有些头疼,她这辈子是真不想嫁啊,主要是前世四次劳心,将她心里的感情都磨尽了,就算她想再体会一次爱一个人的感觉,她也爱不起来了。
心里喜欢而嫁人那是幸福,若是不喜欢而嫁人,可不就是负担吗?
念及此,姜灼华道:“实不相瞒,殿下,我现在真的不想再嫁人了。”
叶适闻言,忽就有些着急,忙道:“我知道,前世四次让你很失望。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不再失望,让你忘记过去。”
“哈哈哈哈……”姜灼华没忍住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前些日子将她唬得一跳一跳的未来皇帝,竟会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
以为自己是圣人吗?想和她玩儿个‘你的伤痛我来拯救’的纯情游戏?
姜灼华笑毕,无奈的摇摇头:“实不相瞒,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前世的经历有什么不好?说实在的,虽然有过痛苦,但是痛苦过后,我也收获了很多。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不被牵挂负累,不被旁人闲言困扰,我活着开心得很呢,用不着你来拯救。”
吃饱后递来的一碗面,睡醒后塞进怀里的枕头,以及在她不需要感情后,叶适投来的一腔热情,都是多余,甚至是个砸在手里的麻烦。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叶适心凉如三九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只字片语,面对她沉重的经历,是何等的不堪一击,又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他沉默良久,低声探问道:“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显得没用,你能否给我个机会,让我做给你看。”
姜灼华闻言失笑,这话耳熟,前世老三魏少君也说过。
而给机会,就意味着在一起,在一起就难免会投入,最后他会做成什么样子,还不是全凭自己赌?
赌对了幸福一生,赌不对就和魏少君一样,换来一句对不起。
现在,她已经没那个精力去赌了,与其花那个时间劳心劳神,还不如养着男宠潇洒过日子。
念及此,姜灼华道:“殿下,你有这份心我很感动,但是像你这般出色的男子,日后自会有出身高贵,经历清白的好女子相配。你是聪明人,何必放着天上的白月光不要,要在我这京城毒瘤身上下功夫?而且,您日后,迟早有三宫六院,你看我有那个能应付后宫勾心斗角的脑子吗?”
听到这儿,叶适算是明白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信。那好,那就不说,只做便是。
她不是说,喜欢心细的人吗?从明日起,他便细心留心关于她的每一件事,她要一心人,他就想出日后能堵住朝臣嘴的法子。
天下又不是没有只娶一人的皇帝?明孝宗朱佑樘、西魏废帝元钦,皆是从一而终只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