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皇帝揣兜里——猫说午后
时间:2018-06-28 08:03:06

  送走明嘉,姜灼华松了口气,回到正厅后,那三名男子还是一字排开地在原地站着。
  看到这三人,一时间,姜灼华应付明嘉公主的疲累一扫而空,面上露出笑意,她扶着桂荣的手,走过去,对那三人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行个礼,跟在姜灼华身后,转过侧门,进了后宅。
  路上,其中一位脸色一直不大好看,年纪小那位见此,拉拉他的衣角,小声儿安慰道:“严画师,既来之则安之,你若是被赶出姜府,公主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谁知那姓严的画师嘲讽道:“我虽如今不济,但男儿志在四方,如何做得男宠?你还既来之则安之?倒是想得开。”
  那少年闻言底下眉眼,小声儿嘟囔道:“生活里有很多无奈,我只知,生活给我什么,我接着便是,抱怨无用。”
  另外一位,从一开始就笑意盈盈的那名男子,听见他俩的对话,不屑地勾勾唇,心道:各取所需罢了,至于又是志在四方,又是人生哲理的吗?
  三个人跟着姜灼华,穿廊过巷,一路回了耀华堂。
  上了楼,姜灼华舒适地斜倚在贵妃榻上,喊了桂荣给她捏腿,对守在门口婢女道:“给三位看座。”
  婢女们搬来三张椅子,分别放在三人身后,三人相互看看,不知姜大小姐脾性,一时都有些不敢坐。
  姜灼华见此,侧身倚着,手支着头,笑道:“我这人好说话,不似你们公主。坐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三人闻言,相互看了看,这才踟蹰着,一一坐下。
  姜灼华看看那个一直面含笑意的,见他态度不错,挺识相的样子,冲他微挑下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士?会些什么?”
 
 
第50章 
  那位行个礼, 回道:“在下李攸宁,兰陵郡江城人,善古琴。小姐可以唤我阿宁。”
  “李攸宁……”姜灼华重复了一遍, 将他名字记下, 抬眼去问那名少年:“你呢?”
  那少年猝不及防对上姜灼华那双上挑的媚眼儿, 白皙的脸蛋儿一红, 忙站起身,拱手回道:“我叫苏维桢,是公主府的笛师, 京城人士。”
  苏维桢行完礼,手却不知该放哪儿,藏在宽大的衣袖下,不由捏住袖口。
  姜灼华见他站起来,脸上还上了一层绯红, 觉得甚至有趣,笑着挑挑眉道:“你别紧张, 别动不动就站, 坐下说话。”
  苏维桢“嗯”了一声,复又坐下,两手扶膝,垂下眉眼, 盯着自己脚尖看。
  姜灼华见他局促成这个样子, 不免就想逗上两句, 又问他:“你多大了啊?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吗?”
  苏维桢立时脸更红, 但这么多年在公主府的规矩告诉他,和主子说话,不能一直低着头,苏维桢强撑着抬起头,忙又道:“十六了,我、我……自小在乐坊长大,十三就进了公主府,公主府规矩严,我、我……”
  “哈哈……”姜灼华失笑,这苏维桢这么害臊的吗?乱七八糟扯了好几句,就是不好意思直言一句没有喜欢过的女孩子,这以后若是……可不得羞死他?
  不过没事,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嘛,再正经的人他也有孩子是不是?习惯就好啦。
  姜灼华看他这幅模样,生怕自己再多说几句,他怕是要红得烧着了,留着日后慢慢逗吧,别为难小少年了。
  念及此,姜灼华看向第三位,这位自正厅现身起,就一直绷着一张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如今也不例外,姜灼华微微蹙眉,开口问道:“你呢?”
  那位见终于轮到自己了,心里没来由的一股火,本来只能做个画师,已觉郁郁不得志,现如今,还直接成了男宠,旁人都是往高处走,他反倒越来越低,甚至如今落入魔爪,也不知这份屈辱,要受多久?
  他心里憋着一股子火儿,语气便也好不起来,对姜灼华冷声道:“严怀信,画师。”
  “嗞……”听得这字字冰冷,姜灼华不由蹙眉,将目光从严怀信脸上移开,这事儿本就勉强不得,公主怎么送这么个人来?难不成自己还得霸王硬上弓,开玩笑?
  念头流转至此,姜灼华忽就起了好奇,这严怀信,现在这般抗拒的样子,若真被她召到榻上,难不成他还能一直保持这幅模样,身子下头不起反应?
  姜灼华正想着,李攸宁见姜灼华面色不大好看,看了严怀信一眼,替他解围般地开口搭话道:“姜小姐方才一直跟苏弟说话,莫非是比较喜欢笛,不甚喜琴?”
  姜灼华闻言一笑,哟,这李攸宁当真是个聪明人,并不直接开口问是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以乐器代人,既免去尴尬,又活跃气氛。
  就喜欢识时务的聪明人。
  念及此,姜灼华看着他笑道:“不过闲的无趣,看他年纪小,多逗两句罢了。”
  李攸宁忙接过话,趁机套近乎道:“若是小姐觉得无趣,大可命人取了琴笛来,我和苏弟合奏一曲,再让严画师为小姐做幅画,给小姐解解闷儿。”
  严怀信闻言,眉心一跳,正欲拒绝,谁知那李攸宁却像料到一般,一记眼风斜过去,面上挂着笑意,提醒般的说道:“画师本就为美作画,姜小姐容颜倾城,能给姜小姐作幅画,是你的福气。”
  严怀信闻言,双唇不由紧抿,不再言语,算是应下。
  姜灼华自是看见了严怀信方才的那点小九九,但她无心搭理,毕竟对她来说过程如何不重要,她只看结果,既然应下,那便这么办吧。
  还有一桩事,这三人若是被叶适知道,他肯定会出手阻挠。
  所以,这一回,她一定不能像对待叶适那般慢悠悠的下手,须得趁他忙,赶紧下手,省得被叶适知道后坏了事,而且,早早成了事,她就不信叶适能接受,还能继续缠着她。
  念及此,姜灼华转而对桂荣道:“安排个人先去清风揽月楼,从二楼取了琴笛、笔墨纸砚拿去三楼放好,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今天下午,先跟他们三个交流交流感情,彼此熟悉下,晚饭在清风揽月吃,吃完休息会儿,直接带他们去一楼汤池沐浴,今天晚上,就挑一个赶紧来吧,她也旱很久了。
  姜灼华扫了三人一眼,一时泛起了愁,先挑谁呢?
  桂荣安排的人已经先一步去了清风揽月,姜灼华这才从贵妃榻上下来,对李攸宁道:“就听你的,你们随我去清风揽月。”
  出了耀华堂,严怀信和苏维桢还是跟在姜灼华身后,李攸宁则开口问道:“我偶尔在城内行走,常会看到一座高楼,莫非就是小姐方才所说的清风揽月?”
  借口说话间,李攸宁已甩下另外两人,走在了姜灼华身边。
  姜灼华自然不会拒绝一个主动靠上来的,回道:“对啊,就是清风揽月,是姥姥送给我娘亲的陪嫁,除了皇城,大概是京城里最高的楼了。”
  李攸宁走在她的身边,全程微微侧着身子,面朝向她,接着笑道:“往常只能在外头看看,无窗的三楼上,常见轻纱随风飘荡,不瞒小姐,向往已久,不成想我还有幸亲去一观。”
  姜灼华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这般殷勤,怕是有所求,很好,她现在就喜欢这么简单直接的关系,各取所需,各生欢喜。
  念及此,姜灼华好奇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可有婚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李攸宁闻言,坦然地笑笑,本就是各取所需,他自不会遮掩,回道:“我无婚约在身,家中尚有父母,幼弟幼妹,我是长兄,却只是个无用的琴师,所求无非是想亲人过得好些。”
  姜灼华“哦”了一声,家中老大,一般都会不自觉的担起家中责任,这样的人,家境好的也就罢了,像他这样家境不好的,日后若是娶亲,可能会为了家人,很委屈妻子,但是做个男宠就无所谓了,只要把她伺候好,他的需求她自会尽力满足。
  念及此,姜灼华复又道:“你瞧着有二十了吧?难道这么些年,没有中意的女子吗?”
  李攸宁闻言笑笑,回道:“中意的人,顾不上,这些年都在为家人奔忙,琴之一技,还是我当年在贵人家做工,苦求那家少公子学来的。倒是这些年在公主府,有个婢女,与我走的近些。”
  “哦?”姜灼华闻言看向他,问道:“刚才苏维桢还说公主府规矩严,你倒是有胆子。”
  李攸宁闻言失笑,露出一排皓齿:“苏弟啊,他太老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姜灼华失笑,也对,李攸宁这种人,见惯了生活艰辛,又有着一股子努力改变处境的韧性,当是属于那种拿住机会就上,很会见缝插针的人。
  姜灼华喜欢和这样灵活的人打交道,笑着调侃道:“那你现在来了姜府,你那相好,岂不是见不着了?不会想吗?”
  李攸宁笑着摇摇头,接着道:“那个女婢?她是跟着公主从宫里出来的,在公主身边很受重视,比我大十岁左右呢,谈不上想,寂寞人生,挨着取取暖罢了。人生路,一程换一程,她已是上一程的人了。”
  哦,这么说,是个有经验的,有经验的好啊,不似叶适,亲都亲不顺畅,不过……话说回来,等下让桂荣去请个大夫来,给这有过经验的查查身子,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隐疾,不小心传染给她。
  念头落,姜灼华示意李攸宁去看跟在身后的苏维桢,李攸宁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递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姜灼华含了暧昧的笑意,对李攸宁低语道:“得空你教教他。”
  李攸宁失笑,忙笑着点头:“是是是,应该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清风揽月门口,走到门口台阶处,李攸宁略弯弯腰,叮嘱道:“小姐仔细台阶。”
  姜灼华回以一笑,一同走上三楼。
  元嘉躲在暗处,自是看到了这一路走来的情形,一直目送三人一同上了楼。
  待三人看不见了,元嘉方才从暗处出来,插着腰不由一小,心道:殿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姜小姐一看就是那种不受拘束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也就他们殿下,没经历过□□,会被骗上钩。
  元嘉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里接着盘算:要不……这事儿,还是晚点儿再跟殿下说吧,还望姜小姐能快些对新男宠下手,如此这般,他们家殿下就能放弃了。
  到时候殿下问起来,就说自己本想着先查探,等确定是否是新男宠再回报,但没想到姜小姐下手那么快。
  想到此,元嘉做好决定,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假山后边,头出个脑袋尖儿,接着观察着清风揽月。
  一行人一同上了三楼,只见这里已经摆好了两张桌子,一张上放着古琴,一张上放着铺好的熟宣,以及笔墨纸砚。古琴桌旁边,多放了一张椅子,上面有一个黑木漆金长木匣,是给苏维桢的笛子。
  姜灼华扶着桂荣的,拖着曳地长裙走过去,在贵妃榻上斜靠着坐下,李攸宁最先就位,随后是苏维桢,最后才是严怀信。
  李攸宁划拉了一下琴弦,见音准,伸手按住弦,停了音,抬头看向姜灼华,含笑问道:“小姐想听什么曲子?”
  姜灼华冲他温柔的笑笑:“轻快些的吧,奏什么你俩自己定。”
  李攸宁应下,转头跟苏维桢说了几句,苏维桢乖乖地点点头,从笛匣里,选了一根较短、音偏尖细的笛子,而后横笛在唇前,熟练地吹起。
  清灵的笛声一跃而起,穿破画楼飞向秋季高爽的蓝空,李攸宁静心细听,待笛声紧促的前奏缓下来,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弦乐渐起,恰到好处的合上了苏维桢的笛声。
  琴笛合奏之乐,弱化了短笛的尖利,亦弱化了古琴的中庸,颇为别致。
  姜灼华在桂荣耳边低语几句,叫她派个人去请大夫,而后支着头,侧身斜椅,闭目静听。
  与此同时,沧澜阁内,正在苦心熟记名册的叶适,忽听得隐隐有丝乐声起。
  他不由蹙眉,放下书,正心烦呢,吵什么呢?
  他不耐烦的站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了起来。
  正欲往回走,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一慌,隐隐觉出不对来,方才那丝乐声,仿佛是从清风揽月楼的方向传来的。
  叶适眸色一沉,走过去复又将窗户打开,侧耳细听。
  听了半晌,叶适的脸色越发难看,不妙,据他所知,目前姜府里,就他一个乐师。
  可是,他不是叫元嘉盯着呢吗?如果有新的男宠进府,元嘉应当会立即来通知他才是。
  不行,保险起见,得把元嘉叫回来问问清楚,念及此,叶适走过去拉开房门,对守在门口的良翰道:“去,把元嘉找回来。”
  良翰领命出了门,叶适复又回到书桌后坐下,想从刚才的位置继续往下记,奈何耳畔若有若无的丝乐声响,宛如话本贯耳穿心的魔音,搅得他心烦意乱,他蹙着眉,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名册。
  不多时,元嘉就出现在了门口,行个礼,伸着脖子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叶适见他回来,合上名册,眉心微蹙,紧着问道:“府上来了什么人?谁在清风揽月?”
 
 
第51章 
  元嘉:“……”殿下莫不是在他身上安了双眼睛?
  元嘉知道自己瞒不过了,不由咬唇低头, 拱手行礼, 如实道:“明嘉公主来访, 给姜小姐送了两个乐师, 一个画师。”
  叶适闻言, 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心在一瞬间跌入千尺寒冰炼狱,待他脑中思路恢复时, 人已经走到了元嘉面前。
  叶适极力忍下踹元嘉一脚的冲动, 咬着牙根质问道:“不是让你一有男子出现就来报吗?”
  元嘉含糊道:“只是乐师, 我不清楚是不是男宠, 所以想……”
  “闭嘴!”话未说完, 便被叶适厉声呵斥制止, 见元嘉还装傻的找借口, 他怒极反笑:“哼, 这些日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竟在我面前玩起了阴奉阳违这一套?”
  元嘉身子一颤,知叶适是真动了怒,不由收了往日玩闹的神色,心知自家殿下素来眼力过人, 与其在他面前玩弄小聪明,倒不如坦诚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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