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阿诺忒举起了手,话音清晰。
她想再试一次游戏的【漏洞】。
这个游戏,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以筛选为目的的样子。只是因为四面八方的木仓,有些人看出来了,却不敢尝试。
可阿诺忒毫无畏惧并且对此很热衷——毕竟赌徒的热情就是,只要胜率超过百分之1,那么就有赌的价值。
“荣幸之至。”
*
阿诺忒选择的是避开众人的游戏方式,也就是私密型。
她说的时候赫特尔以奇怪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秒,毕竟她之前实在张扬,但这次他没多问,只是让几个拿着木仓的人带着他们走到了稍后些的地方,然后打开了门,让他们进行准备。
这个位置不算太偏僻,但依照她的了解,这儿本来大概是个工作厅,准备的后台本就是不能被观赏者们发现的存在,是以这几间屋子是以刚好成为了盲点,让那些人无法看到他们的具体情况。
而进了屋子之后,在木仓的胁迫下,他们两人坐到了桌子的两端。
桌子上有一把匕首,是短匕,看起来应该很轻便,像是女孩子常用的武器,这群送他们过来的持枪的领头人是塔里奥斯,他并没有把枪拿在手上,而是插在腰间,只看姿势他似乎十分慵懒地在靠着门,但经过武力训练过后的阿诺忒却一眼看出,这其实是一种十分戒备的动作,使他可以随时可以朝着任何一个方向扑过去或者拔出腰上的枪,而且看的出来,比起热武器来说,他更依赖的是冷武器,或者说,是他自己的能力。
“决定武器。”他言简意赅。
阿诺忒和汉尼拔对视了一眼,然后她突然开口问道,“我记得我的机会很多,而且时间还早,游戏的开始并没有这么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先交流交流,然后再开始游戏?”
“是。”依旧是高冷的样子。
但已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了,这就够了。
“那么你们可以出去么?在我们开始之前,希望你给我们一点商讨的空间和时间。”
塔里奥斯沉默片刻,爽快应道,“可。”
话音落下后,他便是带着其他人出去了,房门被贴心地掩上,于是这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阿诺忒和汉尼拔两个人。
但谁都没在第一时间开口,仿佛在等着对方——而放空自己陷入沉思的阿诺忒自然是轻轻松松地赢了这一场耐心的比拼。
“阿诺忒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先开口的是年轻的医生,他轻声说道,明明口中是夸耀的话,口气却是平静,被夸奖的少女笑了一声,“汉尼拔先生应该比我更早地看出了这一点吧,否则也不会在恋爱限定的时候,表明了自己想要参与游戏的倾向。”
“他们在纵容我们的无礼——很奇怪对不对?我一直在尝试这个所谓的游戏的举办方的底线在哪里,然后我发现,对于胜利者,他们的宽容度高的出奇。刚刚那几个要求挺过分的吧明明是我主动要求我要开始游戏的,却偏偏在他们带着我们进了房间以后要求他们离开,说我要和你商讨一个如何继续游戏,但就是这样无理的请求,他们竟然没有拒绝。”
“针对性查找或是筛选。”似乎是因为房间的温度,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他的力道放的不重,似乎只是为了让它松散些,“赌博精通,拥有一定武力值,胆子大,阿诺忒小姐,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
“我可不觉得被当做目标是一件好事。”阿诺忒耸耸肩,“汉尼拔先生还记得死掉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么?”
"为爱献身的那只羔羊么?兴许还有那么一点印象,"他说,“你想说明什么?”
“他没死,我敢打包票,他没死。赌博游轮的狂欢盛宴其实是一个来自富商的玩笑,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不止被举办过一次的游戏,竟然还没有被告上法庭。”
第75章 让步
“兴许也可能是举办者的权势一手遮天。”汉尼拔先生随口道, “也兴许是威逼利诱,毕竟人之常情重财重性命,危急关头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这样说确实很有道理, 如果不是我偷听到一些东西, 我也会像您这般想的, ”阿诺忒笑着摇了摇头,“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愿闻其详。”年轻的医生非常配合的表达了自己的好奇,他脸上的表情很真诚,真诚地让阿诺忒有时候甚至都觉得, 他真对事实的真相一无所知。
但她清楚地知道,他会这样说只是觉得她适合被培养, 他只是为了锻炼她的思考能力, 所以很多时候才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 反而把这个机会交给她, 她的情绪越负面, 他就越满意。
毕竟自己体会到的, 和别人教导出来的,很有可能会走向两个方向。
“我这个人可能不太聪明,但直觉一向很准, 游戏进展到现在,我越来越觉得, 赫特尔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容我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经理雇佣到了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下属的时候那种复杂的心情,有点嫉妒对方未来可能得到的地位, 但因为集体荣誉感的存在,所以也很为公司高兴。”她双手交叠着撑在下巴上,“当然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当做证据实在是有点扯淡,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说点正经的,比如说这些人手上的军方武器。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伦敦那边的事情没有,但我在遭遇了这件事的时候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件事可能和那个神通广大的家伙有关系。另外,我们这船上可是有不少巴尔的摩的富豪,除非是极端仇富,否则为何要用这样麻烦的方式来杀人?所以这之中应该另有内情。”
阿诺忒慢慢说道,“而且,我很在意的一点是,为什么赫特尔要这样反复强调这是一个游戏,还弄出了玩家的制度?他想杀人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当然,也有可能他是个杀人艺术家,就是喜欢这么麻烦的方式,那么方才的话当我没说。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而且是想杀人,他完全可以不必要这么麻烦,毕竟他手里有木仓,而我耍了那么多次滑头,熟知规则的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却没有追究的意思。所以一开始我就坚信,每个所谓的游戏都是有漏洞的,而且这些漏洞,是特意留在这里的,给玩家们通向胜利的暗门。
另外,这艘赌博游轮的主办方是巴尔的摩的第一富豪,那家伙每次出行除了贴身保护的特种兵王级别的保镖,还有几乎一个加强连的武装(当然是夸张)。最重要的一点是,在登上游轮之前,我的人还汇报过在游轮附近某某处看到过他的身影。所以我不信他就这么轻易地就被干掉了。比起被威胁,我更相信他是被合作了,毕竟他是一个商人,而且十分惜命。如果有人抓到了他,并且晓之以财动之以木仓,他必然会屈服。”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而我们这些玩家,都不过是棋子,我偷听到过这种游戏的一些消息,它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了,举办方似乎是为了筛选出某种符合条件的人,所以才大肆做这样的事。而赫特尔看我眼神总让我觉得,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汉尼拔轻笑了一声,“阿诺忒小姐很有自信。”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确实这样感觉到了,所以我也想试试,我到底是不是目标。生命这种无趣味的东西,总归是要找点乐子的。”阿诺忒抓起了桌子上的匕首,尔后站起身,朝着汉尼拔一笑,“所以留在房间的这个名额,请交给我。”
“这可不符合绅士风度,阿诺忒小姐。”却是没拒绝。
“这是来自一个赌徒的请求,汉尼拔先生。就像您曾经说过的,我为这种来自选择的危机感到愉悦。您热爱杀人的艺术,而我喜欢这种与危险擦肩而过的刺激。这是一位女士的恳求,您不该拒绝我,这才是绅士风度。”
“好吧,您总是对的,阿诺忒小姐。那么,我期待您的选择结果。”
*
再度将塔里奥斯叫进来以后,阿诺忒还坦然地坐在原地。
她向塔里奥斯说明了情况以后,对方便平静地宣布了开始——而下一秒,凭借武力上的优势,阿诺忒第一个将匕首握在了手心。
她把玩着手里的锋利武器,以一种平静的眼光看着仍旧坐在原地的医生。
“您应该立刻出去,而不是看着我在这玩匕首。”片刻后她停了手上的动作,皱了皱眉这样说道。
“您似乎看破了我的想法,因此在第一时间将武器拿在了手中。”他并没有要暴起打斗的意思,甚至是满脸平静地陈述着,“太过直白的比斗方式导致了能够利用的优势太少,反而因为太简单的原因直面了失败。是我失策了。”
阿诺忒初时只不明所以,轻声道,“能让您失策是我的荣幸。”
事实上,她会想到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拿着武器只是因为赌徒天生的谨慎,虽然赌徒享受于冒险,但并不是想死,所以即便是那些危险性很大的赌,她也依然会做最大的努力,把优势扩展到最大。
而这把匕首就是很好的增加战斗力的武器。
而按照她们方才的协议,他本该直接离开,但他并没有立刻站起,想来是在那一瞬间有了什么坏念头:比如杀了她,亦或是重伤她,让她无暇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单打独斗他的战斗力稍弱于阿诺忒,但如果有武器的存在,他有十足十的信心,可以把对方留在这里。
阿诺忒对汉尼拔的喜爱仿佛是一种天赋,也因此,只不过是他的一句自嘲,她就瞬间洞悉了他的想法。
接下来便没有什么糟心的事了,汉尼拔也出了房间,阿诺忒端详着手中的匕首,这是十分大路货的款式,根本看不出制作地。她估摸着这根本是路边
买的,连挑选都不曾有。
塔里奥斯在门口守着她,五分钟还没有到,所以他没有进来打扰她。
阿诺忒在原地静默地坐着,仿佛是在沉思,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门边然后拉开了门,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情他看起来都是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而她抬头的下看到的就是两边持木仓的男人,还有正对着门口不远处的塔里奥斯。
“嘿,我说,”她朝着一看就是领头人的塔里奥斯喊了一声,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这在她的意料之内,是以她只是笑眯眯地接上了后半句,“我记得很清楚,赫特尔说过,不允许两个人走出来,那么,在汉尼拔先生走出去后,我可以选择跑出来或者跳出来么?这样就不是走了,也和限制条件不矛盾了。”
塔里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然后他颔首道,“可以。”
“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按照她与他之间这几句话的交流,还有无数来自电视剧和小说的“人生经历”,她敢打包票他后面还有但是。
“但是赫特尔先生给我的命令是,除了胜利者,不许任何人按照除步行以外的方式离开房间,也就是说,如果您需要离开这儿,那么就需要再武力上赢过我,但请您放心,我以及我的下属都不会用枪,您只要能从我的手中逃离这个后台就可以了。”真·八块腹激硬男塔里奥斯这样回答道。
而这句话显然逗笑了阿诺忒。
“好啊,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智力题呢,比武力值,虽然可能没有信心干掉你,但给你点伤害并成功离开这里,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她握紧了手心里的匕首。
*
结果当然是塔里奥斯的失败,毕竟他太轻敌,而阿诺忒的武力值虽然一般,但她有武器[划重点]。
她揉了揉手心,心里对这个结果有点失望。
本来如果这个漏洞可以利用的话,那么这个方法绝对是一个捷径,可如果按照塔里奥斯所说,那么这船上还真没几个人能成功,毕竟大多数还是打不过这些家伙的,而且就算他们不用木仓,可心理上的压力仍旧存在,对仗过程中的玩家能发挥出平时百分之五十的能力都算是心理素质好的了。
可不能够利用的话,这个赌博游轮的闹剧,要怎么样结束?
还是说真的像汉尼拔说的那样,她只是猜错了?
阿诺忒摇了摇头,想晃掉这股自我怀疑,她靠在墙边思考着,可还没等她相处一个所以然来,她就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
是塔里奥斯。
“赫特尔先生找您,请您和我走一趟。”他面无表情地转述道。
赫特尔?
他找她干嘛?
难道真的像是她想的那样,她通过了筛选?
阿诺忒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有说是什么事么?”
“并无。”
“好吧,他在哪里。”
“请随我来,阿诺忒小姐。他会告诉您所有您想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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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新地图
赫特尔找她的确是要商量事情。不出她的所料, 他所要和她协商的,是合作的事情。
赫特尔的背后是洛维斯,而洛维斯的背后……
如果她猜的没错, 很有可能是来自伦敦的那个人。
“我想阿诺忒小姐应该很清楚我们找你是为了什么。”赫特尔双手交叉端放在桌上, 他的神情平静, 没有半点在台上时候的狠厉和激扬,他不声不响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这就是一个文弱书生的错觉。
但阿诺忒再清楚不过这张皮囊下的人的狠厉的心。这是一个和汉尼拔先生同系列的人, 只是他的伪装稍显稚嫩而已。
她拉开了凳子,在他面前坐好, 面带微笑道, “当然。”
“我有些好奇, 我们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
“如果非要说的话, ”阿诺忒沉吟了几秒, “其实是一开始。”
“一开始?”他的神色颇有异议。
“我初次登船的时候, 曾因为迷路而走到了一个拐角处,而在那个拐角处,我听到了两个人的争论, ”阿诺忒回忆道,“也就是那时候, 我对某些事隐隐有了猜测。”
“理由。”
“因为这两个人被我发现的太容易了,”她平静地说道,“一开始我也曾以为过是巧合, 但是性格与家世的原因,我这个人一向不相信巧合。而在宴会的时候,我确认了我的想法——你的人太整齐划一了。他们做事很遵循规章制度,并且遵守命令,这种令行禁止我从前只在一种人身上看到过,那就是军方。他们一看不像是一般人,所以在整个宴会上我都特别注意过他们,然后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