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语气，西溪问他，“你认识？”
“我小姨啊，怎么不认识。”
西溪：“……”
真巧啊。
我说那位徐先生今天怎么过来闹事，原来是被发现，然后没了金主包养。
西溪把画廊的事告诉他。
余二听后撇撇嘴，“你信不信，在我家他们两个还只是冰山一角。”
西溪汗颜，“有这么说自己家的么？”
余二叹口气，“算了，你一个小孩子，不懂。”
说完他就下楼去了。
西溪继续趴在栏杆上看戏，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不说话的林砚，“你说我现在要是下去，会把她吓成什么样？”
林砚弯了弯嘴角，“下去试试？”
“不了，膈应别人有什么好的，我现在心情这么好，才不想被人破坏。”
林砚看着她，一时晃了神。
印象中好像这是她头一次这么打扮。
一条白色吊带裙，露出漂亮的脖颈和锁骨，长卷发披下来，额前的刘海有点乱，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唇色鲜红。
他伸手替她理理刘海，“有点乱。”
“哦，是么？”
西溪伸手想自己弄，结果腰上被人扣住。
林砚眼底笑意渐浓，西溪都能在眼睛里看见惊慌失措的自己。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俯身覆上她的唇。
浅浅一吻，西溪不争气地红了脸。
但一看见他唇上印上的口红，又憋不住笑出来，伸手替他抹掉。
“啧。”他皱着眉，有点嫌弃，“以后还是不要涂了。”
西溪学着他的样子挑挑眉，“你不懂，这样好看。”
他被她这样子逗笑，“可是现在妆花了，还好看？”
西溪一秒变脸色，推开看，“我早上化了一个小时呢！”
林砚拉着她手，“骗你的，没花。”
西溪：“…...”
“林砚，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习惯以后要改改了。”
两人一黑一白，男人牵着女孩的手，笑起来就像是夜里亮起的夜明珠，格外扎眼。
厉晨刚上楼，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而他的脸色，再不像从前那样温柔。
就像是原本的一池春水，在严寒下，慢慢结起了冰。
他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嫉妒心，也能到这种地步。
第28章 真相
中午西溪得去酒店跟着吃饭, 大酒店的菜实在是不敢恭维，看着那么漂亮的东西竟然能做的这么难吃, 从来不挑食的她也吃不下去, 只能坐在一边，旁边都是长辈，西溪又不敢当着长辈面玩手机。
林砚呢，照旧没什么胃口，坐着跟人聊天，时不时给她夹点还能下口的菜。
他虽然平时比较冷，也不怎么说话, 但对待长辈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这会被人拉着聊天，脸上也没有不耐烦。
过了会, 这桌上西溪谁都不认识, 哥哥和爸妈都去照顾客人去了，她没什么事做, 闲得无聊想去洗手间玩会手机。
刚起身, 林砚看过来, “去干吗？”
西溪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这里太无聊，我去洗手间打两局消消乐。”
林砚：“……”
她耳朵上还带着他送的耳钉，这会大概是在吃饭，嫌头发碍事，把刘海撩到了耳后, 才看得清楚。
她耳朵很漂亮，小巧的耳垂被空调吹的带着点红。
“那边蛋糕已经切了，过去拿一块吃？”
“是么？”
“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回去。”他说。
西溪点点头，“知道了。”
偷偷溜下去，看外边有几个小沙发，西溪就直接在那坐下来玩手机。
最近迷上了消消乐，刚好工作也清闲，她还带上了六六一起玩，要是哪一关过不了，就找六六，实在过不了就找林砚，身边有智商高的人就是方便。
之前余二跟她说的事情，西溪一直记在心上，有天跟苏姐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了，苏姐也有点猜测，只是六六这个孩子太聪明，平时看着沉默，实际上情商也很高，什么事都知道，因此她不敢随便把他带到医生那里去，怕孩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这事苏姐会处理，而西溪最近和六六相处下来，觉得他还是很健康的，至少从他的画看得出来。
成年人的画大多反应自己对外界的感受或者单纯的一种情感，而孩子的画，是他对世界的所有认知，不会像成人一样有所保留。
正玩着，忽然眼前一暗，西溪手抖，不小心划错了，还剩下两步，这局游戏算是没了。
抬头看看，是厉晨。
头一回见他脸上没有笑意，西溪还有些不习惯，再加上自己上次和他说的话，这会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但转念一想，感情是自己的事，怎么说他也没什么立场来管她吧？
她坐着，厉晨站着，他这么俯视她，西溪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也没打招呼，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她，“你和林砚在一起了？”
西溪知道他会问这个，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在一起？
也不算吧。
没有在一起？
好像又差不多快了。
没听见她的回答，厉晨靠在沙发上，勾唇笑笑，“西溪你真天真。”
西溪：“……”
最近怎么总有人说她天真，能不能不要用他们年长的那几岁来随意碾压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看穿一切的样子很有意思吗？
“可是这恰好让你变得更有吸引力，”他像是在评论一件工艺品一样打量着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一种女人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像你这样的，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经世事，但又在世俗里面挣扎着融入进去的人，带着懵懵懂懂和初入社会的成熟，容易被掌控，但又有一点挑战。”
“或许你自己还没意识到……”
被人这么当面评头论足，西溪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我不懂这些关你什么事。”
“当然与我无关，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和林砚在一起，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要知道。”
他脸上带着狐狸奸计得逞的狡猾，又有一丝放松，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胜券在握的模样让西溪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
“林砚出国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没问过他在外边干了什么？”
“……”
“所以，你以为人家在外边对你守身如玉？像你一样，想着只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想说什么。”
西溪不得不承认，她失算了。
她以为无论厉晨说什么她都能冷静面对，却不想被他几句话就乱了阵脚。
“你可以去问你的朋友，林砚是不是在国外交过女朋友，”他笑笑，继续说，“我见过，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身材很不错。”
历程很懂得把握时机，说完就起身走了，留她一个人坐着发呆。
他目的已经达到，在西溪以为自己和林砚还有机会的时候，给了她最清醒的一击，把她从自己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西溪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脑子很乱，但又很清楚。
勉强理清思绪，给大疯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啊？我就在桌上坐着吃饭，要不你过来玩……”
“大疯，林砚在国外交过女朋友？”
那边一时没声，过了会大疯终于缓过来，“西溪……你别……其实没那么严重……”
她叹口气，“我知道了，你别跟人说我问过你。”
西溪一直觉得，自己一心一意也能换来别人同样的感情，却没想过人心隔肚皮，他们是不一颗心，没办法想到一处。
一直维持的所谓的感情洁癖如今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自己干净有什么用，谁都不知道。
就好像是她以前一直坚信的东西，忽然有一个人告诉她，它是脏的，只是她还没发现它哪里脏了。
可以被洗干净，只是洗干净后，还是她想要的那个东西了吗？
好一会，西溪坐在沙发上快要哭出来，但心里知道今天来的客人多，过会还得去送客人，她不能带着一双明显哭过的眼睛去影响别人的好心情，而且今天爸妈哥哥都在，这么久没见了，她不能这样。
咬着唇，把情绪压下去，深吸几口气，终于好了许多。
林砚看西溪没回来，出来找人，结果在沙发上发现捂着脸的她，心脏一瞬间被人攥紧，无声的疼。
他走过来蹲下，拿开她捂着脸的手，“怎么了？”
西溪下意识躲开。
两人都是一愣。
“刚刚……刚刚手打茶几上了。”西溪都没想到自己谎话信手拈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学会了两面三刀，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
“嗯，还疼么？”他问。
西溪忽然觉得有点恶心，不想离他太近，但掩饰得很好，捂着手起身，“没事，不疼了，妈妈刚刚跟我打电话，我要去他们那边。”
“嗯。”林砚跟着起身，点点头，“去吧。”
西溪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林砚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心有点慌。
他看见蝴蝶慢慢扇了一下翅膀，但不知道在哪一处会产生风暴。
***
另一边的大疯一边被叔叔伯伯们拉着灌酒，一边心里慌得要命。
刚刚西溪一通电话完全把她吓住了，酒都洒了出来。
林砚那件事她很早就知道，但是这件事要是说清楚的话，其实没那么严重。
林砚当时出国本来就是出去想想明白，可惜那时候大概是想不明白了，就随便答应了一个当时追他的女孩，结果两个人谈了三天，那个女孩跑了。
原因是林砚“没有像对女朋友一样地对她”，还说林砚是性冷淡，他们因为这个嘲笑了他很久。
林砚忙，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反正他点了头之后没有和那个女生在一个空间待过超过五分钟，每次冷着脸做实验也好，写论文也好，就没正眼看过她。
这事发生的时候恰好余二在那里，在群里全程直播两人“谈恋爱”过程，大疯看的一清二楚，以为没什么事，毕竟按他们这样的阅历和经验来说，这么一段还算不上“过去”的过去，没什么意义。
大疯对他们两人的感情，虽然不太支持，但也想明白了，其实只有林砚才是最适合西溪的，当然，是想现在的林砚。
林砚的固执，用在感情上，有时候是一种可怕的存在，比如当初他对西溪，没想明白就是没想明白，他很理性，而现在，他想清楚了，就一定会对西溪好。
虽然时间上有些不公平，但大疯知道错过的痛苦，现在也比较支持两个人在一起。
这会她知道西溪肯定是多想了，一边喝酒一边偷偷给她打电话，但这丫头就是不肯接。
这群叔叔们不好对付，她从小是当男孩来养的，酒量还不错，但也招架不住。
主要是前几天她那个继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让她继承公司，而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竟然还一点反对的意见都没有，大有全家就靠她养着的趋势，所以这回大家都过来拉关系打太极，大疯就差变哪吒来应付他们了。
她心里慌得一批，脑子里灌满了酒有点不清醒，终于想起来可以给林砚打电话，结果这家伙的电话也打不通。
大疯都快哭出来了。
最后一拍脑袋，给林砚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
也不知道他看不看的见。
算了，好歹她尽力了。
大疯在心里把打小报告的那个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神经病瞎说话，西溪脑子那么直，一钻牛角尖就停不下来。
真是头疼。
第29章 画你
晚上到家泡完澡, 西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跟着爸妈和哥哥忙了半天，她也没时间好好想想厉晨说的话, 这会冷静下来, 却不太想继续想下去，她好像陷进了一个怪圈里面。
想有什么用？
发生了就发生了，没办法挽回，本来就是自己傻一根筋，被人这么玩也是活该。
但还是觉得委屈，鼻尖一酸，眼泪不自觉就落了下来, 而且一哭就停不下来。
她怂, 现在不敢去见林砚，也不敢问他, 只能自己一个人躲着, 好像这样就能一直拖下去，事情会自己解决一样。
自我安慰好半天, 正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满满去上班, 忽然收到老师的电话。
比赛马上就要交作品了, 西溪还没有画好，老师在催她赶紧画一幅交上去，西溪嘴上应下，但心里实在是没心思去画画。
她好像对画画已经没了原来的感觉，再提起画笔，也画不出曾经那么有灵性的作品。
一夜无眠。
她睡不着, 也没精神去上班赚钱，于是给苏姐打了电话请两天假。
晚上还是回了自己租的小房子。
马上要搬家了，她得提前收拾一下。
大疯给她打了很多电话，西溪不想接，一排鲜红的未接来电，西溪一个个删除，反正没事做，西溪抱着小月亮刷微博。
过了会，想起林砚，咬咬牙，去书房把收拾好的画笔和颜料拿出来，出门前还不忘记带好钥匙，下楼。
到了人门口，犹豫了会，最后还是伸手敲门。
他像是刚睡醒，还穿着睡衣，嘴唇有些白整个人看起来比她还没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