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珠妍淡淡点了点头,“可能陈女官先前只单纯是德妃的人,后来才被李玉瑶收买,眼下却是对青画起了疑心。”
青画一听,急道:“那怎么办?我白白受了那些毒打,还蒙受不白之冤,可委屈死了。”
李珠妍闻言,止不住笑了起来,指着青画,对青书说:“你瞧瞧她,可太记仇了。我估摸着,咱俩以后可得小心地伺候着青画大小姐。”
青画闻言,脸色一红,“哼,小姐就知道和青书一起欺负我。”
李珠妍又笑了几声,这才止住,郑重地对青画道:“你先稳重,不必过于着急,看陈女官下一步的动作。这府里统共就这么些人,不是你就是翠烟,好好盯紧就是了,我倒要看看李玉瑶这次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不料第二日,太子府那边果然传来李玉瑶有了身孕的消息,李珠妍很是有些惊异,这才成婚一个多月就有了?
广平帝大喜,嘉奖了李玉瑶,赐了好些东西到太子府,且对太子也日渐宽容起来。一时间,太子风头无两,自然更是对李玉瑶视若珍宝,广发请帖,在端午这天,大宴宾客,以示庆贺。
午后,赵基和李珠妍在凉亭下棋,李珠妍很是不解地问道:“你说这李玉瑶不会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吧?”
赵基微微一笑,“凭直觉,很有可能。最近,她和李文香走的很近,而你母亲的毒不正好是出自李文香的手笔吗?”
李珠妍眯了眯眼睛,顿时想起李文香的狠毒来。孕妇的安神药里有一味朱砂,分量微轻,如遇西域的迷离花粉则会变成伤脑伤神的□□。这次,李玉瑶也算用尽了心机,无意间发现秋染对李广然情根深种,便怂恿秋染整日涂抹有迷离花的香料去给林氏煮安神药,这样,自然难以发现。
若不是幽蝉技艺高超,加上运气好,也难以发现,差点儿就让她得手。
“你的意思是,李玉瑶的肚子有问题?”
“李文香善于用毒,对医理极其透彻,再加上前几日林夫人突然被人下毒,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些吗?”
“你的意思是,李玉瑶正在挖了一个陷阱等我跳?”
“如果,我猜的不错,很可能就在这次端午的宴会上。”
“可是现在,翠烟那边,青画这边都还没有动静啊。她们诱惑翠烟,让她纠缠你来恶心我,可李玉瑶之前在府里的时候是知道青画对我的感情的,她们怕是会心存疑虑,这样一来,又得重新提防她们有什么别的后招儿。”
赵基笑了笑,落下了一个黑子,“我倒不觉得,从李玉瑶几次三番与你交手的情况来看,我发现了一些事情,现在不防说给你听听。”
李珠妍蹙了下眉,“奥?王爷有何见教?”
“不得不说,李玉瑶真是狠毒了你。”
李珠妍苦笑一声,“这个我知道。”
“所以,她每次对你下手都特别着急,哪怕是每次都胜券在握,也因为心急而忽略了很多因素,导致最终彻底失败。这次也一样,她布局的速度太快了。就像这棋局,下棋的人纵使通晓了全天下的棋谱,奇异出神入化,可是?”赵基一顿,忽然掀翻了整个棋盘,继而笑嘻嘻地又说道:“譬如这个?”
李珠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是说,李玉瑶因为太恨我所以每次都是非常心急地想除掉我,所以每次都会麻痹大意有疏漏?”
赵基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李玉瑶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是她心中有太多执念,注定结局悲惨。”
李珠妍忽地想起秋染,继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李玉瑶先前在府里的时候收买了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秋染,所以会志得意满,觉得青画与我感情再深厚,也抵不过利益的诱惑,同样也会出卖我?有些事,她们需要青画去做,而且她们一定会找上青画的,对不对?”
赵基笑着摸了摸李珠妍的头,“你这个小傻瓜,才想明白啊?”
二人话音刚落,青书却是匆匆前来,“王爷,王妃,青画那边有消息了。”
第82章
五月端午, 太子府可谓风头无两。太子膝下素来子嗣单薄, 成亲多年也只有偏房小妾生的一个女儿, 是以当时,太子请求娶李玉瑶为平妻, 皇帝自然就答应了, 太子妃也不敢有怨言。
广平帝还是顾及着先皇后的情分,对太子的子嗣十分重视, 是以携带着后妃们赶来太子府过端午,一时间太子府高朋满座,贵客如云。成箱的礼品流水似地送进去,羡煞了一众皇子。
当年, 最得宠的四皇子嫡长子出生时,广平帝也不过去粗粗走了一遭, 眼下太子境况艰难,竟还得此荣宠, 很难不叫人想入非非。但这次四皇子和秦贵妃却表现的很是镇静,看着太子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 目中无人,仿佛在看猴戏似的。
四皇子忍不住朝秦贵妃道:“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秦贵妃哼笑一声, “正是这样才有趣儿呢。要是他一早便哭哭啼啼的,那岂不是好没意思?”
“母妃, 你说怀亲王府那边儿?”
“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有的人比我们更狠毒了太子和新太子妃, 咱们着什么急,好好看戏就是了。”
“母妃英明。”
李玉瑶这时候正在后院接待众贵妇人和贵女,太子却是体贴备至,从前院来过好几次,嘱咐一旁的太子妃吴氏要好好照顾李玉瑶,替她分担烦劳。吴氏低眉顺眼,连连称诺,李玉瑶笑语嫣然地送走了太子,却是淡淡地对吴氏说道:“姐姐,想必你现在应该很是清楚,什么叫同人不同命。”
吴氏笑了笑,“妹妹说的极是,眼下,这太子府里,谁还能越过妹妹去?”
李玉瑶得意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吴氏却是当下冷了脸面,嗤笑一声,对身边的大丫鬟说道:“良娣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丫鬟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吴氏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谁说不是呢,同人不同命啊。”
李珠妍和赵基来的稍稍晚了些,等进了李玉瑶的院子里时,自然成了众人的焦点。李玉瑶笑意淡淡地看着缓缓走来的李珠妍,并没有起身相迎,“呦,妹妹来的好早啊。”
此言一出,底下知道姐妹不和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幸灾乐祸,看好戏似的盯着二人,生怕漏下什么精彩的,将来没处对人说。李珠妍却是不恼,盈盈向李玉瑶行了个礼道:“还请姐姐见谅,我是寻思着这女人怀孕是人生头等大事,也是第一性命攸关事。常听老人们说,这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啊这大夫可是顶顶要紧的。这不,我路过余香堂时,恰好看到幽蝉大夫在行医,想着这几日幽蝉大夫在京都的名号十分响亮,很多达官贵人想请都请不到。所以多耽搁了些,请了幽蝉大夫来给姐姐把个平安脉,还望姐姐贵体安康,早日担下麟儿。”
李珠妍话音刚落,一位贵妇人就忍不住说道:“是了,是了,怀亲王妃说的极是。这幽蝉大夫啊最近在京都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医术高明不说,还菩萨心肠,真真是没的说。”
“是了,是了。前几日啊,我头疼的厉害,找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好,结果人家幽蝉大夫一看,就开了一副药,眼下什么毛病也没有了。”
女人们的话匣子一旦开了头,那就挺不住了,不一会儿,幽蝉就被恭维成了再世女华佗,重生女扁鹊。幽蝉苦笑一声,看来以后得低调一些了。
秦贵妃笑吟吟地看着李珠妍和身后的幽蝉,“倒是难为怀亲王妃对太子妃的一片心意了。我们这些老人看到你们妯娌间能如此和谐,很是放心。那既然众夫人都对幽蝉大夫赞不绝口,那大夫就给太子妃把把平安脉吧。”
方才李玉瑶一听李珠妍请了个大夫要给自己把平安脉,登时吓了个半死,正要回绝,可是底下的贵妇人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眼下好不容易等到开口的机会了,秦贵妃却突然下令,李玉瑶忍不住冷冷地扫了秦贵妃一眼,“妹妹的一番好意,姐姐心领了,只是姐姐的胎皇上很是看重,请了多位太医来看,并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今日再让幽蝉大夫来看,那······”
李玉瑶的话并没有说完,秦贵妃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四皇子与太子历来不和,若是闹出了什么乱子,她这位婆母可不是首当其冲,当下便笑呵呵地说道:“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嘛。既如此,那可要辜负怀亲王妃一片美意了。”
德妃此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什么美意与否,自然比不得太子妃的胎要紧,姐姐,你掌管后宫,统领内命妇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吧?”
秦贵妃听了德妃这番带刺儿的话,忍不住攥了攥拳,却最终不失体面地笑了笑,“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本宫既然是众妃之首,内命妇统领,自然是要以皇家的子嗣为重。”
李珠妍此时见二妃争斗,忍不住道:“今日都怪妾身自作主张,给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姐姐添麻烦了,心中实在有愧,还望两位娘娘和姐姐恕罪。”
李玉瑶厌恶地看了李珠妍一眼,恕罪?
“哎呀,妹妹这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又是亲姐妹,说什么恕罪,没的坏了咱们的情分。只是,我可一直盼着妹妹的贺礼呢,妹妹不会就带了个大夫来糊弄我吧?”
李珠妍唇角一勾,果然来了。
“怎么会!青画,快,把我给姐姐的送子观音呈上来。”
青画得令,忙把一个两尺长的锦盒送到了李玉瑶面前,打开一开,是一座通体碧绿的送子观音像,雕工细致,栩栩如生,触手生温,果然极品。李珠妍笑吟吟地命记账的丫鬟收了,正待说话,那丫鬟却一个手滑摔了出去。
玉观音碎在地上,成了好几块儿。众人见状,面容皆变,这可是大不祥之兆啊。李玉瑶却笑眯眯地看着那碎裂的观音,然不过一瞬,却登时变成了和众人一样的表情。怎么会,那观音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不可能。
呆愣了好些时候,李珠妍才焦急地望向李珠妍,看着她正笑靥如花地望着自己,背后忽地一阵恶寒。丫鬟求饶的声音尖利地划过耳膜,吵得李玉瑶一阵心惊胆颤,忍不住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拖出去!”
底下的仆人生怕再惹恼了李玉瑶,忙把丫鬟堵上了嘴拖了出去。气氛一下子冷了,秦贵妃冷眼瞧着德妃在竭尽全力的暖场,又看了看李珠妍,这丫头,难道除了王府的那一手,今日还有别的?
待这茬儿过去后,众人恢复如常,底下的丫鬟开始端了安胎药来。李珠妍惴惴不安地喝了,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去了寝室。众人自得其乐,过了好些时候,眼看着到了午时,要开席了,太子妃的寝室那边却突然想起了一声凄厉的呼喊。
众人大惊,这不是李玉瑶的喊声吗?
第83章
李玉瑶喝了安胎药后, 忽然腹痛如绞, 下身血流不止。皇帝, 太子,贵妃大惊, 忙叫在场的太医和幽蝉联手医治。太医断定, 有人在太子妃的安胎药里加了十足十的藏红花,幽蝉却指出, 既然服了十足十的堕胎药,却为何不见死胎排出。
众太医大惊,这才发现李玉瑶虽有喜脉,但服了藏红花却并没有胎质排出实在古怪。幽蝉这时候忽然提起, 岭南有一种药可以让女人暂时有怀胎之像,是以假孕争宠。此言一出, 众人皆惊。广平帝大怒,让幽蝉彻查, 果然在李玉瑶的房间里搜出了东西。除了那药,还有五个人偶娃娃, 首当其冲李珠妍和林锦年,其次是赵基,皇帝以及李广然。
李玉瑶此时瘫在床上, 早已神志不清。李文香却在人群中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李珠妍冷笑一声, 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文香妹妹,听说这几日你一直陪在姐姐身边,难道没有发现?还是说妹妹素来懂得医理,和姐姐一起做下了这等糊涂事?”
李文香闻言,吓得一张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喊道:“不是我,我没有!你,你别血口喷人!”
李珠妍嗤笑一声,“是吗?妹妹以前可不就是在岭南住了七八年吗?上一年刚跟着三伯父来京的吗?”
李文香这时候已经瘫软在地上了,嘴里却还是喃喃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广平帝见状,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摔了,众人当即冷汗直冒,起身下跪请罪,广平帝扫视了众人一眼,愤恨道:“好啊,好啊,反了,要反了。”
太子此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哪里还有平日那倨傲的模样儿,当即像条狗一样地爬到广平帝面前,抱住广平帝的大腿,涕泗横流地喊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是被人陷害的!”
广平帝一手抓过太子的脸,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他十几个耳光,众人听得胆战心惊,有胆小的妇人登时便晕了过去,但此时,却谁也不敢去扶。太子被打翻在地,满脸鲜血,气若游丝,却还是想抱住广平帝的腿,却被皇帝一脚踹翻在地。
广平帝冷冷的看着地下的太子,对秦贵妃说道:“假孕争宠,厌胜之术,俱是你们后宫女子让人恶心的手段。你身为众妃之首,实在失察,你可知罪?”
秦贵妃慌忙请罪,然还没等开口,广平帝却又说道:“限命你三日内查清此事,戴罪立功,不得有误。”
“臣妾谨遵圣命。”
怀亲王府。
翠烟趁着赵基和李珠妍走了的空当,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李珠妍的院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春芳和春晴见状,俱是一惊,忙拦住了翠烟,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翠烟冷哼一声,并不把二人放在眼里,“干什么?你来说,罗儿。”
那名唤作罗儿的婢女此时战战兢兢地说道:“昨夜看到青画姐姐偷偷摸摸地在王妃后院里埋小人儿。”
春芳春鸣一听,俱是厉声道:“胡说,你们可有证据?”
翠烟冷笑一声,“这还不算证据,那姑娘以为什么算证据?都给我让开,你们两个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胆敢拦住我的去路?”
春芳和春鸣二人俱是不让,翠烟这就要动粗,却听到背后一声,“那我能不能拦住你的去路啊?”
翠烟一惊,转过身来却看到林玄正站在院子里,“林玄,林侍卫,你怎么在,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