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冷笑一声,“怎么,你对我的行踪似乎很是在意?”
“我没有。”
“没有?那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在主子里的院子大呼小叫是做什么?”
“听丫鬟说,后院里埋了小人儿。我为了王爷的安危,所以才·····”
“要搜房?翠烟,你一个丫鬟,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这厢,陈女官正在屋子里焦急的等待着,原本计划着李珠妍带去李玉瑶的观音像里的药一旦被发现,青画就会跪地求饶把李珠妍的恶性抖搂,并告发李珠妍行压胜之术的事情,皇帝肯定会派人去查,而青画安排好的小丫鬟会提前把小人准备好。紧接着,她派翠烟去李珠妍的院子里闹,防止李珠妍的丫鬟发现徒生变数,可眼下,翠烟派来通传的人却是没有,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正当陈女官焦急不已,忍不住要出去探探风声时,林深却是笑着走了进来,陈女官一看林深,双脚一打颤就跌在了地上。
“陈嬷嬷倒是知趣儿的很,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这是害怕了吗?”
陈女官还没等说话,林深便一挥手,一群丫鬟鱼贯而入,不一会热就搜出了三个小人。上面是太子,太子妃和皇上。
林深攥着小人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陈嬷嬷,走吧。”
秦贵妃连查了三天三夜,太子府的仆从一批批被叫到宫里,却再没有回来。紧接着怀亲王府里搜出小人的事儿也被捅了上去,怀亲王府的人也是一批批叫出去,但却只有陈女官和翠烟没有回来。
秦贵妃与德妃针锋相对已久,抓住了这么大个错处,自然是往死里泼脏水。最终,德妃被认定是心肠歹毒,行厌胜之术,诅咒皇帝,太子,却嫁祸皇子,其心可诛。皇帝得知大怒,当着众妃的面,剥夺了德妃的名号,位分,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德妃刚进去,李玉瑶便被秦贵妃认定是假孕争宠,欺君瞒上,枉顾王法,且行压胜之术,残害皇子,妯娌,诅咒皇帝,十恶不赦,第二日便被打入了宗人寺。至于李文香,秦贵妃却是干净利落,直接赐死。
张氏闻言,哪里肯依,便哭哭啼啼地一路求到老夫人处。李夫人自是牵挂李玉瑶,便只好治着李广然去皇帝哪里求情。李广然二话没说,把李家的叔伯兄弟叫了来,开了场堂会,让秋染当场揭发李玉瑶暗害林锦年腹中胎儿的事,并且,赵基当年救下的受李玉瑶指使,趁着李珠妍感染风寒之际痛下毒手的事也抖了出来。
老夫人当场哑口无言,众族中长辈更是气的七窍生烟,眼下李玉瑶心肠狠毒,不止残害主母和胞妹,还欺君罔上,行厌胜之术,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族中和老夫人的同辈的人都指责老夫人头脑昏聩,到了此时还包庇祸害家宅的贱人。
李广然的官位在李家自然是最高的,老夫人也常常引以为傲,没有人能触她的霉头。可今日这一闹,才知道自己与儿子确实交恶了。当下,心力交瘁,万念俱灰,竟是一个不慎晕了过去。
李珠妍回府后,把后院里所有的下人都叫了来,当着众人的面把在宫里受尽了酷刑的翠烟脱了出来示众。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赵基却还觉得不够,命人把罗儿押了上来,当场杖毙。李珠妍虽听不得那声声惨叫,但这几日秦贵妃和四皇子的雷霆手段却叫她真心胆寒,皇子之间的斗争远远比想象中要残酷。
罗儿咽气后,赵基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我知道这几日府里有些流言蜚语,竟是让某些人起了异心。今日本王明白把话撂在这儿,从今往后,王妃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你们一定要尊重王妃,否则就是跟本王过不去。跟本王过不去,你们想必也看到了是什么下场。”
午饭,李珠妍很是没有胃口,赵基不免嗔怨道:“你说你,平白非要看行刑。这下恶心到了吧。”
李珠妍用帕子捂住口鼻,皱了皱眉,“既然跟了王爷,这些罪迟早要受的。更可况,今日的事让我不得不思虑,若是我与王爷行差踏错一步,今日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
“胡说,有我在,不会的。”
“说起来,这一切还要算黑魂的功劳,若非它鼻子灵闻出了我母亲药里的秘密,我们如今怕是真的要落入别人陷阱而不自知。还有,要不是提前让黑魂去闻了李玉瑶的院子,我们也不知道她在用假孕争宠的药。”
赵基哼笑一声,捏住李珠妍的脸,“再厉害能有你厉害,这环中环,套中套想的精明着呢,我的小王妃。”
李珠妍瞪了赵基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我是觉得李玉瑶和太子夫妻同体,落下一个,另一个怎么也不会撇干净。所以,为了给你出一口恶气,我得好好让太子吃一番苦头。”
赵基宠溺地闻了李珠妍的额头一下,“知道了,你为我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太子妃吴氏一定会帮咱们?”
“这个嘛,是我的眼线告诉我的。太子妃吴氏心中有别人,而且这么些年又受了太子那么多委屈,自然心有怨恨。”
李珠妍顺势紧紧搂住赵基的腰,“事实证明,王爷确实赌对了,她不禁二话不说递了那碗堕胎药,而且还塞了足足有五个小人儿进李玉瑶的房间,那得是多恨啊。哥哥,我觉得我自己太幸福了,你那么爱妍儿,那么妍儿,妍儿要对你一辈子好。”
听着李珠妍突如其来的情话,赵基先是一愣,继而满心满肺的暖。这一生,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他,护他,关心他,爱重他的人,夫复何求呢?
“我的妍儿太甜了,再叫声哥哥。”
第84章
李玉瑶被关到宗正寺后, 太子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不哭不闹就这样跪在广平帝的寝殿前,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终广平帝铁青着脸走了出来,甩手给了太子一巴掌, 让他滚回去。太子这才痛哭流涕, 先是哭诉自己的罪过,遇人不淑, 再是剖白自己,李玉瑶的事情他一概不知情,情真意切间,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
广平帝看着地下哭诉的儿子, 很是辛酸无奈,每当他准备狠下心肠, 大手一挥要下令治罪时,他眼角眉梢间总会浮现出先皇后的影子。那个寒冬腊月里脱光了全身的衣服, 只为温暖他的女人,后来, 他功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她为后。可是,她却命短福薄, 留下年仅六岁的太子和他便撒手人寰。
太医说,皇后娘娘早年身体大损, 元气大伤, 无力回天。身体大损, 可不是,那一天的风雪是真大啊。
“滚回去吧,这次再犯糊涂,谁也救不了你!”
太子就这样被赦免了。
消息传到怀亲王府的时候,赵基正在为李珠妍画眉。通传的人惴惴不安地立在身侧,赵基却是云淡风轻地把他打发了。
长眉入鬓,画的不是很精致,有些粗粝,但到底一笔到尾,浑然天成。
李珠妍对镜相看,忍不住打趣道:“王爷这是要我学巾帼女英雄,上场杀敌吗?”
赵基无奈地摊了摊手,“可是王妃缠着我要画的,现在画不好却要来赖我。”
“好了,不赖王爷。不过王爷对于太子的事真的没什么看法吗?”
赵基淡淡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本来这次针对的就是李玉瑶,太子完全可以把自己撇干净,至于咱们院里的陈女官,太子行事还不至于太慢,直接了解了,只拉下一个德妃。所以,太子纵然有错,也只是督查不严,没有管理好后院的错。试问这个错在一个皇子身上,又有多重呢?”
李珠妍忍不住唏嘘道:“我原以为太子是个窝囊的,没想到他手底下还真有几个能干的。”
赵基点了点头,“他能在太子位上稳坐十八年,就说明绝不是个没有手腕的人。而他最大的手腕就是先皇后,只要广平帝一天还念着先皇后的好,太子无论如何不会受什么大罪。”
李珠妍皱了皱眉,“那我们这次岂不是白白拉太子下水了?”
赵基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看不明白。父皇虽然不会太为难太子,但也绝不会再让他继续丢人了。至多养着他,保着一时的荣华富贵罢了。”
“那这岂不是给下一任君主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隐患?”
赵基此时,眸中精光一闪,“所以,下一步,就要消除这个隐患啊。”
此时,幽蝉正得门来。做了一天的义诊,不免腰酸背痛,很是疲累,可待到自己院门前时却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正挺拔地立在那里。
李越站得笔直,又是在一树开的正艳的桃花下,微风轻拂,吹落三五花瓣,落在男人的肩上。愈发显得月白色的衣衫光洁如雪,衬的人脸似玉,在晨光下盈盈生辉。幽蝉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待回转过神来却不免苦笑一声,这样的人也只能当做风景一般看看罢了。
想赵基作为高高在上的王爷,只因出身不好,迎娶李珠妍时还要苦心经营,受了多番磨折,她是没有这样好的命的。幽蝉叹息一声,转身一走,李越却是冥冥中一转身看见了她,忙急急唤了一声,“婵儿,你要往哪儿去?”
幽蝉顿时恼火,转过脸来没好气地说道:“李世子还请自重。”
李越见幽蝉生气却是越发赖皮,“既然不许我叫你婵儿,那叫你娘子如何?”
幽蝉气极,伸手要打,李越却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把人捞进了怀里,贴着她的耳朵,柔声道:“你舍得吗?婵儿?”
幽蝉极力挣扎,奈何李越虽是书生,但却是将门之后,有功夫在身的,怎么也挣脱不过,只得恨恨的踩他的脚。鎏金的皂靴霎时被幽蝉的绣花鞋压住,李越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并无反应,幽蝉只得狠狠地碾了一下。
李越却又贴在她耳边,声音里带着些忧愁道:“你踩吧,猜得越痛,也好舒解一下我的心痛。”
幽蝉最终长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李越很是不满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若当初不心悦与我,又何必给我希望,和我谈诗论画,赏梅看雪,那夜我吻你的时候,你又为何不走,反而抱住了我的腰。”
幽蝉脸色一红,忙急急地挣扎道:“你别胡说,我那晚,我那晚,只是,只是喝醉了!嗯,对,喝醉了而已。”
“你当我傻。你喝的是玫瑰甜酿,我娘那样的人喝一壶都不醉,更何况你。你别再骗我了,我今日来说什么也要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
幽蝉这时候冷笑一声道:“跟你,做小妾?我的儿子一生出来就是庶子,连叫我母亲的资格都没有?”
“你信我,都是云瑶公主害我的。我又怎会娶她,我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而已。”
“你别把我当傻子哄,我走南闯北,你们这样的公子哥儿见多了,趁着现在好聚好散,别再说些有的没的,让大家难堪!”
李越一听,登时恼了,太阳穴上青筋暴露,紧紧抓住捏住幽蝉的肩膀,怒声问道:“你还见过什么公子哥儿?”
幽蝉嗤笑一声,“多了去了,你管得着吗?”
李越忍不住一声冷笑,“你试试,我管不管得着!”话音一落,李越就咬住了幽蝉的唇,幽蝉拼命反抗,可李越就像是一条抓住了猎物的蟒蛇,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身子与唇舌,让她差点儿窒息。
分开的时候,幽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男人的喘气声在耳畔间回想,比她的要浓重的许多。李越这时候温柔了许多,搂着她的腰,大手轻轻撩起她鬓角的发,替她拢到而后,眼神里却全是霸道贪婪地宠溺,不容置疑,拒绝无用。
“怕是我觉得那件事到底对不住你,平日里老惯着你,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现下不妨让你看清楚,我李越不是好惹的,你偷了我的心,要么还回来,要么拿你的心换。还有,我从现在起不会再问你愿不愿意,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这辈子只会娶你,只要你。你等着穿我的嫁衣!”
李越说完,头也不会地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迂回的长廊里,像万里晴空上的一朵云,大喇喇地闯进了她的心里,怎么也赶不走了。
午后,幽蝉实在烦闷,便去找李珠妍,不料李雪涵也在,三人一商量,便准备去街上走走。李珠妍倒也贴心,所说李越是自己的哥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和李雪涵搭配的默契,竟说些逗趣儿的话儿,让幽蝉开怀了不少。
三人逛完了首饰铺子,俱都有些饿了,李雪涵便欢天喜地地拉着两人要去大江楼,眼看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两位姐姐,你们不知道,大江楼最近新出了一道八味鸭宝,那鸭脖儿鲜嫩极了,咱们去吃吧。”
李珠妍假装嗤笑道:“你又不是什么逃难的,要饭的,怎么一顿大江楼也吃不起了?现下提起来,满目放光,跟头饿狼似的。”
话音一落,二人都看着李雪涵笑了起来。李雪涵倒是不恼,“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我娘现在正满京城地给我相看人家呢,不许我吃的太胖,要不然把人给吓跑了。”
李珠妍和幽蝉一听,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直笑的腰都弯了。
“你们就知道笑我,这有什么好笑的。嫁了人不还得吃嘛,这要是有了身孕,你要是不吃,婆母还会怪罪呢。民以食为天!”
李珠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顿了顿,对李雪涵说道:“好了,好了,便依你。我知道二伯母是个家教严的人,你也是辛苦了,这顿我请了。”
“真的?太好了。”
第85章
三人进了大江楼后, 选了在五楼的雅间,临窗一望, 正好是一片大好河山, 滚滚江水绕过青山奔腾东去,波澜壮阔间,似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
李珠妍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闻名遐迩的大江楼, 先不说这菜色如何, 单单是这临窗的景色便是一绝, 若有歌姬静静谈一曲琵琶或筝, 便真真是极好了。三个人在坐着闲聊等菜,不料门外边却突然有声响, 再看已经闯进了两个男子, 李珠妍大惊,定睛一看, 却是平西王赵萧和一个突厥人打扮的男子。
她定了定神, 正要上前去招呼,李雪涵却先她一步,狠狠地瞪了赵萧一眼,“从来不知平西王还有这等随便闯入别人包房的癖好。”
赵萧苦笑一声, 望着李雪涵,顿了顿才道:“不知道王嫂和李小姐在此, 实在冒昧, 这位是突厥来的达曼王子, 不精通汉语,听错了包间,冲撞三位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