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要留夏悠在奴良组待几日,兴许她改变主意了呢?我们的鸩毒瘴气结界应当能抵挡对方三五日,他们一时半会儿想要闯进这里来可没那么容易。”
即便机会很小,也要争取一下对不对?
如果成功了,他还可以看见茨木气的发绿的脸,岂不美哉。
“可是您这样……夏悠小姐真的会改变主意吗?”水羽不确定地说道,显然对奴良滑瓢没有丝毫信心。
虽然他们家大将相貌俊美,可这人类小姑娘好像不怎么感冒啊,更别说奴良滑瓢这一系列骚操作把她气个半死。
“不用你操心,怎么哄女人,你以为我不懂?”奴良滑瓢微微瞪了水羽一眼。
他又不是傻子。
说到这里,奴良滑瓢嘴角挂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抬眸看向夏悠,温声道:“你睡了一整天,现在应该很饿吧?”
“饭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趁着还没凉快吃吧,有什么不合胃口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会让他们记住。”
左右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夏悠心底微叹一口气,干脆坐到桌边吃起晚饭来。
她一天未进食,的确腹中饥饿,更何况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跑路呢?她才不会傻乎乎的赌气绝食。
奴良滑瓢见她乖乖吃饭,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就这样注视着她把饭菜全都吃完。
随后,他才继续道:“天色还算尚早,吃了饭坐着未免积食,不如随我去庭院中赏雪?”
傍晚的奴良组府邸景色可是很漂亮的,在这样浪漫的景色下最适合谈论风花雪月之事。
夏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赏雪多没意思,不如来打雪仗?我跟雪丽一组,你和水羽一组如何?”
看她不把他砸个满头包。
奴良滑瓢怔住,随后再次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打雪仗就打雪仗,也对,像你这样活泼的女孩子不喜欢静坐着。”
既然是要博得夏悠的好感,自然是她想做什么他就陪着咯。
被赶鸭子上架的水羽和雪丽神情复杂地跟着他们走到了庭院中。水羽作为奴良滑瓢的部下,又是男性,既不敢对可能成为未来一代目夫人的夏悠下重手,也不好意思欺负雪丽,便只有躲的份。
奴良滑瓢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没想过砸中夏悠,纯粹由着她的性子陪她玩。
雪丽一时间被临时情敌点名陪玩,心情也相当复杂,然而奴良滑瓢是她喜欢的妖怪,她又怎么会出手砸他?
是以这场打雪仗的游戏,奴良滑瓢全程放水,另外两个妖怪心不在焉,只有夏悠一个人砸的起劲。
雪球啪啪啪地朝着奴良滑瓢的脸飞去,一副要把他的脸砸开花的架势,旁边的水羽身手敏捷,处处保护奴良滑瓢,击碎飞来的雪球。
夏悠见状,干脆将些许灵力注入雪球内,把对面两只妖怪一起砸成二愣子。
雪丽是操纵冰雪极其厉害的妖怪,看见夏悠针对奴良滑瓢,自然是不动声色地想要控制雪球的力道和轨迹,奈何夏悠的灵力比她想象中要强大的多,竟让她无可奈何,顿时眼中一片错愕。
水羽顶着满脸的雪,苦哈哈地躲来躲去,半晌之后,砸累了的夏悠终于停手,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新夫人的脾气真大啊。
“怎么样?”奴良滑瓢的衣衫上沾了不少雪迹,此刻却混不在意地坐到了檐下夏悠的身边,笑道,“现在气消些了吗?”
夏悠脸色微黑,更加郁闷了。
看着她托腮神游天外的模样,奴良滑瓢低笑了几声,“夏悠,大江山的药田在那场中因为阴谋而毁了,听说其中种植着很多珍稀药材,对你很重要?”
人类身体脆弱,一向将那些有着奇特功效的草药看得很重。
夏悠不语,但听他提起药田被阴阳寮故意毁掉一事,心下想起夏目贵志的病,多多少少也有些郁闷。
奴良滑瓢见她面露郁色,便知夏悠心中不快,随后缓缓从胸口的衣襟中拿出一个毫不起眼的木盒子来。
“这个送给你。”
“我不要。”夏悠没有伸手去接,“你送我礼物我也不会同意留下来做一代目夫人的。”
看见这一幕,水羽和雪丽都瞬间变了脸色。
夏悠或许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们作为奴良滑瓢最亲近的朋友兼部下,却清楚得很。
木盒子虽不起眼,里面装着的却是如今难寻难觅的人鱼骨。
传说吃下人鱼的肉便能够长生不老,而它们的骨头,也同样有着不可思议的治愈功效。
那是许久以前奴良组未正式成立以前,滑瓢在与一个强劲的宿敌相斗争时击败对方所获得的战利品。那场厮杀十分凶险,滑瓢几度稍有不慎差点丧命在对方手中,活下来后也身负重伤。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舍得自己使用这块人鱼骨,而是将之保存了下来,作为奴良组珍贵的药材一直被存放着。
这份战利品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直到看见他用人鱼骨来讨好夏悠这一刻,水羽方才醒悟。
奴良滑瓢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与茨木置气,他是认真的动了让夏悠做一代目夫人的念头。
“不是礼物哦。”
听到这句话,夏悠方才眉头一动,眼神疑惑地看向他。
就在此时,奴良组外森林中,由鸩毒所制的瘴气被数道紫光驱散净化,两个身影撇下牛鬼迅速地隐没其中,
庭院内的人们仍无所察觉。
“是答谢。”
奴良滑瓢笑了笑,金褐色的瞳眸定格在她脸上,认真地说道:“这一次全都是因为有你的提醒,才会让我识破了阴阳寮多年以来的诡计。”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或许我已经和大江山厮杀的两败俱伤,最后被京都的阴阳师坐收渔翁之利了。”
夏悠救了他,也救了整个奴良组,这份情他不能不承。
“总算说了几句像样的话。”夏悠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慢慢收起了敌视与防备的姿态,目光渐渐平和了下来。
奴良滑瓢虽然流氓霸道了一些,但本性还算不坏,不是那种死要面子不肯承认错误的妖怪。
竟会对她这样的人类真诚道谢,倒让夏悠有些另眼相看了。
“好吧,你的道谢我接受了。”见奴良滑瓢一直伸着手不收回去,夏悠随手接过他手中那个普通的木盒子,“不过如果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那还是直接放我回家吧。”
一边说着,夏悠随手打开木盒子,便看到里面放着一块莹白色的块状物体,呈不规则状,看起来像是石头,又像是一块玉。
“这是什么?”夏悠疑惑地摸了摸这块硬硬的东西。
难道送了她块和氏璧不成?
见她居然不认识这东西,奴良滑瓢哭笑不得,“这是……”
正要向夏悠解释,他却突然感到两个强大的气息在飞速朝着这里靠近。其中一道妖气他很熟悉,乃是属于茨木。但另一道却十分陌生,但又像极了夏悠身上的味道。
竟然有人这么快便破掉了森林中的瘴气结界?
奴良滑瓢眼中闪过一丝惊骇,瞬间闪身一跃而至房檐之上,避开了那道来袭的紫光攻击。
夏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巨响,自己身侧不远处的回廊木板全都被打碎了。力道之精准,未曾伤及她分毫。
她微微一愣,胸口处藏在衣服里的勾玉也隐隐发烫,立刻便感觉到了荒的接近,神色错愕间满目惊喜。
水羽和雪丽也察觉到了强敌来袭,立刻以防备的姿态站在了奴良滑瓢身侧。
远处,有两个身影自夜幕下正朝着这里靠近。
前面那个神情狂躁焦急的赤角妖怪不是别人,正是茨木,而他身后那个不急不缓的紫衣男子,面色严肃冷漠。却让奴良滑瓢既陌生又熟悉。
他似乎在哪里远远地看见过这个男子一眼。
而且,对方刚刚那一击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气息,不正和束缚符咒上的力量一模一样吗!?
是京都行宫中的神官?
奴良滑瓢正疑惑思索间,便见庭院下的少女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叫,撒丫子便朝那人跑了过去。
“夏悠!夏悠你有没有怎么样?”茨木悬着的一颗心在看到安然无恙的夏悠那一刻,终于落了地。
看见夏悠坐在屋檐下的回廊木板上,茨木面色一紧,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察看她是否有受伤。然而夏悠面色激动,却像个蝴蝶一样翩然飞舞过来与他擦身而过,直接扑向了……他身后的人。
茨木立刻僵在了原地,表情万分狰狞,一只手的拳头握紧咯咯作响。
夏悠万万没想到,荒居然会大老远地从京都跑到奴良组来救她!
她已经有约莫半个月没有见到过荒了。
当看见对方的第一刻,被那久违的生自同源的力量气息紧紧包围后,她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安全感,就像是和母亲塔子待在一起时那般安心。
荒猝不及防被她撞的退后了一步,见夏悠没事方才隐去眼底和焦急和担忧,沉声斥道:“没大没小。”
“竟被这种实力不堪入目的妖怪掳走了,愚蠢!”
还有奴良组的这群妖怪,居然在京都城脚下掳他罩着的人,更愚蠢!
实力不堪入目?
奴良滑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好吧,如果眼前的神官就是画下束缚符咒的人,那实力的确在他之上。
不过,这人同夏悠又是什么关系?
第86章 一顿毒打
“我教给你那么多本事, 你竟然连这样的妖怪都敌不过?平常看起来一副认真勤奋的模样,莫非其实私下一直在偷懒?”
一想到夏悠竟轻而易举地被滑头鬼掳至奴良组, 荒的心里就生出一股闷气来, 在夏悠的教育问题上, 他一直都既严格又认真,倾尽自己所能地教她引导她。
听着这斥责,夏悠跨下一张脸来,垂头丧气地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我事先不知他心怀歹意, 是他趁我不备的时候把我打晕了, 我才会被带到这里来。”
她要是清醒着的,怎么会让对方得逞, 是奴良滑瓢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强大如荒,这下一定是觉得被轻易做了俘虏的她抹了面子。
荒本来也不是真心想斥责她,不过是出于心急过后的关切方才会如此说话,见夏悠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立刻就将怒火全部都转嫁到了奴良滑瓢身上。
斥责归斥责, 他可从来都没有体罚过夏悠,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居然敢打晕她?
别说荒怒火更甚,当一直在隐忍怒气和酸意的茨木听到这句话以后, 瞬间也气的七窍生烟。
“奴良滑瓢, 你竟敢对她动手?”
他承诺过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平常身上哪里蹭破了皮他都要心疼地惦记上几天, 更别说从来动她一根手指头。
而现在, 这妖怪居然下手打她?
还把她打晕了, 那力道是有多重!
怒火“蹭”的一下将理智全都烧光,茨木睁着近乎发红的双眼暴躁地朝着奴良滑瓢攻去,在燃烧怒火的同时,也一并将刚刚被夏悠无视的闷气和酸意全都发泄在奴良滑瓢身上。
那个男人他打不得,奴良滑瓢还不能打了吗?
雪丽脸色一紧,同水羽顿时一眼,迅速护在奴良滑瓢两侧,应对起处于暴怒之中的茨木来。
如果说平常的奴良滑瓢与茨木大概是不相上下的实力水平,那么此刻怒气值爆满的茨木就硬生生将战斗力提高了一个档次,以一敌三竟也能勉强做到势均力敌。
荒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见茨木如此维护夏悠,脸色微霁。
随着“轰隆”一声响起,无数的木屑与瓦片碎屑瞬间炸开,散落在庭院的雪地中扬起一片烟尘。
看着被毁坏了一个角的房顶,夏悠目瞪口呆。
奴良滑瓢脸色一沉,冷哼道:“你既然把她一个人丢在哪,我把她带回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又是一顿互怼。
“他、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夏悠一愣,随即紧张地扯了扯荒的袖子。
她是很气奴良滑瓢暗算她,也想打他一顿,但没想过要闹得这么大。
眼看着之前才隐隐有和解趋势的两个妖怪,如今又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甚至更甚从前,夏悠连忙向荒求救。
哪知荒的脸色一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他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呃……是我叫他先回大江山的,我有事想先回去一趟。”
总感觉身边的温度变得更冷了。
荒面目严肃地看着她,隐忍着怒气冷哼了一声,随后不但没有劝阻正在混战中的几只妖怪,甚至闪身加入了战局一同殴打奴良滑瓢。
他看似是与茨木站在同一战线,出手却处处未曾顾忌茨木,毫无差别的攻击差点几次波及他。
奴良滑瓢和茨木昨晚混战了半夜,又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此刻都不在全胜状态,而雪丽与水羽的联手合击也不敌荒衣袖轻挥一下,被打的只有闪躲的份。
整个庭院都成为了荒的战场。
奴良滑瓢被两面夹击,侧脸瞬间不防地挨了茨木一拳,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
茨木正要顺势继续欺上前,不料荒手间挥出一道紫光落在两人中间,险些将他们一同击伤。奴良滑瓢与茨木身形一顿,皆是本能地避开了那道紫光。
“你!”茨木神情恼怒地看向荒,差点没忍住一拳头挥过去。
理智顾及到他与夏悠的特殊关系,他抿了抿唇,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
荒却一点也不想理他。
夏悠总在他面前说茨木又多么多么好,在两个世界中是如何帮她保护她,他却一直觉得这妖怪不靠谱,老早就听的不爽极了,奈何夏悠偏偏一颗心栽在了这妖怪身上,让他也劝说不动。
现在呢?瞧瞧吧,他就说茨木这妖怪不靠谱,竟然能让宿敌在自己的地盘上把夏悠掳走了。
也庆幸滑头鬼不是极恶之妖,否则落入这种境地中的夏悠,还会性命尚存吗?
光是想想那样的后果,荒便发自内心地感到后怕。
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夏悠接触妖怪与阴阳寮,为什么煞费苦心地严厉教导她修习法术,不就是为了自己不在身边时她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