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要碰到他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前几天何歧明喝醉酒动情的眼神,像极了野兽饥渴的目光,活活要把她吞了,她觉得应该再避开一段日子比较好。
但是明显何歧明不这么想。
晚上的时候,他抱着一只狗下来,小白狗很乖,软绵绵的,大眼睛咕碌碌直转,仿佛两颗黑宝石,头顶上长着一对黑色小耳朵,鼻子扁扁的,湿润的。禾苗“咦”了一声,“你偷偷在家里养狗了啊?”
他将小白放到地上,它立即就欢快地在大厅里乱窜。
“祝你生日快乐。”
“我送给你的礼物,”他摸摸它的小脑袋,小白伸出舌头舔一舔,屁股后面的小尾巴摇啊摇,“就是这个。”
何歧明站了起来,看她,“喜欢么?”
他刻意恶毒地试探道,“不喜欢,我就把它扔掉了。”
禾苗受宠若惊起来,她连忙说,“我喜欢啊。”
她背对着他蹲下来,用指尖点了点它的小鼻子,眯眼笑了笑,“以后你就靠我养了,乖一点知道吗?”
这句话对何歧明极其受用,至少听上去很舒服,尤其是当他看着禾苗瘦削的背影,脊椎一节节的突出,明明是在平淡不过的事情,目光却像是被吸附住了一般,怎么样也挪不开。
禾苗逗完狗,脱了一件薄外套,怕倒是穿衣服的时候,装在口袋里的手机掉出来,她特地把手机先拿出来,搁在茶几上,然后去厨房间找找有没有小狗能吃的东西。
她随口问,“那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何歧明静默一会儿,跟在身后,“后天。”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人的生日挨着这么近。
禾苗“唔”了一声,突然有那么一点内疚,她转身去问,“那你有想好,礼物想要什么吗?”
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映着眼睛上亮晶晶的。
何歧明能听到脑子里有一根弦就这么断了。
“噼啪!”
禾苗手里的碗掉落在瓷砖地上,还打了个圈。
他关上门,将她整个人压在地面上。
不知名的情绪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点点地腐蚀他的意志力,精致清冷的五官竟不断地流露出摄人的邪气,禾苗这回看得极其清楚,他眸子里涌出来的情感,哪里是什么依赖和信任感,分明是对她□□裸的□□。
已经和第一次的情况不同了,他的动作轻门熟路。
何歧明越来越得寸进尺,隔着裤子蹭了蹭,低下头去咬她的耳朵,像婴儿啄奶一样,啧啧有声地含着,像是嘶哑又像是撒娇:
“我要你。”
门外的小白“呜呜”地呜咽了两声,它已经饿急了,但是它的主人还是不给它东西吃,只好不断伸出爪子扒拉门。
何歧明没理,因为禾苗挣扎得厉害,他曲起双腿分跪在她腰部两侧,俯在她的上方,用一只手禁锢住她的两只手,这种姿势将胸前耸起的两团浑圆异常突出,即使隔着布料,只要一想,就让人气息不稳。
他尽量做到目不斜视,目光如炬:
“我喜欢你。”
“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
“这就是我想要的。”
他喜欢她哄他的样子。
他喜欢她照顾他的样子。
但是禾苗要高三了,上大学就代表会搬出这个家里,也许就不会回来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其他男人追求,然后谈恋爱,然后结婚。
他怕,他比不过。
就连买个生日礼物,都得剩下饭钱来讨禾苗喜欢。
所以呢。
他刚才把她手机里的照片给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禾呈鸿:我大概上辈子造了孽,女儿想方设法拍我绿帽子的证据,新婚妻子给我戴绿帽,我的‘儿子’对我女儿有意思,偏偏出场还不多,每次都在出差的路上。我心痛。
剧透:
后妈要发大招了。
差不多再三四章,就不再回忆了,幼稚的小明要没有啦。
第十七章
禾苗简直急得要骂人,如果能后悔的话,她真是想把那时候对何歧明干那档子的事的禾苗,打打醒算了,这干的叫什么事。
如果不是她肚子里起了坏水,何歧明怎么会对她起了这种念头。
“何歧明!我是你姐姐!”
“你别给我搞错了!”
她先是茫然了一阵,接着就从心里染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由于焦急,她的脸上都渗出了汗珠儿,仿佛一个沾着露水的熟透的苹果。
“又不是亲的。”何歧明觉得这张脸真的让他足够痴迷,漆黑不见底的凤眼里已是被煽动起来的欲念,他勉强想保持理智,试图清醒地说话,他不满足地咽了咽口水,空出来的一只手抚上她的唇,白皙的指尖细细地在唇上游移,有些痴语,眼带讽刺,“你是我姐姐吗?”
他觉得自己是完蛋了。
突然将禾苗压倒在地的那一瞬间开始,早就不可挽回了。
干脆就错下去算了。
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何歧明一点儿也不在乎禾苗气得发青的脸色,也不管她骂的有多难听,他低头探出舌尖,像永远餍足不了的猫,亲亲她的额头,然后慢慢向下移动,在她的眼皮上吻了两下。
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想要开启她的嘴唇,禾苗咬紧牙关,硬是不让他钻进去,何歧明心急了,“禾苗,你张张嘴。”
平时就不怎么发泄的欲望异常的强烈,尤其是正处在青春期的男生,蓬勃的粗长难以忍受,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舒服点,只能有些猥淫地小幅度地扭着腰,目光贪婪,动作情色,却在这张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猥琐。
去你妈的。
如果现在嘴巴能说话,禾苗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你能不能亲亲我?”他有些无助的催促,又有点恼火。
神经。
禾苗白他一眼,看到他不知道怎么做下去的样子,稍微将心放松了一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和他的动情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禾苗的表情太过平静,眼底冰冷,毫无波动,以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到对他的轻蔑。她直勾勾地睁着眼,黑漆漆的,像一滩清湖水,目光清明的注视着他丑陋的欲望。
“你会不会亲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虽然又问了一遍,却不自觉地松了手。
禾苗抓着空,挣脱开他的禁锢,一巴掌打过去,清脆的“啪!”一声,结结实实地挨在他的脸上。何岐明的脸上立即出现了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滚出去。”
“如果你还想待在这里的话。”
“……”
何岐明站了起来,刘海盖住了眉目,逆着光,表情看不真切。低垂的睫毛,没了先前的旖旎,一瞬间就变得拒人千里的冷调。
眼角陌生,如匕首一般,生生地扎着。
“对不起,”他说得轻描淡写,“之前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喝过酒,刚才酒劲儿上来,我把你认错人了。”
禾苗从地上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发觉自己腿软了一半,她故意地竭力掩藏住自己的慌乱,保持冷静,满身冷漠,“嗯。”
她警惕地盯着他,怕他冷不防又将她扑倒。
毕竟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差别,是绝对性的。
何歧明僵硬地站着,身体有些发冷,厨房间的窗没有关,外面的冷风呼呼的透着缝儿往里刮了进来,不过还好,心更冷,比较起来,身体也就没那么冷。
就是他觉得自己像溺死的人在水里挣扎,有那么一点点的绝望。
他背过身去,眼眶有点湿润,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不再看禾苗,摇摇晃晃地打开门,走出厨房。
小白不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它只知道饿了,撑开两条小短腿围着他的脚边团团转,尾巴摇了摇,抬着头,冲着他低低地叫着。
何歧明拿眼往下一瞥,觉得自己双眼红通通的样子被它看到有点丢脸,用脚轻轻将它踹到一边,“我已经把你送给别人了,我不管你。”
“你也不会被我吃了。”
小白当然听不懂,见他不理它,鼻尖耸了耸,灵敏地嗅到厨房间里倒在地上的食物,吭叽吭叽跑开他,埋头去舔舐。
禾苗看着何歧明的背影,不知怎么刚才的怒气消得很快,竟从心里涌起一股他很悲伤的感觉,明明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
她内疚个什么劲?
***
自从那次扑倒之后,何歧明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天晚上是他认错了人。
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之外,就跟她没有再多的身体接触。
到了初三末尾,他也渐渐忙了起来,禾苗很少再在家里看到他,基本上都是关在房间里,就算偶尔在楼梯上遇到,他也只是看她一眼。
他的五官似乎更加拉开了些,狭长的眸子黑凄凄的,没有一丝波动,清冷到极点,他的气质渐渐与上辈子的何歧明靠近,他略微抬了抬下巴,然后侧过身子,从她身边经过。
他背挺得极直,身上飘着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男生的个子在短时间里也可以窜得飞快,距离上次相比,已经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头。肩膀也开始变得宽厚,一头有点自然的卷曲黑发,在灯光中渲染出浅浅的光晕。
因为快要毕业了,怕分开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有些胆大的女生还会跑到她家来,偷偷摸摸把写给他的情书藏在礼物盒子里,然后堆在家门口。
不过她也没见何歧明有拆开来看过,通常都是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拿起东西就往门口的垃圾桶里扔。
禾苗一开始还怕禾呈鸿察觉出不对,但是禾呈鸿却觉得何歧明突然转了性子也算正常,毕竟男孩子嘛,不可能总跟姐姐待在一块,是该有自己的空间。
有一次,她运动完,将自己出过汗的外衣一股脑扔到了洗衣机里,没注意到他里面的衣服是已经洗干净的。正巧何歧明走过来收衣服,他看到自己衣服在汗淋淋的衣服堆里埋着,微微皱了下眉头,禾苗见状,她犹豫地出声,“没注意看,不小心扔上去了。”她马上把那堆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
何歧明往她那望了一眼,禾苗刚刚跑完五公里,满头的汗,面颊也红扑扑的,白色的衣衫领子湿透大半,一身汗臭味,他止不住的嫌弃:“算了,我有洁癖。”
“重新再洗一遍好了。”
禾苗又不得不把衣服再重新扔了进去,扔进去的时候动作未免幅度一大,就扯出领口的锁骨,有一种异样的骨感美。
何歧明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等回过神来,他又暗骂自己贱,对自己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见禾苗望向他,他别开脸,表情冷淡:
“好了叫我。”
像是连跟她多说句话都不愿意,转身离开。
还有一次,她吃饭的时候,在桌子底下伸长了腿,脚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拖鞋,何歧明就将坐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吃完饭,他当着她的面对柳妈说,要把拖鞋洗一下。
这样的事情一多,时间一长,禾苗都快淡忘了那件事。
也许他真的是认错人了,就算有,大概也是一时犯浑的事,心思早就从她身上挪开了。
而更令她发愁的,是关于胡姮婧的那几张出轨照片,她后来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再加上高三的学业紧张,出门早,回来晚,能碰上她偷情的机会并不多。
不过,禾苗至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胡姮婧总是每隔两个礼拜,都会挑她爸爸不在的那天,去一趟私人会所,名义上是做美容,但是这种地方里面是有包间的,关上门,里面的人做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她一连跟了三个月,把她每次出去的日子都在日历本上用铅笔圈起来。
而到今天刚好是第六次。
禾苗把日历翻了个页,手里的铅笔重重地画了个圈。
眼睑低垂,开始沉思。
她中午把停在会所门前的那辆车拍了下来,还是先前的那辆车,能够瞒着司机,经常把禾呈鸿的车子开出来跟胡姮婧偷情的人,那说明他本身对她家里的情况一定很熟悉,那么经常在她家出现的男人,除了司机,还有谁会有可能呢?
她想得入神,连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禾苗,”胡姮婧也故意没敲门,悄无声息地端着水进来,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眯眼笑道,“阿姨看你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四个小时了,怕你渴,阿姨给你送点水喝。”
禾苗被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想要用上身去挡日历,却不小心将日历掉到了地上。
胡姮婧故作镇定地想要去捡来看,禾苗反应极快地,从她手里又夺了回来,还好她多了个心眼,只是用铅笔做的记号,就这样匆匆一瞥,应该是看不出什么的。
她定了定神,接过水,笑了笑,“谢谢阿姨。”
然后她就装作自然地将日历本放回了抽屉里,拿起水笔开始做作业。
“阿姨,你还有事吗?”禾苗故意装傻问她。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坐一会看看。”
胡姮婧看着模样就不像是没事,先是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看她不搭理,坐不下去了,又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站在背后看了半天,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禾苗啊,你今天中午是在学校里吗?”
禾苗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她无辜装得最像,天生的哭包眼是个最好用的利器。
胡姮婧尴尬地笑了笑,眼睛一转,“没事没事,阿姨今天外面办事情的时候,隐隐约约好像在路上见到一个背影特别像你的,心想你高三了,时间这么紧张,应该在学校吃午饭才对,那是阿姨看错了。”
似乎是事情问完了,见禾苗表情迷糊,她稍微解了点疑心,也懒得在这间房里待下去,打了个哈欠,“阿姨困了,先出去了。”
胡姮婧压根不管禾苗应了什么,自顾自推地门就出去了。
等她的脚步声渐渐从门口消失,禾苗连忙拉开抽屉,毫不犹豫地将日历本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