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边放着两个用红布盖着的小盒子。
此刻,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很公事化地说道:“对比产品的性能,你们两家为我们提供的产品,是差不多的质量水准。”
说着,他一个一个揭开了面前的红布。
“这是你们给出的价格。”他看了一眼索西的人:“索西,一枚电池的报价,是八美元。”说着,他顿了顿声,再看了一眼长河的价格,脸上淡淡一笑。
“长河电池,四美元。”
……
和诺记的合同签订完毕,三个人一起从诺记的大楼里走出来。
冬日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池怀音伸了个懒腰,始终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他们公司没有配车,三个人站在诺记大楼前的公交车站等车。
赵一洋还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
“老季,你真的太厉害了!你回击他们的话,真的说得太给力了!”
当价格揭开的那一刻,之前鄙视过他们的日方负责人,几乎是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四美元?四美元的锂电池哪里还有一丁点利润!!”
“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季时禹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始终带着他的招牌式痞笑。
“感谢你们,让我们认清了一个事实。日系企业的设备,我们确实买不起。”他抿唇,语气始终不卑不亢:“我赞同你的话,锂电池的门槛确实很高,但是我们中国人,也还是能迈进来。”
……
一月是最冷的时候,寒风稍显凛冽。但是签成了合同,他们胸口都是一腔滚烫。
不仅仅是为了长河,更是因为他们用勤勤恳恳的技术和产品,真正打了日企一个耳光。
这种感觉,实在太解气了。
赵一洋叽叽呱呱半天,半晌,很高兴地说:“我要去买几瓶可乐,你们等我一会儿。”
赵一洋一走,就只剩池怀音和季时禹两个人站在车站里。
“今天真的很解气。”池怀音心里也很高兴:“你也真的很厉害,你都不知道,我和赵一洋两个人都紧张死了,他那个大黑脸,那会儿都吓得惨白惨白的。”
她还要继续说话,站在她身后的季时禹,突然就低下头来,毫无征兆地埋首在池怀音的颈间。
季时禹比池怀音高出20多厘米,重量自是不用多说,池怀音用尽了力气,才将他撑住。
“怎么了?”池怀音以为季时禹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刚要回头,就被季时禹按住,力道不重,却很霸道。
“别动。”
“嗯?”
季时禹的声音不高,疲惫中带着沙哑:“让我靠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
关于名字,季家的公子一直不满。2008年,季公子要上小学的时候,他很郑重地和父母谈判。
季慕池:我要改名字。
季时禹对此倒是没有反对,反而积极响应:可以啊!我正有给你改名字的意思呢。
季慕池:改什么?
季时禹:今年奥运,我们要致敬奥运。我觉得吧,季北京,季奥,季中奥,季……
季慕池:……算了,不改了。
第50章
季时禹紧紧靠着池怀音, 整张脸埋在她颈肩之上, 好像一台需要充电的机器, 一动不动地粘着池怀音, 冬日唯一那点露在外的皮肤贴合,温暖入心。
池怀音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 轻笑出声:“还以为你一点都不紧张呢。”
季时禹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其实,我并没有把握。”
“嗯?”
“我们的电池,是不是能到索西的水平,我没有把握。”想到最后的结果, 季时禹闷声笑着,竟然带着几分惊喜:“原来,索西也不过如此。”
“是啊, 我和赵一洋也吓死了。”
许久没有动的季时禹终于动了动脑袋, 将脸露了出来,然后伸出胳膊, 环住了池怀音,以一种温存而缠绵的姿势。
“希望有一天, 长河电池,能成为全世界市场占有率第一的企业。”
池怀音没有嘲笑季时禹的梦想, 从心来说,她也盼望着这一天的来临。
中国制造不再是一个粗制劣造的笑话, 而是全世界都认可的标签。
这是他们作为技术人, 唯一的目标。
池怀音笑, 抬手握住季时禹的手。
“所以,季总,你可要加油了。”
……
长河锂电池生产线的日产量大,诺记那一批电池很快就生产完成。
诺记对产品的质量很放心,又签订了1000万枚锂电池的合同。长河靠着低廉的价格和过硬的产品质量,成功将诺记从索西手上抢了过来。
合同签订成功的那天,恰逢季时禹的生日。
大家要出去喝酒聚餐的时候,都闹着让季时禹拿出身份证。
“济公是不是真的今天生日?该不是为了趁聚餐,蹭过的吧!”
“济公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好不容易聚餐一顿,还要给老大庆祝生日!没天理啊!”
……
大家用筷子敲着桌子,让季时禹拿身份证出来看,季时禹被闹得没办法,只能把证件掏了出来。然后众人又开始研究季时禹身份证上的照片,那是他学生时代的样子。
“济公以前长得怪好看的,主要是又嫩又秀气,怪不得池总能看上。”
“要不是济公长了张好脸,我们就没有池总这么好的领导了。”
“……”
长河的团队一贯没有什么领导下属之分,尤其季时禹,常年在实验室和车间打转,完全不像一个老总,有时候他要出去谈事,一换上西装,大家就开始调侃:“人靠衣装马靠鞍,济公穿了西装,还真的有几分大老板的样子了。”
和对季时禹的调侃对比,他们对团队里唯一的女性——池怀音,则是十足的拥护。
也许是工科女孩实在太少了,有一个一直在领域里坚守,并且没有爬墙,在内部就消化了,大家自然是爱护得紧。
再加上池怀音话少,平时吃苦耐劳,对于大家专业上的困惑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俨然已经成了长河的“小公主”。
大家喊池怀音“池总”,却喊真正的决策者季时禹“老季”“济公”,可见这地位差异有多大。
都是一帮男人,哪里记得什么生日,整张桌上,只有池怀音一个人给季时禹准备了礼物。礼尚往来,她也给季时禹买了一台手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轻轻地将包装好的盒子推到季时禹面前,也许是太多人看着她,她有些紧张,一时祝福的话也想不出,嘴一瓢,脱口而出。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音一落,众人都开始爆笑。
池怀音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面上有些微红,起身说道:“我……我去上厕所。”
说着,就跑了出去。
赵一洋晋级奶爸以后,就忙得焦头烂额了。好不容易不用回家陪妻女,像放了鸭子一样胡来,他突然捧起了季时禹的脸:“我给你的礼物,是一个香吻。”
他作势要亲下去,被季时禹正面直击,一把将他打开。
“滚。”
季时禹看了一眼池怀音出去的门,对众人警告道:“你们给我老实点,再调侃嫂子,揍人了。”
……
池怀音脸皮薄,被大家调侃了,一定又是一番自我反省,怎么一到季时禹身上,老是说错话。
季时禹知道她的毛病,跟着出了小店,走入后巷。
狭窄的小巷子,周围都是门户紧闭,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已经没有什么食客了。后巷堆着几个垃圾桶,没什么章法地胡乱摆放。地上有一滩水,风轻轻吹过,月光安然地洒下来,在那一滩水上,映得波光点点。
头顶的电线都交缠在一起,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一样,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盏不知谁家挂出来的灯泡,充当着小巷的路灯。
季时禹刚走出几步,就看见面朝着大树的池怀音,她一个人对着那棵树,一会儿拍拍自己的脑袋,傻得冒泡的样子,让季时禹心中一阵柔软。
不等池怀音发现季时禹,他已经一把上去,将她锁入怀中。
季时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池怀音倏然被抱住,有些懵,整张脸埋在他胸前,挣了半天,才钻出来,得以与他对视。
季时禹个子太高,抱着池怀音的时候,池怀音不自觉就垫了脚,这乍一抬头,仿佛索吻一样。她意识到这一点,立刻面上爆红。两人的脸贴的那么近,不偷香窃玉就不是季时禹了,就在池怀音抬起头的瞬间,季时禹想也不想,低头就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浅啄了一下。
池怀音双手攀在季时禹的肩膀上,口鼻间都是男人特有的气息,那种滚烫得体温,仿佛烧灼着她的身体。
冬日穿得多,衣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季时禹略显愉悦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
“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他看似平稳的呼吸带着几分急促,心跳也比平时激烈些许。
“两年,我终于做出了一点名堂。”季时禹笑:“对你,对你家里,也算有交代了。”
“很抱歉,今年过年,让你有家都不能回。”
想到家里的状况,池怀音也忍不住有点眼热:“我爸脾气比较固执,他也不是一定要找你要什么物质保证,只是希望你在任何时候,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我觉得他老人家做得对。”季时禹抱紧了池怀音:“你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
季时禹低头缱绻盯着池怀音,笑着问她:“你知道,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嗯?”
“赵一洋都有女儿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个福气。”
池怀音面上微红:“傻。”
池怀音娇嗔的一声“傻”,立刻勾得季时禹心猿意马。
他收紧了双臂,支撑着池怀音垫得更高,想都不想,低头就吻住池怀音的嘴唇。
两人都紧闭着眼睛,吸吮着柔软而甜蜜的唇瓣,淡淡的酒气,在两人口腔之中传递。
季时禹吻得激动之处,将池怀音往墙上推,池怀音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空的垃圾桶,发出“嘭”地一声响。
这一响立刻惊动了两人,原本还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不得不分开。
池怀音粉拳捶在季时禹身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野蛮。”
季时禹笑,放开池怀音,去放置那个空垃圾桶。
这不动还好,一动才发现,几个错落放置的垃圾桶遮挡之处,居然躲了一个人,那人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就差要在这里练锁骨功了。
“周继云——”
季时禹的声音简直冒着火!
周继云见季时禹的表情是真的发怒,赶紧高举双手从垃圾桶中间站了起来。右手上还夹着尚在燃烧着的香烟。
“上有天,下有地,我真的只是出来抽烟的。”
说着,他非常委屈地说:“我一个大活人蹲在这里,你们居然都看不见。本来我是想抽完烟吓吓嫂子,谁知道你也跑出来了。”周继云忍不住控诉道:“正常人谁在垃圾桶旁边亲热?”
季时禹一把将池怀音拉到身后,池怀音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巷里居然还有人,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不好了。
直接掀起了季时禹的衣服,将头藏进了季时禹的外套里。一动不动,只希望此刻能长成一棵蘑菇,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周继云一脸无奈,他本来想着抽完烟跳出来吓吓池怀音,结果季时禹一过来就……
他也是怕被发现以后,会很尴尬,已经很努力把自己藏在几个垃圾桶后面了,有几个垃圾桶还有点潲水味,他们离得远些,还没那么大的味道,他整个人是靠着那些潲水的,简直要熏晕过去。
有他这么善解人意的朋友和下属吗?
周继云手上的烟快烧尽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季时禹,半晌,弱弱地壮起了狗胆。
“明天要我上机油吗?要是让我上机油,我就不走了。”
季时禹的声音终于忍无可忍,拔高了几分:“快滚!!!”
……
那之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池怀音都无法面对周继云。
过了好久,池怀音终于觉得这事应该忘得差不多了,才恢复了和周继云的正常沟通。
其余的人都被季时禹抽调去干别的了,整个实验室里只剩下周继云和池怀音两个人。
见季时禹不在,周继云赶紧把板凳拖到池怀音身边,特别认真地说:“池总,你到底喜欢济公什么啊?”
池怀音手上端着锂盐和有机溶液组成的电解液,动作微微一滞:“怎么了?”
“他真的心眼太狭小了,都是年轻人,情到浓时,都是可以理解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他给我穿小鞋穿了多久了?”
“……”
“池总,你得给我吹吹枕旁风,让他别针对我了,我容易吗?我一个没对象的,看了那些不该看的,长鸡眼好吗?”
“……是……针眼吧?”
“不重要!池总,听说,他特别羡慕老赵家里有个千金,听我一句劝,你一定要努力,多来点偏方,拼死也要给他生个儿子!还要超级不听话的那种!气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