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害我!”陆荞回来,正好就听到谢安澜和陆夫人的最后一句对话,立刻火冒三丈的冲了过来。谢安澜连忙躲到陆夫人身后去,一边道:“二妹,你别闹了。上次你害我落水还诬陷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
陆荞对上谢安澜从陆夫人身后探出的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怒火中烧,“把你推下水怎么了?你这种乡下丫头,死了也是白死!我要让四哥休了你!谢安澜,你等着当弃妇吧!”
“够了,住口!”陆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脸色铁青地盯着陆荞。
陆荞还不甘心想要还嘴,陆夫人上前一步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冷声道:“我看这几年老爷当真是将你给纵坏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你自己不要名声无妨,不要连累了你大姐,让外人说我陆家不会教女儿!”
陆荞被一耳光打得有些发懵,抚着火辣辣的脸颊怔怔的望着陆夫人。
陆夫人冷冷道:“不敬长嫂,满嘴秽言。重责十板子,罚跪祠堂三天。老二媳妇,她手臂上……”
二少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二妹手臂上并无异常,连个指印都没有。”
陆夫人看着陆荞的眼光又冷了两分,补充道:“再抄家规十遍。”
“母亲?!”陆荞又惊又怒,陆夫人一拂袖道:“带她下去!我不想听她再说什么。”
旁边的丫头们连忙上前,拉着陆荞就要往祠堂的方向去。陆荞挣扎着不肯,但是丫头们如何敢违背夫人的命令,依然强拉着她走了。等到陆荞走远,陆夫人方才看了一眼谢安澜,淡淡道:“你也好自为之。”
谢安澜抿唇浅笑,恭敬地道:“谨遵母亲教诲。”
第二十七章 旺财是个好名字
看着陆夫人一行人再次远去,喜儿方才长长出了口气。拍拍心口道:“少夫人,喜儿吓了一跳。二小姐…二小姐她怎么啦?”
谢安澜悠悠道:“谁知道了呢,大概是疯了吧?”
喜儿小声道:“那以后少夫人千万要离二小姐远一些。”
谢安澜笑眯眯地捏捏她圆滚滚的小脸道:“真是个好丫头。”喜儿眨眨眼睛,望着少夫人傻笑:少夫人笑起来,真好看啊。
带着喜儿出了门,谢安澜直奔之前老元安置几个人的地方。城东的一处四合小院,虽然城东住的人比较杂,不过有两个少年在,老元还找了一个专门做饭做些杂事的妇人,六个人一个院子住着倒也无妨。
见到谢安澜到来,五个少年少女都很是欢喜。虽然之前就说好了不会带她们去陆家,但是就这样在小院里住着一直不见少夫人,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的。还有那个做杂事的妇人,也跟着上前来见礼。
“少夫人,这是林婶,老元说之前你请他找的人。身份背景都干净,你放心用便是了。”年纪大一些的少年道。
那位林婶也是个很懂规矩地,立刻上前来见礼,“老奴见过少夫人。”
谢安澜挑眉道:“你们不是陆家的人,不必跟着陆家称呼。叫我小姐便是。”
“是,小姐。”
谢安澜点头,见这位林婶谈吐也稳重,行事干净利落倒是放心了几分。回到屋里做下,谢安澜才问道:“二牛,我这几天吩咐你的事…你的大名叫什么?”
领头的少年不解,“我就叫二牛啊。谢二牛。”
谢安澜摸了摸额头,问道:“所以,你也真叫旺财?”
另一个少年更不解了,“我爹说旺财是个好名字。”虽然他取名叫旺财,这么多年他们家还是穷的叮当响。
谢安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旺财确实是个好名字,但是……
想了想,道:“二牛你识字,有空也教教他们。另外,换个正式一点的名字吧,这个…用不用回去跟你爹娘商议一下?”古人好像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大概也是一样?
谢二牛连连摇头道:“不用,我爹当初就是随便取的,我哥叫大牛我就叫二牛了。多谢小姐赐名。”显然,二牛是听说过一些大富人家的规矩的。毕竟在镇上当过伙计,见识比村里的人要多得多。
其余四个见他如此,也跟着照做。
谢安澜道:“你愿意就好,以后出门与人交往的时候,也方便些。”
认真想了想,谢安澜才道:“如此,二牛就改名叫谢文,旺财…咳咳,就叫谢武吧。你们三个,银丫叫蓝香,翠喜改叫绿萼,三妞就叫白芍吧。二牛,回头教教她们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是,小姐!”谢文朗声道,脸上满是笑容显然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其余四人也齐声道谢,不管怎么说小姐将她们从原本穷的快要吃不起饭的家里带出来,给了她们新的名字还教她们认字,这样的主子哪儿找去?特别是三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谢安澜带着她们离开,很快她们也会被卖给别人做丫头,更多的还是卖给那些娶不起媳妇儿的人家做媳妇或者是嫁给那些肯出钱但是或者年龄大或者有残缺的人家。这年头,穷困的人家总是先顾着儿子的,卖了女儿给儿子娶媳妇或者盖房子甚至是换一头牛,都再正常不过了。
“谢小姐。”
换过了名字,谢安澜才问起正事,“之前吩咐你们做的东西做得如何了?”
谢文笑道:“小姐尽管放心便是,白香她们几个别的不会,手却都是巧的。小姐你瞧。”
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装着的东西捧到谢安澜跟前,谢安澜打开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清新淡雅,并不刺鼻。谢安澜用手沾了沾在手背上摸了摸,点头笑道:“果然不错。”她只是在从谢家村回来的路上跟她们说过一次,没想到做出来的成品当真一般无二。
最活泼的绿萼道:“之前我们不小心做坏了几份呢。”
谢安澜笑道:“这个不要紧,什么东西都不会一开始就做好的。”
见她并不怪罪,绿萼笑得更欢了,道:“小姐说这些东西是要拿出去卖的,做出来之后这两天我和蓝香姐姐还有白芍姐姐都在试用呢。白芍姐姐说要确定没问题才敢拿出去卖。”
谢安澜看看安静地站在一边的白芍,轻声道:“想得很周到,不过以后这样的东西若是不明白,要先请大夫检查过之后才能往自己身上试。免得出意外。”
白芍点头称是。
谢安澜道:“那么,为了庆祝我们做出了第一批成品,这个月的月钱,每个人多给三百文。”
“多谢小姐!”
众人欢喜地道。
谢安澜看向谢文道:“阿文,明天你带着阿武,将这些胭脂送到城中的苓香阁,先拿一份给掌柜看看,如果他要的话,告诉他…五百文一盒。”
阿文有些迟疑,看看谢安澜问道:“这…会不会太贵了?”
谢安澜笑道:“放心,一点儿不贵。他买回去只会卖的比你更贵,甚至翻上数倍。”
谢文忍不住咂舌,谢安澜摇摇头道:“同样的东西,我们若是在路边摆摊子卖,三十文也未必能有多少人买。但是放在苓香阁里换个盒子就算三两也未必有人嫌贵。”
谢文惊叹,看谢安澜说得笃定的模样,心里也觉得安稳了许多。郑重地点头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办好。”
谢安澜点头道:“那就好,爹爹说你以前在酒楼很懂人情世故,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若是做成了,以后我会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若是做不成,你就回来跟着几个丫头做手工,我会换人去做。”
谢文坚定地道:“请小姐放心!”
谢安澜道:“那就好,你们是我父亲找的人,算来咱们也都有些亲戚关系,我自然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人的。”
“是,小姐。”
谢文心中暗道,一定要完成小姐交给的任务!他相信,只要自己做得好,小姐一定会实现方才的话,会交给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办。而他们这个小院子,也一定不会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而已。
第二十八章 嫡庶之别
从小院里出来,一路上喜儿有些闷闷不乐。谢安澜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她,这小丫头一向藏不住话,今天怎么变成个闷葫芦了?
“你这是怎么了?”
喜儿看看谢安澜,有些委屈又有些忧郁,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少夫人…喜儿也想改名字。”
谢安澜诧异,“为什么?喜儿这个名字多喜庆啊。”
喜儿捏着自己的手指,都快要扭成麻花了。吞吞吐吐地道:“可是…可是,喜儿想要少夫人取的名字啊。”谢安澜愣了愣,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摇头失笑,“真是个傻丫头。”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谢安澜道:“只要喜儿乖乖听话,就算以后有了别的人,少夫人还是最喜欢喜儿了。”
喜儿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道:“喜儿一定听少夫人的话,只听少夫人的!”
“乖。”谢安澜笑容柔软,这孩子在原主那般连下人都看不上的情况下还一直忠心耿耿,就算只看她对原主的情谊,只要她不背叛她必然也会好好待她的。喜儿抬眼看了她一眼,悄声道:“喜儿也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字。”
谢安澜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好吧,让我想想啊,那就叫芸萝吧?”
“云罗?”喜儿眨眨眼睛,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比喜儿好听啊。
谢安澜笑道:“回去教你写。”
“嗯嗯,谢谢少夫人!”喜儿欢喜地道。
谢安澜好笑地拉拉她粉嫩的腮帮子,笑道:“现在可以了吧?走吧。”
“嗯嗯。”喜儿…芸萝羞愧地连连点头,她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跟少夫人闹别扭,以后一定不能在这样了!
两人步行从东区的贫民区回到了城中最最繁华的地区,两个地方虽然都在一个城里但是差别着实不小。谢安澜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古代居大不易啊。对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和陆离的混账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毕竟在这个身份等级严格分明的时代,她一个女子就算有本事赚钱身份地位也不会改变的。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她既然身为女子,总不可能一辈子女扮男装吧?陆离那货除了稍微黑了一点,也没啥毛病,还长得挺帅。嗯,关键是,还长得挺帅!
对于一个颜控来说,一辈子对着一个歪瓜裂枣,简直是不能忍受的煎熬。
今天的晴雪楼似乎比前些天热闹了许多,而且人们讨论的话题还都是谢安澜熟悉的人。
坐在一扇屏风后面,听着外面几个书生聚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着别人的八卦,那劲头倒像是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
“真是没想到,陆家四郎竟然就是前些日子名声大作的清篱居士。”一个读书声很是惊讶地道,声音里或许还有几分意味不明地羡慕嫉妒。
另一个人显然也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点头道:“可不是么?听说当时宣墨阁的掌柜将一幅画送给了同知大人做寿礼,在场的宾客顿时惊为天人。直道不想当代竟还有如此出类拔萃而不为人所知的才子。就连知府大人都颇感兴趣,可惜宣墨阁的掌柜也只有两幅画,另一幅还已经卖了出去。直到前两日,知府大人去拜访书院的周先生,方才知道这清篱居士竟然是出自周先生门下。还立刻拉着周先生登门求画呢。”
旁边的人低声笑道:“陆家四郎本就是泉州有名的才子,如今有了清篱居士之名只怕要名动天下也未可知。只是…这陆家可就尴尬了。”
“那也未必,画工毕竟只是个雅好。若是陆四郎不能得中科举,以后只怕也未必……”这年头,没有权势地位,任你天纵奇才也没用。
“陆四郎若是考不中,咱们这些人有几个能中?”一人道。陆家四郎可是院考可是泉州第一,他都考不上科举别人就更加希望渺茫了,“更何况,他有了大才子的名声,将来入京科举,只要考中了进士名次又不十分落后,也不愁没有上官欣赏。”
“咱们曹大人可是上雍曹家的人,等到陆四郎的画一入京城,只怕还未科举他就先扬名京城了。”声音里带着各种羡慕和无可奈何。
“不过是会画几笔画罢了,陆四能不能参加今年的乡试还未定呢。”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突然插入其中,冷笑一声道。
之前的议论声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有人低声道:“也不知道陆老爷在想写什么,别人家若是有个这样厉害的儿子,早高兴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嘿嘿,那是王兄你家里没有这么厉害的庶子。一个庶子这般厉害,你要嫡支的脸面往哪儿放?”
“这话不对,嫡母和嫡兄打压庶子是人之常情,但是庶子也是陆老爷的儿子吧?”这么打压自己的儿子真的没问题么?若是当真讨厌庶子当初就根本不该让庶子出生,不是给嫡子嫡妻添堵么?但是,陆老爷可不止一个庶子,陆离还是小的那个呢。
“这个谁知道是怎么想的?不过陆老爷自己就是嫡出?他若是明目张胆的抬举庶子,嫡子的脸往哪儿搁?以前被他打压的那些庶出兄弟又怎么说?更何况,陆家背后可是雍州陆家,东陵大族,这些大家族最讲究什么嫡庶有别,听说上雍陆家这一代也有一个十分出类拔萃的嫡子。不过陆家这次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你们没看见,陆昌明这两天在书院的脸色?”
“那还能没看见?整个泉州城都知道他自知本事不济怕庶弟压在自己上头,唆使父亲殴打泉州第一才子,把人腿都给打断了呢。听说今儿周先生和曹大人上门竟然碰到陆老爷想要打死陆离,还是陆少夫人苦苦求饶,又碰巧曹大人上门,这才逃过一劫呢。”
听的人忍不住抽了口凉气,“竟然如此狠毒?”
“陆老爷逼陆家四郎发誓以后不得参加科举,陆四郎自然不肯,若是不参加科举,这辈子他都只能被陆昌明欺压了。陆老爷一气之下,就要打死儿子。”说话的人似乎很了解内情,说得仿佛轻言所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