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水际
时间:2018-07-09 09:11:17

  她身上的男子倏然一停,随即猛地俯下身堵住女人的嘴,床板更加大力地响动起来,直至所有的声响都如烟火瞬间炸在夜空,随即趋于寂灭……
  几次往复,窗外烛影渐短,夜愈加深,那床板似疲累了一般,再不发出声响。
  幽暗中,床榻上男人的手指抚过身旁女人光滑的臂膀,仿佛没吃饱,五指仍饥渴地往那峰峦处探去。
  女人轻轻一侧身,避开他的大手,淡淡道:“你该走了。”
  男人顿了顿,低低应了声,“是。”
  他伸手探向床畔的衣衫,窗口有光影落到大手上,小指扳指上的红鹰映着黯淡的光闪了闪。
  男人迅速利落地穿好衣衫,女人懒懒而疏离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你对小哑巴动手了?”
  春妮与燕喃下晌遇袭的事儿随着废掉的马车被送回来,早已在梁府传遍。
  男人即使在黑暗中,仍恭敬垂首答:“她可能会暴露……”
  床榻女人低声截断他的话:“蠢货!你最近安分一些,别连累我。他宝贝这女儿宝贝得紧,那小哑巴暂且别管,他正在查给她衣物里添雄黄粉的事儿,你如今凑上去不是找死么?”
  黑暗中的男子看不清面色,沉默片刻,哑着声应道:“属下明白。殿下放心,雄黄粉的事儿大人已查问过小人,按照小人给出的线索,大人终究会查出来:以小哑巴冒充他嫡长女的是灰青,只为了贪图大人留给嫡长女的银钱,而今日动手想灭口的也是灰青,而灰青,眼见灭口不曾,已经卷银子跑路了。”
  他顿一顿,“或许明日,最迟后日,大人应该就能发现灰青畏罪潜逃的事实。”
  床榻上的长公主睁开了眼,盯着黑漆漆的帐顶,低低“嗯”了一声,“那他能找到灰青吗?”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永远找不到。”
  长公主长舒一口气,恹恹地拉过榻上锦被,淡淡道:“很好,你走吧,下月这个时间再来。”
  男子恭敬一鞠躬,从宅院的黑暗悄无声息走了出去,走到屋外的通明中,灯笼拉出的瘦长身影似蛇般在白石地砖上一晃,转眼已出了后院月洞门,闪进一片桂花树林,不见了踪影。
  这后头紧挨着的,便是关青凤的园子,自上次青凤被安阳放跑又再找回来之后,园子看管得更加严密,除了围墙上装上尖刺,园门处更是日夜有人看守。
  人人都以为这园子密不透风,只有安阳知道,在那后院月洞门的外墙角处,桂树下的杂草丛中,隐着一个仅容一人爬过的破洞。
  这是她十岁时候发现的秘密,也是她守了七年的秘密。
  在那个从佛堂后院出来的高长人影穿过桂树林,从青凤的园子离开之后,躲在桂树林中的安阳从那小洞钻出,疾跑而过,踩着灯笼摇曳的光影,跑进西殿一处后宅里。
  她狂奔回后院,空旷的院落寂静无人,她喘着气,颤抖着手轻轻关上院门,闭上眼深吸两下,直到胸口恢复平稳,方整一整衣衫,缓缓穿过长廊,从净房的后门进了寝房,“砰”一声关上房门,沿着门板缓缓跌坐在地。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她缩在袖中的手指仍不听使唤地哆嗦,脑子像要爆炸一般,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疯狂在咆哮。
  她扑到床榻上,颤抖着掏出枕畔的剪刀,撩起左手纱袖,手大臂内侧有深深浅浅的痕迹。
  她握住剪刀,用那明晃晃的尖刃缓缓划过细嫩的皮肤,立即有殷红的血珠凝成一小滴,再渐渐蔓延成流,似一条红色小蛇爬过玉白色的肌肤,格外夺目。
  随着那血从身体里流出,心头所有的恨意、屈辱、恶心、不甘似乎都统统跟着发泄出去,
  安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疼痛让她生出一丝快意,她扔下剪刀,顺势倒在榻上,闭上眼,眼角落出一滴泪来。
 
 
第124章 探唐府 
 
  燕喃第二日便正式开始由云嬷嬷授课。
  晨起,采书给她梳发的时候,林兴家的便过来了。
  “……云嬷嬷是宫里出了名儿严苛的老嬷嬷,听说长公主当年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至今见了她也有三分忌惮……”
  这是燕喃昨夜吩咐她去打听的,这么快便有回话,燕喃满意地点点头。
  照如此看来,长公主还支使不动云嬷嬷使什么坏,只是想用这她的严厉来苛待苛待自己,想给自己点苦头吃吃罢。
  燕喃下定决心,这十日,要拿出当年一天泡六个小时健身房的毅力,熬过去,征服云嬷嬷!
  刚梳洗完毕,云嬷嬷便过来了,从早膳起,燕喃算是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严苛至极!
  手腕上放个荷包,拈箸动筷不能掉,桌上抬袖动作要轻而不缓,吃东西不能埋头,背不能弯,喝粥饮汤匙不能碰碗……
  燕喃吃顿饭只觉比跑个五公里还累!
  好不容易用完早膳,净手,漱口,又是一大堆规矩,水不能出声响,不能被带到外头,用帕子应整齐沾手,擦完不得有褶皱……
  用完膳,从站姿开始训练,这点和燕喃二十一世纪时练仪态倒是有几分像。
  头顶浅口白瓷碟,背上绑块竹板,竹板上下都是尖的,若身子略有松懈,那尖端就扎到肉里,整个人跟受刑似的站在花窗口,云嬷嬷板着脸守在一旁,见燕喃身体僵直得背部都开始打颤了,面上却一丝焦躁委屈都没有,倒是有些讶异。
  她手下教过的贵女那么多,就没有不哭鼻子不抱怨的,这丫头吃苦的本事倒是不一般,这样想着,她看燕喃的眼神便柔和了几分。
  元峥这日拉上崔十一和萧衡,一起去了安乐侯唐府。
  当今永宁帝,是个多疑而又死心眼的人。
  多疑是指,他并不轻易信任人,而同时又死心眼儿,一旦他认为此人不错,那便死心塌地地信任人,但是,若被他发现自己信任错了,那这人的下场,将会很惨。
  唐侯就是为数不多的甚得官家信任的人之一,只因他是永宁帝奶兄。
  唐侯娘亲刚生下他不久,就被召进宫去,永宁帝感念这口奶的恩情,等唐侯再大一些,便召了他进宫做陪侍。
  唐侯自己也争气,练出一身好身手不说,做事利落强硬,有手段有魄力,又因着和永宁帝的这层关系,仕途平顺。
  他从陪侍做到御前带刀侍卫,再到皇城司,再到都虞候,统领殿前司、皇城司,几乎掌控了整个开封内城防务。
  永宁帝对他的信任是有增无减,他也不负信任,替永宁帝牢牢把住开封,谁的面子都不卖,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
  是以,以刘渭的受宠,崔更的权势,都动不了他手中权柄分毫,就连如今刚立下大功的忠亲王,在他面前也都客客气气。
  以这样的身份,由他来负起替永宁帝搜寻燕子令之责,合情合理。
  只是元峥仍然想不通,找不着燕子令也就罢了,他们带走俞府的丫鬟做什么?
  元峥三人以探视唐二少为由,带着礼来到唐府,由门房将三人往里迎去。
  崔十一是以元峥马首是瞻,他说唐府,他就跟着来。
  萧衡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这次跟元四打对台的再不是他,而是唐二少,他就想来看看,这两人会不会再打起来。
  元峥第一次来唐府,占地面积不小,从门房到前厅,便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夫人说,咱们老爷不在家,她不方便迎客,请您几位稍候片刻,待小的去通报二少……”
  “不用那么麻烦。”萧衡手摇着折扇,笑得风度翩翩,“二少若是行动不便,就呆在屋里,咱们哥几个去看看他就是。”
  “谁行动不便了?”门口传来唐二少阴沉沉的声音。
  他听说元峥等人来了,便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元峥会上门来,他实在是太过诧异,不过,以他对元四爷的判断,这人八成是打着赔罪的旗号来看他笑话,所以就算他半边肩膀痛得要命,也得装作没事人的模样。
  “哟,二少,挺经撞的!”萧衡诧异地挑挑眉,摇着折扇笑眯眯迎上去。
  唐二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两张他最讨厌的脸凑到一起,简直是翻了数倍的令人讨厌!
  “二少?没事吧?”元峥站起身,恭敬抱拳一笑。
  唐二少冷冷打量着他,见他神情温和有礼,不像是反讽,遂压着气,也抱拳道:“多谢关心,你们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崔十一还是不太爽,那天明明是唐二少一直找茬,还伤了梁府的马,四爷却主动上府来赔罪。
  相比崔十一的态度,元峥显得诚心多了,“那日确实是在下不小心,害你撞到马车,大家都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朋友,理应来看看你,赔个不是!”
  唐二少只觉元四是不是吃错了药!
  从前二人虽也无太多交集,但这个四爷的狂妄嚣张不知天高地厚是出了名的,什么时候这么知情识趣了?
  莫非是他害怕自己武举和他对上,想来搞好关系?
  这么一想,唐二少脸上的笑意就深了些。
  “给客人们上茶。”唐二少端起了主人的气派,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了几句,开始时还有些不自在,不过有崔十一这个话篓子在,一会儿话题就说开了去,从哪家花楼姑娘的曲儿好听,到哪家的酒烈,到端午龙舟会的准备,聊了个尽兴……
  元峥放下茶盏,装作很感兴趣地模样问:“听说二少养了一头狼?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都是苟伟打听来的资料,他还知道唐二少特别宝贝这头狼。
  萧衡打了个寒颤,龇了牙一哆嗦,“养狼玩儿?”
  崔十一来了兴趣,睁大眼,“真的狼?二少哪儿来的?不咬人?”
  唐二少今日十分享受对手低姿态的感觉,见他们个个难以置信,扯起嘴角一笑,“我这傲天可不是普通狼,那是狼王,威猛异常,寻常人等可不敢近看!”
  元峥还未开口,崔十一已替他把想说的台词说了出来,“带咱们去看看,我们不怕!”
  元峥也配合地一副来了兴趣的模样:“那秋日的狩猎,二少必定得带它出来威风威风了!”
  唐二少更加得意,站起来一挥手,“走吧,带你们见识见识去!”
 
 
第125章 失控的傲天
 
  几人边走边聊,往唐府后园行去。
  元峥一路走,一路四下打量。
  后园挨着内宅,里头一座座院子错落分布,能看见园中蜿蜒而过的围墙,花树亭林,风景尚佳。
  狼舍在园子深处,一间木舍,外有一片空旷土地,周围以栏杆围住。
  唐二少来到栏杆外,打了个唿哨,只见从木舍里窜出一道灰影,“噌蹭”向他们跑过来,萧衡吓得忙往元峥身后躲。
  元峥也往崔十一身后躲了躲,一副害怕的模样。
  崔十一倒是好奇得紧,扒着栏杆瞪大了眼往里看。
  “怎么?四爷还怕狼?”唐二少挑起嘴角一笑,睨了元峥一眼,轻讪道:“你可是连幽州战场都敢闯的人。”
  元峥故意强作镇定一扬头,“关在里头,有什么好怕的!”
  视线却仔细打量着那头狼。
  这一看,发觉不像是纯种狼,倒像是狼和野狗杂交的后代。
  模样确实像狼,毛色是灰中间杂白毛,个头挺大,有半人高,被养得浑身短毛油亮亮的,肚皮滚圆,尖嘴利牙,瞪着眼睛,颇有几分凶相。
  但他对唐二少亲热得紧,隔着栏杆直往他身上扑,尾巴虽然朝下,却摇得很欢。
  元峥最熟悉的莫过于西北狼,以他的见识,狼只会在面对同类时,示好摇一摇尾巴,这对着人一顿狂摇尾巴的,很像狗啊!
  “咦?它头上怎么了?”崔十一也仔细盯着这狼看。
  “被一只鸟给挠的。”唐二少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傲天从眼角到头顶那道紫红色的疤。
  “鸟还能挠到狼?”崔十一诧异地瞪大眼。
  “可不是普通的鸟,是只鹰,嘴是弯的,爪子利得很,还叼走过我们府上几只小鸡。”唐二少不屑看了他一眼,一副鄙视崔十一没见识的模样,“我本想把它给逮起来,没想到那鸟聪明得狠,发现不对劲儿立马就跑。”
  元峥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鹰?开封府还有老鹰?”
  鹰多在草原或高山间出现,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极少见这种凶猛的飞禽。
  唐二少见他们质疑自己,一撇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路过的,前些日子那鹰老来,喜欢跟傲天抢鸡肉吃,抓它不着,后来被我带人用火油箭给吓跑了。”
  元峥轻蹙眉心,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说到鹰,他在军营中时,曾养过几头鹞鹰,用于军中传递情报,以他对鹰的性情了解,是不会无端端飞到城中人来人往的地方,更不会飞到园子里和狼抢食。
  除非……鹰来到此处有什么目的。
  “傲天,来,站一个!”唐二少举起手,那大个子狼一下抬起前腿站起来,比人都高,强壮的四肢能搭上人肩膀,呲着尖尖的牙,看起来确实有几分骇人。
  萧衡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元峥放弃了琢磨这奇怪的鹰,装作惊讶又羡慕地抬手一拍唐二少左肩:“厉害!好大一只家伙,二少从哪儿找来的?”
  唐二少正是这边肩膀撞上马车,这会儿还青紫一片呢,被他这么一拍,“呲”倒吸一口凉气,偏偏刚才又说了自己没事儿,只好窝着火强忍下去。
  见元峥有些害怕傲天的模样,心念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他伸手示意随从打开栅栏门,“有一年跟我爹上南山秋猎,捡回来的,刚捡回来时这家伙就厉害,不喝羊奶,只喝牛乳,两月就长到这么大。”
  他得意比划着,朝几人招手,“来来,进来看看吧,这家伙听话,不咬人。”
  他说着先进了门,果真那傲天就乖巧跟上来,围着他直打圈儿。
  崔十一屁颠屁颠紧跟着过去,元峥一把拽住想往后退的萧衡,回头睨了他一眼,“世子,你不会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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