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何逃离破船——因果定律
时间:2018-07-10 08:45:21

  “这就是抓不住中枢关键处,”贾琰叹道:“总觉得能多抢些东西就多抢些,倒也不是他们如何。而是世人多是如此,所以一般家族都是刚刚兴旺起来的时候,因为有眼光卓越的家长指点才能蒸蒸日上;要么就是耕读传家,有能读书的就让他读书做官,不能的老实在家,总能求个平安。”
  荣府最大的问题就是,贾赦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个黑历史一把的国公府,而贾政可以作为一个耕读传家的大家长或许可以,但面对荣国府这个敏感的、军功传家的家族,也是力不从心……结果就是被忠顺王这种人将脸面撕下来扔在地上踩烂。
  黛玉最后只道:“希望娘可以为二姐姐找到个好人家吧,女孩子啊,要么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要么嫁个好人家……”
  “嗯,日后咱们有了孩子,咱们有女儿,一定会幸福的,我会为她找一个最适合的女婿。”贾琰笑道:“别担心啊。”
  “……”黛玉勉强笑一下,她不是担心,就是厌恶和庆幸并存的感觉。还有就是无能为力,童年那种生而为女让她倍感无力的感受又一次涌上来,黛玉揉揉额头:有些累了,睡吧。
  贾琰担心的看着她躺下,他也无法安慰她,毕竟他做不到……他不能胡乱对着妻子许愿说,女人也能实现自我价值,可以拥有权力—可以拥有完全属于自己支配的权力!多么替黛玉惋惜也好,多么认同她可以做进士能做的事情也好,他做不到的事情,就不会许愿安慰她。
  因为贾伯衡清楚,许了愿又做不到,让人有了希望又将打碎,这是最残忍的事情。
  次日一早,贾琰需要去楚王府当职,他看着黛玉自早上起身开始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道:“我叫人去请个太医来吧?”
  黛玉依着靠枕摇摇头:“不要了,之前不是清理杜家,虽然将他们发卖了,可贪墨的那些银子置办的产业还得看看。若有好的,我打算留下,若是不好,也要清理一下。”她看着贾琰神色中全是担心,笑道:“不要紧的,或许天气变化的缘故,我就在家里哪也不去,若是还不舒服就去请大夫,放心罢。”
  贾琰只好叮嘱管家陶厚和内院管事菱角,尤其是黛玉的大丫鬟们千万小心伺候,若是大奶奶不舒坦,立刻请大夫。安排妥当他才骑上马往楚王府走,这天他也的确是有要事,他得和石光珠一起,加上掖庭派来的人最后审讯李家,让他们画押。
  就是李孺人的娘家,她家只出过一些小官小吏,当时李孺人是良家子入宫,楚王开府的时候,因为她相貌不错,且性格还算老实,贵妃就将她给了自己儿子。皇帝又觉得没个出身不好,封李氏为楚王孺人,没想到阴差阳错,她多年未有身孕,一朝有孕比于孺人晚了两个月,惦记着一个后来者居上,这才利欲熏心,动了恶念。
  原本楚王已经将李氏软禁起来了,等到一个结果的时候,孩子出生之后再说,可是万万没想到李家人也好,那两个丫鬟也罢,都是软骨头。二十鞭子都忍不下,一个个以头抢地,拼命求饶将事情都说了出来,事情明白,固然是李家撺掇,但整件事是李孺人自己一手策划。
  司徒阔怒发冲冠,直接招来李孺人对质,却把人吓得提前生产,孩子七个月倒也平安落地。母子平安,楚王又有了一个儿子,一个让他提起来就皱着鼻子的儿子。这个孩子同他的长兄出生的时候,待遇可以说是天上地下,宫中府中都很冷淡。
  不过到底是皇孙,贵妃派来的嬷嬷带着侍候的人围着孩子转,皇孙该有的倒是没有缺了他。殊宠就不要想了,毕竟连满月都被楚王给拒绝,司徒阔的理由是“老大才过了满月,于氏身体欠安,李氏病重,一切从简。”
  而贾琰在这一天就是作为楚王的代表,看着掖庭最后确认供词之后,将李家涉案的女眷、男人,特别是李孺人自己,全部带走。至于带走之后如何处置,贾琰没兴趣知道,估计司徒阔本人也没兴趣知道。他正抱着自己的心肝长子冲着回来复命的贾琰笑道:快看这孩子会笑了!
  贾琰凑了个热闹,适当夸了几句小皇孙长得真不错云云。心道做了父亲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啊,如果将来他当了父亲,一定要当一个威严持重,但又包含关爱的严父。
  “对了,敢问七爷,皇孙有名字了么?”贾琰笑道:“已经过了满月,都夸皇孙长得壮健,也不能总是皇孙、皇孙的叫啊。”
  司徒阔笑道:“父皇说他还要斟酌一二,不过他和母妃为孩子取了个小名,叫木哥儿。”
  “木哥儿!”石光珠站在一旁眨眼,这叫什么名字,他有些疑惑。贾琰看着他,又看了看孩子,笑道:“好名字!木者,主春生万物繁衍,且五行中,东方青龙属木。从皇孙的生辰来看,这着实是个好名字。”
  用春日的树木繁衍之意冲淡了严寒冬日的凛然冷酷,化解了生辰里带来的刚硬,需知过刚易折,皇帝对这个孙子还真是下了大心思。
  “还有,等春天于氏的身子好些以后,父皇就要册她为王妃了。”
  这个消息冲淡了掖庭带走李孺人的事情,石光珠同贾琰连连向楚王道贺。真心实意的,贾琰希望王府能有个正经的、靠谱的,至少和自己没有冲突的女主人,这样有些事情就不必他来掺和了。贾伯衡作为一个两榜进士,真心不愿意牵连到王府后宅的事情里头,有这个闲心不如替他自己媳妇操心。
  司徒阔将儿子交给乳母,命她们好生伺候看好木哥儿,这才转身道:“对了,倒是孟圭你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那荣府省亲大事也办完了,荣府长孙早就成婚,底下的倒也不必非得按照年纪来吧?”
  石光珠抓抓头:“这个,这个臣还,臣得同岳父商量一下。”
  司徒阔也只是表示一下关心,既然还没有准确日期,他们就谈起了皇帝让咸阳郡马孙钟就任金吾卫实职。不过目前这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谈资罢了,三个人聊聊朝上的事情,又说了一下东海侯世子带着媳妇入京,此刻世子夫人居然怀孕了等等。
  还有一件事,皇帝前几日为长乐公主次子梁寂取字了,司徒阔对二人道:父皇训斥了忠顺王。
  皇帝为心爱的小外孙取字不算什么,可是在场的人,和当时的情景就很有问题了。当时在场的除了梁寂这个当事人之外,还有就是司徒阔,和忠顺王司徒延。
  司徒阔就道:“父皇原本对司徒延一直很关怀,可是那一日司徒延说想为已经长大成人的妹妹择婿,他相中的就是梁寂……父皇当时就有些不太高兴。后来正好阿寂入宫问安,父皇就叹道孩子长得快,他也长大了,就为他取字玄真。”
  “然后呢?”石光珠在楚王顿住的时候问道:“那桩婚事成了么?”
  楚王摇头,他当时也以为皇帝乐意看见孙女同外孙成婚,所以临时决定为梁寂取字。可是,“父皇为阿寂取字之后,干脆直白的说这桩婚事不妥当,而且当时……父皇让司徒延要明白事理,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当时司徒延就跪下,连连叩头,痛哭说自己就是想为妹妹择个好人家,绝无他意。
  司徒阔笑叹:“我也不晓得父皇是不是过于小心了,只是这样让外头人看起来,像是苛待了司徒延似的。我实在是担忧、担忧会使父皇令名有损啊。”
  ……这半真半假的剖白,贾琰明白,楚王的言下之意是:皇帝是不是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或者有些老糊涂了?
  “其实因为省亲而推后了孟圭同三妹妹的婚事,倒是委屈你们了。”贾琰离开王府之后,与石光珠骑马并行:“不过此事已了,不管二姑娘的婚事怎么决定,我都会请岳母出面和荣府谈迎娶。”
  有道是送佛送到西,他们常混在一起,贾琰也知道,石光珠那家里没个人主持中馈也真是不成。他不同于贾琰,贾琰自幼习惯了自己看着点家事,可石光珠早年还是靠着姑祖母老太妃照管,后来入了军营,家事上很多时候他就是生手,又带着点不耐烦的毛躁。
  所以,王府司马石孟圭,的确急需探春妹妹这样的里外一把抓的能干媳妇来拯救他,让他可以从繁杂的内宅家事中解脱出来。
  二人告别,贾琰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门口停着几辆车,他下马奇道:“这是出什么事了?”门里面阿原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大爷,大奶奶她,她!”
  一瞬间,看着阿原仓皇的脸色,贾琰的心像被人扔进深井里一样,他喊道:“大奶奶怎么了?你快说呀!”
 
 
第64章 
  阿原有些哆嗦, 可见也被吓着了:“许家的人过来拜见大奶奶,大奶奶本来很高兴,谁知道她们一走,大奶奶就不太好。菱角姐姐打发长生去请了周大夫, 大爷快去看看吧!”
  贾琰一听不太好,腿都有些软了, 一下子二十多岁的贾琰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好像也是差不多的话:大爷快去瞧瞧, 太太怕是不成了。他脸色惨白,还是阿原给他搀扶到内院交给了菱角和丫鬟们,菱角低声道:“大爷,大夫还在里头, 咱们要不要给林家舅老爷、老太太送个信?”
  “不不不,”贾琰惶然的拒绝,仿佛菱角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她不会有事的,不要惊动岳父岳母,她一定不会有事。”说道最后吗, 他自己语音颤抖,干脆一摆手径自进入房中。
  周大夫已经给黛玉看过脉象,此刻正在侧间写药方,贾琰一进门就抱拳道:“敢问周大夫, 内人究竟如何?”他进来的急切, 大夫想站起身, 又被贾琰按坐原位, 贾琰道:“您过去也是常去林府,前些年我病了,也是您给治好的,千万别客套,快请坐。”
  “好好,贾参军也不要急,”周大夫此刻写完药方吹干墨迹,慈眉善目的老人笑道:“贵府大奶奶只是季节变换,许是因为着了凉,有些风寒迹象。不过不打紧,喝碗姜汤,不要受凉,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大夫顿了一下:“是这样的,夫人有滑脉,但滑脉同时又主痰饮、食滞和实热。而且若是有孕只一月,滑脉算不得什么明显有孕的迹象。所以就不为她开什么药了,这药方上写了些饮食上的禁忌,只请夫人饮食保暖上多注意,等到下个月,我再来把脉确认一下。”
  贾琰的脸上先是惊吓的一片空白,然后随着大夫说的,脸上逐渐如春日冰雪化冻一般,最后露出一个笑容:“有孕……谢谢周大夫!真是多谢了。来人!好生请大夫去前厅饮茶。”说着让菱角带人送老大夫去了前厅,好生招待,然后准备诊金,再用马车将他送回医馆。
  黛玉轻抚自己的小腹,可能有孕了,有孕了呀。她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全然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憧憬和期待。然后帘子被贾琰掀开了,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一脸傻笑,却红了眼圈:“咱们有孩子了!”
  将媳妇抱在怀里的贾伯衡念叨着:“这就打发人去给岳父、岳母报喜,我再去给父母上柱香……太好了,太好了!”
  黛玉拍了他一下:“大夫说下个月才能确认,你先别急啊,万一……”不是呢。
  贾琰听着话音不对,立刻打量一下黛玉的脸色,马上就道:“都听你的,那就先不说,等到下个月大夫来确认了再说。”他搂着媳妇,满心都觉得儿孙遍地跑的场面就在眼前了,乐滋滋的将其他的事情都抛在脑后。
  看着他脸上的喜色,黛玉却觉得压力很大,若是,这次没怀上呢?他们夫妻总在一起,感情甚深,情好日密,可是蜜月的时候没怀上,如今……会是真的么?黛玉希望是真的。
  “不过许家人,是正行兄派人来了吗?”贾琰突然想起方才听阿原说的,“正行兄为我送信?”
  黛玉靠在他怀里摇摇头:“是报喜的,正行兄也做父亲了,梁家姐姐为他生了个女儿。”
  贾琰乍一听说笑道:“真的?那可真是巧了,那孩子是生在冬天?哎呀,这可难为他们了,在外头到底不如京里,正行兄还忙着政务。”
  “那倒不是,”黛玉摇摇头:“孩子是去年九月生下来的,正好在重阳节那一日,可是梁姐姐生她的时候有些不顺,正行兄将全城一半的大夫请来,才算是母女平安。可是孩子娇嫩,身体不太好,听去伺候的老人的说法,一直没声张,如今孩子半岁了才说。”
  这样啊,贾琰点点头,贺礼什么的黛玉都处置好了,他也不过问。只是搂着媳妇的手更紧了紧,生孩子真是一脚踩上了鬼门关,要命的事情啊。完了,贾琰后背一凉,他媳妇怎么办?若是黛玉下个月确定怀孕,贾琰决定要将这京中专治妇科,常年接生的大夫和稳婆都提前安排好。
  决不能出事。
  一月之后,周大夫来为黛玉把脉,他只道:“大奶奶只是节气变化而引起的滑脉,如今病气没了,身子还很康健。”绝口不提怀孕的事情,黛玉知道,这就是自己并没有怀上了。贾琰因为担心的缘故,这一日一直在家陪着黛玉,此刻听大夫说媳妇并未有孕,也难免有些失落。
  周大夫人老成精,也知道林府人丁稀落,贾琰也只有自己一个。他看着年轻夫妇失落的脸色,出门的时候对贾琰笑道:“大爷与大奶奶不必忧愁,子嗣之事,只要身强体健,都无需忧虑,只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贾琰勉强笑笑:“那就多借您的吉言了,我也不是着急,就是……觉得我们年纪轻轻的,有孩子也不奇怪。”
  “哈哈哈,”老大夫失笑:“琰大爷,这世上有些夫妇身体好,夫妻也是相敬如宾,相处的极好,可是十数年没有孩子,能说什么呢?您与大奶奶还年轻,若是太急切了反而不好,想得开,人的身体也会更好,孩子总会有的。”
  贾琰点点头,送老大夫上车,自己回房里,走到门口使劲揉了揉脸,揉出了一脸笑容才进门:“佑年,过几天楚王封妃之后,他要带着王妃和小世子去郊外,咱们也去好不好?”他语带笑意,却在进门看见黛玉的时候化为黯然。
  他的好媳妇正在落泪,看的贾伯衡心都要碎了,他几步上前:“哭什么呢,快教我瞧瞧,不要哭嘛。”
  “我……怎么就没怀上呢。”黛玉抽噎着,失望又害怕,这种情绪搅的她不安宁,哭出来倒好了一些。贾琰和她并排而坐,笑叹到:“别说咱们,那西宁郡王同王妃,不也是成婚十数年无子,去年王妃才有孕生下个胖丫头。咱们还年轻,且不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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