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有什么表示还不得而知,且说顺懿皇后丧礼上哭的最伤心的除了亲近的、撑台的、把自己吓哭的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荣府的二太太王氏,她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怕将来老太君过世也就这么个表现了。王氏太太是想起了自己的长女元春,这孩子就这么成了太妃然后就被送到偏远宫苑去了。
过去初一十五还能见上一面,如今……可真的再也见不着了呜呜呜呜呜,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怎么就想到凑那个热闹去呢。荣公嫡长孙女还可以找个好女婿,有个助力,如今可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悔之晚矣。
这样忙忙乱乱,新皇帝司徒阔登基的第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为了表明对父皇的孝敬,司徒阔登基也没有改年号。虽然皇后没了,可是皇帝守孝向来都是象征意义更大些,也没耽误他处理国政。太上皇摆明支持儿子,也没有老臣给新皇找不痛快,司徒阔倒还可以徐徐图之,慢慢将要害部门换上自己人。
不过首先有一桩大事要办,西海沿子大军开始逐步撤离,南安郡王被押解回京之后就关在府里,悄无声息。他那俩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迎来了圣旨:南安郡王嫡长女被皇帝作为公主陪嫁给了藩国某位宗室公子,而庶女被嫁给了二王子。
至于嫁给藩国世子的公主,不是别人,就是庶人司徒明的女儿。司徒阔也没亏待这位侄女,认成自己的公主,给了封号,带着随人和一位郡主,同赴藩国成婚。
“诶,伯衡,为什么嫡长女要嫁给公子,反而庶女嫁给二王子了?”石光珠没想明白这里头的门道,贾琰一笑:“还能为什么,若是嫡长女嫁给二王子,不是抬举他了。庶女好,刚刚好,而且以后这位二王子就在京城长住,咱们也委屈不了他。”
石孟圭抱着儿子石磊:“快,叫姨夫,求姨夫将来好好教教你。这些东西,我是教不了了。”
贾琰大笑:“这还用我教,让三妹妹教,必会教一个聪明孩子出来。”说到这个,石光珠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他这个媳妇娶的太对了。虽然早年姑祖母护着他,他没怎么吃过亏,尤其在他立功之后到现在,可是免不了女眷里还有些酸话。
可是在探春面前,那些酸话算个屁啊!什么齐王郡主、什么南安王的妹子,在他家媳妇跟前都是瑟瑟发抖的小羊羔。此消彼长,如今太子继位,石光珠妥妥的新皇爱将,如今正任着禁军副统领,准备接任禁军统领,而齐王、南安王都过气。
如今再没什么人能给他们夫妻小话听了,而老缮国公前些日子还把他们夫妻找去,石光珠对贾琰说道。
贾琰担心道:“他没为难你们?”
“为难?”石光珠放下儿子,让石磊和贾非哥哥玩去,他笑的有些失态:“伯衡,我告诉你,我那位国公祖父大人,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说自己老眼昏花,对不起我。”
诶?这是……为了家族日后,老脸都不要了哈。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架空、君主立宪,正在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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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写完开始更贾疯子
第99章
石光珠笑的有些失态:“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说,从一开始就看我好, 可是情况不允许他将我留在府里。而且他怕在府里会把我宠坏了, 伯衡, 我的祖父睁着眼睛和我这么说哈哈哈哈哈,你说可不可笑, 到这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拿我当傻子耍。”
如果早些年,而且缮国公没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那么明显, 说不定石光珠真的信了。古来不就有个故事:父母去世, 长兄将多数财产留给自己,只给两个弟弟很少部分, 然后将他们赶出去。后来弟弟们做官功成名就, 长兄又把弟弟们叫回来, 说都是为了他们能成才, 所以才少分给他们的,现在补上。
当年贾琰一直很好奇, 如果他的弟弟们英年早逝没有赶上做官, 又或者不那么顺利, 会怎么样?这种问题是无解的,除非像石光珠这种看透了,否则人们也愿意维持一个其乐融融的表象吧。至于所谓的“担心宠坏你”, 呵呵。
贾伯衡看着园中景致,突然觉得没什么安慰石光珠的, 眼看着石孟圭自己已经恢复平静。而贾琰觉得自己不必要说什么,他会带着一点幸运者对不幸者的微妙感觉,所以闭嘴为上。
“我真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告诉他,如果不是他占着个祖父的名份,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啊!”石光珠死死地攥着石栏杆,好一会之后彻底平静下来。贾琰静静听着他的怨恨,这种话他不能和妻子说,只能和朋友聊聊了。
“老国公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不会又改主意了吧,想把爵位留给你?”
石光珠闻言笑道:“伯衡,你真是把他想的太好了,他能做这种事吗?自抽耳光。他想让我在咱们陛下跟前美言几句,一定要让缮国公府传下去啊,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哦,这样的话,肯定没说石光珠会的到什么好处……
没好处人家为什么好替你家说话?凭着那点已经被作践的毫无作用的血缘关系?果然,孟圭所言不虚,缮国公大概是那种老了就糊涂的老糊涂。
“他是不是病了?”贾琰猜测,而且是病的很重,否则缮国公不会和石光珠说这种软话,那个老家伙一向是盼着石光珠死了才好的。
石光珠看着自己的手:“嗯,病的很重,已经起不来了。估计也就是今年的事情,若是今年我要丁忧,陛下就少个帮手。”可是他的级别和职衔,也不够夺情的,新君爱将,许多人也会盯着他。
“嗯,说起来,明年年末郭敛之也该起复了,”贾琰看着那边玩在一起的孩子们和他们的母亲,低声道:“姑太太之前写信过来,还请我岳父帮忙关心一下,估计他还是去御史台。”
“唔,郭敛之?”石光珠忍不住笑了,那可好,他回来,御史台就算有我们的人。到时候不管要参谁,还是找什么麻烦,都容易多了。原来的御史中丞赵籍做了吏部尚书,御史台如今是董春雨管着,他当初可是铁杠“正统党”,很难说对新君是个什么看法。
不见得会找麻烦,但看笑话也是不成,新君继位,有些事情决不能出纰漏。郭昂回来,大概也会升两级,在御史台做个侍御史还是蛮够格的。
“对了,我如今只在皇城巡查,等闲不往宫城去,”石光珠问道:“颍川郡王怎么样了?”司徒循是他们这一帮潜邸旧人看着长大的,而现在只有贾琰能常见他,正好问一句。
应该还不错,贾琰只能这么说,因为宫中出了些事情,他也不知道细节。只知道,某日司徒循去上皇、太后那里探望妹妹回来,不知怎的将两个太监给送到掖庭去了,而且这俩太监被打了个臭死。之后,皇帝下令皇长子搬入紫宸殿,以后皇长子由他亲自抚养。
“宫中的确是出事了,”探春与黛玉也在说话,两位母亲遥望儿子们在草地上玩耍,探春道:“因为上皇禅位,皇后又去世,宫禁不是很严整。太太和过去一样,入宫探望大姐姐了,听了一耳朵的故事。”黛玉细听,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日司徒循从祖父母那里回来,御花园中有太监窃窃私语,原来太监们在赌哪一宫的娘娘会成为新皇后。言谈中对过世的顺懿皇后颇有不敬,颍川郡王大怒,直接下令将这伙太监全部送入掖庭。随即跑去皇帝那里哭诉:母亲尸骨未寒,宫中已经不将她放在眼中了。皇帝震怒,然后决定将儿子养在身边,不会让后宫的女人们插手。
探春知道的并不完整,她是听老太太说的,因为她们家二太太也被吓坏了,唯恐此事会牵连上她可怜的元春。“唉,原本陛下年届不惑,春秋正盛,后位不可久悬。”探春最后叹息道:“可,那运气也真够不好,居然被听个正着。”
黛玉原本还怀疑是不是真的运气不好,可听探春这么一说,她觉得不是运气的问题。
“皇长子还在守孝,不会到处逛,从上皇那里会自己住处,走的路线都是固定的。”晚间夫妻夜话的时候,黛玉对贾琰道:“皇后去世两个多月了,皇长子一直这样,大家都知道他会怎么走,太监会不清楚?非得在皇长子必经之路上开局赌哪个能上位?怕不是有哪位娘娘呼声比较高,其他人看不顺眼了……这乱套。”
“对了,”黛玉看着活动关节的贾琰:“这事一出,陛下会怎么办。还会在顺懿皇后周年以后再度立后吗?”
贾琰爬上床躺在黛玉身边:“如果这事是真的……估计就是是真的,恐怕陛下不会立后了,明日如果提到这个,我就告诉他宫中已经要变的四处透风,请他劳动太后出面收拾一下。按说太妃们都带着她们的人出宫了,怎么还会这么藏不住消息。”
连荣府都知道了,当日入宫的可不止荣府一家女眷,那么京中大半人家恐怕都知道了,这就是把皇帝的家事扒出来让外人知道,往皇帝脸上抽耳光:你看这个皇帝,连家事都处理不好。
黛玉若有所思:“虽然太妃带着人出宫,可毕竟在宫中生活那么多年……关系不是一句话就能斩断的。尤其现在才几个月,若是太妃们想办法,还是会有人买账的。而且说不定根本没那么复杂,只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所以背后搞些小动作……”
皇帝书房中,贾琰和石光珠并列,还有京中监门卫将军孙钟。司徒阔只盯住孙钟注意门禁,等闲不准像过去那样,允许后妃家人入宫探望。以后要入宫探望,需要提前上书,而且每次只批准几个。说完就让孙钟先离开了,然后司徒阔的脸色落下来。
“你们也都知道了吧?”司徒阔冷笑:“宫中这些事情,好像一夜之间谁都能知道。孙应祥负责岗哨,孟圭你也要再查一遍禁军,不要让什么人都能混进皇城。”
他说完之后,只有石光珠应是,贾琰依旧沉默。皇帝疑惑的目光看向贾琰,贾琰迟疑一下还是说:“陛下恕臣僭越,可,臣还是想请教陛下:后位您是如何打算的?”
“……这事,”司徒阔迟疑一下:“让朕想想再说罢。不过,至少皇后周年之后,朕也不会立后。”
贾琰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意味着宫中会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他立刻道:“陛下,那么平安州之事,待顺懿皇后周年再办是自然的,但如今也该派人先去查探一番,臣请陛下允准!”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司徒阔自然应允,而且三个人趁机盘算一下朝中目前的大臣。贾琰就提到了郭敛之明年起复,他也算是皇帝的臣子,与储位之争毫无关联。董春雨才去御史台一年多,而且兢兢业业,皇帝目前也不好随便寻个借口将他弄走。
谈话接近尾声的时候,司徒阔轻声问道:“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捣鬼?会是后妃,还是……”太妃呢?他在问贾琰,而贾琰嘴唇微动,“太妃。”而太妃中,尤以宁王太妃最为可疑。齐王太妃已经老迈,和儿子一样心气全无;而只有宁王太妃,和宁王一样,表面安分守己,实际上……
贾琰就是觉得他们很危险。
这都是近期和未来几年的布局,御书房密谈之后三人各自散去,司徒阔也趁着上午这个功夫问问儿子的课业。贾琰最近都是隔日、或隔三日给司徒循上课,他也开始有别的老师,今日真是翰林院侍读给他上课。皇帝站在门边听了一会,皱起眉毛,他儿子没有过去跟着林恭人读书的时候那么神采奕奕。
就算有母丧,也不会让司徒循这么无精打采,而且凭心而论,司徒阔也觉得这个翰林讲课讲的太没劲了。他仔细一看,诶,这个侍读不是陈璂陈白楼吗?皇帝的眉毛拧起来,翰林院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定城侯府的女婿给皇长子上课呢。
司徒循又不是没有师傅可以选,为什么把陈白楼弄来?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司徒阔转身离开,甩下一句话给高亭:“给朕去翰林院传旨,不要让侍读陈白楼为颍川郡王教授经史了,就这样。”
心绪烦乱的皇帝想去给父母问安,却在半路上遇见长乐长公主,长公主年长与司徒阔,这些年来他们姐弟相处也算不错。司徒阔笑道:“姐姐入宫向父皇问安吗?”
长乐笑道:“正是,也是来瞧瞧小公主的,陛下,颍川郡王可还好么?”
“好着呢。”司徒阔刚想说他儿女都挺好,就听姐姐一场低叹,如今孩子没了母亲怎么会好呢。长乐公主是真心看望自己两个侄儿侄女的,她看着这两个孩子总会想起她自己。若不是父亲端平皇帝一力偏袒护持,她的生母皇后去世之后,她能不能长大都难说。
她还只是公主,没有同胞兄弟……可顺懿皇后是生了皇长子的。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盼着这两个孩子跟着他们母亲,也一并死了算了。而这里头的弯弯绕,这位皇帝弟弟都知道吗?这话长乐公主也不好全盘托出,只能委婉的点到为止。
而司徒阔,司徒阔哪怕之前不懂,结合贾琰之前问皇后事,和如今姐姐委婉的暗示,他也懂了。他对长乐公主说道:“姐姐先去罢,朕一会再去问安,至于两个孩子,即为君父、必然能够让他们平安长大!”
回到通政司,屁股还没坐热的贾琰接到了皇帝的另一个命令,让他在通政司寻找合适的女人,作为宫女守在皇长子和小公主身边,以及让他私下里调查后宫……还有,贾琰要多关心一下皇长子,顺便查一查,定城侯府和宁王是不是还不死心,燕王、齐王在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
皇帝想要知道,顺懿皇后的死,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暗中捣鬼。
当时皇后过世,太医院已经查了一遍,没有问题。贾琰看着案上半人高的档案资料就觉得头疼,现在还要查,他还得看这些东西,还要安排人手去平安州,贾伯衡无声的仰天长啸,他这是做一个官,干几个人的活儿呀。
得了,能者多劳,贾琰安慰自己,按照皇帝的要求,叫来可靠的属下去找人。另外,他还有别的想法,皇帝也算给他提个醒,田子原如今做掌柜,出来进去都有会武的人保护。男人不难找,但会武的女人难找,他打算让田子原给他寻几个会武、身高体壮的壮妇,出来进去跟着黛玉和孩子,以保万全。
想到这里,贾琰突然有个好主意,他将文件放回去,把节略带走了。节略只是记载大概,并不完全,过去通政司官员都会拿着这东西让幕僚帮忙整理,他没有幕僚,可他有个特别聪明的媳妇!黛玉细心谨慎,一定能整理的不错,说不定会发现什么他之前没发现的东西。
贾琰前往崇文馆的时候,皇次子、皇三子,和母妃强烈要求说能够跟得上学业的皇四子都散学。因为皇次子和四子同母,他们兄弟走在前头。皇三子被太监领着在后面,正好碰上贾琰,他侧身避让,没想到皇三子停住脚步:“贾大人?贾大人是来找大皇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