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东施娘
时间:2018-07-10 08:50:15

  霜霜又坐回了榻上,想让邬相庭给她拿鞋子,“相公,我要鞋子。”
  她一向是能屈能伸的,而且现在她跟邬相庭去漠北了,路上要是惹他生气,还没有老夫人和盛夫人给她帮忙。
  邬相庭听到霜霜叫他相公,便真起身去了鞋子给霜霜,他将鞋子放到霜霜面前,霜霜本来准备自己穿鞋,却没想到邬相庭蹲了下去,帮她穿鞋。他一手拿起绣花鞋,一手抬起霜霜的玉足。
  他做一切从善如流,仿佛曾经早已经做过了千百遍,霜霜看着邬相庭给她穿鞋,愣住了,等对方穿好了,她才回过神来。
  霜霜洗漱完,才坐在桌子旁边,邬相庭早让人给她备好了早膳,都是她爱吃的。她边吃边偷瞄坐在旁边的邬相庭,邬相庭在看账本,他翻看的速度太快,都让霜霜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
  说到账本,霜霜突然想起来大嫂让她学看账本,可是她好像就看了一个下午就没看了,算了,反正她都出门了。
  霜霜用完早膳,便有丫鬟进来收拾餐具,霜霜看到是青时那丫鬟,她是邬相庭的贴身大丫鬟,所以随身伺候着。
  她用完膳,却觉得很无聊,不知道该干什么,邬相庭要看的账本很多,没时间理她,她重新躺回榻上,翻来覆去无聊得快发疯,最后还是忍不住缠上了邬相庭。
  “相公。”她轻声喊了邬相庭一声。
  邬相庭唔了一声,没看她。
  霜霜又喊了一声。
  邬相庭这回总算把视线从账本里移开了,他转过头看着霜霜,蹙着眉。霜霜用手托着腮看着邬相庭,“相公,我好无聊。”
  于是邬相庭让丫鬟拿了个棋盘上来,他陪霜霜下棋,只是他一边下棋还能一边看账本。霜霜的棋术不佳,下了一户,她就发现自己要输了。她偷偷瞄了邬相庭一眼,发现他视线都在账本上,便伸出手指准备偷偷挪一个棋子,刚挪手就被一个黑棋敲了一下,疼得霜霜立刻缩回了手。
  她抬起头就看到邬相庭盯着她,霜霜心虚地把手背到背后去了。
  最后当然是邬相庭赢了,霜霜输得惨不忍睹,她见自己输得那么难看,不想跟邬相庭下棋了。可是她不下棋了呢,又睡不着,她便这里弄一下,给自己泡杯茶,又跑到车窗处看外面的风景,觉得风景乏味之后,又跑到邬相庭旁边,拿起他还没看的账本,她在马车里走来走去,终是把邬相庭弄烦了。
  邬相庭把霜霜捉到自己怀里,大手摁住她腰,声音低沉,“不许动了。”
  霜霜坐在邬相庭怀里,坐了一会她就忍不住扭过头,声音很低,“什么东西?”
 
 
第31章 
  她抬起头看了眼邬相庭, 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硌着自己的东西,那东西在邬相庭的胸膛处。
  好像是……
  霜霜犹豫了下,便干脆伸出手将她好奇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拿出来, 才发现是一根短笛, 只是那短笛的尾端绑着一根乐穗。那乐穗编织得却十分敷衍粗糙,一点也不像能配得上这根翠青色的短笛。霜霜不感兴趣地拿着短笛问邬相庭,“要放回去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 却突然发现邬相庭眼里一片阴郁之色, 他仿佛又回到了霜霜刚在芍金窟见他时的样子。
  还没等霜霜做出其他反应, 邬相庭已经冷淡地出声了, “停车!”
  马车瞬间就停了下来。
  邬相庭看着霜霜, “还不起来?你准备坐多久?”
  他眼里的厌恶是那么明显, 让霜霜觉得莫名其妙之前更是觉得伤自尊心,又不是她要坐他怀里,明明是他硬要拉自己过来的, 现在好像变成她不知廉耻了。
  霜霜立刻就从邬相庭怀里起了身, 而几乎她一起身, 邬相庭就下了马车。
  他换成了骑马。
  霜霜从车帘后偷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气呼呼地躺在榻上, 过了一会, 她又爬了起来。邬相庭并没有拿走桌子上的短笛。霜霜走过去重新拿起了短笛, 这个乐穗跟这个短笛实在是不相配, 但她看久了, 似乎在哪见过在这个乐穗。
  这个乐穗虽然很丑,但是它的绳子却看得出不是凡品,似乎还是她见过的。
  霜霜突然表情变了,这个乐穗似乎是她编的,她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候宫里宫外都流行编乐穗,就像剑穗一样,把这个东西编织好了,绑在自己在意的人的乐器上,那个人就会能懂自己的心意。
  那时候霜霜也学着编,只是头一个太丑了,她便叫宫女拿出去丢了,把自己精心做的第二个成品送给了兰铮。
  霜霜看着短笛下的乐穗,这个丑得不能直视的乐穗真是她编的?
  只不过邬相庭是怎么拿到的?
  还将其绑在了短笛上。
  疯子!
  邬相庭真是个疯子!
  一直到入夜,邬相庭都没有上马车来,是碧陵几个丫鬟给霜霜送的饭菜。霜霜吃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她们,“不是说今天进不了城,怎么还有热乎的饭菜?”
  丹秋笑了笑道:“二少爷带了厨子上路,那些煮饭的家伙也是带着的,就是怕夫人吃不敢干粮。”
  连黛因为年纪小,还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她看着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一吞,因为声音太大,就被霜霜发现了。
  霜霜看了连黛一眼,“你先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连黛哦了一声,还是用极其眷恋的眼神看着霜霜的饭菜。
  霜霜发现不对劲了,平时这丫头也没那么馋嘴。
  “怎么馋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连黛这才反应过来,对霜霜讨好地笑了下,“霜霜姐,你可以赏我一块兔肉吗?”
  丹秋立刻呵斥出声,“连黛,下去!”
  连黛平日都是丹秋在管教,她一见丹秋怒了,连忙下了马车,哪还敢要霜霜的兔肉。霜霜不怎么爱吃荤的,对于连黛想吃她的兔肉,她倒觉得无所谓。
  “她想吃便给她吃,碧陵,把这盘兔肉拿给连黛。”
  碧陵犹豫了下,霜霜奇怪地看她一眼,“去啊。”
  她从来不是小气的主子。
  碧陵只好端着兔肉下去了。
  碧陵下去好久,丹秋忍不住说话了,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夫人,那个兔肉是少爷亲自猎的,而且因为食材不够,少爷怕夫人吃得不好,少爷跟奴才们一样吃的都是干粮。”丹秋顿了顿,“奴才多嘴了,还请夫人责罚奴婢。”
  霜霜哪里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吃的饭菜,她以为所有人吃的都是。她把兔肉赏给连黛,只是以为那丫头想多吃点肉。
  霜霜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是她明明是无心之失,丹秋这丫鬟却话里话外都在责怪她,她怎么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吃,也不知道那兔子是邬相庭捕猎的?
  霜霜拧了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把筷子放下,“你把饭菜撤下去。”
  丹秋闻言立刻跪在了地上,“求夫人宽恕。”
  霜霜见状,心里更是恼怒,她现在已经成了不识抬举的人,丹秋这种做派,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要怎么对她这个忠言逆耳忠心护主的丫鬟一般。
  “你这样子是做什么?我只是让你把饭菜撤下去。”霜霜怒道,“你若不想听我的话,就跟你的好少爷说,不想伺候我,去伺候他不就可以了吗?”
  丹秋这才赶忙把饭菜撤了下去,后面碧陵上来送茶水都小心翼翼。
  霜霜坐在案几前,见她自己的贴身丫鬟都避她如蛇蝎,本来她是觉得自己错,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应该这样,霜霜反而生起了逆反心理。
  邬相庭要为她付出,关她什么事?
  是她求着邬相庭这样做了吗?
  就像当初也不是她让邬相庭喜欢她的。
  算了,这里的人又有几个心疼她的。
  这些丫鬟虽然伺候她,但都是邬相庭的人,她们都觉得邬相庭稍微对她体贴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她该吗?邬相庭还不是为了她这个皮囊。
  如果自己长得不是这样子,恐怕邬相庭就只会把她当成最下贱的花娘而已。
  霜霜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自己不过是赏了份兔肉给连黛,怎么大家都觉得她是坏人了?是,她就是坏人,天底下谁不说嘉宁公主是脾气最坏的人,她十岁的人就打残了丞相的嫡女,她对外是说因为不喜欢有人跟她穿同色的衣服,而事实上,她是无意中听到了丞相的嫡女跟她的丫鬟说了一段话。
  “我真是讨厌死那个嘉宁了,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我给她当伴读,她除了长得好一些之外,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个草包,脾气还那么坏,你瞧她,昨日还把一位将军当马骑。”
  “小姐,这是宫里,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她此时在午休,怎么会听到?哼,她虚岁已十岁,却如此不知羞,把一个成年男子当马儿骑,长大之后定跟她姑姑一样,不要脸的□□。”
  十岁的她听到这段话的时候真是气疯了,她没想到一向温柔宠她的姐姐是这样的人,她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哥哥,丞相的嫡女给她当伴读的时候,她是真心把对方当成姐姐,所以什么话都跟她说,却没想到这个姐姐却是这样厌恶她,还诋毁她的姑姑。
  然后她就寻了个由头,让人把对方打残了。
  她是个坏人,天下人皆知。
  霜霜不在乎。
  *
  因为今夜进不了城,他们在溪水旁停下来休息,等明日天亮再出发。霜霜一个人在马车上,她不好意思下去,也不想看着丫鬟小心翼翼的表情,故而便趴在桌子上,无聊到数账本上的数字,不过,她发现马车上有笔纸,便干脆把纸铺开,准备写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不过写什么呢?
  霜霜想了许久,把她最近看的一个话本里的情诗写了出来,正好那首情诗也能表达自己的心境。
  她刚把诗写完,却突然觉得眼前的烛火闪了闪,随后一只手伸出来直接将她的纸抢走了。霜霜一愣,抬起头就发现是邬相庭。
  邬相庭看着纸上的诗句,轻笑出声,“好一个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好一个妾身愿作巫山云,飞入仙郎梦魂里。”他低头看着霜霜,脸上挂着笑意,“原来霜霜心里还有仙郎,是我邬某不识趣折了你们这只金钗凤凰股,挥刃割了你们这段情。”
  霜霜根本没想到邬相庭会突然上来。
  邬相庭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身就要下去,霜霜终于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你……”
  因为白日才闹了矛盾,霜霜这时喊不出相公了,但又没办法直呼其名。
  邬相庭脚步微顿,声音冰冷,“下来沐浴吧。”
  他说完就下了马车。
 
 
第32章 
  霜霜过了一会才下去的,下去之后便看到碧陵和丹秋站在马车旁, 两个丫鬟把霜霜引去了湖边, 湖边离队伍驻扎的地方稍微有点距离。
  湖边的一块空地被几面屏风团团围住了。
  碧陵对霜霜说:“夫人, 屏风里有浴桶, 夫人进去便可以沐浴了。”
  霜霜因为身上有纹身, 便不让这些丫鬟帮她沐浴, 只是这还是她头一回在荒郊野岭之处沐浴, 便说沐浴了,她连脱衣服都有些害怕。
  她一个人进了屏风里面, 两个丫鬟便把入口处也用屏风挡着了。霜霜看到中央摆着浴桶,旁边还放了衣服和护肤的东西。
  霜霜在浴桶旁站了许久,解了衣带,但听到突然一声虫鸣, 又把衣带系了回去。她几乎是欲哭无泪地看着浴桶, 爱洁让她不能不洗, 但是她实在没有在露天之下脱光过衣服。她甚至时不时要喊一下碧陵和丹秋的名字,确定这两个丫鬟还在不在外面。
  正当霜霜因为害怕而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面两个丫鬟喊少爷的声音。
  过了一会, 屏风被打开了,邬相庭走了进来,他看着站在浴桶旁的霜霜,一点不惊讶, 似乎已经猜到了霜霜还没有洗。
  他踱步走了过来, 虽然他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但是比之前在马车上已经好了太多。
  “怎么不洗?”
  霜霜咬着唇,表情莫名有些委屈。
  邬相庭看着霜霜的表情,似乎已经洞悉了霜霜所思所虑,他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解下自己腰带,系在自己眼上,声音比之前要大一些,“我背对着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霜霜看着邬相庭这番举动,却觉得有些奇怪,邬相庭不是没有帮她沐浴过,这一回却主动君子起来,让霜霜想不通。不过她还是先把沐浴的事给解决了,方才邬相庭不在,她根本就不敢脱衣服,现在他在,她却觉得好像安全了一些,如果有人偷看她,或者有蛇虫鼠蚁接近,邬相庭肯定能第一时间解决掉。
  这种想法让霜霜不禁一惊,她现在已经那么信任邬相庭了吗?
  她连连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摇出了脑袋外。
  霜霜沐浴完才走到邬相庭旁边,她看了看邬相庭,还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好像是真的看不到。
  邬相庭眼睛被银白色的腰带所覆,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嫣红如涂了花汁的唇瓣。他肤色极白,霜霜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腰带更白,还是他的脸更白了。
  一个男人生得这般美貌,其实是个祸事,只是邬相庭家大业大,没人敢动他。
  霜霜不禁想,如果自己年纪再大一些,又没有遇见兰铮的话,遇见拥有这样姝色的邬相庭,说不定真会像自己的姑姑一样,把他收为面首。
  “你好了?”邬相庭低沉的声音突然把霜霜从遐想中惊醒了过来。
  霜霜连忙说:“好了。”
  邬相庭这才伸手取下腰带,他看了霜霜一眼,便将腰带重新系在腰间,然后让碧陵和丹秋两个丫鬟把她送回了马车。
  霜霜上了马车好一会,邬相庭才上来,他上来的时候带着冷气,发尾湿润。他似乎用的是冷水沐浴。霜霜已经躺在了榻上,见到邬相庭上来,又坐了起来,她看着邬相庭,倒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今夜要一起睡吗?
  邬相庭却没有直接上榻,而是坐在了桌子面前,似乎又开始看起了账本。霜霜本来想跟邬相庭解释一下今天的事,但是对方一直在背对着她看账本,根本不给她机会说话,霜霜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半夜的时候,霜霜破天荒地惊醒了,因为外面太吵了。她刚睁开眼,就看到邬相庭撩开车帘走了进来,霜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她从榻上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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