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院门口准备降落。
可没等銮铃拍手开心,那院门口忽而走入几人来,为首正是白衣翩然的煦王,他微后侧却是一身清朗的萧悟。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如果不出意外,墨兮明天可以见到。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可没等銮铃拍手开心, 那院门口忽而走入几人来, 为首正是白衣翩然的煦王,他微后侧却是一身清朗的萧悟。
见竟是他们,一院子围看的人都惊呼出声:“王爷小心!”
煦王闻声抬眼,瞧见那朝他落下来的毽子, 唇角勾起一抹春风般的笑容,他身影微动,抬手一接, 那毽子便稳稳落在他掌心。
院内又是一阵喝彩。
煦王拿了毽子, 神情温淡,不做声看向呆立在院中的銮铃。隔着这晴天下的时光淡淡幽深地望着她。
銮铃登时回神,低身行礼, 这还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一院子人这才纷纷回神, 齐齐低身行礼:“参见王爷!”
“都起吧。”煦王手中握了毽子, 漫步往院中走,他来到銮铃身前不远处停了脚步,恍若不经意地问:“是谁踢的毽子?”
诸人纷纷抬眼瞧着銮铃, 却不敢答话。木媌垂眸道:“是清歌公子。”
煦王这才看向銮铃,温温笑句:“几日不见, 清减了不少, 身子可好了?”
銮铃微微一笑:“多谢王爷关心, 已无碍了。”
两人这般对话,平淡而疏离,仿佛他便是个来慰问的上级, 她是个过年不能回家的下属。但二人这一问一答间,等銮铃发现,他们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不做声都退下了。
连萧悟和木媌也不见了。
銮铃心中忽而有些明白,他消失了这样久,必定和她一样都在思量他们之间的事。那他今天来,便是要有个答案了。
她这样还未想完,煦王已缓步来到她眼前,近近低眸望着她,轻笑问出声:“想好了么?”
离得极近,銮铃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她猛然要退开,腰上一紧,已被他揽住。力道不大,却也不让她挣脱。
“想什么?”她皱眉,避开他的注视。
见她还是不肯承认,煦王俊眉略凝,轻轻又道:“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痛苦呢?”銮铃陡然出声,仰脸盯着他。
“若你不肯忘了他,便只能这么痛苦下去。”
“我可以回去找他!”銮铃不愿看他怜悯的神情,努力要把他搭在腰间的手拿开。
煦王反手握住銮铃的手,眸光温静,又一丝幽深:“你可以回去。可那里容得下你么?你忘了当时为何离开?有萧裛琖和李禤在,你会比留在江南开心么?”
被煦王这一番话击中,銮铃猛然抬眸盯着他,声音发颤:“你……知道了什么?”
煦王唇角微抿,只望着她,不答话。
“你知道了什么?还有谁知道?!”銮铃用力挣了一下,眼神不安地盯着煦王。
煦王轻叹一声,蓦然抬手把銮铃拉入怀中,不等銮铃挣扎,他的手已落在銮铃小腹,先是轻轻的,后来便是用力按住。他掌心的温暖隔着衣服传来,却让銮铃身子一震,眼中不知不觉有了泪,她暗吸口气:“你知道……我——”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会离开长安,便命人去长安调查此事,两日前那人回来,说……李禤并非你的孩子。”煦王缓缓说着,用力把銮铃抱紧,轻轻道:“既已离开了,为何还要回那伤心之地?留在我身边吧,让我来照顾你。”
銮铃身子发抖,只是落泪。
煦王抬手轻轻替她擦泪,可还未擦完,便又是一串,滴落在他洁白的掌心,那泪烫的他的手也忍不住轻颤,他忽而凝神望着銮铃,定定道:“我发誓,上一辈子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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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兮从梦中一惊而醒。他拥被坐了片刻,心中闷胀不堪,便下床来。昨夜收到木媌的密信,说是銮铃和煦王时常见面,让他尽快把銮铃接回长安。
殿内灯火晦暗,映得窗外的天色倒微微发亮,他心下诧异,不由抬手推开了窗。一阵嗜骨冰风夹着雪花扑面而入,他望着那漫天无声飘落的飞雪,愣了一愣。
又下雪了。又是一年。犹记得去年。
去年下雪时,枕畔好歹还有一个她。
他正兀自出神,不曾妨一个小小的身影赤脚来到他身后,低低叫了声:“帅帅。”
他不禁转身,却见李蕙披头散发的,身上还有冷雪,被这殿内的热气一侵,便化成了水珠。李蕙眼睫上也有水珠,却不知是雪还是泪。抬手把窗子关上,也把那一腔冰雪关在外面。李墨兮抬手抱起李蕙,柔声问:“睡不着么?”
李蕙身上极冷,他把脸埋在李墨兮脖子里,紧紧偎着李墨兮,哽咽道:“为何皇祖父把禤弟弟接到宫里不肯还给我?我问他要,他也不肯给我。”
李墨兮眉峰略凝,语调却轻缓,他抚了抚李蕙的头发,安慰道:“贵妃娘娘喜欢禤儿,所以把他留在身边。你若想他了,咱们便常常去看他。”
“要是贵妃娘娘打他,骂他,他又不会说话,怎么办?”李蕙抽搭搭的,有些哭出声。
“不会的。贵妃娘娘和美美一样,都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她不打人,也不骂人。”李墨兮微笑说着,他的眸光落在殿角落的宫灯上,却是幽幽一顿。
玄宗后来对他态度缓和了不少,甚至照着他的意思命安禄山来长安述职,若安禄山稍有不臣之心,便把他扣杀长安。但伴着这道旨意下来的,还有另一道圣旨——玄宗说贵妃宫中寂寞,又颇喜欢李禤,让他把李禤送入宫中,由贵妃亲养。
莫非,杨玉环是把李禤当成人质来威胁他?
第二日大雪。
安禄山飞马至长安,玄宗命诸臣冒雪出宫欢迎。
此时朝中对安禄山有谋逆之心的传说已颇多,玄宗心中认定,接到圣旨后,若安禄山不敢来京,便说明安禄山心中有鬼。谁知安禄山甫一接到圣旨,便驰马赶来。所以玄宗龙心大悦,晚上设宴大明宫,于纷飞大雪中为安禄山接风洗尘。
是夜,大明宫被白雪覆盖,灯火一照,仿佛玉树琼花次第盛放,世界璀璨通透如琉璃。酒至半酣,舞乐间歇,玄宗兴头仍高,便命杨玉环出来见安禄山。
安禄山远在范阳,早已听说宫中有个荣宠极盛的妃子,正打算讨好一番,却不防看到杨玉环的脸,便呆立当场。随即,他一脸惶恐地伏身下跪,磕头道:“禄山不知神仙姐姐降临,还望神仙姐姐莫怪!”
杨玉环久闻安禄山的名字,此时见到他的动作,心内虽惊诧,却见玄宗眼中颇多欢喜,便也一笑,然后拉着玄宗俏声道:“皇上,这人是个傻子么?”
“胡儿不傻,是你长得太美了。”玄宗乐呵呵说着,朝高力士道:“扶他起身吧,这天寒地冻,一路奔波的,也十分劳累,胡儿无需再跪了。”
高力士应声上前搀扶,也就是虚扶一下,他这么大年纪,如何扶得起安禄山这大山一样的块头?可安禄山跪在那儿就是不起,脸伏在地上。高力士脸上笑容有点儿撑不住,不由低声道:“安大人,皇上叫起呢。”
“微臣不敢起,微臣亵渎了神仙姐姐。”安禄山憨声道,脸仍是埋在地上的雪里。
“这是朕的贵妃,贵妃年纪虽轻,心胸却宽广,她不会怪你的。你快起吧。”玄宗耐着性子劝。
安禄山闻言,粗大的肩膀一颤,方慢慢抬起脸,诸人只看见他头发眉毛上都是雪,尖鼻头冻得通红,可他眼中却有泪。玄宗怔了怔:“这是为何?”
安禄山毫不顾在天子面前,擤了一把鼻涕,才哭出声:“臣蕃戎贱臣,无异才却为陛下重用,臣受主荣宠过甚,此身虽贱,原为陛下撼守江山,虽死不却!”
他声如洪钟,听起来堪堪若誓言。而玄宗要的,无疑就是安禄山这一番为他撼守江山的赤胆忠心!
“好!朕没白信了你!”玄宗心中一热,从龙椅上站起身,他步下台阶,亲自来搀扶安禄山:“安卿,朕信你!”
李墨兮漠然坐在一旁的酒席上,冷眼瞧着演戏入境的安禄山。雪落了一身,他纹丝不动。
玄宗处在极度的高兴中,本有些苍老的人在雪色灯光中耀出一种别样的神采,他又转脸向一旁的宁王道:“王兄,朕欲把庆宗与荣义的亲事尽早办了,你认为如何?”
宁王温和一笑,把酒祝兴:“臣听陛下的。”
玄宗闻言愈发开心,拍着安禄山的肩道:“既来了,便别急着走,朕不许你走……唔,起码要过了新年,再看着把庆宗和荣义的亲事儿办了。”
安禄山满面惶恐地答应了,神情却又有些担忧,颇迟疑道:“贱臣还担忧着北边,若契丹趁虚而入……”
安禄山似乎言之有理,玄宗想了想:“那便把庆宗和荣义的亲事再提前一些,好歹你这父亲也来了一趟。”
玄宗说罢,不等安禄山再回绝,已向李墨兮笑问:“亲事准备的如何了?”
“后日便是大吉之日。”李墨兮抬手拂去落在他杯沿上那一溜儿的白雪,平淡道。玄宗对他的应答也颇为满意,当下哈哈一笑,便由杨玉环搀扶着,重新坐回龙椅。
大明宫一夜,白雪苍茫,君心甚悦。
作者有话要说: 汗颜地说,墨兮这样算出现么?
与女主相见,还需要一些时日,偶已经尽量提前了。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婚礼办得极其奢华, 礼数周全, 玄宗十分满意。安禄山也诚惶诚恐地笑着,可他的一颗心却从不曾放下,婚礼一结束,他便急急忙忙向玄宗请辞。玄宗不疑有他, 当即放行。
进宫向玄宗复命完毕,李墨兮回到都夏府,风飐已在书房候着:“果然, 那安禄山一出长安城便疾奔往范阳, 跑得比兔子还快,身边还带了不少随从,咱们根本无从下手。”
“纵虎归山, 终有后患。”李墨兮凝眉道。
“虽未能下手解决此人, 但属下偶尔听到他们几人说话, 范阳城北筑了一座雄武城,里面囤积了不少兵马粮草。”
“雄武城?”李墨兮眼神一跳。
安庆宗吃饱喝足了跌跌撞撞往他的新房走来,他心情颇佳, 一路上打赏了不少侍婢小厮。
是啊,他能不开心么?问天下, 还有谁能如他这一般, 被天子指婚, 被这都夏王亲自操办婚事,而这都夏王还曾被他戴过绿帽子——
不过,他得意洋洋地笑容未结束, 又想起李墨兮的眼神来,脊背上一冷,他登时清醒了不少。不由站直了身子,在门外缓了口气,才一本正经踱着步子走入新房。
新房内布置一新,触目红艳而华贵,满是喜气。安庆宗紧绷的脊背又松了不少,他的洞房花烛夜哈!
几个华衣妇人上前请他吃这喝那的,他着急看这新娘子到底美不美,颇没耐心,一挥手大声道:“胡人里可没那么多规矩!都退下吧!”
那几个妇人面面相觑,最后便都躬身退下。安庆宗低头一瞧,那新娘子搁在红裙上的一双小手可真是嫩白如玉,再看那玲珑的身段,他登时心花怒放。盖头没掀,便耐不住摸了上去。
却听那新娘子轻笑一声,幽幽道:“多日不见,安大人猴急的性子却是一点儿没变啊。”
听到这声音,安庆宗登时见了鬼一般,傻傻僵呆在床边,手停在那新娘子胸前一指的距离,却再也摸不下去。
凉意,凉意瞬间把他整个包围,他被酒涂红的脸色一点点发白。新娘子玉手一抬,自个儿掀起了盖头。
房内登时传来安庆宗杀猪一般的叫声,他踉跄退开几步,颤抖地指着床沿上端然坐着的新娘子,说不出话:“你,你,你……裛,裛琖,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是你!”
那新娘子绝美,嘴角含笑,她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来到安庆宗面前,红裙迤逦出一片夺人的红光。安庆宗看在眼中却诡异无比。
萧裛琖玉指在安庆宗的胸前点了点,幽幽一笑:“奇怪么?有何奇怪的?李墨兮把我休了,然后把我嫁给你。”
安庆宗“噗通”坐在椅子上,登时明白了李墨兮那日在宫中对他说的话,让他——缄口无言。他一直胆战心惊过了许久,可李墨兮一直毫无动静,等到后来,他索性不管了。可就在他忘了的时候,李墨兮把他的新娘子给调换了!
“怎么,有了新欢,便不顾旧爱?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啊。”萧裛琖嘴角笑意温柔,眼神骤冷。
“不,不是……这,这会不会是他的阴谋?”安庆宗忙地摆手,硬着头皮拉住萧裛琖道:“我怎么会忘了你?”
萧裛琖心中冷哼,面上却柔和不少,她似嗔似怨地拂开安庆宗的手,回身走到床边,优雅坐下。到底是个美人,是个大家闺秀,这么举手投足间,风姿无限。
安庆宗又坐不住了,忍不住粘上去,把萧裛琖往怀里一带,柔腻道:“裛琖啊,春宵苦短,他成全了咱们,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不用忍受那相思之苦了。”
萧裛琖唇角笑意一勾,瞥了安庆宗一眼,那眼神虽说不是情意绵绵,可对安庆宗来说已然足够。
他喉头“咕嘟”咽了口唾沫,便忍不住把萧裛琖扑倒,啃住了那香甜诱人的红唇。
小别,大胜新婚。
若说安庆宗初时看到新娘子是萧裛琖还有一丝抵抗,可到后来他就是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了。如此美人,便是那真正的荣义郡主也未必及得上她万分之一!
两人折腾至天将亮才各自消停,可那安庆宗鼾声如雷,萧裛琖如何睡得着?
她闭眼小憩了一会儿,便唤琴画服侍她起身。等她收拾妥当,便来床边拍安庆宗。安庆宗翻了个身,睡梦中道:“圣上放我大假,说新婚燕尔不用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