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惊谋——夏挽歌
时间:2018-07-12 09:15:32

  
 
    
第69章 怀疑
  
  另一婆子蹙眉看着她:“莫要乱嚼舌根, 小心闪了你的舌头。”她顿了顿再道,“主子的事,咱们心明嘴不语。”
  “乔申家的, 也就你把她当主子, 我看你在府上呆久了脑子也坏掉了吧。”那婆神色不喜,瞪了一眼, “我回正门去了,你自个呆着吧。”
  那婆子气呼呼的出了倒座, 乔申家的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叹了一声。
  陈满芝让念平先回了芳庭院, 她穿过月洞门往春晖院而行,若是没猜错,方才停在柳下的那马车应该就是云锦绣的, 思及此处,她微微抿了嘴,惊叹他们的行事速度。
  “四娘。” 
  思虑的功夫,就听见有声, 陈满芝转身寻音,陈雁瑶一身浅黄薄纱,盈盈蜂腰, 带着丫鬟从垂花门步行而来。
  “今儿是去哪玩了?”陈雁瑶几步走到她面前笑问,“天黑了也不舍不得回家。”
  “看着这京城,感觉哪儿都新鲜,便出门去逛逛。”陈满芝抿嘴一笑, 扫了一眼陈雁瑶身边有些局促不安的丫鬟。
  “是这样啊。”陈雁瑶挽起她的手,“下次若是想出门,我带你去逛逛,我虽然出门也不多,可总比外人带着你去要安全。”
  看着她鸦鬓雪肌,眸色脉脉,陈满芝莞尔一笑,不接她的话,“如今姐姐正忙着学习掌管中馈,若是耽搁了时间,母亲自然是不高兴的。”
  “好在京城管理有度,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姐姐也不用担心。”
  陈雁瑶听出了她的话意,却不理会,“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顾虑一下,左右不过花一些时间罢了,下次你若出门,可记得叫上我,就这样说定了。”
  她挽着陈满芝的手,二人移步行走,“只是早上那人,以后妹妹别再联系了。”
  “为何?”陈满芝有些好奇,因为这种话,林敏夕刚才也说过,而陈雁瑶说这话,她自然不会觉得是为自己好。
  “眼下你跟伯府的亲事已定,若是你再跟其他外男有亲密往来,父亲会因此而怒。”陈雁瑶看着她道。
  陈满芝恍然,想起了早上陈仲海那阴晦不定的面色,笑道:“我听姐姐的。”
  陈雁瑶颔首,面露愧疚,“ 你也知道,父亲一旦决定的事,我们也没办法挽回的,你这亲事,我也无能为力。”
  “姐姐乱想些什么呢?”陈满芝顿足看着她,那一脸的诚恳,添足了长姐的风范,安慰道:“伯府这亲事,甚好,再说这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陈雁瑶挽着她的手一僵,显然有些惊愕,她叹一声,“你真不怨我才好。”
  “姐姐别多想了,现在母亲有事正唤我,我就不跟你多说了。”陈满芝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对耳坠递给陈雁瑶陈雁瑶,“这个给你。”
  陈雁瑶接过一看,是一对材质很普通的白珠耳坠,不解道:“这个什么?”
  “这是我今天在街上买的。”陈满芝柔声道,她看着陈雁瑶身后的丫鬟,上次赠送花茶过后,陈雁瑶时常让她将一些点心送至芳庭院。
  “听丫鬟们说流杉曾在马房里掉了一对耳坠,她为此心疼好久,这些日子她为你我二人行走,我便做个好人,顺手买来送给她。”
  话落,一直垂首在后的流杉倏然抬头,看着温和面容,美眸流眄的那人,心里陡然一凛,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两小步。
  她根本没有掉过东西,也没有说过这种话,她不明白这四娘子突然说这些是为何意?
  “是吗?”陈雁瑶转身,看着流杉,“不过是一对普通的耳坠罢了,有什么好心疼的,你若是需要跟我说一声就是,怎么好让四娘破费。”
  “大娘子,奴婢没有……”流杉面色发白,看着陈雁瑶那微扬的嘴角,是她熟悉的动作,她硬头解释道:“奴婢没有掉过东西。”
  “难道是我听岔了?”陈满芝轻蹙眉头,“你没去过马房吗?”
  马房!陈雁瑶神色微变,将手里的耳坠递给流杉,“那我就替流杉多谢妹妹了。”她顿了一会再道:“不知妹妹可还记得你岁五那年,咱们一起着手埋在青安院榕树下的东西?”
  青安院是林氏生前养病时所居,因她的自缢故而现在已经荒废,陈仲海早已经下令将其封锁,陈满芝也不曾踏足。
  “五岁那年?”陈满芝想了想,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是十三岁,便感慨道:“想不到距现在已经过了八年多了。”
  “你当真记得?”陈雁瑶笑,她捏了捏指尖,看着陈满芝的眼神带了更甚的陌生感。
  “那么久的事,自然是不记得了。”陈满芝轻轻扯了衣袖,“姐姐突然说起这个?难道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
  陈雁瑶看着她一颦一笑,那原本就艳美的脸更添了绝色,“也不知道现在对你来说重不重要,不如咱们明天去将它取出来,如何?”
  “事已过八年多,想必里面的东西也该烂了吧。”陈满芝摆袖淡道,“既然东西已经烂透,这事就当没有了吧。”
  听闻此言,陈雁瑶脑里突然就想起了陈悦颖早前说过的话。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姐姐了。”陈满芝抬眸跟二人道别,才走没几步,她顿足回身,对陈雁瑶笑道:“姐姐,我的医术很好呢,你若是想学,可以过来跟我讨教。”
  话落,盈盈一笑,转身离开。
  陈雁瑶看着她走过松龄堂,转身就往流衫脸上扇了一巴掌,“蠢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去马房竟然还让她知道了?”
  流衫捂着脸就跪了下来,泣声道:“娘子,奴婢没有说过那种话,也没掉过东西啊。”
  “奴婢不知道为何四娘子会说那些话,可奴婢当时去马房,就只有小金子知道啊。”
  小金子,是个车把式,在府里好几年,知道孰轻孰重,不可能把她吩咐的事说出去的,可是那人怎么会突然提起马房,她也不知道。
  陈雁瑶看着瑟瑟发抖的丫鬟,狠戾道:“你当真没有说?”
  流衫不停磕头,“奴婢发誓,奴婢真的没有说过,也没有掉什么耳坠啊。”
  陈雁瑶低头思虑,若是流衫没有撒谎,那么陈满芝在她面前提起马房,难道是已经猜到了在马上做手脚的是自己而不是她母亲?还有她回头说的那句话也是因为猜到了惊马的原因?
  她从束腰间掏出预留的香料荷包,“你的医术那么好,看来这个东西想必你也不会用了。”
  说罢转身,往春晖园方向看了过去,就见陈满芝站在穿堂里,正跟一男子说些什么。
  “你觉得现在四娘如何?”陈雁瑶转脸问流衫。
  流衫微愣,随即道:“有些怪异,好像事事无所谓的样子,可又觉得高深莫测,探不到她心里所想。”
  “而且,她还会了医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奴婢觉得,医术这种东西,若是没个几年的功夫,又怎么能拿的出手?”
  她觉得,一个女人懂医术不奇怪,只是一个傻儿突然有了高超的医术,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是啊,在床上躺了三天死不了,惊马死不了,她运气可真是好。”陈雁瑶冷笑,自顾的说着话,“连我送出去的花茶转手就送了人,点心吃食一样都不入口,可真是警惕呢。”
  如今连一个丫鬟都觉得奇怪,看来三娘对她当初醒来说那些质疑的话,自己也应该放在心上了。
  “你到底是谁?”陈雁瑶心里思忖,“青安院里的榕树下可什么都没有呢。”
  流衫看着她那阴沉的脸,不由颤抖,“娘子……”
  “你去传个话,让刘二郎这几日有空就过来见我。”陈雁瑶冷道,“若是这事还办砸了,你就去那些勾栏院里度过余生吧。”
  “是……”丫鬟低头道。
  “这芳庭院连母亲的人都看不出异常,看来真的不能把你当成陈秋蔓了。”陈雁瑶看着纤细指尖,“现在我不想要你死了……”
  前院东侧的穿堂,陈满芝正跟云锦绣的冯掌柜说起下午的事。
  “陈四娘子。”冯掌柜恭敬的道,“方才,在下已经跟贵府夫人已经解释清楚了。”他适时的看了一眼跟前的少女,眸中带着不解。
  “是吗?”陈满芝淡笑,“我母亲,如何说?”
  
 
    
第70章 亲事
  
  “四娘子进去便知道了, 在下店里还有事就先行回去了。”冯掌柜正了身,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四娘子保重。”
  他跟身后的伙计都站至一边, 让陈满芝先行, 陈满芝点点头,径直进了春晖院。
  春晖院里, 青砖砌成的圆形围栏,当中的槐树, 躯干虬枝, 盘根错节, 繁茂翠绿如盖,繁花点缀在枝头,似纱似雪。
  丫鬟和婆子低着头守在门口, 陈满芝进了正厅,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和跪着的柳妈妈和几个丫鬟,她见礼淡道:“父亲,母亲。”
  屋内静谧如斯, 似凝了满屋的黑云,陈满芝似乎听到了跪在地上那些人颤抖的声音。
  “你今儿跟徐萧年去哪了?”半响,陈仲海悠悠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
  陈满芝微怔,片刻淡道:“回父亲,世子爷有朋友病了, 所以叫女儿过去看看。”
  她微微抬眸看着上首,沈氏妩媚的脸微暗,细长的眼角似乎印了泪痕,她的眼神带了几分锋利的寒芒。
  陈仲海面色有些玄青,靠着椅背冷冷的看过来,“有朋友病了为什么不找大夫,找你做甚?前两日之事忘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这个傻儿,明知自己轻贱医技还要行医,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满芝就看着他,眉眼疏离冷淡,如同早上那般神情,“父亲,是世子爷求医,女儿不敢不从。”
  陈仲海闻言愣了一下,敛了怒火,转了话题道:“你什么时候跟这些人有了牵扯?”
  “是姨奶奶回府那日,世子爷无意帮女儿解了围。”陈满芝想到今日一番闹事的后果便服软,在陈仲海面前尊文姨娘为姨奶奶。
  “是这样?”陈仲海眉眼深邃,似在思量。
  陈满芝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一应:“女儿不敢说谎。”
  “然后,你去了哪里?”陈仲海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冰冷。
  “两个月前母亲有说要给女儿做衣裳,然后女儿去了云锦绣问了一下,结果跟伙计的有了些争执。”陈满芝把实情全部道出,话落,她听到上首有重重的声音砸在桌子上。
  “陈秋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你母亲,跑人家店里去闹做什么?”陈仲海指着陈满芝,眼里再添了怒火,“丢人都丢到大街上去了。”
  方才云锦绣的冯掌柜拿着录单亲自上门,跟他道了一番前因后果,他才知道这个傻儿因为几件衣服闹了一场,他问了门上的丫鬟跟婆子,这才更知道沈氏还真有说过要给傻子做衣裳的话。
  云锦绣是高门贵妇进出之地,闹了那么大一场,他的面子可算丢尽了,只要是面子上的事,再小的问题,陈仲海都觉得不可饶恕,面子,是他行走的一切!
  “父亲,女儿想着母亲说这事已有两个月,恰巧那时又路过,所以便去问了问。”陈满芝把头压得很低,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听不出有其他情绪,“女儿事先并不知道母亲没有安排此事,所以才闹了笑话。”
  “你……”陈仲海站了起来,心底暗骂了一声傻子!他的心口被这事压得闷闷得无处可发。
  “父亲,女儿知错了。”陈满芝淡道,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她很爽快的承认了,“女儿不应该如此莽撞。”
  陈仲海狠狠拂袖,冷冷的盯着沈氏:“沈心兰,看看你手底下的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
  “吩咐了两个月的事也没去做,还让人家都找上门了,若是能力不行,就赶紧给我滚蛋。”
  “老爷。”沈氏心底一惊手持着帕子掩面,她娇媚的眼眸流转风情,“这事是妾身疏忽了。”
  她的余光狠狠的睨了陈满芝一眼,阴寒深邃的眼眸似剑,随时都能劈过去,这个小贱人,自己当时不过随口一说她竟然顺着杆就往上爬了。
  “老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忘记了夫人的吩咐,您饶了奴婢这一回。”柳妈妈扣头声响。
  “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她的声音很响亮,萦绕在沉闷的屋内。
  陈满芝垂首不露神色,静静的候在下首,在跟林敏夕说到衣服时,她才想起沈氏当初的随口一说。
  “把这个恶奴轰出去。”陈仲海指着柳妈妈对门外丫鬟道。
  “老爷恕罪啊,您饶奴婢这一回。”柳妈妈的声音颤抖,又带着几分哭腔。
  沈氏面色微变,立刻站起身走向陈仲海:“老爷,您消消气,四娘马上就要过门了,若是现在就把要柳妈妈弄走,妾身身边没了得力的人,也是怕出乱子的。”
  “没了得力的人?”陈仲海转目看着沈氏,“若大个陈府难道你找不出一个能做事的人吗?”
  “这些年府里的中馈你是怎么折腾的?”他的语气冷冷,非常的不客气。
  “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沈氏挽着他的胳膊,笑意盈盈,“柳妈妈跟在妾身这些年,凡事都是尽心尽力的。”
  “眼下四娘婚期已定,伯府又是权贵之门,必定少不了大操办,要不等办了婚事再说?”沈氏想着让柳妈妈先在家待些时间,等过个两日他气消了些,自然也就把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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