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主人这样说,不过, 从我的角度来说, 在我好不容易从本丸来到现世后, 更想待在主人身边, 而不是去保护对我来说无关的人。”
他坦率的话成功地让纯夏变成了大红脸。
“严格来说他们也不算是无关的人。”她强词夺理道:“是我的同学——同学哦。”
“哦——”鹤丸拉长声音, 问道:“那么,主人,如果我们和他们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哪一方呢?”
……
纯夏思考了片刻,然后抬手给他一拳。
鹤丸愣了愣。
“不要胡思乱想。”她呵斥道,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鹤丸看着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竟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
“——仁王前辈, 你觉不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切原赤也摸摸手臂, 手臂上鸡皮疙瘩一片, “我总觉得很不安心诶。”
“噗哩, 说不定是星野的家臣。”仁王雅治回头望去,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是她安排来保护我们的人吧。”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有意无意地靠近仁王一点, 然后说道:“毕竟她一直强调山中危险,有这样的举动也不稀奇。”
“哈?”切原不满地说:“我说——前辈你们是不是都太相信她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她的话,还自动帮她的所作所为找理由!”
其他七个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他身上。
切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后退一步。
“我说,你很奇怪哎,赤也。”丸井文太一手揽住切原赤也的肩膀,代所有人问出他们的心声:“你对他们的警惕心特别重,为什么?”
切原茫然地眨眼。
“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们很危险吗?”他反问。
且不说那些青年了,即便是身高只到他腰的小男孩们,也给他一种刀剑出鞘的锐利感,刺得他生疼。
“是很危险。”柳莲二翻开笔记本,平静地说道:“力量、速度、强度——从简单的观测看来,他们一个不缺,而且他们还佩戴真刀。”
“以及,对主人极度忠诚。”幸村接道,顿了顿,话音一转:“可是,也正因为他们对星野极度忠诚,才不会对我们做出任何不利的事。”
众人沉默。
“就这样吧。”他说:“明早就走了,今天不要多想。”
在前领队的真田弦一郎停下脚步,回过头,脸有些黑。
“太松懈了!”他大吼:“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现在开始绕山腰跑步!”
“诶?”“不是吧!”“副部长,我们才刚吃完饭啊!”
刚才还略显沉默的氛围,转眼间又热闹起来。
远方,身着红色和服的少年不住地叹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油盐不进,执意要与那些刀度过一生啊……”
说完这句话,他侧头,微笑地看向身侧如乌鸦童子般的少年:“你赢了,小乌丸。”
“——姜还是老的辣吧。”
名为“小乌丸”的刀剑付丧神似是与少年相熟多年,跟他说话的语气熟稔而轻松,而少年也丝毫不介意,反而一副输得心甘情愿的样子。这个场景,若是给认识他的人看到,恐怕会被惊得掉下巴。
“麻仓好,按照之前与你的赌约,吾赢了,现在就可以去找她了。”小乌丸说道。
“嗯,是呀。”
千年前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千年后的通灵王麻仓好,轻快地答应道。
“小乌丸,替我向她问好。”他说道:“身份受限,我不方便到她那里去。帮我跟她说,麻仓叶王和她的约定已经达成,‘钥匙’在今日归还。”
小乌丸欣然点头。
“对了。”麻仓好托腮,眉毛弯起,“你要不要,晚上再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另一边。
“什么?晚上还要补习!”
“是。”柳莲二翻开专门记录部员生活的笔记,看着数据,说道:“赤也的英语,桑原的国文,文太的数学,都是重点需要补习的对象。还有……幸村,你的化学也要稍微注意一点,虽然不至于挂科,但相对你其他几门学科而言,算是弱势科目了。”
幸村苦笑。
他不太喜欢化学,因为这会让他想到医院的气味。
“还有,今天晚上星野会参加我们的补习。”柳莲二翻页,继续说道:“她说她忙不过来,所以可能会带一个国文很好的‘家人’来帮忙——而她需要参加数学和英语这两门的补习。”
切原赤也抓头,眼神吃惊又无辜:“干嘛都看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看起来有些懊恼和气愤:“烦死了!我知道这是要回报星野学姐这两天的照顾啦!可恶,我也当过一年的部长啊!”
众人若无其事地移走视线。
“既然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决定了。”柳莲二合上本子。
他身后的大树上,有白影微微一动。
“就算这样,你们还有意见吗?”
在不算遥远的宅邸内,星野纯夏也这么问道。
“主殿做的决定,我们是不会有意见的。”离她最近的三日月宗近悠悠开口:“不过,歌仙殿今日仍在本丸,恐怕无法赶来。”
“我……没有把歌仙加到第一批过来的队伍里吗?”
纯夏看向膝丸,膝丸茫然回望。
(……算了,问他没用的。)
纯夏犯愁。
整屋的刀剑付丧神都在等她做决定。
“那就这样吧。”纯夏咬了咬牙,望向主座之下的三日月,诚诚恳恳地说:“拜托你了,三日月殿。”
……?
“咦?惣领不再考虑一下吗?”坐在三日月身边的髭切温温柔柔地建议道:“带三日月去,很可能会有家长监督孩子学习的感觉哦?”
纯夏顺着他的思路想象了一下:
她在奋笔疾书,三日月宗近悠然地坐在她身旁,一边喝茶,一边欣慰地说道“甚好甚好”……啊,真是令人心碎的场景。
她决定换人。
而在纯夏开口的前一秒,三日月宗近——这振平时总是不急不缓的天下五剑“哈哈哈”笑了几声,说道:“这样也很好呢,那就拜托你照顾我了,主殿。”
纯夏嘴角抽搐:“您这时的机动真是快,三日月殿。”
“哈哈哈,谢谢主殿夸奖。”
无可奈何的纯夏只能衷心希望今天能过得慢一点……
但是很奇怪,明明钟表上的时间还未到五点,太阳已经向西渐去。当她从一沓厚厚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嗯?那是什么?)
窗沿下,有一枝花颤巍巍地竖起。
纯夏失笑。她放下笔,走到窗边,拉开窗户:一束野花倏地靠近,送到她面前。
“哈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已经换下出阵服的付丧神问道。
“意外,惊喜。”纯夏接过花,手肘撑在窗台上,仰头去看他:“把他们送回来了?跟小朋友出去玩高兴吗?”
“小朋友?”鹤丸国永低头看她,金眸中含着浓浓的笑意,“他们那个副部长,看起来可是比我还要大哎。”
“是你太——年轻。”
鹤丸被她逗乐了。
他刚还想要说什么,忽然又顿住,对纯夏眨眨眼,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就传来了敲门声。
纯夏于是关上窗,将花小心地插/进桌上的花瓶里,朗声说道:“请进。”
髭切走进来。
“唔,有鸟的气息。”他打量着四周,声音软绵绵的,柔和极了,“有鸟儿进惣领的房间吗?快到秋天了,鸟肉的滋味也很好呢。”
纯夏干笑两声,问道:“现在是饭点,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嗯,找惣领有正事。”髭切把饭盒拿出来,放在桌上,“烛台切说你要在房间里用餐,让我帮忙送过来,还让我提醒你,用完餐后记得要去参加补习。”
纯夏的关注点诡异地偏了。
“髭切殿,你的记忆力突然变好了。”她惊奇地说道。
“啊?”
“你还记得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吗?”
“……诶?弟弟……弟弟的名字……”髭切似乎又变回了失忆老人,他沉思了几秒钟,恍然大悟道:“是叫髭切吧。”
好吧,原来是她的错觉。
纯夏叹了口气,深沉地说道:“弟弟叫做哭哭丸哦。”
第50章 补习之夜(上)
“哎, 萤。”爱染扭头,“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趴在房顶上……”
萤丸:“嘘。”
他扒开一条缝,谨慎而仔细地往下面看:星野纯夏正在专心致志地攻克英语作业。
“真是的。”萤丸忍不住小声地抱怨道:“明明之前主人从来没有操心过这些事情的……”
爱染国俊凑过来。
“主人好辛苦。”他摸头, 神色里带上了些许同情:“白天在房间里批文件批了一天, 晚上还要完成学校的作业。”
一脸“还好我不用上学”的庆幸。
萤丸哼了一声。
爱染嘿嘿地笑了笑,问道:“那, 萤, 我们现在是要待在屋顶上保护主人吗?”
“是啊, 只能待在屋顶上。”萤丸不开心地说。
爱染叹气, 用和萤丸一样的动作向屋内看去。
“三日月殿总是安然自得的样子……”他惊了一下, 迟疑道:“主人在给三日月殿泡茶哎,不过,主人在写作业呢……三日月殿这样真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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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夏:谢邀,不好,但没有办法。
“主殿可以不用这样照顾我的。”三日月宗近说道:“毕竟还是课业更重要嘛,哈哈哈哈。”
旁边的切原赤也偷偷地看他们。
纯夏给他沏茶:“这么多年下来,我大概习惯了吧。”
“嗯嗯,主殿是个好孩子。”
三日月像老爷爷似的, 温和地夸奖道。
“……虽然被你夸了, 但是感觉没有什么可自豪的。”她转头, “切原君要喝茶吗?”
“诶!谢谢学姐。”
“不客气。”纯夏接过他的杯子, 视线拂过他桌案上打满红叉的试卷,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切原君和我一样呢。”
切原更加茫然了:“什么?”
“总是错这些基础知识。”她回答。
“有吗?学姐你还好吧。”切原赤也探头去看她的试卷,“就这个错了嘛……选C, 噫,学姐,skinship在这里不是这个意思啊。”
三日月的视线缓缓移动到他的身上。
“胡狼前辈刚才跟我说过的,这里不能用这个词。”赤也想了想,决定举个例子:“比如……学姐你旁边的三日月先生,如果和你有了肌肤接触,用skinship肯定不合适嘛。”
纯夏:“……”错觉么,她怎么听到好几个熟悉的声音在笑。
三日月宗近啜了一口茶水,对不和谐的笑声丝毫不在意,而是豁达地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啊。”
“平时用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但是考试的时候就要注意……呃,注意什么来着。”切原赤也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顶着纯夏和三日月的双重注视,求助的目光落到正在奋笔疾书的胡狼桑原身上:“——胡狼前辈,你来帮我看看这道题啊。”
桑原一愣,看了看被立海大三巨头包围的丸井文太,认命似的拿着自己的作业本坐到切原赤也的对面。
“先跟你说,我的作业还没有写完,现在不能帮你检查英语作业。”他严肃地说道。
“……我喊你来不是要你帮我检查作业的!”切原翻个白眼,指着纯夏那道错的题,“前辈,skinship是在什么时候用的来着?”
星野纯夏无奈扶额。
“那个,好了,切原君……”她无力地打断他,说道:“我大概明白了,以后我考试的时候注意就好啦。”
至于三日月偶尔会冒出的“skinship”,那只是老人家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心,偶尔有点脱线的体现,一旦接受了就觉得还挺有爱的。
切原赤也不甘心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赤也,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胡狼桑原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源义经用来自尽的刀是什么?”
纯夏握笔的手一抖。
她看到切原赤也和胡狼桑原窃窃私语起来,忍不住拉了拉三日月宗近的袖子。三日月放下茶杯,微微低头:“主殿?”
“今剑在屋里吗?”她问。
“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