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拿着这些钱,带上双亲,一起去过安稳日子,这样肮脏的日子,她再也不会碰。
“夫人留步。”
已经走出城门的红叶,却看见了楚立的副将。她看着他,一手反背,手里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副将问:“夫人连将军下葬都不去?就急着要走吗?”
红叶狠狠咬唇,说:“我知道你要杀我,让我给楚立陪葬。”
副将默然,看着她眼里的憎恨,想到将军要被她憎恶一世,心中不忍,更不愿。他大声道:“将军从来没有想要杀你!”
“我听见了,我什么都听见了,楚立怕我毁楚家名声,要杀了我!”
“那是将军骗你的。”副将喉咙一哽,“将军是故意让你听见的,他知道夫人不愿走,可他病入膏肓,没有办法再护着你,他怕你做傻事,怕你一直守着楚家……他宁可你恨他,拿着钱财离去。”
红叶怔住,她摇头:“不可能……”
副将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夫人没有发现,那日府里下人少了很多吗?那是将军特地吩咐的,你还在巷子里,他就将人赶走了,就是为了好让你在门外听见我们说话。将军武功那样好,难道会不知道你在外面?”
“不可能……”红叶回想之前种种,已然明白这不是假的。可她不愿承认,因为一旦承认,那她……成什么了……她杀了楚立啊。
是她亲手杀了楚立。
“将军千叮万嘱,让我不许将这些话对你说,可我如何忍心,将军深爱的人恨他一世。”
“闭嘴!”红叶厉声斥责,“我不信!”
副将盯着万分痛苦的她,知道这些话对她而言太过残忍,也不忍心再说下去,道了一声“保重”,便离去了。
红叶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瘫在墙角,想着这两年来和楚立的事,眼泪滚落。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楚立,亲手毒死了他,又在这里哭得这么伤心。”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红叶微顿,转身往后面看。
“可就算是难过,你还是不忘带走他的钱。”男子看着她旁边的大包袱,唇角露了嘲讽,“你把他的钱全都搜刮走了,怎么,想带回来,给你的爹娘用?”
“是,这两年他们做人质也很辛苦,我希望日后再也不会跟你们有任何瓜葛!”红叶不知怎么心底愤怒,厌恶至极。
男子诧异道:“两年?什么两年?我算算……”他掐指算了起来,数到第三根时,忽然笑了,“他们只受过三天的苦,哪里有两年。”
红叶猛地愣住:“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字迹,那明明是我爹娘的字迹,他们一直有在给我写信,你带的那些家书……”
她赫然明白过来,假的……都是假的。他们要模仿一种字迹,又有什么难度。
她痛哭失声,既是痛心,又是后悔。
痛心双亲被杀,后悔杀了楚立。
男子见她弯腰痛哭,悄然走上前,就要了断她。突然红叶猛然靠近,一把匕首狠狠扎入他的心口。
男子讶然,那刀又刺进半分,几乎把心撕裂。
他低估她了。
红叶杀了人,心中毫无惊怕,唯有巨大的愤怒。她拔出匕首的瞬间,一把短刀也刺进她的腹部。她吃痛一推,那炸死的人晃了晃,终于真正死去。
她捂住淌血的腹部,靠在冰冷的墙上,想起过往她倚靠的,是楚立温暖的身体。她想回将军府,可想到楚立的尸体就冷冷地停在大堂,她又打消了念头。
她没有脸见他。
让他活过来吧……活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好……
可是无论她说几遍,他都不会活过来了。
他死了。
至死都在想着怎么让她欢喜地活下去。
可她却以为他真的要杀她。
城外刀枪剑影,声音喧嚣,像是在开战。
红叶的气息越来越弱,看到了爹爹和娘亲,看到了楚立。可是不知哪里飘来的香气,让幻影瞬间消失。她盯着手边从包袱里滚落的那只香薰炉。
鱼儿戏水,烟雾萦绕。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血手紧抓香薰炉,狠狠掷了出去。
炉子咚咚落地,里面残留的粉尘洒落,归为尘土。
红叶至死,都在看着那焚烧背叛的炉子,不能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铜钱的预览坑,还有基友们的文
古风——《插班生》
作为一个从天而降的学渣插班生
阿黎看着周围金光闪闪的同学们
压力……实在是很大
——痞子学渣vs精英学霸日常
——轻松文
APP没有直达,所以可以戳进作者专栏,第二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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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们的文——
BG《公主且慢》by花里寻欢
BL《他们都说朕是傀儡》by贺端阳
快穿《总裁头顶一抹绿》by寒花一梦
第22章 鱼纹香薰炉(九)
萦绕满屋的烟雾渐散, 耳畔还有五代十国的混乱声音。直至屋里的烟雾全都散去, 喧嚣也随之散了。
邱辞忽然明白为什么南星会答应他的交易了。
红叶是现在的赵倩,楚立是现在的杨江河。
“孽缘。”邱辞看着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洗去血水的炉子, 说,“红叶死的时候怨念太深,哪怕过了那么多世, 还是洗不去怨气。”
南星再次触摸这鱼纹香薰炉,它已经不抖了, 像是知道南星不会对它做什么。
邱辞又问:“你说赵倩会不会是对家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再重演一遍当年的事?”
南星禁不住看他一眼,满含……嫌弃。
邱辞见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笑了笑:“你会穿梭古今, 知晓往事, 但我不擅长这个, 我只擅长找东西。”
南星活了这么久,别人能懂她千分之一已经算是很有天赋,邱辞已然不是只懂一点。如果南家还在的话, 会收邱辞做弟子吧,天赋摆在那, 就是话多了些。
“诶, 怎么一脸可惜的模样?”邱辞摁在这炉子上面, 感受到了它异常的安静, 他想了想,说,“它吞噬了红叶的血, 等于承载了红叶的怨气,到了赵倩手里一直不安,是不是因为当年红叶的心结没有解?现在安定了,也就是说,红叶的心结解开了。”
换句话说,如果赵倩是什么商业间谍,又要毁了楚立,那炉子肯定不会安静下来。
因此今生的赵倩,真的是来还债和续缘的。
世间轮回,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
他见南星已经收起炉子,似乎打算下楼。他想,南星应该不会直接告诉他们当年孽缘。虽然他对红叶的遭遇很同情,但事情本不该变成那样。只是俗语说上代事上代毕,更何况是上一世。
而且,今生的杨江河依然喜欢她,就是不知道赵倩会不会又是上一辈子的红叶。
——唯有时间知道。
听从南星而没有上楼的赵倩一直在楼下跟杨江河一起等着,她听见楼上有动静,还突然有异香传来,让她心情焦躁烦乱,差点忍不住要上楼,还是杨江河拉住了她,安抚她等等。
现在终于见到南星和邱辞下楼,她快步上前,再见炉子,一瞬恍惚。却似清风,拂得她焦躁的心思飞散,莫名冷静了下来。
“解决了。”南星将炉子放在她的手上,说,“炉子活过来了,也不会再让你有刺痛感,因为它的心结解开了。”
杨江河已经过来,问:“什么心结?”
赵倩怀抱炉子,果然感觉得到它活着的气息,而且没有了刺心的痛感,甚至连那每每捧着它就会想落泪的痛楚也消失了。她也问:“什么心结?”
“你跟杨先生……”南星说,“前世是一对情侣,只是阴差阳错,遗憾错过。”
“那跟它有什么关系?”
“这是你当时用来焚香的炉子,杨先生很喜欢。”
“可为什么炉子只认得我。”
“因为是你日日所用,杨先生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接触得不多。”
赵倩微顿,低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原来你是个将军。”
杨江河对前世的事没有太放在心上,将军也好,莽夫也罢,都是过往。他握住她的手,说:“无论以前是什么身份,也无论是怎么错过的,现在不会了。”
赵倩轻轻点头:“嗯。”
炉子安静地待在她的手上,隐约飘香,只是这香气,让她心觉安然,没有了灼烧刺痛感。
她将炉子交回南星手中,说:“按照约定,我们将它借给你。”她又对邱辞说,“同样按照约定,我们收藏的古玩,你都可以去看。”
“谢谢。”
正收着炉子的南星用余光看了看邱辞,他费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看别人收藏的古玩?他在找什么?南星默了默,对赵倩说:“你有空可以去一趟医院。”
赵倩略一惊,问:“我……生病了?”
南星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收回视线,没有说什么。
杨江河忽然反应过来,心头微跳。他知道术士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不利己。于是没有再追问,低声对妻子说:“你最近总嗜睡,对吧?那个也有两个月没来了,不是吗?”
赵倩也明白了,她伸手捂住肚子,指尖颤抖着,不敢相信。
南星和邱辞出来时,杨江河已经叫了司机,要带着赵倩去医院。两人走的是小路,看见车子从大路驶去。
南星默了默,说:“如果红叶的警觉性高一些,早点察觉到她的双亲已经不在;对楚立的信任再深一点,不相信他会舍得杀自己。就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最后变成了个可怜人,可怜又可恨。
邱辞问:“那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南星又默了一会,才低头看手里的炉子,说:“去吧,转生吧。”
转生?邱辞略微意外,随后就看见炉子一震,有一缕魂飞走了。
“那炉子里……”邱辞明白过来。
炉子里装载的,不是红叶的怨气,而是楚立和红叶的孩子。
只是楚立不知道,红叶也不知道,如今的杨江河和赵倩更不会知道。
当年他们都不知道的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用自己小小的魂魄守护着两个人,怕娘亲看不见他,努力找着存在感。他等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他们的转生。
安静陈列在博物馆里的他,在等他们回来。
等着有机会,再做他们的孩子。
南星并不喜欢这对怨侣,但是她看见了这个一直在等待的孩子。
邱辞发现,南星比想象中更要——善良,更——暖。
南星脚步一顿,偏头说:“不要跟着我。”
声调冷冷似刀,被冻着的邱辞只好停下来看她。
一点都不暖了。
“再见?”
“是,再见。”
邱辞笑了笑,不再调侃她。中国这么大,但或许还是会再遇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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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商议着要让冯源再找一个偷命师的郑家三兄妹一刻也等不了了。
冯源吸引着全部火力,把一辈子的好话都要说尽,也没能让他们满意。
“换人吧,怎么会偷了个假的古董回来,身为偷命师,连鉴定古董的能力都没有?”
冯源如坐针毡,抹着汗说:“失手、失手,偶尔的失手并不奇怪。”
“换人,换一个人,如果再不行,我们是不会支付你任何酬金的,还要跟你们老大投诉你。”
冯源最恨“投诉”两个字,投诉一次,他的奖金就没了,投诉两次,他一年的奖金都没了。他不得不说:“我认识的偷命师,只有南星一个,除了她,就没人了。”
郑家三兄妹很不满,他们对南星的能力已经有了莫大的怀疑。
怀疑到佣人说南星回来了,也没有人起身迎接她。
何奶奶听他们三人吵了一天,头痛欲裂,毕竟是上了年纪,太过吵闹,听得头疼。只是听见南星来了,还是打起精神站起来,见她手里又拿着个炉子,心知这次有希望。
南星在院子里就听见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进屋见他们冷待自己,也没有多解释一句,直接说:“可以复活郑老爷了。”
三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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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五个人,郑家三兄妹和南星,还有何奶奶。
何奶奶本来觉得这是他们的家事,即便很想留下,但也没有开口。她想着一会他们聊完了,偷偷在外面看郑先生一眼就好。
但郑汪觉得何奶奶是集团和郑家的元老,说话最有权威,如果是经由她作证的遗嘱,得到她的支持,遗产的事一定更顺利,因此极力劝她留下。
郑潇和郑海一听,也明白了他的意图。三人始终觉得父亲的心是偏向自己的,于是也一同劝何奶奶留下。
何奶奶见他们都不在意自己的外人身份,又很想再见郑先生一面,于是没有出去。
普通的鱼纹香薰炉袅袅冒出烟雾,飘散在屋里每一个角落里。
“有香味。”郑潇嗅了嗅,皱眉说,“不是香水味,很低劣的香味啊。”
何奶奶也闻到了,默了默说:“像蚊香吧。”
这或许就是她的郑先生一直重复提起的,白手起家时,带着年幼的子女在树下点着蚊香驱蚊,给他们说故事时的味道。
“我就说,真低劣。”郑潇说,“谁啊,拿古董来点蚊香,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