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多换好了衣服出门,带着周珍丽沉重的期待。
“你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说不通,我就去。”
夏晴多护短的性子绝对随她妈,她妈连问都没问她为啥不接人家电话,就和她统一战线了。
老太太活到了这个岁数还特别任性,一副“不接电话也不会赔钱”的架势。要不是夏晴多拦着,她今天就想去。
夏晴多很熟练的把汽车开到了大路上。
可还是癔症了片刻,她好像没去过瑞君公司,但输入导航时只输入了一个“瑞”字,瑞君公司的地址排在搜索栏下的第一位。
看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夏晴多按着导航掉转了车头,倒是在心里预测了一下,一会儿到了瑞君公司会发生什么。
其实这几天夏野每天都会去公司排练,叶知春快发EP了,听说是要赶在暑假之前录制好新歌。
夏晴多现在其实没有多余的想法,签给窦燃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只是希望谈公事的时候不要牵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就公事公办好了。
几乎是夏晴多的小蓝车刚刚驶离小区,便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开到了夏晴多家的楼下。
夏野从汽车上下来,阴沉着脸进了电梯。
很烦的!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不清,他倒要看看,他把东西拿给窦燃了之后,能不能解释的清!
夏野一进门就说:“姥姥,我进我妈房间里找一个东西。”
“你妈让的啊?”这一前一后的,周珍丽难免会这样联想。
夏野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一头钻进了他妈的房间里。
窦燃说的,东西可能会放在他妈的皮包里。
夏野直奔衣柜而去。
可他翻遍了他妈所有的包,并没有啊!
夏野晕头转向地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周珍丽推门进来,“没找到啊?”
夏野苦着脸不说话。
“到底找什么啊?”
“一部旧手机。”夏野说。
周珍丽翻了翻夏晴多床头柜的抽屉,又拍了拍床尾,最后才走到床头,伸手往枕头下一摸,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等着啊!”她说。
周珍丽掀开了床单和被褥,果然在枕头下的部位发现了一部旧手机,“是这个吗?”
“就是!姥姥,你怎么知道在这儿?”夏野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左右翻转了两下。
他想不通,一部旧成这样的手机,能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只听周珍丽说:“你妈上学的时候不好好上学,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还老糊弄我,那时候她藏小说的地方就这三个。最常用的就是床头,还怕我发现,就藏在褥子的下面。”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
夏野拿着手机,兴冲冲地又要出门,都换好了鞋,回头嘱咐:“姥姥,你别告诉我妈啊!”
“嗯?”周珍丽愣了一下,她在夏野的背后喊:“你乱拿你妈东西,她会跟你翻脸的。”
夏野摆了摆手,又嘱咐:“姥姥,你可千万别说。”
眼见夏野进了电梯,周珍丽关了门嘟囔:“才懒得管你们那么多!”
其实是为了夏家的和平!没有“外患”的时候,也不能有“内乱”。
夏晴多比夏野先到瑞君公司。
刘瑞君在公司里坐镇,夏晴多想要和他谈一谈解约的事宜,他却捂着脑壳说自己头疼。
其实是这样的,夏晴多也不是非得要解约。
谈事情是这样的,首先得试探别人的底线,万一他们已经做好了她死活要解约的心理,她只需强势地一进攻,没准儿就成了。
当然,对方也会有底线,这就得眼观六路了,即使一击不成,她也还可以退后一步,但仍旧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换句话说,人不能太好说话了。得强势,得难缠,这样得到的好处会更多。
夏晴多来的路上想的好好的,可就是没有想到刘瑞君会推脱地说:“晴多啊,你等一等和窦燃谈。”
她嘴上淡定地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实际上心里莫名其妙就开始烦躁了。
“正在路上了。”刘瑞君说。
确实正在路上。
窦燃说服了夏野,拿到了他想要的手机。
做了一个很大胆的预想。
“小野,你给我打电话。”
夏野想说他神经病,但看他脸上很是严肃的表情,又生生把猜测咽了回去。
夏野一肚子的问号,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窦燃的手机号码。
窦燃像上次一样,一手拿起一部,贴在了耳边。
但,并没有如他期待一样,出现像上次一样的事情。
窦燃想了片刻,又吩咐夏野:“你去车外面给我打电话。”
夏野咬了咬牙,决定先忍他两毛钱的,依言推门下车,走到离汽车有五十米的地方,再一次拨打他的电话。
“你到底在搞什么?”夏野极力克制着想翻脸的情绪。
窦燃没有回答他,而是在问:“为什么不行呢?”
夏野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知道!”
窦燃:“小野,你上车吧!”
夏野还没有坐稳,窦燃就立刻发动了汽车。
猛烈的启动,差点没让夏野磕着头。
他愤愤地想,怪不得总是柏涵开车,原来窦燃是个隐形的马路杀手。
一路飞车。
那感觉就跟玩飞车酷跑似的,窦燃把车开的,要是插上对翅膀,没准儿真能起飞。
夏野一个从小到大不知道晕车是什么滋味的人,晕的七荤八素。
好不容易等窦燃挺稳了车,根本就没缓过劲的夏野听见他说:“小野,你去用你妈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了?”夏野直接咆哮了。
窦燃仿佛不知道他在发脾气似的,祈求:“小野,咱们再试最后一次……小野,你帮帮我!”
吵架是一件至少得两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发生的事情。
夏野想和窦燃吵架,可好笑的是,火还没有发出来,就被窦燃给灭掉了。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凝重了,以至于夏野产生了一种自己要是不帮他就是有罪的错觉。
夏野叹了口气,认命却烦躁地说:“知道了。”
夏野挨个办公室寻找夏晴多的同时。
夏晴多也在找他。
没和刘瑞君谈成什么事的夏晴多只好到了叶知春的练习室,想要消磨时间。
乔大唐和乔木兰正在练歌,可夏野却没在练习室里。
夏晴多笑着询问:“夏野呢?”
乔木兰:“去厕所了!”
乔大唐:“买东西了!”
练习室里寂静了有两秒,乔家兄妹对看了一眼之后——
乔木兰:“买东西了!”
乔大唐:“去厕所了!”
又是同时说的。
经过测试,这对孪生兄妹的默契度为零。
呃……这一看就是没套好词。
所以夏野到底是去干吗了?
夏晴多也不好逼问别人家的孩子,淡淡地笑笑,心里头却想着,一会儿怎么找夏野算个帐!
不想好好练习,那就不练啊,没人逼他!
最主要的是,不要浪费时间。
就是这时,夏野出现在了练习室的门外,他冲夏晴多招了招手。
等到夏晴多推开了玻璃门,他说:“妈,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干吗?你自己的呢?”夏晴多下意识问。
夏野面无表情地扯谎:“没电了。”
夏晴多半信半疑,把手机递了过去。
联系人里并没有窦燃的名字。
不知道是一直都没存,还是这两天删掉的。
要认真说起来,夏野之所以会选择帮助窦燃,还是因为夏晴多连续几天的古怪行为。
这种古怪开始的时间,就是那天她什么都没说从医院跑出去。
夏野按照记忆,拨打了窦燃的手机号时,还在想,他其实谁都不帮,他只是想弄明白很多很多的事情。
第76章 她发烧了!
电话振铃振了约有五秒,窦燃那边便接通了。
夏野像做贼似的,很小声地:“喂!”
他还特地转了下身子,背对着他妈,生怕表情管理的不好露馅了。
“你听到了吗?”夏野低声问。
但窦燃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夏野又不好抬高了声音,只能像复读机似的啰嗦:“你好了没?好了没啊?再不说话,那我就挂了啊?”
这时,窦燃像是才睡醒似的说:“小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行……你得让你妈给我打个电话。”
“你有病吧!她连你电话都不接,怎么可能给你打?”夏野装着无意地在走廊上走动,目的是离他妈远一点,几乎到了走廊的尽头之后,才气急败坏地低吼。
“小野,你想想办法,必须得让她给我打个电话。”窦燃又说。
这人……真是提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过分了。
夏野气结。
窦燃知道他难办,可除了这个办法,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于是豁出去说:“你就说她要是不打,我就从盛唐世纪的大楼上跳下去。”
“你真的有病吧!”夏野的心一沉,窦燃那边挂线了。
夏野沉着脸走了回来,把手机递了回去。
夏晴多下意识问了句:“给谁打电话啊?”
其实真的就是随口问的,没指望夏野会真的告诉她,甚至还做好了挨白眼的心理建设。
谁知道夏野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窦燃。”
夏晴多的眼神忽闪了一下,不想和她儿子继续窦燃这个话题。
但是夏野说:“窦燃让你给他打个电话,他说……”
夏野停顿了片刻,很烦躁地一甩手:“他说你要是不给他打电话的话,他就从盛唐世纪的大楼上跳下去。”
夏晴多的脸阴沉的像要打雷的天气,“盛唐世纪有多少层啊?”
“六十七。”夏野没好气地说。
夏晴多哼笑了一声,“神经病!跳去吧!”
“你打吧!”夏野搓了把脸烦躁地劝。
他的眼睛飘忽了一下,叹息,“你们这样……我真的觉得很累啊!”
夏晴多一开始是真没准备打。
其实她既然来了瑞君公司,就没打算躲窦燃。
但她讨厌被人威胁。
不过,听她儿子这么一抱怨,夏晴多忽然意识到问题很严重,这样真的会影响到她的儿子。
她累死累活地养了十几年都没养歪,要是烦歪了,她亏不亏啊!
夏晴多恶狠狠地照着先前的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响起的那一刻,窦燃一个激灵。
他死死地盯着手机旁的那个诺基亚,提着心等待着它像上一次那样震动。
他没法提前断定,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夏晴多打来的。
更加没法确定,上一次的时候,非智能手机是和他的手机在同一时间震动的,还是要晚上稍许。
窦燃在心里默念了十个数,心里的失落已经越来越大了。
紧跟着可能又要陷入焦虑和绝望当中。
窦燃的焦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有的时候,也觉得他自己是不是有病了。
知道吗?他宁愿自己是真的有病了。
那这一切都可以推给病这个万能的借口。
就像十八岁的夏晴多说她自己失了忆。
非智能手机没有震动。
窦燃的手机也不响了,他从癔症中醒来,抓起手机回拨。
另一只手,下意识把老旧的诺基亚捏在手里。
让她打电话,却又不接。
夏晴多不知道窦燃在搞什么鬼,正烦的要死,窦燃回拨了过来。
她没有犹豫,就接通了,可手机里传来的不是窦燃的声音,而是“滋”奇怪的声响。
夏晴多真的以为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可她把手机挪开了,那种滋滋的声音还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紧皱着眉,再一次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窦燃说:“喂,晴多,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下,“窦宝?”
窦燃的脑子嗡的一声,激动的直发抖,他语无伦次地对着诺基亚说:“晴多,你听着啊,我是2017年的我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十八岁的我可能不知道你怀孕了,但我也不知道我去哪儿了?我只记得咱们和鲁导一块儿吃过饭后,你就消失不见了。可我不知道你那里,为什么是我消失不见了……喂,晴多,你还在听我说话吗?喂——”
诺基亚里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夏晴多忍着滋滋的噪音,一字不落地听的很清楚,却越听越糊涂了。
心里的感觉没法形容,想说窦燃为了“造假”,也是豁出去了!
可转念又想,这个谎话的可信度也太不高了,窦燃费劲不讨好又是何必!
况且,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回到了十八岁,那十八岁的她又去了哪儿呢?
或许,十八岁的她曾经真的来到过这里。
那么,十八岁的她回到了2002,还会义无反顾地生下夏野吗?
夏晴多忽然变得很焦虑。
她从来都以为自己生下夏野仅仅是责任,但此时此刻的心慌表明,责任与爱从不曾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