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一把上去用大手捂住她的嘴。虽然外头的丫鬟之前都已经找人给引开了,但就这哭声,难保不会把其他的人给引过来。
“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宋景行求道。
可姜思之被他捂着嘴,“嗯嗯嗯”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张嘴就狠狠啃上了去。
宋景行吃痛松开了手,十分憋屈的样子。
“干嘛?嫌我凶你找别人去。”姜思之看着他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明明是她一直赶着自己,怎么现在还要叫自己去找他人,宋景行哭笑不得的问她:“我只有你,你叫我去找谁?”
姜思之哪里还会相信他这花言巧语的,斜睨着他,眼中水雾迷离的说:“哪个漂亮找哪个去。”
宋景行脑子转的快,听小姑娘的语气又仿佛带着点酸味。但他有些不大确定,只怕是自己会错意,于是试探的问道:“还有比你更漂亮的?”
姜思之想起那天自己见到的淑妃那风情万种的样子,心里满是酸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声如蚊呐的说:“人家可是宠妃,哪里是我能比的。”
宋景行一听“宠妃”这两个字就知道小姑娘定是误会什么了。想到原来弄了半天这是在吃自己的醋,眼角眉梢间都是满满当当的笑意,戏谑的说:“袅袅这是吃味了?”
“胡说!哪个会吃你的醋哟……”姜思之恨恨的瞪他一眼,娇嗔道。
“她是我父母收养回来的孩子,与我无关,我日常起居大都在自己的倚竹园里,她生活在后院,我和她是几乎没有过交集的。”宋景行不敢再这事情上打诨,正了正声色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可姜思之根本不信,只用鼻音“哼”了一声。
宋景行现在见小姑娘闹别扭的样子只感觉满心的愉悦,越看她越可爱,哪怕她的眼皮因为刚才的大哭已经肿了起来,小鼻子下面还湿湿的泛着水光,在他看来都是美的。
他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不骗你,我府里的人都可以证明。你若不信……等你嫁过来了,你随意找人去问。”
姜思之忍不住羞红了脸,宋景行在她眼中看到紧张和慌乱,就忽然贴近她的耳廓,轻道:“你要是着急,我明日就找你爹提亲怎样。”
她觉得宋景行真是个表里不一的,明明在外头这般冷冰冰的样儿,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跟纨绔似的放浪。
她的粉拳一下下的落在宋景行的胸口,嘴里还发泄似的怨道:“让你欺负我!叫你这么久不来看我……我……我想你好久了……”
宋景行听见小姑娘如此大方的袒露心声,有些不敢置信,捧着她的脸,磨着她非要她再说一遍。
可她刚说完那话就后悔了,只恨不能马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
她突然间又想起些什么,钻进他怀里,仔细嗅着他身上的竹香,手指在胸口一下下的打着圈:“你说你既然没有骗我,那你为何都不来找我?”
宋景行猜到小姑娘会问起这茬儿,可他实在不想让她知道皇宫里的那些肮脏事儿:“我近日忙的很,实在是抽不出空。”
姜思之抬起头来,泪眼迷蒙的看着他,竟又是一副作势要哭的样子:“你骗我!我知道的!你们都骗我!爹娘大哥二哥也都骗我!把我关在这里……”
宋景行这心都要被小姑娘给哭化了,他轻拍她的背,又摸上她的脑袋顶,一下下给她顺着头发。
“莫要再哭了,我真是只差把心掏出来叫你看看,是不是处处都刻满了袅袅……”他把小姑娘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慢慢的给她解释道:“原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但总是早晚要告诉你的,你爹娘不让你出府都是为了你好……”
宋景行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有耐心的一人,将自上次姜思之同兄弟俩遇上暄王的事起头讲起,一直说到最近的赏花宴为止,絮絮叨叨的让他有一种自己在说书的感觉。
小姑娘在自己怀里也乖顺的很,听自己说话也不插嘴,只在停顿的时候点点头示意在听。
宋景行这一说竟说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说的口干舌燥,只觉嗓子眼儿都快要冒烟了。
“你坐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到水。”姜思之细心的察觉到他的不适,就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宋景行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回来,一只手穿过她的膝下,让她侧坐在自己的双腿上,看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水未免也太寡淡了。”
姜思之歪着小脑袋看他,没听明白他的话,可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他是何意,就见他俯身亲了下来。
这次的吻和之前那个完全不同,是柔软的,甜蜜的,绵长的。
宋景行的舌尖灵活的撬开的她的齿间,勾着她的小舌打转,又时不时扫过她的齿根。
姜思之虽然依旧觉得窘促,但误会既然已经解开,又想起刚刚她还砸了他一下,带着些愧疚的心情,也不再闪躲着,主动送上自己的与他紧紧纠缠。
也不知这一吻究竟吻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口.津全叫那个贪吃的给扫光,又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宋景行才终于放过了她。
姜思之被他吻的晕头转向,眼神迷离,脸带媚.色。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思之总觉得宋景行的眼里带着些许压抑的情绪。
宋景行喘着气,哑着嗓子继续之前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我还是喜欢喝点甜的解渴。”
姜思之这次也没责怪他不正经,说心里话,她多少都有些习惯了他这般。
她看着他已经微微有些发肿的半边脸,目光又扫到他带着点青黑胡渣,又泛红的下巴。
她有些心疼,小手抚上了他的脸,问他:“疼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姜思之在心里替他回答了自己。她觉得他在自己面前哪里像外头人家传的那般精明,分明就是个傻瓜,自己下手也不知道轻一点做做样子就好。
于是没等宋景行的回答,她就仰起脑袋,主动凑上去,双唇轻轻的贴上了他下巴泛红的地方。
宋景行享受的很,真是巴不得今天就把她娶回家,哪怕也不让他碰,就天天摆在房里供着看看都好。
就在两人缱绻难分之时,一阵叩门声却是打破了满屋旖旎。
但最让他们感到惊吓的还不是这敲门声,而是与之同时响起的一个粗哑男声:“右相可要留下来一道用午膳?”
☆、第 42 章(捉虫)
宋景行飞快的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这才刚刚过去一个时辰, 怎的姜正则就直接出现在了漪澜苑,而且还一副处处笃定的语气。
他知道姜正则这口气不是试探,而是胸有成竹。
真是个废物, 他在心里暗暗的骂着姜修远。
“是我爹!”姜思之听到门外的声音后, 惊慌失措,满眼恐惧,连声儿都抖得厉害。
宋景行心里也急,但他可不能在小姑娘面前显现出来。他把姜思之按回床上, 把锦被给她盖上,又替她捻了捻被角,温柔的安慰她说:“你好好躺着, 不要担心,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宋景行一个外男,大清早出现在自己的内室, 别说两人八字还没一撇, 哪怕是定了亲的男女也不可这般行事,爹还不得活活打死他。
姜思之不放心, 拽着他的手臂不肯让他去开门。
“呵~我还能在你房里躲一辈子不成?”宋景行笑着松了她的手,又坐回她身侧,在她额头印了一吻,“你且放心,你爹不可能把我怎么样。你想, 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就得守寡了。”
这都是火烧屁股的时候了,宋景行还又心思开这样的玩笑,反正姜思之是一丝一毫也笑不出来,可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爹爹可是她不敢忤逆的。
如果……如果他真的被爹爹给打死了,那大不了自己为他守节三年!不,六年好了。姜思之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看他前去开门的背影时就多少带了点诀别的意思。
姜思之的门外此刻除了姜正则,还有姜修远兄弟俩,只是姜修远这回是被自己的大哥搀扶着的。
姜修远借口营中有事要商,叫姜正则一道过去。可等到了军营后,他就发现这并不是一件二儿子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最近这情形复杂,姜正则一直吊着一颗心,反应灵敏的很,稍作一想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只拿着鞭子抽了两下,二儿子当时就招了个干净。姜正则一想到宋景行那个杀千刀这会儿趁自己不在府里,不知道会对女儿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儿来,带着两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就叫车夫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一进府就直奔漪澜苑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诺大的漪澜苑里竟然空无一人,姜正则的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待要靠近女儿的闺房,又双耳细细一辩,就听出了房里有两个人的动静。
那种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野猪拱了感受让姜正则心酸的想哭,但是他哭不出来,他只想立马冲进去把宋景行这个色坯子剁成泥喂狗。可却还不得不顾虑着小女儿耳朵感受。
他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犹豫了良久,姜正则才控制着不把这扇昂贵的檀木门砸烂了的冲动叩了两下,朝门里头发声。
他的右脚脚尖着地活动了两下,大腿紧紧绷着筋肉,只等一会儿门打开后好第一时间踹出去。
他在心里默数,直到数到第五十下,门上才传来动静。
姜正则的上身后倾,一只脚高抬,像是一只蓄力已久的豹子,使劲踹了出去,但在他看到里头开门的人的面容后,那只穿着黑靴的大脚却在一张发红发肿的半边脸面前收住了力气。
他慢慢收回脚站直了身体,脑袋又往宋景行跟前凑了凑,有些不大确定的问:“这是……袅袅打的?”
眼前的半边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叫自己差点都没认出这是宋景行来。姜正则在心里咂咂嘴,这得是用了多少力气才能打成这样啊,自己的乖女儿可没有这手力。
宋景行没先回答他的问题,后退半步,朝姜正则弯腰行了个大礼,期间余光还瞄了一眼一旁的姜修远。
姜修远注意到了他的打量,对他投已一个抱歉的眼神。
对不起啊兄弟,你二哥我真的尽力了。
宋景行行完礼,想要向门外走去,刚抬起脚,身形就踉跄了一下,晃了几步扶着门框,才算是站稳。
他显得有些窘促,额上还星星点点的渗出了一层薄汗,语气都听着有几分虚弱:“跪的太久,膝盖有些疼,让大人见笑了。”
姜正则听了他的话诧异的很,目光里带着探究,上下打量着他,看他半边脸红肿,半边脸苍白,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虎口托着下巴,敛眉凝视着宋景行,又问了一遍:“那你的脸是?”
宋景行见他不死心的追问着自己脸上的伤,指尖下意识的摸上去,许是触碰着伤处疼的很,他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又迅速将手移开。
“这是我自己打的,袅袅生我的气,我怕她亲自动手的话小手该疼了,就自己动手。”宋景行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觉得丢人,反而满眼的宠溺。
真是个贱骨头,一旁的兄弟俩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样儿在心里啐了一口。
“所以……你在袅袅屋里跪了一早上?”姜正则总觉得不可信,可他能看出来这脸上的伤是真真切切的,做不得假。
话音刚落,这屋里头就传出姜思之闷闷的声音:“爹你快赶他走,我不想见到他。”
姜思之在里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自然也听明白了父亲同宋景行的对话。虽然心里有些不满宋景行这样把自己说做一个恶妇似的,但若能保下他一命,她还是愿意帮他一下的。
听见姜思之的话,宋景行苦笑了一声,垂下眼睑,试图遮住那满是落寞的双眼:“袅袅对我有些误会,所以我才想来见她一面同她解释。可她不愿听我说,我就只好一直跪着求她原谅。”
宋景行这语气真的听者伤心,闻着落泪。
姜正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自己也是娶了个小娇妻,这女儿同她娘是无论性格样貌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他想起以前自己惹小妻子生气时的情形,当下有些感同身受。
他了解女儿,看着好说话的很,可一旦泛起倔来钻了牛角尖,是怎么都劝不来的。也难为这宋景行堂堂一个从一品右相,相貌俊美,霁月清风的人,为了女儿弄到这般模样,也实在是凄惨了点。
姜正则也不好意思再出手收拾他,还是自家乖女厉害,什么都不说不做,就把人折腾成这样,自己要是再打他一顿,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算了算了,女儿没被他占到便宜就好。
而且两人现在也算是同盟,他还需要利用宋景行摆脱宫里头那两个烦人的,毕竟论起算计人的心机,自己还是比不过他的。
宋景行善于察言观色,怎么会看不出姜正则正慢慢消减的敌意,立马趁热打铁:“话说回来,我还有事要与将军相商。我的人从宫里得到了些消息,是关于太后寿辰上的事情。”
他说的含糊不清,可姜正则却听明白了意思。
姜正则分得清主次,眼下也没空再追究他闯入女儿房里的事情,就叫他跟上自己去书房商议。
可一旁的姜修远不干了,他背上可是挨了重重两鞭子的,若不是想看宋景行被父亲打断腿的信念一直苦苦支撑,他怕是早就痛的要趴在床上了,他轻声开口问父亲:“爹,这就不追究了?”
姜正则可没忘这两个孽子先后做的好事,转头眼带警告的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我说不追求了吗?你以为你就这两鞭子就没事了?要不是现在有事要商,你俩现在就给我滚去跪祠堂。”
兄弟俩也不明白怎么父亲这火气又烧回了自己身上,统统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
宋景行跟在姜正则的身后准备离开漪澜苑,突然对前头说了一声“稍等”,又小步跑了回去对着窗户朝里面说到:“袅袅你莫要再生我的气了。都是我的错,你好好的,别气坏自己身子。”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也没听见里面的回应,就慢腾腾的走回了姜正则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