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你乖乖的——半色楠木
时间:2018-07-19 09:57:26

  “我之前也以为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相处,结果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对不起啦!”袁芃芃有些恼羞成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很想来看他,徘徊之后还是没有敲响那扇大门。
  但被刘靖宇这么一说,她总觉得很是心虚。
  刘靖宇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突然搭在了袁芃芃的肩上:“芃芃啊,你一定要过得好啊。像你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定能过得好好儿的。”
  “我才不善良呢!”袁芃芃凶巴巴地反驳道,“我最恶毒了!之前都没让你们住进来!我还没借给笑笑姐她对象书!我还把袁青送进公安局!我还套过袁振富麻袋!”
  刘靖宇的嘴角一直噙着笑意,包容地听她把话说完。
  “既然这样,我也能稍稍放下那么一点心了。”刘靖宇认真地看着她,“芃芃,我不怕你在别人伤害你的时候狠狠地反击,就怕你连反击都不知道。”
  袁芃芃觉得眼里的泪水快要不听话地下来了,连忙抬起头,让泪水流回去:“我才不是那种傻乎乎的人呢。”
  刘靖宇比袁芃芃高了一头不止,他稍稍低头,换个角度就能与她对视。
  本来,袁芃芃的注意力一直在止住眼泪上,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她原本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
  刘靖宇的样貌和初见时有了很大的不同。那个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黑小子”。
  现在,一眼看上去,你会觉得,“这是一个长得很板正的黑小子”。
  四年前的刘靖宇是标准的单眼皮,长着长着,就成了很内敛的双眼皮;原本脸颊的线条是圆润的,如今却变得有棱有角,轮廓分明;嘴唇倒没怎么变,仍旧是薄薄的两片。
  他的眼睛好像是有魔力,或者是她自己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身体有些不舒服的缘故。不然,为什么当他专注地看着她的时候,她会觉得脸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升高了呢?
  “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袁芃芃大力推开了他,“热死了,都。”
  刘靖宇:现在套两个棉袄都感觉不到一点儿热乎气儿,你跟我说热死了?
  跟刘靖宇分别后,袁芃芃的兴致减了不少,她努力使自己开心起来,蹦蹦跳跳地去了陈家。
  陈明义在外面喂鸡,他现在尽可能多的减少在家里女人面前晃悠的机会,不然她们只要一看到他,就会念叨让他找媳妇的事。
  现在队里允许多养几只鸡了,家家户户都按最大允许的标准多养家禽,陈家也不例外。
  多养几只鸡,隔几天就可以多捡几个鸡蛋,逢年过节的时候宰一只老母鸡,似乎也没那么心疼了。
  但是多养几只鸡,照料起来的难度也加大了许多,陈明义好不容易把所有的鸡都赶进鸡窝,累得扶了扶腰。
  他就一抬头的工夫,便看到小表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频率和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蹦进了家门。
  “二表哥,你好哇!”袁芃芃热情地冲他挥挥手。
  “你好……”陈明义下意识地也举起了手,“不对!你是从哪儿来的?”
  袁芃芃依旧是很不正常的音调:“我?我从县里回来的呀!”
  “不是,哎呀!你从上海回来啦!”
  陈老娘听到了自家二孙子的大嗓门,猛地一掀帘子:“啥?义哥儿你说啥?你妹回来了?”
  “奶,我妹回来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陈老娘把袁芃芃好一顿埋怨:“你这孩子!胆子咋那么大呢!不声不响地就跟人出去了,你是要吓死你姥娘哦!”
  袁芃芃讨好地晃着她的胳膊:“姥娘——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还给你们带礼物了呢!从上海买的东西!”
  一听这话,大家都凑了过来。钱氏更是迫不及待了:“啥?啥东西?快拿出来瞅瞅啊!”
  袁芃芃把她背后背的那个大包给卸了下来,装模作样地喊道:“哎哎哎,不要挤,不要吵,每个人都有,哎,每个人都有……”
  陈明礼兴奋地跳了起来,让袁芃芃能看到他:“我也有吗?”
  “当然,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啊……”
  袁芃芃给陈老娘带的是一顶毛线帽,是上海正时兴的款式,给陈老爹带的也是一顶帽子,只不过是一顶解放帽;给两位妗子的都是一条颜色鲜亮的丝巾,给两位舅舅的则是一包中华烟;三个表哥是一瓶酒。
  秦瑶抱着孩子在后面站着,看着那个包越来越瘪,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她还是理解的,孩子还小,她也只是一个嫂子,哪儿能让还没参加工作的小姑子买礼物呢?
  袁芃芃却从包里掏出一罐麦乳精来:“给咱们瑛瑛的,是最好的!人家上海的孩子都喝这个,说是有营养,孩子能长得聪明。”
  秦瑶家里条件不错,倒是听说过这个,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推辞:“不行!这东西太贵了……”
  袁芃芃假装撂下脸:“咋不行?这是我给我侄女买的。”
  两个人推来推去,还是郝氏发话了:“行了,志哥儿家的,收下吧。”
  秦瑶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觉得拿着这个都烫手。
  “最后,才是给你的,”袁芃芃又从已经完全干瘪的包里掏出一盒口脂来,“这个你也不许推辞。这可是我选了又选的礼物。”
 
 
第56章 结果
  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地下来了, 袁芃芃待过的高三班只有极少数的人考上了,还不如她知道的知青考上的比例大。
  袁芃芃猜测着, 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闹革命停课,学生也不好好儿学,老师也不好好儿教, 反而不如之前老三届的人的基础扎实。
  她的录取通知书算是下来的比较晚的, 如愿以偿, 京城大学文学系。
  基本上,录取通知书在一个月内都下来了, 再没有的, 就是没考上的。实际上,这一届高考录取人数少得吓人, 570万人报考, 仅有27万多人被录取。
  录取率为4.7%多上那么一点,勉勉强强可以算成4.8%。这,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 过独木桥”。
  过了, 不说前途辉煌,也是一片坦途;没过, 对年轻一点的学生来说, 大不了再读一年, 对现在的知青来说, 是希望破灭。
  因为现在他们只有通过高考才能回城, 才能离开贫瘠辛苦的农村。
  有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就这两天,袁芃芃已经听过好几起知青发疯的消息了。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等来劝的人都散尽,还是要自己默默捡起锄头,继续下地干活。
  知青考上大学,对有些人来说,也不一定是好事。
  资历老的知青都是自愿上山下乡,怀着满腔热血投入到社会建设中去的。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已经在当地结婚生子了。
  去上大学,当然是好事。但家里的爱人和孩子怎么办?
  带着去?别想了,城里花销那么大,拖家带口地去上大学,整天就为生计发愁吧,怎么可能会专心学习?
  不带?自家儿子机灵可爱,女儿聪明漂亮,还会“爸爸”“妈妈”地喊。男知青也就算了,男人可能会更重事业一点,对这些儿女情长在乎地少一点。要是女知青,离开自己的亲生骨肉,真的是从心口生生地剜下了一块肉啊。
  最终如何选择,还是要看每个人的性格和心里的倾向。
  落榜的知青更多一点,李展鹏也是其中一个。
  熬夜苦读那么多天,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袁笑笑真的理解丈夫的悲痛,也是真的心疼她“有才”的丈夫怀才不遇。
  “没事的,啊,”袁笑笑抱住了状若疯癫的李展鹏,“今年考不上,咱还有明年呢!不怕,啊,我陪着你考,咱接着考!”
  被愤怒冲晕了头脑的李展鹏猛地推开她,大吼道:“你懂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考不上!”
  他的脚步虚浮,踉跄了几步,喃喃道:“我这么有才华,一定会考上的……怎么会收不到通知书呢……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袁笑笑。
  袁笑笑被他盯得心里发怵:“展、展鹏?”
  “是不是你?”他的两只手死死地钳住了袁笑笑,“是不是你,啊!是不是你不想让我走,让你爹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截住了,啊!你说啊!”
  袁笑笑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她又惊又怕,极力辩解道:“展鹏……你、你先放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李展鹏露出了一个温柔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他轻轻抚上了袁笑笑的头发,拈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子下面陶醉地嗅了嗅。
  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李展鹏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不是,嗯?”
  “怎么可能不是你?”他死死地揪住袁笑笑的头发,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头皮拽下来,“你一定是不想让我走,所以才想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不是?”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以一种表面上看起来很镇静的情绪推理着:“我就知道,袁芃芃那个婊子一定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相信她了对不对?你不相信我,相信她了对不对?”
  他一下子就把袁笑笑的脸拉到了自己面前,不管她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了什么,也不管她的痛呼。
  他仿佛捧起了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珍惜地捧起了妻子的脸:“笑笑,你应该相信我的,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我这么爱你,不计较你是乡下佬出身,没有同意其他知青的求爱,不就是因为我爱你吗?我现在对你说这种话,不正是因为我爱你吗?”
  “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笑笑,把通知书给我吧。”李展鹏在她的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啊,听话。”
  袁笑笑的头在拉扯中重重地磕到了桌子上,左边额头上一大块淤青,眼角也有一处红肿,极度的疼痛让她连说话都变得吃力起来:“展、展鹏,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笑笑,”李展鹏依旧笑得很灿烂,但袁笑笑却从那笑容中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你怎么能不听话呢?嗯?”李展鹏慢慢收紧了双手,“你知道我等这一个机会等了多久了吗?笑笑,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吗?嗯?在这个连电都没有的地方,吃着糠噎菜,喝着黑乎乎的汤水,还娶了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女人!”
  “你看看你的样子,”李展鹏突然放开了她,一脸嫌恶,“头发打结了都不洗,衣服脏了还得再穿两天,肚子上的赘肉多的人家还以为你怀孕八个月呢,还有你那脸,又黑又黄,还有细纹。你这个样子出去,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袁笑笑越听越不可置信,她突然就有了力气,撕心裂肺地大喊:“李展鹏!”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想考大学,好,我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我还得给孩子喂奶、洗戒子、把尿……人家谁不是有婆婆帮衬着,我呢?我一个人要伺候你们爷两个,我也想打扮,也想漂漂亮亮的。我在嫁给你之前,一天抹两次雪花膏我也舍得。”
  “可现在呢?”袁笑笑尝到了泪水的味道,是心碎的滋味,“现在呢!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挣不到工分,还天天一根小烟,顿顿一杯小酒,衣服破了做新的,大夏天的也得抹雪花膏,不会挣钱,只会花钱!”
  “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拒绝你?我把你捧在手心里,知道你是城里人,你跟我一个乡下丫头委屈了,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家里粮食不够了,我自己拼死拼活挣钱,甚至是回娘家打秋风;你参加高考需要补身子,我专挑饭点拿着空碗走一趟娘家。你知道我那些嫂子是怎么看我的吗?”
  “你不知道啊……!”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我……”袁笑笑瘫倒在地,扯住了李展鹏的裤脚,“展鹏,我、我……”
  李展鹏轻柔地把她扶了起来:“笑笑,你知道,我是气急了,我说错话了。来,起来,快起来。你会原谅我的吧?”
  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白皙的男人,袁笑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一丝脏污也无的白衬衫,打理地精致无比的头发,温和的浅笑。
  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心,紧紧地。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记忆中,最开始的模样。
  她怎么可能会不原谅他呢?她从来没有怪过他呀,她怎么可能会怪他?
  他这样的人,看上了粗鄙的她,她只有深深的感激啊。
  袁笑笑以为这就是结束,却没有看到他,掩藏在眼底的深不可测。
  袁芃芃接到了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就珍而重之地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紧紧锁上,然后轻轻地放在了仓库里。
  陈老娘嘴上不说,眼里深深的期待却掩也掩不住:“拿到通知书了吗?放好了吗?”
  袁芃芃尴尬地笑笑:“我放家里锁起来了,等明儿再拿给您看。”
  “给我看做什么!”陈老娘虎了脸,“这拿来拿去的,你再丢了!”
  袁芃芃只是笑,心里却在埋怨自己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好歹让姥娘看过了再锁起来啊!
  真的是高兴过了头了!
  陈老娘又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你可得多带点东西,到时候让你舅去送你,给你安置好了再来……钱够不够?不够姥娘有……”
  “姥娘,”袁芃芃哭笑不得,“我得夏天才能去上学呢,还早着呢!”
  “早什么,”陈老娘不赞同地看着她,“现在就该准备起来了。我给你多腌点咸菜,你到那里的时候想吃也买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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