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尖利的冰箭扎进场地, 戚默极快的闪开, 看见冰箭落在脚边。
场中已经一片湿淋淋了，全是冰箭划开的水, 还有的仍然维持着形状半露出地面。
戚默气喘吁吁，她身上已经被血染红了，无数冰箭在方才那段时间里穿透她的身躯, 只是都不是要害。
冰豹被这个小小的猎物耍弄的心情很不爽, 它爪子刨了刨地面，自己那点冰已经告罄，它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再次吐出来。
戚默半趴着, 努力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她满头大汗淋漓, 因为失血，已经有点儿头晕了。
这个场中坐了成千上百的人，他们都是有钱有势，或者是想赚一笔的赌徒, 他们都在欢呼尖叫。
“撕了她！快啊, 快啊畜生崽子, 老子要赢啦！哈哈哈哈。”无数人在喊叫着。
也有想要大赚而咬牙买了她的人不停的在喊, “起来，快起来啊, 你个小娘们, 老子要是输了, 跟你没完！”
“戚默已经输了, 这场战斗可以喊停了，冯老爷，您看？”奴隶主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虽然奴隶不值钱，可是有本事的奴隶当然不一样，戚默之前给他带来的钱财有目共睹，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大奴隶，这回这摇钱树要是没了，那可真是损失大了。
斗兽场不一定非得必死，也可以判定输赢的，只不过大多人都喜欢必死来结束而已。
冯老爷一身锦袍，笑容恰到好处，神色带着悲悯，“我包了这丫头几年了，也就是今天的战斗看着不错，一条贱命，在场这么多人被之取悦，是她的福分。”
奴隶主不说话了，他是得罪不起这些上层人士的。
冰豹走到她身边，抬起爪子按住她，张开大嘴咬向她的脑袋。
“啊——！！”场中一时间尖叫破天。
但须臾，冰豹一直维持着姿势，众人愣住了。
戚默艰难的侧着身子，她一只手竖起屈进冰豹的嘴里，将它的嘴巴撑大，尖利的牙齿已经刺穿了她的手臂，手臂瞬间冻得发紫，她也咬牙忍了。
另一只手摸索着，伸向不远处的冰箭。
掌心握上去，一瞬间寒气袭人，掌心的血迹粘连在上面，她咬着牙使力拔出箭，狠狠捅向冰豹的脖子。
她似乎疯魔了，眼里只有杀戮，一下又一下，不要命的连续捅着。
“嗷——”冰豹哀嚎一声，大量温热的血喷洒而出，戚默握住它的尖牙，不让它逃跑。
没想到，这么冷的东西，血竟然是热的，戚默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吮吸。
她死死箍着冰豹的脖子，任由它带着她满场窜的拖行，口里死死咬着它的肉，一直在喝它的血。
她的腿已经血肉模糊，可她还是睁着眼不肯放，直到冰豹无力倒下，她也没放。
所有人呆住了，诺大的斗兽场，刚刚的声响还震天呢，这会儿落针可闻。
戚默喘息的声音格外的响，她把肚子喝的滚圆，这才从冰豹嘴里拔出自己的手，拖着破烂的手脚，她摇摇晃晃的，走上了斗兽场的中央高台，歪歪的站着。
但诸人谁也没有像往日那样欢呼，包括赢了的人，都使劲压制住兴奋。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最好位置，仙人还合着眼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兽被杀了。
包括冯老爷，都有些忐忑了，他额间微微有了汗，“老祖，我可以吩咐这个奴才，把她的奴环爆了，为您的仙兽报仇，您看？”
仙人微微睁眼，甚至并没有朝斗兽场里看一眼，“一个最低等的冰豹而已，二阶的妖兽，不值一提。”
言罢起身，转眼已经消失了。
所有人松了口气，跟着懊恼的怒骂和兴奋的尖叫开始响起。
戚默看了看掌心，那里隐约可见一粒红点，刚刚她手上触及冰箭，刺向冰豹的时候，似乎从中涌出了某种力量，使她瞬间穿透了冰豹的脖颈，这才拿到了胜利。
冯老爷看过来，“看来我当初的眼光不错，不过虽然能打，但是蠢了点儿。倒也能想象，你们这儿，不要聪明人。”
奴隶主点头哈腰的笑，戚默默默消化起二阶妖兽的血。
“主人，老爷。”她甚至还没有包扎，低着头站在屋内。
冯老爷笑的很温和，摩挲着手里的灵石，回身抬腿狠狠一脚将戚默踢到了门边。
撞上了门框，她眼前微微一黑，不受控制的一口腥甜到了喉管。
“蠢玩意！”他咬着牙一字一字轻声道，看着还是那么随和。
“谁让你杀了它的？你明知道那是我老祖带来的，你还敢杀它？那是仙兽，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解气，他抬脚狠狠踢断了她好几根肋骨。
“对不起，老爷。”她忍下了血，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屈辱感，就像是麻木了一样，一个标准的奴隶。
“滚。”冯老爷又踢了一脚。
戚默极快的爬出来，她喘了口气，在门外的大柱子边上休息了一小会，这才起身走了。
她领取了自己的那一份金疮药和白布，以及今天的食物，跟着慢慢走向了怪物圈。
“香香，我回来了。”她轻声道。
一屁股倒在稻草上，他闻到了血腥气，急忙回头，拱了拱她。
戚默迷蒙着眼，“我好累啊，我先睡会儿，你别烦我了，饿就吃吧。”
她血还在流呢，睡什么睡，相罗小爪子扒拉一下她的手臂，顿时染了血，他急忙缩回来。
“咕？”他发出了到了这儿的第一次声音。
她没反应，相罗沉默了一会，看了看紧闭的门，团着爪子身上渐渐发出朦胧的光芒。
光芒散去，地面上出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他爬起身，戳了戳戚默的脸蛋，“……默？”
他发出别扭的声音，但她毫无所觉。
他看了看这些劣质的药，将自己角落里没喝的水拖出来，把她剥干净，拿了白布沾湿给她擦洗。
摸索着将骨头给她接上，一点点粉色没入身体，她的血渐渐止住。
相罗喘了口气，自己积攒的那点儿力量都给她用了，看了看脚上的奴环，这是专门针对怪物用的，可以吸收怪物的力量，所以他修炼很久才有一点能量。
看着睡的香的戚默，他闷闷的伸出指尖拧住她的脸，跟着起身把她藏起来的肉干全吃了。
觉得解了气，他恢复了兽形，将温热的身体凑近她，脑袋缩在她怀里睡着了。
等戚默醒过来的时候，她将肩窝那一团重重的东西撇出去，揉着酸痛的肩膀起身。
看着手上完好的包扎，摸摸已经恢复的肋骨，扭了扭身子，她这一睡睡了几个月？
“诶，我是四层了！”她看着指尖的小水龙。
“快了，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收回手，眼眸一定。
【师父，是您帮了我吗？】
【本君不是你师父，帮你的也不是我，他近在眼前。】
她看向还在睡的小兽，呼噜了一把软绵绵的身子，他似乎在睡梦中也讨厌这样，小爪子张开一舞一舞的。
【那看来昨天也是他了。】她暗嘱。
……
一年后。
戚默因为力气越来越大，被奴隶主多派了任务，要她没事去抬货物。
“主人，老爷。”她扛着两包麻袋路过。
奴隶主皱眉，抬手给了她一鞭子，“别偷懒，才两袋，平时给你吃那么多，这时候就舍不得力气了？”
冯老爷看她十岁的小身板，因为修炼的缘故，她原本黑瘦的身形已经渐渐白胖，气色也越来越好，连个子都比同龄人高了不少。
“她这两年在你这儿不仅没有憔悴，反而越来越精神了。”他眯着眼。
“是咧是咧，咱们对奴隶那是十分仁慈，不然你看，她能这么健康壮实嘛。”
“她平时吃什么？”冯老爷看着戚默远去的背影，总觉得不对。
“就是吃的一样啊，难道她偷吃了？”奴隶主道，说着脸上就显了怒气。
“吃住都一样？”戚默身上的气息清甜，站在她身边都觉得十分舒适醒脑，这种情况他只在自己老祖身边感受过。
“住不一样，她一直喂着那头臭玩意，和那玩意住在一块的，越长越臭，到现在都没卖出去，算是亏了。”奴隶主脸都黑了。
这一年他已经不肯给相罗吃的了，不过戚默不愿放弃，跟他谈了条件，可以打的更好，还能帮他捧几个厉害的人，但是他要把那些被打死的动物给她，皮毛他拿去，她只要肉，能喂给相罗。
奴隶主权衡利弊，反正相罗脚上戴了奴环，怎么都是他的，他不亏。
冯老爷滚着掌心的两块灵石，“咱们去看看。”
“啊？老爷，那可是真臭啊，能把人恶心吐了，除了戚默那个怪胎，没人受得了。”奴隶主劝道。
冯老爷执意要去，奴隶主只好答应，两人做了几层防护，踏进了怪物圈。
相罗已经长大很多，不过似乎没那么丑了，就是臭味更剧烈了。
奴隶主张着嘴要吐不吐的，冯老爷也有些受不了。
可就是这样，他更加认定不对，这么臭的味道，那个小奴隶还能和它生活一年，她身上的味道感觉，绝对有问题。
“老爷，走吧。”奴隶主恳求道。
相罗闭着眼，红色凸起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粉雾，奴隶主没忍住“哇”的一下吐出来。
冯老爷嫌弃的别过眼，几步走出来。
“这头合欢兽，我买了。”他松开鼻子，道。
奴隶主吐完，抹抹嘴，“您说真的？您真打算买？可别到时候说小人坑您啊。”
“不过得给我送到别院，还要拿东西包严实，隔一隔臭味。”他已经认定，这头合欢兽大有问题，说不定和他生活久了，就能修仙练道，也做仙人了呢。
第193章 戚默
看着空荡荡的地方, 大开的圈门，原本应该躺了软绵绵的丑东西的地方此时什么也没有。
戚默沉默下去，她在门外站了许久，这里的味道还留残着，她走向角落，藏的肉干整整齐齐的放着。
她捡了吃着, 吃饱了就打坐，什么也没说。
直到晚上, 她睁开眼, 那地方还是空荡荡的, 明明他也不说话，还不理她，可是，没有他之后，这儿似乎一下就冷清的让人难过起来。
【师父，他去哪儿了？是不是, 被送上斗兽场了。】她开口问，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他是奴隶主的私人财产, 是死是活没人敢说什么。
所以她才不敢问, 她告诉自己, 这都是正常的。
【本君不是你师父, 他被带走了, 包你的那个人把他买走了。】
戚默两手搭在膝盖, 有些懵，“什么……买走了？”她嚅动嘴唇喃喃道。
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把他买了？他不是越来越臭吗，冯老爷嗜好竟然特殊的越发变。态了。
她伸手摸着脚腕，指尖纤细洁白，晶莹如水，脚丫可爱小巧，皮肤滑腻，这是她一年多来修炼的效果。
她每天都会在脸上身上涂上很多灰用以掩盖，不过越来越难了，指尖碰触到奴环，她犹豫一瞬，还是使力掰开了它。
站起身，她轻轻踏出一步，走出了怪物圈，脚上没有那圈触感，她动了动脚，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我自由了……”她喃喃道。
她大步走着，越走越快，神色仍然紧绷着，可眼眸越来越亮。
摸进了奴隶主的房间，她指尖一点火光，在屋内小声翻来覆去的寻找。
一无所获。
她有些泄气，不甘心的凑到奴隶主床前，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个箱子，连睡觉都这么护着，以奴隶主这吝啬鬼的模样，估摸着就是灵石了。
她伸手把住箱子角，可是怎么都挪不出来，戚默看着奴隶主半晌，缓缓举起了手，一道尖锐的冰凌对向了他的脖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寒冷，奴隶主缩了缩脑袋，微微偏身。
戚默顿了顿，冰凌缩回，她将手放在了箱子上，无声的震碎了顶盖。
灵光和金子的光芒投射出来，照亮了她的脸。
……
戚默正在打扫怪物圈，这儿残留着臭气，没人肯过来，她就一个人将整个地方打扫了。
脚上带着奴环，她垂着头十分认真，匆匆路过的小奴隶们正在谈论。
“天哪，竟然有人敢偷主人的东西，我听说金子和灵石全都没了。”
“啊？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啊，主人那么抠门，咱们这几天要小心了，主人心情不好，别被打死了。”
【你没有走。】
【您曾经说过，要打开他的奴环，需要练气九层。】她挥动着笤帚。
【看来你选择去救他。】
【主人不会怀疑他的奴隶，如果我这时候跑了，反而会被他盯上，他一向瞧不起我们，不会觉得我有那么大胆子。】
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她在这儿住了一年多，就当糊涂一直住着，没人在意，奴隶主关心他的灵石金子，那可是他半辈子的命。
戚默放下笤帚进了房间，摸到放肉干的地方，翻出灵石来开始修炼。
她没有杀他，不是因为仁慈，而是没有必要。
她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的奴隶制度，这已经是每个人的思想，她就算杀了这个奴隶主又怎么样，所有的奴隶不会得到自由，只会被转手卖给不知道的其他主人，从事着没有二致的低贱生活。
而至少在这里，他们是熟悉的地方，总结了熟悉的生存法则，也了解这个主人，好歹多几分活着机会。
三个月后，进入了严寒的时候。
丢失了财物的奴隶主加倍让戚默这个摇钱树上场，私下让她输了好几场，以此大量赚取钱财。
冯老爷么，已经三个月没来了。
戚默掌间轻轻放开，已经成为碎末的灵石自指缝流泻出去。
她现在练气九层了，【您说得对，只要有灵气，修为就会增长很快，只可惜这些灵石太少了。】
【练气期主要就是积累灵气拓展经脉，只要有灵气就很快，而筑基才算踏入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