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场戏
屋内。
萧岁目睹并感受到门自动关上，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外卖吗？”
门外的程家琰：“……”
这人不看清是谁就开门的吗？
萧岁迟疑，从猫眼看见门外站着一名穿着运动服的男子，并不是外卖小哥。
身体比脑子的动作要快得多，她用脚顶着门，手咔嗒一下把门锁上。
听见锁门声的程家琰：“……”
这人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我是B座的住客。”
自从上周加班加点通宵把片子配音工作赶完，冯华生便放了萧岁一周假。这周除了周繇约她出去玩以外，她都在家里待着，鲜少出门。而恰巧碰上程家琰也是一名死宅，平时除了晚上跟沈劭卿出门喝酒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家里待着。
以至于两人一直没有碰过面，所以萧岁也没能从猫眼中认出他来。
闻言，萧岁放松点警惕，不过她依然没有开门。
萧岁隔着门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程家琰对于她没有开门说话的行为没有不满，他把原因说了一下，最后说：“麻烦你以后声音小点。”
萧岁嗯了一声，听见隔壁传来关门声，等她再从猫眼观察门外的情况时，门外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萧岁给周繇打电话，大概因为是午饭时间，周繇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周繇伸着懒腰，发出一声呻吟声，这头萧岁嘴角上扬，坏笑着说：“宝贝，舒服吗？”
“什么舒服吗？”周繇不解。
“你都叫出声了。”
“……滚蛋！！！”
听到周繇炸毛以后，萧岁大笑，半响听见电话那头的人问她为什么打电话给她，她才想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萧岁神秘地跟周繇说：“我告诉你，新来的邻居很帅！”
“有多帅？”
“我又不是文科生。”
“……”所以文科生和形容他有多帅有什么关系？
——
程家琰感觉到隔壁屋的女人消停了不少，至少没有再听到轻音乐、京剧等等。而他不知道是不是来到新的地方，加上隔壁消停下来还他一片净土，他现在的写作状态比以前好了不少，一天下来能够写下四五千字。
不过，他的失眠症还没有得到缓解，每晚入睡依然重复做着那个噩梦。
至于萧岁没有那么闹腾，是因为她的假期已经结束，又开始苦逼的上班日子。
周一，萧岁刚踏进工作室一步，就被冯华生叫去办公室。
萧岁应了一声，随手把包放在办公桌上面，侧身问坐在旁边的毛旭：“师兄，怎么回事？”
毛旭跟着冯华生做学徒已经超过四个年头，是工作室里年资最长的一位。
毛旭看了她一眼，很快挪开视线，“昨天接了个单子，应该找你说工作安排。”
萧岁松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我迟到一分钟被师傅发现了。”
毛旭：“……”
萧岁离开以后，毛旭拿起手机看，明明现在才九点，这个小骗子。
萧岁推开门，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傅。”
冯华生抬抬下巴，让她坐下。
“休息好了吗？”
萧岁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那应该有精力接下一份工作了。”
“……”
“师傅！您看到我的黑眼圈了吗？”
“多学点东西才能早点出师不是吗？”
萧岁收敛笑容，“我才不要出事，自己单干这么辛苦，跟着师傅混口饭吃多好。”
在拟音行业里，跟着师傅学几年，然后自己出去单干的事例并不占少数。
冯华生一顿，开玩笑地说：“呵，还想当啃老一族？”
萧岁露出灿烂的笑容，大方承认：“是啊。”
“跟你师兄一个样！”
“嘿嘿，那是我们俩聪明。”
片刻，萧岁便离开冯华生办公室，关门转身的同时看见有人在自己办公桌面前弯着身子打转。
萧岁冷笑，信步走过去，双手抱在胸前，轻轻依靠在办公桌的边缘，饶有兴趣地看着杜晓游。
杜晓游是新来的学徒，刚进来工作室不足三个月。
“这回又有什么东西掉在我桌子前面？”
杜晓游身子一僵，把手机背到身后，反驳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我就是经过而已！”
萧岁挑眉，“哦，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你经过我的桌子前面都需要三五分钟吗？”
杜晓游指着她，“你——”
萧岁妩媚一笑，将她指着自己的手指包起来放下，“父母没告诉你，不能这样指人吗？”
杜晓游把手抽回来，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片刻，端着杯子回来的毛旭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呵，她年纪小就是小姑娘，难道我就不是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岁莞尔一笑，“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怎么一起工作一年多都不知道我哪句真哪句假啊？”
毛旭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刚刚是在开玩笑？”
萧岁正色：“不是。”
毛旭：“……”
另一边，杜晓游坐在座位上美滋滋地看着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得到不少评论和点赞的朋友圈。
【这包是LV春夏新款吧？官网上面三万起步啊，你这是不是高仿？我也想买出去装装逼，链接私发我？】
杜晓游翻了个白眼，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买高仿，开的车都是宝马新款。
杜晓游回复：【是真的，别以为自己买不起别人就买不起。】
——
刚出电梯，萧岁下意识看向隔壁屋，和她今早出门时一模一样，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
她收回视线，往自己家走。
萧岁简单做了一份水果沙拉当晚餐，吃完才不过七点，然后起身往卧室走。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头发被她扎成丸子头，伶仃几条碎发垂放在脸侧，在暖黄色的灯光映衬之下显得十分温婉。
她把U盘插进电视，调试了一分钟才出现画面，她坐在地上拿着个本子做笔记。
虽然萧岁经常在冯华生面前抱怨这抱怨那，看似娇贵得很，可她干起活来那股认真的干劲却是无人能比的。这就是昨天冯华生受老朋友的嘱托后，第二天萧岁休假回来立刻把人叫进办公室安排工作的原因。
看了两个小时的样片，萧岁也记了好几页纸。她正打算做两组瑜伽放松自己时，想起邻居的话又打消了念头。
她做瑜伽喜欢把音乐声调到最大，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身处舒适的环境中，可偏偏吵到别人了，只能作罢。
正当她考虑怎样放松自己时，抬头看见电视上暂停的画面，灵光一闪，她把样片倒回去。
……
“你不要过来！”
“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把手机还给我！”
“别碰我，求求你……”
忽然，画面暂停下来。
萧岁收起痛苦的表情，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中拿出一份暗红色的牛排，拍了拍露出满意的笑容，紧接着把砧板和水果刀给带上。
画面重新播放，女人从身后抓起一把水果刀刺向面前的男人，男人胸口被捅了好几刀后倒下。
而电视机前的萧岁，眼睛一动不动地固定在电视画面上，拿起牛排随着画面中女人的动作刺向牛排。
——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都没。
萧岁跟着做了好几遍，还是做不到想要到达的效果。
她一把将水果刀扔掉，骂道：“杀个人都这么麻烦！”
过了几分钟，等她冷静下来以后，给冯华生打了一通电话，对面很快就接起来了。
“小岁，有事吗？”
“师傅，我问您一件事。”
“你说。”
“刀刺向人的时候，怎么做出那个音效？我在家里用水果刀插进牛排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哈哈哈，刀插进肉里面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平时看电影的时候不都有吗？”
“你去找来看看哪部电影能做出这个音效。”
萧岁不语。
既然冯华生敢这么肯定地说，一定是他对的。
“小岁啊，你怎么就忘记侧面描写呢？”
“什么？”
“你仔细观察，刀柄有没有碰到肉身，还有——”
萧岁打断他的话：“啊！我懂了！”
叮咚。
萧岁侧头看向玄关，一边走一边对冯华生说：“有人按门铃，师傅，我先去看看是谁，您先别挂电话，待会还有点事要问您。”
说着，萧岁往猫眼看，同时冯华生的声音传入耳里。
“行。是不是男朋友？师傅可不是不识趣的人。”
“……是警察叔叔。”
第3章 第三场戏
门外警察没有得到回应开始敲门，“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开门！”
冯华生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萧岁匆忙说一句“师傅，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不说了”，再后来只听见嘟嘟嘟的声音。
门打开了，警察上下打量了萧岁两眼，先别说她身上没有半点血迹，就她这身板看上去手无寸铁的，怎么可能杀人。但是既然有人报案，按照规矩还是得盘问看看。
捣弄了快一个小时，警察才明白人家姑娘是在家里工作，无意中吐槽一句却被人误以为是发生了命案。警察同志给萧岁道歉完，在后者关上门的同时，他们敲开了另一扇门。
一个半小时前。
程家琰和往常一样坐在客厅写书，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声响。一开始他并不在意，毕竟隔音不太好，隔壁那位小姐性子又闹腾，后来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是说话声？而且对话内容、语气都不太正常。
回想起房东那句“就一个，女的”，又联想起近几日新闻报道的入屋杀人案，程家琰整颗心都提起来，快步走到她家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听见前不久听过的那道女声愤愤地骂了一句。
“杀个人都这么麻烦！”
“……”
程家琰默默放下手，转身走进屋内报警。
——
程家琰送走警察，几分钟过后，门铃再次响起。以为警察还有问题没问，他没有犹豫直接打开门，却发现一名陌生女子站在门前。女子身穿休闲服，顶着一头显眼的樱花粉色秀发，两人的视线冷不及防地在空中对视。
只是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
“你是？”
“隔壁的。”
程家琰恍然大悟，正想要打个招呼就听见她冷笑一声，然后说：“刚才是你报的警吧。”这是一个陈述句。
没等他解释，萧岁又说：“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家发生命案呢？”后面几个字她咬得特别重。
程家琰一声不吭往屋里走，片刻回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点开手机，举到她的耳边。录音声音有点小，但毫不妨碍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以及录音最后刀被她扔到地时发出哐当的声音。
萧岁：“……”
她觉得要为自己正名自己不是疯子这件事。毕竟对方一直以一种“我看你是疯了吧”的眼神望着她。
“我是一名拟音师，拟音你懂吗？”
“不懂。”
“……”
萧岁给他科普了拟音师这一职业以后，抛了一个“现在你懂了吧”的眼神过去，谁知程家琰一开口问她就把她噎死。
“录音里面的是拟音？”
“……不是。”
萧岁回屋后，立刻给周繇打电话大吐苦水。
“隔壁那个特么真的是来帮倒忙的！！！”
“隔壁那帅哥？怎么了？”
“帅个屁！他居然打电话报警说我杀了人。”
“……你做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先问问他做了什么？！”
“……”因为对你实在太熟悉了。更可况，谁会无端端报假警，难道想要吃一顿皇家饭？
周繇换了一个措辞：“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萧岁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连程家琰望着她的眼神那芝麻点儿大的事情都说了，最后她决定为自己正名。
“你知道我们拟音师天天待在录音棚里就干盯着个屏幕，不能说话，有多累吗？回家不好好释放天性，人会疯的！！！”
萧岁入行以前也疯，算得上是一名戏精，入行以后更疯，周繇称她为戏仙。
“他不让我耍太极，不让我做瑜伽就算了，配个音还能去报警？我现在有点好奇他的脑袋装着的都是些什么。”
周繇冷静分析：“其实我觉得挺好的。你一个人住，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有这样有担当的男人做邻居，好像也不错。”
“……”
“祝福你跟你的死对头相亲相爱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