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手头上有一个项目要求我们两个team一起合作。”
萧岁想了想，说：“你不会先打个电话问一下讨厌鬼在不在吗？”
“没他电话。”
“……”萧岁噎了噎，“那你们平时怎么打电话？”
“公司内线。”
“……”这波很强势。
“说岔了。重点是，我第三次去找他，他办公室一股酒味，难闻得要命，还要喷古龙香水去掩盖那味道。古龙香水加酒味！你能想象得到吗？坐在那十分钟，我都要觉得自己晕过去了。”
“这说明什么？”
萧岁把不久前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说明你们有缘，最好凑在一块去。”
“……”
第5章 第五场戏
塑料姐妹花结束通话的同时，萧岁也解决满满罪恶感的宵夜，忽地，她侧着身子看向玄关处，想起刚才尴尬到极点的偶遇。当时她正心虚，没有留意到他这个点还出门，现在冷静下来以后，她才想起来。
都十一点了，还出门，真是个夜猫子。
萧岁如是评价道。
很快，她没有把心思放在程家琰身上，而是拿出瑜伽垫准备趁着隔壁没回来赶紧做一组瑜伽消化宵夜，以减少她的罪恶感。
第二天，萧岁前脚刚踏进工作室，后脚就被叫去录音棚。
拟音师的录音棚远没有歌手录音棚的豪华上档次，拟音师的录音棚其实就是一间十几平米堆放杂物的仓库，只是这仓库有些特别，里面有水池、有沙子，还有各种不同的小玩意。
萧岁手上拿着处理过的磁带，而站在她对面的毛旭则拿着两根树枝，室内传来冯华生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两人点头。
他们面前原本漆黑一片的大屏幕闪过一道雷鸣，雨声哗啦啦地响起，这是他们已经完成的大背景声音，现在他们需要做出小细节的声音。两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一条与屏幕宽度一样长的白色时间轴从左向右滑，当滑至右侧的红线时，两人开始动手。萧岁揉搓着磁带，毛旭用两根树枝互相拍打，屏幕定格以后，他们才停下来。
萧岁回头问：“师傅，怎么样？”
冯华生满意地点头。
接下来的镜头是女人穿着细跟的高跟鞋打着伞走在偏僻的巷子里，需要分两次录制。
第一次要录制的是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萧岁拿起浇花壶往水池舀水后，走到毛旭身边，他已经拿了一把伞杵在地上等待她。毛旭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夹带着担心，“重吗？要不换过来？”
萧岁单手提着浇花壶上下提了好几遍，隐约还能看见她因为用力而外露的手臂泛起青筋的样子，她挑眉，“不用，我可是大力士。”
毛旭没来得及再三确认，冯华生就对他们说准备开始了，他也只好把嘴边的话收回去。
萧岁左手放在浇花壶的嘴前面，水流在手心又从指缝漏了出去，低落在伞上发出“嗒嗒”的响声。收音效果很好，这段很顺利地通过了。
而第二次要录制的是女人穿着细跟高跟鞋走在巷子里的声音，作为现场唯一一名女性，萧岁很自觉地走向鞋柜。鞋柜有很多双鞋子，都是为了配合不同场景的需求。她很快掏出一双细跟高跟鞋。
站在原地的毛旭弯身打算帮她把随手一放的浇花壶放回原处，结果刚拎起就猛地一抬头，正好对上萧岁的视线。后者得意一笑，歪着头问他：“师兄，重吗？”
毛旭：“……”
明明两根手指头就可以拎得动，还假装很费劲，这个小骗子。
萧岁换上高跟鞋走到话筒面前，顺便把话筒对准脚。在冯华生一声令下以后，她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视线死死地盯着画面里女人走路的步伐，她走一步，萧岁跟着走一步。
片刻，冯华生皱着眉头摇头，“你自己听听，这脚步声太小心翼翼了。人家是下班回家，你好好想想自己下班回家是什么样，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走路吗？”
萧岁：“……”
就这样，他们每天都是在冯华生的赞赏与批评中度过，好不容易赶在周六前把片子做完不用加班。所以那天下班回家，萧岁觉得连空气也比前几天新鲜不少问，甚至在电梯碰见一个小女孩在吃雪糕时，也忍不住走出电梯，忍着八月蒸笼般炎热的天气走到公寓两百米外的超市。
走进超市，超市里面冰凉的空调扑面而来，被晒得有点热的皮肤终于在此刻得到舒缓。萧岁径直走到冰柜细心挑了好几样雪糕才走去付款。傍晚时分，超市的队伍总是很长，萧岁东看看西望望等了好久才等到自己买单。
收银员：“一共72块。”
这时，收银员正忙着帮她的雪糕做特殊处理，看见对方既没有伸出手机又没有拿钱以后，又提醒一遍。收银员刚抬头，就对上萧岁有点纠结的脸色。萧岁看了眼已经打包完的雪糕，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收银员，视线重新落到怎么按也不亮的手机，耳边还响起身后排队的人因为等待许久而不满发出的牢骚声音。
萧岁脸有点红，“那个……你们这里支持先上车后补票吗？”
收银员：“……”
萧岁平时在路上不会玩手机，也就不知道她的手机早就因为低电量而自动关机了，而恰巧她和现今社会上大部分人一样，身上没半点零钱，所以手机关机的她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萧岁看着收银员哑口无言的表情，正迟疑着要不要提议对方借个充电宝给她时，一只刚劲有力的手臂拎着购物篮从她身旁递到自己面前。
萧岁：“……”
所以是嫌她没有钱付款，要插队吗？
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起给吧。”
萧岁回头看见对方依旧穿着一套运动服，单手插在裤兜里，薄唇微微一掀对她浅笑。
她那位邻居。
“……”
我擦，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在这里遇到他？
要知道，自从那天晚上被他看见她点宵夜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碰面，就像是回到他刚搬来时一样。萧岁只是没想到，两人作为邻居好一段时间里没碰面，今天竟然在超市遇见，而且还是她没钱给的时候。
真特么丢人呐！
收银员打量眼前的两人，看见男的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而女的脸红到不行，低着头。收银员见萧岁没有反驳程家琰说的话，就直接把她的账单记在程家琰上。
两人手中各拎着一个袋子走出超市，炎热的气息卷土重来。萧岁还来不及做好心里建设对他说一声谢谢，就看见他朝她手中的袋子勾了勾手指，挑眉。
萧岁：“？？？”
程家琰：“拿一根给我吃。”
萧岁：“……”
特么这人是疯了吧？
就当萧岁想要拒绝的时候，程家琰就说：“这是我给的钱。”
“我回去还你。”
程家琰扬了扬衣服，慢条斯理地说：“行啊，利息一秒一百。”
“……”
“现在给我吃一个，钱不用还。”
“……”
谁会跟钱过不去，萧岁也一样。她努着嘴，心里一遍遍地骂眼前的男人，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甜筒递到他面前。程家琰没有接过，而是倾身看了看，摇头。
“我不吃这味道。”
“……”萧岁翻了个白眼过去，直接把雪糕塞到他的怀里，“爱吃不吃。”
程家琰看着气冲冲走到自己前面的女人，撕开了包装，咬了一小口。冰凉的雪糕含在嘴里让他觉得凉快不少，芒果的香味在口中蔓延，他又咬了一大口。
其实，芒果味好像也挺好吃的。
——
不管萧岁走多块，程家琰还是跟了上来，不急不慢地走在她的身后并且跟着她进电梯。萧岁狠狠地睨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到他手中仍未扔掉的雪糕纸，她冷哼一声。
不是说不吃吗？口是心非。
电梯里谁也没说话，安静地到达八楼以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萧岁回家以后，第一件事便是给手机充电，等到手机重新开机以后，她拿着充电宝和手机走到隔壁门口。
屋内，程家琰刚收拾一半就听见敲门声，好奇着今天外卖怎么到这么快时，就看见门外站着一头樱花粉秀发的女人。
程家琰手撑在门边，“干嘛？”
萧岁抬了抬下巴，“把手机拿出来。”
“都说了不用给钱。”
“我钱多，你管我。”
程家琰被她逗笑，对她说一声“等着”就回屋拿着手机走出来。
“微信。”
萧岁对着他的手机一扫，出来的界面并不是付款而是添加好友。
“？？？”
“错了，是这里。”
萧岁把他的手机往下压，就着他的手刚调出二维码收款的界面，就看见手机被人收了回去。
“添加好友也一样。”
“……”
萧岁看见添加好友成功的界面以后，瞥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我备注一下。”
“程家琰。前程的程，家庭的家，崔琰清议的琰。”
“……”
后面崔什么来着？
第6章 第六场戏
虽然她不懂，但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装。
萧岁点头，手上在输入“隔壁那逼”，嘴里却说着“程、家、琰”，顺便转了72块过去。半响，她抬头咧起甜美的笑容，让程家琰一时慌神。
“那雪糕就当是利息吧。”
程家琰低头点了下手机，问道：“你呢？”
“什么？”
“你的名字。”
“萧岁。萧条的萧。”
程家琰输了一个字却没等到下文，刚抬眸看向她就听见她说：“岁岁平安的岁。”
回到家，萧岁拨了一通电话给周繇，蔫蔫地问她：“小情人，我们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让我们买的字典叫什么来着？”
那边周繇沉默很久才回答：“现代汉语词典？”
“好像是叫这名字，回头到当当买一本。”不等周繇问她为什么，萧岁就一五一十地供出来了，还问她知不知道“崔琰清议”，周繇和她都对语文没兴趣，当然不知道。
萧岁叹了一口气，“刚才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想了好久‘岁’有什么特别特别偏僻的成语打算扳回一城，结果发现我只会‘岁岁平安’。”
周繇毫不留情地笑起来，视线落到某个身姿颀长的人身上以后，收敛笑意，恢复平时高冷的样子坐上车，继续对萧岁说：“你比我好，起码还能说岁岁平安，我这个‘繇’，你要我怎么跟别人解释。”
萧岁搭腔：“摇篮的摇不要提手字旁，右边再加个系？”
“……闭嘴！”
——
虽然两人加上微信，但也没见得有多热络，聊天记录也一直停留在转账的界面，并且很快就被其他人的消息压下去。
这天，萧岁跟着冯华生到录音棚拟音，好半天才出来，刚出来就看见被她备注成“隔壁那逼”发来的消息：【你的快递在我家，下班来拿】，正当她疑惑她的快递怎么就到他家的时候，手指滑到几个未接电话以及陌生电话发来的短信时才醒悟。
【185xxxxxxxx：萧小姐，你好，我是xx快递。你不在家，刚好碰上你的邻居就把快递放他那了，回家记得去拿。】
“……”
下班后，萧岁敲了两下，门就打开了。程家琰依旧穿着运动服，眼里带着笑意，然后把手上的快递递到她面前，萧岁下意识接住。正当程家琰关门时，萧岁迅速把脚伸过去抵住门。
程家琰挑眉，“有事？”
“以后我不在家，你也帮我收快递，可以吗？”萧岁经常不在家，而工作室也不允许收快递，所以很多时候都需要她到暂时存放点的便利店拿。不过现在既然有人帮她收快递，而且还住在隔壁，不需要走一段路到便利店拿，毋庸置疑，于她而言这是最好的。
萧岁正期待着他肯定的答复时，程家琰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不可以。”
“……”
回到家，萧岁拆开快递一看，发现是前几日在当当买的现代汉语词典，忽然，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一个激灵将被她扔到地上的快递袋子捡起来，看见白底黑字写着快递信息以后，感受到绝望。
脑海中闪过他刚才对上自己视线时眼中的笑意。
“我去！！！”
翌日下午，程家琰刚打开电脑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门铃声，片刻，敲门声响起夹带着男人询问的声音。
“萧小姐在吗？萧小姐？”
快递小哥听见里面没有传来半点声响，准备照着信息栏上的号码打电话时，听见开门声。
不是面前这扇，是隔壁的。
男人倚在门边，顶着一个鸡窝头，向他伸出手，清冽的声音响起：“给我。”
快递小哥：“？？？”
“快递。她让我帮忙收。”
快递小哥不疑有他，把快递交给他，只见他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以后就将门关上。快递小哥坐电梯时，拿出电话看了一眼，想着要不要通知原主，可是想到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是原主让他收的，那么原主应该知道的，小哥为自己剩下一毛钱信息费扬起笑容，满足地把手机放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