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萧岁被挂电话也不恼，笑眯眯地给冯华生回电话，以免他老人家不安心。
与此同时，程家琰抬眸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脑海全都是粉色头发的女人以及她吃瘪的眼神。
“拟音师……”
网上关于拟音师的资料不多，大部分都是报道、采访类型文章，他扫了一遍，点开文章中附带的视频。
一条视频看完以后，他神差鬼使地又去找第二条视频。沈劭卿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程家琰刚看完第二条视频。
“家琰，出来喝酒？”
程家琰把电脑合上，转身走向卧室，问沈劭卿：“老地方？”
“嗯。”
半小时后，素心酒吧。
“这里！”沈劭卿朝门口挥手，昏暗的灯光没有磨灭掉站在门口男人俊俏的轮廓，尽管他只是穿了一身宽松的衣服，也吸引了在场不少女性的目光。
两人是这里的常客，酒保看见程家琰落座便给他调了一杯他常点的酒。
程家琰接过酒，道谢，随后把目光落在旁边脸色阴霾的男人身上。
“怎么？又是因为你单位那个麻烦精？”
沈劭卿冷笑一声，仰头把杯中的酒全部倒入口中，“也不知道她哪里看我不对眼，处处针对我。”
“你不也是看她不对眼吗？”
“哈哈，说来也是。”
两人碰杯，程家琰淡淡开口：“今天第一次看见我邻居。”
“漂亮吗？”
程家琰曾跟他提起萧岁，所以沈劭卿也知道他隔壁住着一个女人。
程家琰想起她那头粉色头发，就说： “我以为她是来cosplay的，差点以为今天是万圣节。”
沈劭卿明显抓错重点：“胸很大？”
“……”
“她染了头发。”
“染头发很正常啊。”
“粉色的。”
“……”
“很丑。”
“……”
短暂的对话以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一个人在想：大好像挺大的，反正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都能看出来；另一个人在想：特么的看老子明天怎么整死那个麻烦精！
片刻，程家琰把酒杯推向酒保，侧脸问旁边一直喝闷酒的沈劭卿：“你知道拟音师吗？”
“拟音师是什么？”
程家琰把萧岁跟他说的话重复一遍，沈劭卿看着他认真给他讲述的样子忽然来劲了。在他记忆中，程家琰已经好些年没有对什么提起过兴趣，如果不是他拉他出来喝酒，估计这会儿他也是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写书。
“你怎么忽然对拟音师有兴趣？”
“没，隔壁那个女人干这行。”
“刚才不是说干这行很辛苦吗？她……吃得消？”
想起今晚发生的事，他低头笑起来：“她今天还在家里模拟杀人。”
“……”
“杀、杀人？有证据吗？”
程家琰不动声息把手机压在手下，淡淡道：“没有。”
“可惜了，还想看一下怎么模拟杀人。”
良久，两人的脸都沾上红晕，眼睛开始变得迷离，沈劭卿摇晃酒杯，杯中的冰块和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半响，他说：“阿姨的忌日快到了。”
话音刚落，程家琰直接拿起酒杯往喉咙里灌酒，眼眸一下子沉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紧，青筋裸露在空气当中。
酒保准备为他添酒，程家琰却直接夺过酒瓶，淡黄色的酒哗啦啦地盛满半杯，男人又仰头饮尽。
反反复复几回，沈劭卿看不过眼横过手去盖在他的杯口，“别喝了！”
程家琰瞥了他一眼，抄起酒瓶就往嘴里灌，喉咙变得火辣辣的，这感觉让他清醒又让他痴迷。
沈劭卿直接撒手不管，低骂：“喝喝喝！喝死你最好！”
——
次日八点。
萧岁准时出门，刚走到电梯口准备按下按钮时，电梯清脆的声音响起。电梯门敞开，引入眼帘是两个男人，身穿休闲服的男人半个身子压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萧岁捏着鼻子退后两步，歪着脑袋不确定地说：“隔壁的？”
沈劭卿看见一头粉色头发的女人，立刻想起程家琰昨晚吐槽以为是来cosplay的女人。
可……不丑啊！而且这身段……啧啧啧。
沈劭卿晃了晃脑袋，现在这不是重点！
他眼见着正要远离自己的女人，一把叫住她：“小姐姐！帮个忙，我快撑不住了！”
萧岁皱了皱眉头，还是走到程家琰另一边，将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连他身上的温度都能感受到。她目不斜视，随着沈劭卿的步伐一步一步将人挪到他家门前。
“小姐姐，再帮个忙，开个门。”
“钥匙。”
沈劭卿抬了抬下巴，“你那边的裤兜里。”
萧岁翻了一个白眼，伸手往他的裤兜里摸。
天知道，她爸喝醉睡在玄关，她出门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穿鞋出去。她也搞不明白今天的自己为何这么热心。
唉，可能年纪大了，懂事了吧。
下一秒，她把钥匙从他裤兜里拖出来的同时，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她正想抬头看向气息源头的时候，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丑八怪。”
“……”去他妈的懂事！
第4章 第四场戏
萧岁把钥匙往沈劭卿手里一塞，接着毫不留情地把搭在肩上的手臂甩开，大步走向消防通道，置身后沈劭卿的呼唤而不闻。
沈劭卿绝望地目送她离开，怒瞪把人赶走的罪魁祸首，最后又认命地把人半拖半抬进卧室，低头看着醉醺醺的男人，怒火攻心。
特么的，他和酒保抬他上车的时候不醒，等到人家漂亮小姐姐来帮忙的时候就醒，还要把人骂走。
操！
沈劭卿越想越气，把被子盖住他的头然后离开卧室。
另一边，萧岁一脚踏进车内，嘴还在不停地跟周繇发牢骚。
“我真的是第一次当好人，结果良心被人家拿去喂狗！”
“丑八怪？你好歹后面接着唱‘呀咿呀咿呀’，我还觉得你是梦见自己在ktv唱歌，可是你别说了前半句没后半句还认真地睁大眼睛看着我啊！！！”
“我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把这种人招惹到我身边来？！”
“周总监好。”
周繇点头示意后回答萧岁：“大概——十恶不赦？”
萧岁咬牙切齿地说：“……想掐死上辈子的自己。”
“听说自杀是最可恶的，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你。”
“……”
周繇抬头看了一眼，对她说：“不说了，电梯来了。”
萧岁嗯了一声，“我也要去上班了。”
——
萧岁准时到达工作室，刚坐下，毛旭就问她看完样片没。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她想起昨晚那件事，还有今天爱心爆发去搀扶程家琰——那个昨晚报假警的罪魁祸首。
“萧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萧岁敛了敛眼神，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摇摇头：“昨晚没睡好。”
“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去跟师傅请假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站在不远处的杜晓游冷哼一声，提高声量故意说：“师兄要你这么说，身体不舒服都跟师傅请假，那还有人上班吗？”
萧岁抬眸正好对上杜晓游蔑视的眼神，眯了眯眼，眼神冷漠带着点疏离，“我还用不着请假，您大可放心。”
毛旭扯了扯她的衣角，“真的没事？”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毛旭才放心回到座位。没过多久，冯华生便把毛旭和萧岁叫进办公室。
“样片都看完了吗？”
“……”
今天究竟还有多少人要反复提醒她昨晚的事情！！！
毛旭应道：“看完了。”
冯华生看向萧岁：“你呢？”
萧岁低下头，“看完了。”
拟音师看样片起码需要花一天时间，他们昨天收到冯华生发来的样片后，已经第一时间在办公室看了一整天。只不过萧岁回家以后，觉得总有点地方不满意才会继续看样片记笔记，结果没想到……
冯华生起身，“那我们今天就进录音棚吧。”
萧岁感到莫名，手指了一圈，问：“三个人？”
一般来说，拟音过程中需要两名拟音师以及一名混音师。当然，如果样片中需要的声音较多，也会相应增加拟音师进录音棚。
而冯华生把样片同时发给毛旭、萧岁两人，萧岁只当师傅增加他们的经验，用一部影片同时教两个人。可是没想到，冯华生竟然把他们都叫去录音棚了，因为这次的样片并不复杂，用不着三名拟音师同时进棚，所以萧岁才会疑惑。
冯华生点头，“你们俩来做，我监督。”
萧岁：“……”
毛旭：“……”
这一天，萧岁可谓过得十分艰苦。在冯华生精益求精的要求底下，她和毛旭两人都不知道对着同一个镜头重复做了多少遍。而且这影片还特么是个悬疑类型，脚步声很多，有男有女，所处的场所也不同，加上冯华生称“听不出他们脚步声包含的感情”，所以两人今天走出录音棚后差点双膝落地。
萧岁弯身捏了捏小腿，“好像粗了点……”
电梯清脆的声音响起，萧岁抬头看见一个男人穿着全黑的短袖短裤，手里拎着一袋外卖，透明的胶袋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一碗粥以及一盒炒粉。
男人进来以后，粥和炒粉的香味散发在狭小的空间里。
“咕——”
萧岁的肚子不适时地响了。
她别过脸去，神情有点尴尬，毕竟今天才把人撒手扔给他朋友，转眼就对别人的外卖产生欲望，实在无理。
萧岁打开外卖app，打算也点一份粥和炒粉好了，正好她也吃腻了别家的外卖。就在她准备付款的时候，就听见清冽又熟悉的男声响起。
“这家不好吃，点‘蓝天’吧。”
“……”
“关你什么事？”
萧岁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直接点了两份热销的粥和粉并且点击付款。
程家琰：“……”
没想到还是个傻子。
一到八楼，萧岁率先走出电梯，男人紧随其后。程家琰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
就因为昨晚那事，有必要记到现在？
程家琰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四周都很模糊，只有中间那粉红头发最为明显，一道男声响起，是他的声音。
“丑八怪。”
“……”程家琰愣在原地，侧头望向旁边旁边紧闭的大门，他好像知道对方一直没消气的原因了。
而不久后，萧岁干盯着眼前这份猪肝粉肠粥，顿时想回去抽半小时前在电梯里的自己一巴掌。
她最讨厌就是这两样玩意了！
萧岁把粥倒掉，只吃了一盒炒粉，到了晚上肚子咕咕叫，她又背负着重重的罪恶感打开外卖app点了夜宵。
萧岁开门拿外卖时，听见开门声响起。她莫名心虚，正急着关门时，两人的视线正好在空中对视。
“……”
门关上以后，手机铃声响起。萧岁看见来电人，内心不禁感叹道：真的是我好闺蜜！
萧岁接通电话，没等她开口就夺过话语权：“你先听我说！”
准备大吐苦水的周繇：“……”
“隔壁那个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在我拿宵夜的时候出门，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的？”
“……你拿宵夜和他故意看你笑话有什么关系？”
萧岁简单说了两人傍晚在电梯碰面的事情，谁知周繇听了后大笑，在被萧岁威胁说“你是谁的好朋友”才稍微收敛一下笑声。
“你知道吗？我刚才那一瞬间感觉到他眼睛里面的戏谑！啊啊啊他一定是在笑我！一定在背后说我，‘看，不听我的建议，现在就要点宵夜了吧？智障。’。”
“戏精朋友，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戏份。”
“……哦。”
萧岁吃一口宵夜，又说：“之前一周都碰不上面，现在两天就见了三回，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有缘，最好凑一块去。”
“……”
萧岁放下筷子，一脸正经地对周繇说：“说明我最近倒霉，要去寺庙拜拜神。”话锋一转，“对了，你打电话来干嘛？”
“我发现那个讨厌鬼的脸真的特别特别大！今天我去了他办公室三次，才找到人。”
“你不是不喜欢去他办公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