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懂他对这份感情的不安从何而来，或许在他看来，萧岁属于在高空飞翔的鸟儿，他不知道她只是在自己身边暂时停留，等到新鲜感过去以后就再次起航，还是说她打算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定居下来。除此以外，父母的离婚也对他留下了一定的创伤，让他打从心底就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爱情。
在两人气息变得混乱以前，程家琰克制地松开她，以额抵着她，手退出她的衣内还顺手地帮她拉了拉衣服。萧岁是以跪着的姿势跨在程家琰的身上，扶着他的肩下来的时候，免不了腿软，差点摔到地上，幸亏程家琰反应快，一下子托住她才没让她八月十五与地砖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萧岁当然知道他手放在哪里，涨红着脸瞪他，只可惜一场热吻过后，眼神都变得软绵绵的。
程家琰把人捞上来以后，萧岁双脚一蹬穿上拖鞋，翻脸不认人一样对他说：“臭流氓！”然后气冲冲地往厨房走。
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抿着嘴笑了笑，对着她的背影说：“小白眼狼，刚刚不是我眼疾手快，你就摔了。”
厨房里传来她的声音，“要你管哦！”
然而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关于不安的问题，萧岁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程家琰也没有主动向她解释不安的原因。
连一个相关词汇都没有提起……
——
晚上，萧岁依旧赖在他家，手上拿着程家琰写的《夜谈》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翻阅。
此刻萧岁无比赞同周繇之前意图把她和程家琰凑合在一起的理由。
作为宅女的她一向秉承着能网购就别逛街，能叫外卖就不出去吃的原则，如果让她跟其他人谈恋爱，下班累成狗还得跟男朋友出去吹吹海风、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估计不出一个月她就会跟对方撒哟啦啦。
但是如果恋爱对象是邻居，那就好办了——
吹海风看夜景？躺在他家阳台的藤椅就成。
看个电影？买个投影仪放在他家就好。
吃个饭？没有什么是外卖做不到的。
而下班累成狗的她只需要改变回家路线，右拐敲个门就可以见到她可爱又喜欢板着脸的男朋友并在对方家中完成以上约会事项。
完美，非常完美。
客厅灯火通明，翻书的沙沙声和键盘敲打的嗒嗒声交杂在一起，一对恋人各占据沙发一头，场面看起来却又意外地和谐。
忽地萧岁侧头看向他，下一秒，男人的眼睛像是长在两侧一般见鬼似地抢先她开口前问她怎么了，萧岁回道：“指甲长了，你这里有没有指甲钳啊？”
程家琰头也不抬地回答：“有。在我房间，我给你去拿。”
萧岁：“哎哎哎不用啊，你继续写，我自己去就行了。具体位置在哪里啊？”
程家琰看了她一眼，目光往下移看见她脚上踩着的藕粉色棉拖鞋以后才对上她的眼睛说：“在床头柜上面的盒子里。”
萧岁穿过走廊，叨唠道：“哎哟该不会有什么金屋藏娇的情节吧？还有你那些带颜色的杂志要不要收一收哇？我不想我看见以后长针眼啊。”
程家琰：“什么都没有，你给我闭嘴。”
萧岁咂舌，叹息着评价道：“你不是一名合格的宅男。”
埋头打字的男人抄起旁边的手机，将微信唯一置顶的人三除两下改掉原来的备注，换上：【戏很多的祖宗】。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见新备注以后才勉强平息了他被萧岁气到的心情。
另一边，雪白的灯光在她一个动作底下倾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房间没有她胡说八道的那些东西，相反非常干净和整洁，连被子都是摊平放在床上。萧岁想起隔壁她家她那床一团的被子，低低地骂了一声“卧槽这年头还让不让我这种人活了”。
她径直走到床头柜，根据他所说的盒子里找到指甲钳，她拿起便转身走人。刚往前走一步她就停下来，拧紧眉头转身低头看——
柜子上面的物品摆放得有条不紊，一眼就能看完：一本睡前读物、一个纸巾盒还有装着杂七杂八小零件的盒子。
唯独不见了一样东西……
第30章 第三十场戏
见萧岁久久没有出来，程家琰回头朝里面喊了一声，“找不到吗？”
房间里，萧岁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连忙把手从拉抽屉的把手中挪开，拿起面前的指甲钳往外走，惊魂未定地稳住声线回答他：“哎呀找到了找到了，刚才看漏眼没发现耽搁点时间。”
程家琰看见她走到客厅捏着个指甲钳在他面前晃，最后目光落在她好看的鹿眼上，半响他道：“你该配副眼镜了。”
萧岁摇头如拨浪鼓一样，但也不妨碍她找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我才不要咧，戴眼镜不好看。我听说戴眼镜戴多了，眼睛还会突出来，这样不会很像金鱼眼吗？那多吓人啊。”
程家琰：“……你看看大街上戴眼镜的人谁像金鱼眼了。”
萧岁指着两眼之间的鼻根，“听说这里还会留下印子，山根会变矮。”
程家琰：“反正都这么矮了，再低一两毫米有什么关系。”
萧岁：“……”
说完，程家琰还没觉得什么不妥。他和沈劭卿相处就是这副模样，秉承着“怼怼更健康”的准则，一怼就是十几个年头过去。加上两人知根问底的，称得上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当然知道对方什么是开玩笑什么不是。
而且他身边鲜少有其他人的出现，所以当萧岁说出这样的话，他几乎是把她当做沈劭卿依照本能地去怼她。
然而今天坐在那里的不是沈劭卿，更不是别人，是他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融掉的萌萌哒女朋友。
于是在萧岁一个眼神杀过去的时候，程家琰就意识到事情有多大条，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把电脑安置在茶几上，就连鼠标也一并放好才坐到她的身边。
萧岁别过脸看向阳台外面，但还是能够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三秒后，身侧的沙发陷了下去的同时，萧岁也往同样的方向倾斜过去。接下来，腰间多出一双刚劲有力的手臂，其肤色因为经常待在家中没有接受阳光而偏白，但是青筋在他稍微用力之后凸显在手臂皮肤上面却又彰显了他的雄性魅力。
但是萧岁根本没把这看进眼里。
她正一根根地掰开他禁锢自己腰的手指，奈何前一秒掰开的手指后一秒又重新贴了回去，萧岁翻了一个白眼，气冲冲地说：“山根低的人不配有男朋友，你滚吧，我宣布你已经是一条单身狗了，汪两声来听听吧旺财。”
程家琰：“……不叫，叫了不就代表我单身？”
萧岁表示呵呵，好像在说“你也有这个觉悟啊，那刚才怼我的时候怎么没有？”。
程家琰戳了戳自家女友鼓得涨涨的腮子，不确定地问：“真生气了？”
萧岁听见直男教科书中的标准问句，忽然有点气不过来，只有一个想法：她男朋友这他妈可爱！
其实她对于程家琰质疑她美貌的看法很简单，那就是：老娘就是好看，你怎么逼逼都改变不了我好看，但这一切都不妨碍我揍你。
所以萧岁付之行动，回怼质疑她的人，也就是那位直男程家琰同志。
就在萧岁还在想着“她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她是该原谅他还是暴打他一顿让他张长记性比较实际”的时候，修长带着暖意的手指轻轻贴上她的右脸颊，一使劲，她很自然地看向左边。萧岁还没来得及洞察他的意图，她就被黑影笼罩，而刚喝过凉水湿润捎着微微凉意的双唇也被人堵住。
她倒吸一口冷气。
神他妈的可爱！一切都是假象！！！
程家琰的手熟门熟路地钻进衣摆下面抚摸着她腰间的嫩肉，萧岁一个激灵挺直腰杆遭到男人的不满，他舌头退出来，牙齿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以示惩罚。
根本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
“周总监，我们先走了，明天见。”门外的人三五结群地对办公室里面还在奋力打字的女人道别。
周繇把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开看向门外，手指却还在键盘上面飞舞着，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对他们点点头，回了句“明天见”又继续回过头去打字。
“周总监真的好拼啊。”
“就是啊，简直就是铁娘子。”
“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走掉好对不起周总监啊。”
“哈哈哈哈你可以回去把电脑打开继续做啊，没人拦你哦。”
“……当我没说过。”
门外谈话的声音渐渐走远，周繇嘴角微微上扬，一秒后又重新变回冰山美人。
叩叩——
周繇抬眸看见站在门口身姿高挑的男人，男人身上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衬衫，领带早已经被男人扯开随意地挂在他的脖子，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也松开，他的手上拎着与裤子同一个色系的外套，惬意地靠在门框，长腿微微弯曲，宛如一幅行走的海报——
当然前提是他眼前的人不是一直跟自己抬杠的周某人。
周繇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就收回来，“沈总监有何贵干？”
海报男手指微曲点了点手表，“几点了，还不走？没听见外面的人都叫你铁娘子了吗？”
周繇：“我个人认为铁娘子是一个褒义词。”
沈劭卿：“是是是，但是铁娘子啊，你不走，你让你的组员怎么敢走？”
周繇：“我十分钟前就让他们收拾东西回家了，你是来这里跟我逼逼的吗？如果是，麻烦出门右转，乘电梯直达负一楼到停车场开车回家，我没时间跟你耗。”
沈劭卿：“……我像来跟你逼逼的吗？”
下一秒，他看见坐在电脑前面的人认真无比地点头，那副嘴脸诚恳到能气死他。沈劭卿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开手机把聊天界面翻给她看，然后说：“我的车拿去保养了，而我的好朋友正跟你的好朋友你侬我侬不能送我回家，所以麻烦你待会儿捎我一程。”
周繇：“滴滴打车，了解一下。”
沈劭卿惊恐地看着她，然而周繇压根连余光都不分他半点，他用惊讶的口吻说：“你难道不知道最近滴滴打车总出事情吗？司机猥琐乘客、司机绕路把乘客带到陌生地方，这么恐怖，我还是选择搭你顺风车好了。”
周繇：“……”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口。
最后她选择从最不能够理解的一点下手，周繇的眼光赤裸裸地在他身体上下来回扫了几百个回合，淡淡地开口：“而那些乘客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性别女。”
周繇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他的某处——那个男人都有，女人没有，如果是人妖则例外的东西。
沈劭卿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双腿之间……半秒反应过来，侧身挡住。
沈劭卿：“喂！你看哪！！！”
周繇耸耸肩，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希望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能够制服八尺男儿的男人，还有明白你操着一口本地口音是不会被本地司机欺负这件事情。”
沈劭卿：“……”
周繇指着门外，“所以，请滚出去。”
沈劭卿：“……”
说完，周繇又重新投入工作当中，半小时后她敲下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呻吟一声。蓦地，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可以走了？”
“……”
周繇把手收回来，看着大模厮样地坐在沙发一角的男人，“你怎么还没走？”
刚才她太过投入，下意识以为她说完那番话以后，沈劭卿会自讨无趣离开，谁知道他居然乖乖坐在那里等自己等了半个小时。
沈劭卿：“你都没走我怎么走？把你车钥匙偷走吗？”
周繇沉默一秒，慢慢吐出三个字评价他：“神经病。”
五分钟后，两人并肩走进电梯，周繇点开手机就看见屏幕大幅度地被微信通知占据了，她不用打开也知道这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她的闺蜜。
【戏精是我没错：我决定要把他的微信名改了！是个屁世界第一最可爱的男人！明明就是灰太狼！】
【戏精是我没错：我现在的嘴巴麻到以为吃了最辣的周黑鸭……】
【戏精是我没错：然而事实是——我连周黑鸭的盒子都没看过。[微笑]】
周繇抬手打了一行字发了出去，【喜洋洋，你好啊。】
【我朋友是戏精：还有——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下一个。[微笑]】
对面很快回复她，【周单身狗，我男朋友的好基友要了解一下吗？】
【我朋友是戏精：姓沈吗？如果是，不用了，谢谢。】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啊？”沈劭卿指着她的手机，后者把手机收到身侧，瞥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还有——你这是偷窥，侵犯我个人隐私。”
十秒前他站在她身后亲眼看见她跟别人拒绝了自己，这感觉有多不好受？
——大概就是你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之下，还有人拿着一把锥子戳它，一下两下……而那位拿着锥子的人就是姓周名繇的女人。
沈劭卿抓住她的手，眼底透露着一丝冷意，口吻是以前未有的严肃。
“为什么不考虑我？给我个理由。”
第31章 第三十一场戏
“为什么不考虑我？给我个理由。”
周繇眉头紧锁，眼神中夹带着对他这番话的不解，手挣脱一下没成功就任由他握住自己手腕举在半空中。她仰头直直撞入他透着凉意的双眸中，“理由就是你连区区八尺男儿都打不过还想着来蹭老娘的车，可以了吗？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