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走个心——绿蜡
时间:2018-07-21 09:30:59

  这么庞大的评论量,易庭北本人是没办法管理的。元夕发现,有一个“易家天下”的蓝V,开始在这边引流管理粉丝。点进去看,居然是李洋申请的一个企业号,看来,公司那边也开始正常运转起来了。
  也就是说,易庭北这家伙虽然走掉了,但是该干的事情,也没耽误。
  元夕直等到晚上十点,除了几个无关人的工作电话外,易庭北跟死了一样。
  无端端地,她感受到了两个人隔空对峙的架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昨天,他很罕见地炸了两次,第一次是自己和崔如玉在小店里斗嘴,他把她给拎走了;第二次,依然是她和崔如玉在例会上吵起来了,他放了一句狠话,把她弄回房间。回房他没怎么说话,撕了她的衣服就开干,很敬业爱国的样子,不过动作少了往日的体贴和温柔。
  不对,不对,倒带。
  他将她推到床上后,是有对话的,而对话的重点集中在她为什么要和崔如玉吵。
  也就是说,他在意的点,是崔如玉?他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早起特别谁也不交代自己跑掉,然后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就想要测试自己什么时候发现?并且赌气到现在,大有不服输的架势。
  这家伙,真是被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呀。
  元夕想通了后,从手机上调出易庭北的号码便要拨过去,可转念将手停住了。她出房门,敲开王小米的房间。姑娘正在网上嗨,见了她还挺不耐烦的,“干嘛?”
  “你跟你家公子联系了吧?”
  王小米眼神闪烁。
  “别想了,我知道肯定联系了。”元夕嗤笑一声。
  “嘿,你什么意思?我不能跟他联系呢?我可是他的头号铁粉,力挽狂澜挽救他形象的大英雄——”
  “好好好,大英雄。”她瞥着她,“他现在跑哪边去了?都还安全的吧?”
  “自己一个人跑去附近的小镇了,说是这边中秋节祭祖挺有特色的,去看看。”
  元夕放心了,摆手道,“那行,我走了——”
  王小米反应过来,追了两步出来道,“你怎么跑过来问我了?咋不跟他联系呢?”
  元夕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这不要开拍了嘛,让他培养培养情绪。”
  王小米想起电话里易庭北淡然但明显有点郁气的声音,啧啧道,“我去,你居然又搞我男神,你真是怕他不疯啊。”
  “当演员嘛,不疯魔不成活。我是在渡他——”
  “再说了,明明是他先开始赌气的,我只是顺势而为——”
  男人不收拾不行,不然要翻天了。
  易庭北找了个街边的小旅店住,一晚上八十块钱。
  左边的房间是两个开长途货运的司机,正在打电话和货运站的人吵闹,说三天没睡觉了必须要休息不然出车祸了谁负责?右边房间是一对野鸳鸯在叫,床脚发出吱嘎的声音,他只好将电视开到最大。
  他其实并不是有计划的出走,只是巧合而已。
  昨晚上他和李洋商量好钱的事情,又给周平涛打了个电话如何处理崔如玉,然后上床。翻来覆去大半夜没睡着,等被梦惊醒又天光亮了。他不想打扰元夕,便轻手轻脚洗漱出门找早饭吃。结果旅店旁边有一家祭品店,大早开门就有生意,本地很多人来买了东西,说是要趁中秋节的时候祭拜祖先。
  易庭北印象中祭祖多在春节和清明,便很好奇,一路跟着出城看热闹。
  一上午过去,他才想起来要给人报行踪。结果摸出手机只看到周平涛和王小米给自己发的短信,元夕音讯全无。他本来心情有点不好,就想试试看,如果自己不主动联系的话,元夕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想起自己来。
  这么一等,一天就过去了,她没有消息来,有点失望。
  傍晚的时候,他本该坐末班车回城,可却直接走进了路边的小旅馆。
  他把手机丢在电视柜上,看着毫无意义的综艺节目。
  一整个晚上,没有元夕的专属铃声响起来。
  易庭北笑一下,这家伙,果然从来都不会宠着他。他将手机一丢,身体卷进被子里,睡觉。
  这一晚,他睡得很好。
  次日起床,他没退房,去续了住宿费,然后在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俩馒头,学着过路人蹲在路边啃馒头喝豆浆。填饱肚子后,他很潇洒地步行,顺着马路和路标,走向了距离小城最近的一个大墓地。
  元夕想等等,看易庭北回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一等就是四天。
  崔如玉被西川下的干燥空气折磨得爆皮了,她一边给自己定飞机票,一边道,“这下更糟糕了,连易庭北都跑了,还有什么挣钱的指望?赶紧换题材还来得及。”
  元夕自顾自画分镜,不理她。他出去野了四天,也该差不多了吧?
  “我不行了,得赶紧回去。”她道,“总之,只要按照我的意见来,钱是没问题的。元夕,你自己好好考虑,想要离开的支持做出点事情来,怎么能没钱,对吧?”
  “你可以滚了。”元夕照样不给她好脸色,“你把易庭北给吓走了,应该挺有成就感的呀。第一期目标达成,还不走,等着我拿扫帚赶你吗?”
  崔如玉的小心思被说中,哼哼唧唧,把车留给周平涛处理,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投资人既然走了,周平涛也便跟着跑了。元夕道,“别理那小绿茶的废话,该怎么弄咱们自己弄就好,除了事我负责。”
  周平涛心里略有底,打了包票制作团队的人半个月内就位,留下的人在这边会将全部前期安排好。
  元夕点头,顺手将事情丢给阿生和阿圭,操练他们。
  王小米则道,“你就真没再跟公子联系吗?”
  “不着急,等开拍的时候发个短信就好了。”
  王小米犹犹豫豫打量她,实在忍不住了,道,“夕子,你这样谈恋爱可不行呀。你自己好好想想,公子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呀?”
  元夕停下笔,端详着画面,道,“大概,是吃醋了吧。”
  “你知道还不去安慰人家?”
  她笑笑,眼睛里有很淡的缱绻,“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的安慰,而是自己怎么破茧。他心里也有数,没有来缠我。你没发现他这段时间的变化很惊人吗?已经进入快速成长的阶段,不能随便打断,不然一个天才就毁了——”
  王小米看她放开笔的手指,有点颤抖,而画出来的分镜线条磕磕绊绊丑得要死。她很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元导,原来你也不是不在意,是根本怕自己忍不住呀。”
  元夕见自己的弱点被发现,干脆一把将画纸给揉成纸团,丢在垃圾桶里。她道,“不是不在意,是很激动。那种天天浇水施肥,终于要开花结果,怕自己忍不住手贱去戳戳,花瓣掉了怎么办?”
  这比喻一点也不好,但成功地将王小米逗笑了。她在微博上发了一句奇怪的话,“原来,我家公子是需要人怜惜的娇花呀。”
  可惜,现实终究会让她大开眼界,什么娇花什么贵公子,明明就是一头土狼。
 
 
第52章 
  元夕预计自己最少等五天,最多等十天便可见到全新的易庭北,可直接过了大半个月,当剧组全套人马过来的时候,他也没主动出现。
  如果说三四天算是赌气,十天以上,那这家伙是在外面野出感觉来了。
  她为了不打扰他,只好每天辗转通过王小米获知他的行踪;第一天是去墓地看人祭祖了;第二天跟着第一天认识的人回家参加丧事了;第三天跟着前两天认识的人进山去吃喜酒了;在山里住了两天,然后去山下的大棚帮忙收菜,挣了三百块钱的工钱;第六天用那三百块钱请了人去镇子上吃酒,花了五百块钱办了两桌;第七八天有小伙子要带他去砖窑扛砖坯子,兴冲冲跑过去了,人家嫌他力气不够,打发走了;第九天,有个招工的老乡来找他,问他要不要去新疆摘棉花。如果不是考虑到要拍片,他还就真要扒火车跟人跑新疆去了。
  元夕听王小米说起来,心里其实很吐槽,这家伙是压抑了十年的中二期一并爆发了吧。
  他在外面混得有滋有味,简直乐不思蜀了。
  阿圭和阿生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她,一半在练台词,一半帮周平涛租了需要用的老院子和办一些拍摄的许可证。两人个性不同,在期间也找到自己的位置了。阿圭有心往演艺圈跑,个人特质也很明显,这次的角色演活了能小火一把;阿生则比较平和,对演戏兴趣不大,好几次透露想转做幕后。
  元夕乐见其成,不过也有些苦恼。
  片子里的配角、群演等等都定了下来,三个主角还晾着呢。
  她的原意是易庭北、阿圭和阿生都用,可具体哪个人定哪个角色却没说死。阿生无所谓,能拿工钱就行;阿圭则是比较有野心,最中意的当然是主角;易庭北这边则是个未知数,没看到人,她松不了那口让他当主角。
  阿圭看着别人都拍了定妆,道,“师傅,易庭北要再不回来,给我试男主的妆呗。”
  “嗯。”元夕点头,道,“你觉得他还是不行?”
  “前几天看着是悍了挺多的吧,但身上就少点味儿。”阿圭直接蹲在屋檐下,看着马超排机器,“就那种,看着就不是自己人。”
  马超埋头道,“是这个道理。就说咱们这活的吧,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呢,就能知道是不是老手。”
  “是哇。”阿圭点头,“他之前学得倒是挺认真的,不过就太劲劲端着了,显得假。”
  “嗯,演个架空的美人儿是够了。”
  “不过,你和他之间的张力还不错。”元夕道。
  阿圭在师傅面前老实,“那是之前,他晓得我要抢他男主,所以讨厌我才有张力;后来咱们自家开车来西川下,他好像就很放松了。不晓得是不是觉得当了你男朋友,男主就稳了——”
  “怕不是。”马超点头,“那是心态改了,把你们当小屁孩了。”
  元夕还在想事,干脆挥手道,“你去让妆发给你搞俩造型,拍俩照片来,我都瞧瞧再说。”
  阿圭“哎”了一声,兴冲冲跑走了。
  马超笑眯眯道,“你这搞什么儿戏呢?都要开机了,男主还没定?”
  元夕靠在椅子背上,“怎么样?看看我是火的命还是扑的命?”
  “我看你是在玩的命——”
  “呀,怎么这么说呢?我是相信人的爆发力,紧要关头肯定能突破极限——”元夕笑眯眯道,“你看谢老那边,拍到中间换了个叶司静,本来以为时间不够了吧,结果大家加加班,不还是按期拍完了吗?”
  “那是因为我接了你的活儿,怕拍不完你这边开天窗。”
  “哥,谢谢你了啊。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不诚心了。别说啊,我直接从那边过来的时候,莫影帝还东问西问,很有要跟着过来的架势。”马超冲她坏笑一下,“兄弟,交流交流啊,你从哪儿学的这个泡——”
  “泡什么泡?我这是真心换真心——”
  两人胡扯了半晌,阿圭那边换了套民工装出来,还颇是那么回事。
  这片子妆发就是省钱,随便市场上买的便宜衣服,也不用什么特效化妆,照着工地上师傅们的装扮,齐活了。
  不过,越是简单普通的造型,越是靠演员出灵性。
  阿圭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回头问元夕,“师傅,咋样?”
  元夕没开口,马超道,“咋样?就工地上一小工呗,不咋样。”
  “就那么不行吗?”阿圭走到马超跟前问。两人也是老熟人,说话没遮掩的。
  “行还是行吧,但就是不拿人——”
  阿圭立刻就懂了,这是演员的问题。
  有人天生就是人尖子,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有人需要磨练,可有人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普通人。
  阿圭自家知道自家,或者在同辈人里算是出挑的,但是丢演艺圈里,没了元夕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他就一普通演员。
  元夕手放在下巴上,道,“你绕着院子,再走一圈我瞧瞧呗。”
  此时,几人所在的院子是按照拍戏所需租的一个大杂院,师傅们正在按照剧本里的场景改建这院子,因此到处堆满了材料和设备。公司自家的大师傅,本地请的杂工,被关在房间里整理妆发的服化道,显得十分凌乱。
  阿圭绕着院子的屋檐走,路过那些师傅的时候很自然地侧身让,正巧门口有几个人搬着一堆木头架子进来。那几人大概都是从本地找的零杂工,没干过这样的精细活儿,动作很慢,还用本地的土话互相埋怨着说话。其中顶在最后面的是个高个小子,头耷拉着,身上带着蛮劲儿,口头刺渣渣地说话,大概是在让前头的人别乱使劲。阿圭暗觉这人应该是一群杂工的头儿,便等着让开,可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猛然偏头去看,三两步迈过那些架子贴近最后那人,半晌怪叫道,“易庭北?”
  那浅黄着一张脸,黑着两个眼睛,仿佛和高原上的太阳和土地。他咧嘴笑,腔调着道,“咋不叫哥呢?”
  阿圭那一瞬间感觉到了绝望,他砸摸了半年的角色,只一照面被人打得稀里呼噜的碎掉了。不用元夕说,他知道,他输了。
  他没说话,看着他,道,“师傅等你好久了。”
  他道,“等啥呢?该来的时候不就来了?”
  易庭北身上吃着劲儿,配合着前面的人,将沉重的木头架子放泥地上。谈后扬了扬胳膊喊,“外面还有一车咧,再来一趟。”
  他没来过这地儿,不知怎么找来了;他也不认识这些临时请的杂工,可那态度跟几十年的至亲好友一般。这天大地下,仿佛就是他自个儿的家,伸胳膊展腿儿,自在得很。
  活脱脱一个在工地上混了些年,却又带着几分执拗的工友。那双眼睛里的单纯、无知和固执,就跟着山坳里头养出来的一模一样。
  阿圭转头去看元夕,却见她和马超站起来,脸上似乎也有点吃惊。
  他想了想,走过去,道,“师傅——”
  元夕看着他,道,“还走圈儿不?”
  阿圭摇头,道,“我比不上他。”
  马超看他丧气的样子,道,“咋,丧了?”
  元夕拍拍他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把他当你仇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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