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卖个鬼——北乘
时间:2018-07-23 08:33:45

  2008年3月10日午夜十一时,一年前周某案重要受害人兼证人莫兰,因药物过量而停止了呼吸。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名正值灿烂年华的美丽坚强女教师失去了对未来的期待,放弃了自己生命?”
  短短几行字,看得周小韶眉头一皱。
  她一目十行地将整片新闻通稿彻底看了下来,然后心情起伏不定。然后,她又依次将其他十几条搜索的条目打开看了看。
  半个小时后,周小韶狠狠地甩开了鼠标,背靠在椅子背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周某……哈。”周小韶气笑了,指着电脑自言自语:“□□杀人犯用周某代替,网上的照片大多都是被马赛克处理过的。而受害人却被人人肉了个干净,姓名年龄职业包括祖宗八辈子都被人扒出来津津乐道,这是什么狗屁?!”
  她的声音将妈妈给惊动了,妈妈在门外敲了敲门:“小韶?怎么了?”
  周小韶看着满屏网友的言论,一时间气得胸闷。她一推桌子,走出了房间,往沙发上一倒。
  “喵嗷!”被压到了尾巴的小咪顿时跳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怒视周小韶。
  周小韶一把捞过小猫,抱在怀里撸,眼睛却只瞪着桌上的苹果,一声不吭。
  妈妈将被周小韶盯着的那个苹果从她的眼神里解救了出来,摸过水果刀开始削皮,一边看了自己女儿两眼:“怎么了?小嘴撅得都要挂油瓶了,谁惹我们囡囡了?”
  周小韶半晌才叹了口气,有些蔫蔫地摆了摆手:“没有,就是刚才一下子气闷了。”她坐起身来,看向妈妈:“妈,你知道98年的那个莫兰的事情吗?”
  妈妈削着水果,疑惑地问:“莫兰?谁啊?”
  “就是一个女教师,检举了自己的领导,说自己差点被强女干,然后警察一调查,发现那个教导主任居然是个连环强女干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周小韶又开始生气了:“我刚才搜索了一下,网上什么人都有,什么气死人的话都有,怪不得……”
  “哦你说的是那个女的啊。”周妈妈忽然想起来了,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两半,递给周小韶一半:“我想起来了,那阵子这事儿闹得挺凶的。”
  周小韶咬住了下唇,听妈妈继续说。
  “那阵子网络还不发达的吧,就本地论坛上人挺多的。”周妈妈摇摇头:“那时候能上网的人还都是高知呢,你看到的那些话都算好的了,还有更过分的言论没发到网上去,你都不知道的。”
  周小韶眼睛一瞪:“还有更过分的?”
  妈妈点了点头:“当然!”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记得那时候,周围到处都有人在聊这个,报纸上啊,电视上啊,到处都有从这个案子里搞出来的讨论节目。那时候妈妈还是普通护士,我就记得我们护士长还曾经说过些难听的话。”
  周小韶:“什么难听的话?”
  妈妈:“就是什么‘不尊重领导’啦,‘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有‘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上位跑去向领导自荐枕席,结果扭头又把人家给举报了’什么什么的。”
  周小韶仰面往沙发里一躺,捶了捶胸口:“啊,什么人啊!”
  妈妈无奈摇了摇头:“是啊,就是有这种人啊。有些人总爱把人往坏处想,也不知道是不是非得要表达出跟别人不一样的意见来,才显得自己独一无二。”妈妈说着,看向周小韶:“这些事情好像一开始就是一个记者搞出来的,在夕阳晚报上登出来那个举报的女教师的身份,还有家庭情况。”
  周小韶一听就觉着恶心:“记者?怎么又是那些记者?”
  妈妈疑惑地看了眼周小韶,周小韶摆了摆手,没有解释。
  十年后,网络比当下08年的时候更要复杂,而网民的戾气也更重。其中不乏许多所谓的“记者”和“大V”,为了吸引眼球,刻意将某些事情往恶意的方向引导,为了利益,为了炒作,这些人可以指鹿为马,也可以颠倒黑白。
  口舌也是凶器,周小韶没想到,在网络尚未如此发达之前,便早有这种言论害死人的事情。
  “明明是受害人,怎么会遭到犯罪分子的待遇,”周小韶紧皱着眉:“那些满怀恶意喜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甚至口吐恶言只为图一时之快的人,真的不怕下地狱吗?”
  妈妈摇摇头,没有说话。
  “最恶心的还不是有金钱目的性的恶人,那些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而刻意扭曲事实的人才更恶心。”
  妈妈赞同:“还有一种,就是自以为是,整天一副先知模样的人,也很恶心。就像这个莫兰,人家好好的女孩子,有勇气站出来揭示不公待遇,举报别人犯罪,明明是很勇敢很令人钦佩的事情,偏偏就有像我原来护士长一样的人,非要觉着她不怀好意,做这些事情一定是有着自私自利的目的。”
  周小韶坐直了身子,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些人,死后他们的舌头会被一个个切下来,然后被人烤了,或者酱了,撒上麻辣孜然料,送给那些鬼吃!”
  妈妈一怔,然后笑的眼泪花子都要出来了:“囡囡,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周小韶:因为本来就是真的……
  因为这件事,周小韶一整天都有些愤愤不平。她搜索出了那个记者的名字叫鲍飞远,但却无法搜索出这个为了利益恶意揣度莫兰的记者的后来下落。为了抵抗不公的女教师,却被流言蜚语逼出了抑郁症,工作也丢了,家庭也毁了,最终被抑郁症折磨到服用了一整瓶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撒手人寰。
  但事情毕竟是十年前发生的,周小韶能找出来的资料有限,而且可怜可敬的莫兰早已投胎转世,已经没有周小韶能做的事情了。为此,周小韶甚至觉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重生得早一些,早到98年莫兰去世之前。
  可是,就算是重生到那个时候,又能怎么样呢?她能阻止事情的发生,还是阻止闲人的口舌?
  带着这种愤愤不平,周小韶整晚辗转反侧。她忽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重生到现在,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或许,她多整治一个恶人,便会少一个……不,是少许多被害的好人?
  但,她能做些什么?
  开学第一天,周小韶就是盯着两个熊猫眼去的学校。
  高三下学期,已经没有新的教材可以发了,但是第一天开学报到,高三的同学们却背着比其余所有年级更重的书包回了家——对,书包里装着的,全都是各种复习材料,以及各科老师发下来的卷子。
  一天下来,周小韶打了不下一百个哈欠,到了放学的时候,就连班主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周小韶啊,学习也要注意休息,不然不到高考身体就搞垮了,亏不咯?”
  面对班主任慈爱的目光,周小韶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开学之前,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看过书了,面对班主任的话,她忽然觉着自己一切烦恼都应该先靠边站——先搞定高考再说吧。
  放了学,周小韶收到了范无救的阴信。
  天下太平:有空了来店里。
  直白的一句话,却让周小韶觉着有些开心。她将手机放回书包,一抬头果然看见了似乎一直等待着她的到来的引魂路巷子口,于是蹦跶着走了进去。
  推开生魂小吃店的门,周小韶一眼就看见了放在院子当中的那个被漆了红漆的小椅子,她挑了眉凑了过去,身旁倚在树边的范无救忽然开了口:“坐上去试试。”
  周小韶乐滋滋地坐了上去,抬头去看范无救:“好看,谢谢你哈。”
  范无救嗤笑一声,却是问了另一句:“你最近是不是作死了?”
  周小韶抽了抽嘴角,心想真是不能指望老范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我活的好好的,暂时没跟自己这条小命过不去的意思,谢谢您的关心。”
  范无救:“你的火都暗了,还说没作死。”他顿了顿,点了点周小韶:“你熬夜了?”
  周小韶眉毛一扬:“我黑眼圈这么重?……等会,火是什么?”
  范无救一边走到店里,似乎倒了杯什么,又端着杯子走了出来:“人肩上两盏灯,听说过没?我说的就是那两盏灯里的火,命火。”他说着,把被子递给周小韶:“你的命火淡了点,不是作死是什么。”
  周小韶有点理亏,她接过范无救递过来的那杯液体:“所以说,熬夜是作死这话是真的?”
  范无救没说话,只朝她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杯子。
  周小韶小口小口喝了大半杯中的液体,有点发苦,又有点回甘,味道还不赖:“这又是什么?”
  范无救:“定魂汤。”他说着,拎了个小凳子坐在了周小韶身边,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条长腿分岔开,将坐在椅子上的周小韶环在其中:“说吧,什么事让你心神不宁的。”
  周小韶抠着手中的杯子,声音放低了些:“就是忽然觉着,这个世界上的坏人真多……话说老板,今天有没有单子可接?”
  范无救眯着眼看了周小韶两眼,有点皮笑肉不笑地挑了眉:“怎么,你是在责备我工作不努力,没把这世上所有恶人魂收了?”
  周小韶本来没这个意思,但听范无救这么一说,忽然就有点觉着是这么回事了。她瘪了瘪嘴,冷不丁开口:“那你留着那些恶人是做什么?还是说你们酆都城真有个什么生死簿,不到时辰不给勾人魂魄?”
  范无救伸手捏住周小韶的后脖颈,下了点力气:“生死簿早就被淘汰了,现在用的是生死系统。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不把恶人魂一次性勾走,那是因为系统计算,如果一下死了三分之一以上的恶人,这世间便要乱了套。没有恶,何来善,就像没有阴,又怎么来的阳一样。”说完,他顿了顿:“懂了吗小傻逼?”
  周小韶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认同:“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公务员消极怠工吧?你看看人家谢大大,同样是黑白无常阴间高层鬼差超人气组合,人家就能认真负责,开个店也是交给别人做,自己认真做自己的山海集团人事部部长。你倒好,吃着公务员的饷,人却天天窝在这个小巷子里……”
  范无救几乎狞笑起来,捏着周小韶后颈的手又用了点力:“哟呵,小傻逼长胆子了。”
  周小韶缩着脖子唉唉叫:“疼!哎呀疼!你有本事说你为什么老不离开这个巷子啊,你有本事说你为啥不尽职尽责在酆都城发光发热啊……”
  范无救:“你管老子待不待在这。”
  周小韶:“哼,我知道你为什么呆在这,不就是为了个小护士么!”
  范无救眯了眯眼,手下顿了顿。
  周小韶胸口的无名火越烧越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肉麻兮兮的要给人家做个花轿,结果还是送花轿上的姑娘去嫁给别人……你蹲在这个小巷子里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等人家姑娘回来么?好笑死了,人家就是回来了也跟你没关系吧?人家就算是回来了也是要嫁给别人的吧?”
  周小韶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幻觉,噼里啪啦不管不顾地一通发泄:“既然人家再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你干嘛不好好干自己该干的事情呢?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恶人,那些没人点的单你就不去收了他们的魂了吗?就比如上一回,如果人大明星不下单指定那家宠物店的人渣,你是打算留着那个人渣祸害多少猫狗的性命?”
  范无救瞳仁一缩,眼神危险了起来,他沉下了声:“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小韶:“什么事情?我亲眼看着大明星下的订单我怎么可能不知……”
  范无救几乎吼着打断了周小韶的话:“我是说韶君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小韶懵了,她愣愣看着面前双眼赤红的范无救,人哑住半天没说出话。
  她被这么一吼,忽然冷静了下来。
  自己的这些抱怨,都是没有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朝范无救发火?或许,真的是自己睡眠不好导致内分泌失调情绪失控?但……但她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对人发火的人啊?
  范无救忽然松开了手,他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背对着周小韶,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烟。
  周小韶也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我不该朝你乱发火。”
  范无救声音里带了一丝疲惫,他摆了摆手:“不怪你。定魂汤有释放七情的作用,你的情绪会被汤药刺激而极端,等爆发了出来,你的命火就会稳住了。”
  周小韶看了眼杯子里的汤药,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范无救要坐在她面前,把她的两条腿困在自己的腿间……
  难道是怕自己吃了汤药发疯暴走打人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却觉着好像确实自己精神了不少。但……她刚才说的话,会不会伤到范无救啊?
  周小韶舔了舔下唇,期期艾艾小步挪到范无救身边,伸出手轻轻拽住了范无救的衣摆。
  范无救侧头一看,便看见了周小韶怂不拉几要哭不哭的小眼神。
  他嗤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周小韶的脑袋。片刻后,又开口:“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做花轿的事情的?”
  周小韶这下不敢隐瞒了,赶紧把上回她去收宠物店老板的恶魂,结果傻叉兮兮的被具有引魂作用的香烟呛到一口的事情。
  “……就那个时候,看到了好多画面。直到小咪踩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周小韶小声说道。
  范无救看着周小韶的眼神里带了些不可名状的东西,他顿了顿,才迟迟地出了声:“知道了。”
  周小韶偷眼去看范无救。
  他面无表情,目光却不放在周小韶的身上:“你最近精神恍惚睡眠不好,也是因为被呛了的那一口。多亏了今天被我发现,否则你怕是要遭一场病。”
  周小韶顿了顿,悄咪咪开了口:“还……还有点别的。”
  范无救:“嗯?”
  周小韶:“范老板范祖宗范男神,您如果手里真的有恶人的名单的话,麻烦能不能在上面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做鲍飞远的人?”
  范无救眉头一拧:“你要干嘛?”
  周小韶眼神里一丝阴沉一闪而过:“我想……替天行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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