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璃正说着,拿出了一份冬木市的地图,将其挂在了半空中,所有死者的死亡地点都已经被标注出来,连成线,甚至能够看出那是一张几乎已经完成了大半的魔术阵。除了早已知晓的远坂时臣以外,御主们的脸色都透出了几分古怪。
——那张魔术阵,所有人都很熟悉。
包括芽衣,她刚刚在几天前,在旅馆的地板上绘制过这份魔术阵,并且运气十分之好的召唤出了迦尔纳。
是的。
那是召唤英灵的魔术阵图。
但是,无论是古老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还是太阳神之子迦尔纳,甚至,那位几乎立于英灵顶端的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都不需要这样的阵仗——那么,到底是何种级别的英灵,才需要用到这样庞大的召唤仪式?需要使用整个冬木市的地脉作为魔力源泉?同时,又要杀死上百个人类来进行祭祀?
言峰璃正也没有发表更多推测,他继续叙述道:“对此,绮礼他和那个发现问题的小男孩,一同前去探查……”
“那个,”芽衣举起手,打断了老神父的话,“我能问个问题吗?”
“Lancer的御主,请说。”
“从刚才我就想问了,那个发现异常情况的小男孩,能告知我更多他的情况吗?”芽衣迟疑地问。
言峰璃正非常体谅芽衣的疑问:“是的,单从事件上来看,那个小男孩非常可疑。不过,在此之前绮礼也对他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调查。那个男孩叫做江户川柯南,一直生活在小有名气的侦探事务所里,耳濡目染之下……”
“等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言峰璃正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江户川柯南。”
芽衣确定这次不是她听错了,她面无表情地又坐了回去:“抱歉打断你了,请继续吧。我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
言峰璃正也没有起疑。
但在场的众人中,大概只有芽衣自己才知道,她自己内心中充满了剧烈的波动——她想,她也许解答了一个千古的谜题:如果将言峰绮礼和江户川柯南关在同一间小黑屋里过一晚上,最后,谁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恭喜!
我们的江户川柯南小朋友获得了胜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让我们把雷鸣般的掌声送给他!
……虽然在言峰绮礼的坟头前开这样的玩笑,是很过分。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芽衣都很难对言峰绮礼这个男人产生任何敬意,他活着是神明的恶意玩笑,死也死得像个巨大的讽刺——如果他真的这样死了,竟然也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好人的“善终”了。
言峰璃正的叙述仍然在继续:“……不幸的是,在调查过程中……绮礼他不幸遇难。当我找到他时,只看见了他的尸体。”老神父说到这里的时候,偷偷地背过脸,擦干眼角的泪,“好在,他仍然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线索。”
言峰璃正又播放了另一段录音。
“沙……沙沙……”
“咳,沙沙沙……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地狱啊……”
隐隐约约的,这段录音中还能听见某位小男生三观崩溃的嚎叫,以及更加模糊的犬吠声,言峰绮礼又咳嗽了两声,就将这段录音掐掉了。
韦伯忍不住吐槽起来:“这算什么线索啊!这句话里面的地狱明显是个形容词吧,仅仅只是描述场景看起来有多惨而已。除了引起恐慌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吗?”
“小子,你是说你已经怕了吗?”
“别、别摸我的头啦!”韦伯愤愤不平地推开伊斯坎达尔的大手,他明明已经够心烦意乱的了,结果从者还一直给他添乱,“这次圣杯战争完全超出常规了吧。我可是听说了,肯尼斯教授到达冬木市第一天就被迫退场了。他可是色位的魔术师啊……”
芽衣心虚地别开了脸。
也许是好几个爆炸般的消息,委实将芽衣吓到了。她刚刚放松心神,就感觉到强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芽衣看了看傍边和征服王争吵起来的韦伯,卫宫切嗣仍在一根又一根地抽烟。总之,看起来短时间是不可能讨论出一个结果出来了。
“有休息的地方吗?”芽衣问。
言峰璃正给她安排了一件地下室,作为临时休息的场所。然而,等芽衣用钥匙拧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屋内已经坐着一位“主人”了。那位从者有着一头黄金般辉煌灿烂的短发,慵懒地靠在软皮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红酒。
听见开门声,金发的从者将头偏侧过来,带着一点微醺的醉。这位人类最古之王,远坂时臣召唤的Archer从者,本次圣杯战争的最强者——吉尔伽美什盯着芽衣,然后眯起了猩红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说起来达芬奇的池子开了,大家收获如何?
……等等,等等,为什么要打我,我这次沉了!我这次真的沉了!
第25章
“抱歉,”看见软皮沙发上躺着的吉尔伽美什,芽衣第一反应就是关门,本着无错就是有功的想法,芽衣对吉尔伽美什恭敬地鞠躬,然后就要退出去,“我好像是进错房间了。”
吉尔伽美什笑起来。
如果说,迦尔纳是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气质太过凌冽而拒人千里之外。那么,吉尔伽美什毫无疑问就是以压倒般的气势令人印象深刻了。即便只是占据了沙发的一角,但给人的感觉,像是整个房间里都盘踞着一位黄金般耀眼的危险巨兽。
吉尔伽美什对芽衣搭话了:“真无趣吧?”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疑问句。
但芽衣仍然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她犹豫地指向了自己,疑惑道:“这位……嗯,王,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吉尔伽美什的笑容里带上了点讥讽,“真是一个连点自觉都没有的杂种,你跑到这里来躲清静,难道不是觉得——那群家伙的争吵,真是太无聊了吗?”
这番话,芽衣是真的不知道应当怎么接了。
好在,似乎吉尔伽美什似乎也并不是真的需要芽衣的回答,他斜着身体,微微摇晃着手中玻璃杯里鲜红的液体,声音微微地低沉下去:“虽然本来就没觉得圣杯战争能有什么乐趣,但如果能看到杂修们的垂死挣扎,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结果还没等我开发出他的乐趣来,就那么死掉了。”
吉尔伽美什感叹道:“真无聊啊。”
芽衣干瘪地回答:“抱歉,这场圣杯战争真是对不起王的期待。”
“无妨,王向来大度。”
芽衣懵了一下,差点以为吉尔伽美什是用了什么近似发音的词,她听错了而已。但随即,芽衣反应过来,吉尔伽美什是真的这么想的——从某个角度讲,吉尔伽美什确实大度,只要认错态度良好,他就没有不原谅的。
虽然由于言峰绮礼死的不明不白,吉尔伽美什有点不高兴。但总的来看,这位最古之王目前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芽衣大起胆子,开口问道:“王,你对言峰绮礼就那样中意吗?”
“既然你也看出来他的本质的话……不觉得很有趣吗?”
说实话,不觉得。
反而认为恶意满满。
“真是一点也没有艺术性的女人。我本以为,既然是女人的话,在美感的追求上,总是应当比男性更矜持些,更细腻些。结果你就这么……”吉尔伽美什微微抿下一口醇美的红酒,将后面的话也一同咽了下去。
——结果,你就这么……
——在王尚未应许之时,这么简单粗暴地搞坏了他的玩具。
该当何罪?
虽然脑海里晃悠着这样的想法,但吉尔伽美什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位非常贤明的王,绝对不会简单粗暴地给其他人定下罪名。他既然已经对芽衣说过了“无妨”,自然是将这个女人之前做的错事,一并都原谅了。
吉尔伽美什掠过了此事。
“杂修,你打算以什么样的剧目,来愉悦本王呢?”
听到了这句话,芽衣觉得自己脑门上挂满了问号:什么鬼,怎么愉悦他就成了自己的责任?如果吉尔伽美什你真的觉得很无聊的话,去找时臣啊——时臣起码是你的御主吧?
但吉尔伽美什下的决定,显然不允许当事人的任何反驳。金发的王者已经不知道在何时,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如果说软瘫的他是小憩的狮子,已经正肃了面容的吉尔伽美什,其气场已经接近于全开了。他是至高无上的王者,是拥有三分之二神灵血统的可怕强者,当他摆出了认真的姿态时,几乎无人敢于直视他。
芽衣本能地低下头了:“吉尔伽美什王,抱歉,我……”
猛然增加的压力,几乎将芽衣整个人都压倒在地面上去了。但下一秒,一个有力的手就扶稳了芽衣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支撑了起来。迦尔纳拦在芽衣身前,俯视仍然坐在沙发上的吉尔伽美什王。
“收手吧,英雄王。”
“……”吉尔伽美什顿了一下,竟然并没有将自己标志性的嘲讽挂在嘴上。甚至,从表情上来看,吉尔伽美什似乎也不是特别惊讶,他的身体又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柔软的沙发中。酒杯里红色红酒在来回不停地晃荡,“呵。”
迦尔纳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芽衣护在了自己身后。整个过程中,迦尔纳的枪尖始终都对准了吉尔伽美什。他沉声补充道:“芽衣是我的御主,我不可能对她的事情视而不管。古代乌鲁克的王以,被赋予天地之理的裁定者,如果你要对她出手的话,那么就请通过我这一关吧。”
“本王可没有说,要对她出手。”吉尔伽美什抬着下巴,十分冷傲地回击着说,“虽说这次的圣杯战争确实无趣,但本王还不至于堕落到要对一个弱小女人出手的程度。”
“那么,谢谢你的宽容。”
喂,迦尔纳。
芽衣悄悄地扯了扯迦尔纳身后的毛绒绒披风——被吉尔伽美什这样放过了,她是有点庆幸。但是,迦尔纳你这样回答,岂不是被对方完全代入套路里了吗?吉尔伽美什完全是自顾自地定罪,又自顾自地审判,自顾自地原谅啊。
——她哪里有这个义务,要必须让吉尔伽美什开心啊?!
鬼知道他高兴的标准是什么。
“不过啊,”吉尔伽美什脸上又浮现了意味不明的微笑,看起来像是在笑,但仔细品味,又让人觉得,这位黄金的王者恶意满满到几乎溢出来的程度,“虽然这时候我更应当来惩罚你的不敬。不过,本王大度地决定,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就请问吧。”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你身后那个女人仿佛埋葬在地下深处腐尸般的本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里放个剧透,不想被剧透的跳过吧:
言峰绮礼不是芽衣杀的。
——但在闪闪看来,没差别。
第26章
迦尔纳的神色始终很平淡,仿佛吉尔伽美什并未在刚刚,吐露出近乎恶毒的话语。但如果芽衣指望,迦尔纳会在言语上维护自己,一样也是做梦:“即便你说的是真的……”
芽衣:“……”
喂,什么叫做说的是真的?!
“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御主。无论如何,我都回应了她的召唤,因此,也必将用我的枪为她战斗到最后一刻。”
迦尔纳话音未落,吉尔伽美什就猛然大笑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回荡着这位王者豪迈的笑声。芽衣觉得,自己恐怕和这位人类最古之王的相性差到了极致,即便有剧情打底,芽衣也很难猜透对方在想什么。
吉尔伽美什说:“真有趣。”
他顿了一下,猩红色的眸子缓慢地从迦尔纳身上,巡视到芽衣身上,然后脸上邪气的笑意加深了:“枪兵,我会期待你的结局的。希望最后的那一幕,真能有趣到让我笑出来。”
吉尔伽美什说完,就将玻璃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一声脆响,那个漂亮到宛如收藏品一样的玻璃杯就从吉尔伽美什的手指上滑落,跌落地面,瞬间碎成一朵仿佛轰然绽放的水晶花。吉尔伽美什从原地消失:“……啊,真令人期待呢。”
芽衣从迦尔纳身后走出来。
除了地面上的碎玻璃,没有任何痕迹,证明这里曾经还有一个从者曾经来过。芽衣困扰地皱了皱眉头,问迦尔纳:“吉尔伽美什到底是过来做什么?”
经过了这么久,芽衣也基本反应过来了——
并不是她走错了地方,分明是,吉尔伽美什就是坐在这里,等她下来才对。但是那位古老的王者,只是留下了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后,又自顾自地消失了。
“不知道。”迦尔纳从来不为这种事情困扰,“应该是闲得无聊吧。”
芽衣:“……”
这番话听起来意外的有理有据。
……
……
实际上,芽衣只在客房里休息了三四个钟头,就有人通知她,讨论结束了——芽衣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负责告知她的韦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们讨论的太久了。”
“不啊,没有。”芽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比较诧异,你们竟然这么快就达成共识了。”
韦伯被噎住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说话这么毒舌啊。”他吐槽道。
芽衣刚刚从睡梦醒来,听到被人吐槽毒舌,第一反应就是去扯迦尔纳——但随即扯了一个空。她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盯着韦伯:“这也算毒舌吗?”
你这是没有和迦尔纳谈过心吧?
芽衣真的觉得,毒舌扣在她脑门上,真是冤出了新境界。这时候,芽衣看见韦伯苦恼地挠了挠头,叹气说:“Saber和Rider这边倒是很快达成共识了,只是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他的御主为了说动他,用了很大功夫。”
所以说……
“基本上时间都是浪费在这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