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看向厉言勋,手心隐隐渗出汗来。
厉言勋嘴角微勾了下:“展弋从未对外公布过新车型的具体型号,至于个别媒体是如何得知了错误信息,可能要麻烦你亲自去问问这些媒体。”
一个女记者接过话筒:“半个月以前有媒体曝出,琰引以为傲的超强续航能力,出现严重问题。短短半个月内,即便有时间修复漏洞,也难以完成完整的测试流程。据知情人士透露,就在昨晚,琰还在进行测试。这是不是意味着,琰这款车根本还没做到完善,不具备对外预售的基本条件?”
厉言勋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测试中出现问题是极为正常的现象,任何品牌的任意一款车在测试中都可能出现问题。我们不停去测试,就是希望能尽最大可能排除,大家在驾驶这款车时,可能出现的问题。我们如此坚持,并不是因为对琰没把握,而是对大众的负责。”
“厉总,您怎么看待与展弋同一时间发布的肖氏新品呢?”
“我希望肖氏的X-Ln能拿出最大的诚意,和琰竞争。”厉言勋清咳两声勾起嘴角,深棕色的眸光微敛,“独孤求败会很无聊。”
最后一个记者接过话筒:“有人说展弋此次的合作选择,有带入您的私人情感,此消息是否真实?”
听到“私人情感 ”四个字,林舒狠狠怔住,目光偷偷掠过的地方,也的确很多知情的人都有意无意在看她。
“展弋在做任何决策之前,都会以最严苛的标准去要求自己要求对方。但很多时候,筛选过后依然会有很多选择。那么,此时影响你做最终决定的,就是软性条件,我们所谓的‘私人感情’。在我能保证最优结果和最大利益的同时,去选择会和我合作更愉快的合作方,这就是我本次带入的’私人感情’。”
厉言勋嘴角噙着笑意瞥向林舒,落入他眼中的人,从最初的忐忑到最后可以放心抬起头。
他看到的,却是过去十数个日夜一身工作服,厂房中蹭得浑身上下连脸颊鼻尖都是灰,却不自知,和她生病发烧还坚持工作的模样。
林舒四下看看,确认没人注意她,便抿着嘴,嘴角的梨涡轻轻陷下去,双手在嘴边竖起两根拇指。
秋风吹得他额前的发微微颤抖,身边的枫叶不时飘落。她看见他怔了下,目光染上红叶般的暖意,禁不住轻笑出声,露出半颗虎牙。
他始终看着她,在主持人说提问时间结束时,他双唇微张清晰地说道:“谢谢。”
掌声中,厉言勋走下石阶,把话筒交给工作人员,却没坐在为他准备的头排位置。而是边慢条斯理整理西装,边绕过观众席,走到林舒身边的空位坐下。
林舒怔怔地看着他,小声问道:“喂……你搞什么?”
厉言勋却并没接她的话,身子向她歪过去,嘴角噙着笑:“怎么样,满意吗?”
“把我的手拍得那么好看,我当然满意啊。”林舒眼前瞬间划过光亮,“最后那个字……”
“不觉得熟悉吗?”厉言勋饶有兴致地看她。
林舒食指在半空中点了点,嘴角笑意更浓:“我懂了。”
刚一看到那字,她就觉得很熟悉!也有猜可能是厉锋写的,现在看来的确是。
“全都找家里人,又不用给钱,奸商。”林舒瞥了他一眼,抱着双臂别过脸去。
厉言勋硬生生掰过她的脸,掐住她下巴晃了晃,笑得比满山红叶还灿烂:“谁叫我身边的人都很优秀?恩?”
自萦河风景区经过城周的简朴,老城区的破旧杂乱,桐市的繁华之中。另一场发布会,正在逸城酒店里进行得如火如荼。
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下面有请我们肖氏的CEO肖晋先生上台讲话。”
掌声雷动中,肖晋起身走上舞台接过话筒。还未开始说话,他就察觉到台下的不对劲。很多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更有人不时瞥向他和身边人议论,目光并不友好。
果然,在他目光看向肖雄时,他看到了后者强忍愤怒的神情。
但他仍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般,讲自己的话,并接受记者提问环节。
桐市快讯的记者第一个接过话筒:“肖总,刚刚有媒体爆料,X-Ln内部架构设计大量抄袭展弋刚刚推出的琰,对此您如何解释?”
肖晋目光微顿,还未等解答又有其他问题连续不断抛出。
“有知情人士透露,X-Ln这次的电力系统工程师,其实是金锐前段时间突然消失的工程师贺杰,也就是说其实X-Ln的电力系统就是改良版甚至是原版的SER。据我了解,贺杰本人与金锐的合约并未到期,在来肖氏之前还对展弋已经在使用的SER系统进行了技术摧毁。这件事是否是受您指示?”
屏幕中,正在播放新闻。本条新闻的主题是:肖氏X-L发布会因突然状况,被中途喊停。
林舒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啃着苹果玩手机,听得新闻里提到肖氏,她抬起头来。
画面中,肖晋和肖氏高层被护送着离开现场,但媒体和记者依旧蜂拥而至,追问不休。
“肖总,您和业峰集团董事长的爱女童灿,是自由恋爱还是仅仅是商业联姻?”
“有消息说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根本不是交往已久,对此您如何解释……”
画面一转,主持人坐得端庄。
“肖氏因此次丑闻,爆发了信任危机。据不完全统计,仅仅从昨日发布会结束至今,不到24小时的时间内,肖氏的股票暴跌近7个百分点……”
“在看什么?”厉言勋端着一盘水果沙拉走到林舒左手边坐下。
“昨天的发布会……”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塞了口芒果在嘴里,她嚼着芒果用下巴指了指电视。
厉言勋垂眸搅着玻璃碗里的沙拉:“他当初走这步棋,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的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
林舒蹭到他身边身子一歪枕上他肩头,重重叹口气:“其实他也挺可怜的,我听说他家里……”
“可怜和受过伤,都不是他伤害别人的借口。”厉言勋冷哼一声,盛了满满一勺沙拉,偏头看着,送到她嘴边,语气却很温和,“张嘴。”
“喂喂喂,太多了!吃不下!”林舒忙伸手接在勺子下面,“一会都洒了。”
厉言勋却不以为然,嘴角噙着笑意把勺子往她嘴边又递了递,自己张开嘴示范着:“啊……”
林舒拗不过,只得张开嘴,而后就被还带着冰碴的酸奶冰到了牙。她不禁蹙紧眉,怼了他几下肩膀,又忙捂住嘴,咽下些就张开嘴哈气。
“我帮你?”厉言勋放下勺子和碗。
她怔了下,含糊不清地表达疑问:“恩?”
这……怎么帮?
厉言勋勾着她肩膀,把她揽进怀里,吓得她一口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冰得眼泪差点出来。他捻着她的下巴吻上去,舌头纠缠上她的,在她的唇齿间流连。半晌,他才松开她的唇,食指在她下巴上挑了下。
“现在还凉吗?恩?”
“呃……”林舒低下头,清咳两声:“好多了。”
手机传来振动,他一只手轻柔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拿过手机,只简单看过,嘴角便隐有笑意。放下手机,他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卧室走。
林舒忙搂住他的脖子,盯着他。
“大白天的,你……要干嘛?”
厉言勋嘴角勾起一丝邪|魅,舌尖似是无意地舔了下虎牙。
“你猜?”
第86章
眼看着卧室的门就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 林舒默默咽了下口水, 一本正经状盯着某人, 还点点头。
“报纸上说备孕过程中不适合吃太凉的东西,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恩。”
她刚暗自松口气, 就感觉到耳侧传来某人温热的气息,飘进耳朵的声音更是低沉沙哑。
“刚好之前买的东西,还没用完。”
“……”
行, 你决定□□了是吧, 那我就……
“诶呀,我就不想嘛!”林舒仰头枕着他手臂,蹙眉看他,揪着他的衣领来回扯,“前段时间我累个半死,都因为谁啊?”
为了阻止他,她连撒娇加耍赖的终极大招都放了。
厉言勋禁不住轻笑出声, 却故意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啊。”
“厉!言!勋!”林舒咬了下下唇,筋着鼻子手指戳上他的胸膛, “你的良心呢!”
“良心出场时往带了。”厉言勋眉峰微挑, 额头蹭上她的,“狼|心有一颗,要不要?”
林舒食指中指并拢怼着他的额头推开:“不!要!”
话音刚落,就被某人放到化妆镜前。她呆呆地看着镜中抱窝鸡头,满脸油光的自己,眨了眨眼睛, 脑袋就被某人的下巴压住。
厉言勋挪开些,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头抬起来,低头看她脸颊的肉就都堆在嘴边:“在你眼中,我满脑子都是某种运动,是吗?”
林舒瞥向别处。
实话就是,是。假话呢……基本是。
“收拾收拾自己,我们去趟民政局。”厉言勋松开她的下巴。
她怔了半晌,不可思议地扯着自己抱窝鸡般的头发:“现在!”
厉言勋坐在床边,两只胳膊拄在身侧:“对,现在。”
“我至少也得先洗个澡,吹个头发……”
他看着某人从他眼前跑过,跑到洗手间,嘴里还念叨着。
“啊啊啊!疯了,这也太突然了!”
厉言勋一放松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目光落在天花板间,嘴角不觉扬起。
于情,他早就想给她名分,多一分钟都不想等。于理,现在正是打击某些人最好的时机。
秋日,午后的阳光还很炙热。
厉言勋停好车,解安全带时,目光无意间瞥到熟悉的“蜜恋”二字,他转头看向还在看镜子抓头发的某只。
“渴不渴?”
“还行吧。”林舒手上动作一顿,转而看他时便扬起嘴角,眨了几下眼睛,“不过你要是想去给我买点什么饮品,我也不介意。”
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轻笑出声,推开车门:“喝什么?”
“你看着买吧,都可以。”林舒收好镜子,指着民政局,“我在门口等你。”
林舒顶着大太阳刚走到房檐下,就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出于好奇心,她转过身看了眼,只是这一眼,她便呆在原地。
台阶之下,童灿挽着肖晋,就站在炙阳中。她脸上的伤好了,连带着曾经的情绪也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幸福。而后者,在看到林舒时,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肖晋勾起嘴角:“厉总呢?”
“他去买东西了,我在这等会他。”林舒让开些,笑笑,“你们先进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熟悉的声音。
“不必了,一起吧。”
林舒循着声音看见,厉言勋几步走到她面前,他虽然说了要一起,却并没有给肖晋任何面子。他看都没看肖晋一眼,就直接拉着她的手,先走了进去。
因为先肖晋一步拿到号,厉言勋他们先走完流程拿到了钢印小红本。两人从肖晋身边走过时,正赶上肖晋站起身,他目视前方,眉宇间尽是戾气。
“我倒不了。”
厉言勋脚步顿住,微低着头轻笑一声,目光却凌冽落得很远:“时间还早,慢慢来。”
夜里起了点风,卷着秋的凉散在发丝间,阳台之上是漫天星辰。屋内没开灯,隔着一扇窗,站在围栏边的人,耳上的宝蓝色光点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肖氏那边不知道从哪探到我们这边的动作,这次不一定能成。”黎子越蹙眉盯着电脑屏幕,“要不,我们再等等?”
厉言勋小臂抵在围栏边,微垂头看着院内枝叶颤动。
“不。”月色下,他眸光微敛,一侧嘴角勾了下,“就要他否认。”
“厉言勋?”
他转头看得卧室的门开了,光亮映在瓷砖间。他转回身,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玻璃门扶手,微低着头,压低声音。
“如果他们拿出反证据,我们就顺势……”他话没说完,林舒已经蹦跶着跑过来,扑进他怀里,他便没继续说下去。
“不冷吗?在阳台上站着干嘛?你在打电话?”
听筒里传出林舒的声音,黎子越思忖片刻,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轻声回道:“我懂了,挂了。”
月光清冷洒落某人的长发间,林舒抬起头看厉言勋,他摘下耳机放进裤子口袋,双臂环住她,低头看她,嘴角噙着笑意。
“公司有点事。”
他清咳两声,额头抵上她的,嘴角笑意渐浓:“你好像,很开心?”
林舒瞥向别处,明明抿着嘴笑,还嘴硬:“没有啊。”
“没有?”他用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压低更添几分暧昧,“恩?”
不等她反应,厉言勋的手穿过她的长发,轻按住她的头,偏头凑近她耳边,他轻叹口气,唇边的温热,在清风中更扰人。
“票也补了,叫声老公听听。”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别别,好痒!”林舒忙着躲,胡乱推他,反而被他逮着机会,直接堵住她的唇。
大概月色清风刚刚好,他没用百练过后已然纯熟的技术。而是以唇轻轻贴合,双唇一点点抿着她的唇瓣。
两人的侧影映在阳台的地面,竟像极了很久以前,彼此都还青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