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
“你没什么想问问我的么?”苏曲预看着宴清歌的手指,挪动了视线。
宴清歌摇了摇了头:“与我无关的事我并不想关心。”
“这样啊,”苏曲预很是为难的犹豫了一会儿,又看向了宴清歌,“如果我对你的事感兴趣呢?比如,一个以前从来不敢和我对视的人,上课的时候从来不会主动问我问题的人,性格自卑又懦弱,软弱又无能的人……怎么如今变化这么大?”
宴清歌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曲预,对待他这样的人,表面隐藏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致的人,与其隐瞒不如坦白,因为这种人,是从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性子随性又自由,如果相处得好,是一个助力,相反则变成了阻力。
想到言衡那边还需要一个巨大的冲击,才能让他完全的接纳自己。宴清歌想,仅凭她一个人的能力,她心中的计划实施起来还有些麻烦,但是如果多一个人的话,她或许很快就可以让言衡全心全意的看得见自己一个人了。
“你知道我家里最近来了一个人小孩儿吧?”宴清歌试探性的开口。
苏曲预脑子里回响了一下:“言……什么来的?”
“言衡。”宴清歌又开口了,“我喜欢他,可是他似乎更喜欢我的姐姐,他讨厌我的懦弱而又无能,所以我想改变。”
苏曲预喝了一口水,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杯子茶水上面漂浮着的茶叶,他轻轻的一吹,茶叶就开始轻飘飘的移动起来:“我倒没看出来你喜欢上他。宴清歌,不要和我玩一些小心眼儿。”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最厌恶别人说谎了。”
宴清歌心里没想到,苏曲预竟然这么不好骗。
她平静的说道:“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想让这个人眼里只看得到我一个人,是一种……”
“凭空生长出来的占有欲。”苏曲预接下了下面的话,将杯子放到了桌面,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是么?”
宴清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苏曲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话题:“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每日给点小恩小惠,然后把他养在身边,渴望他看到你所做的一切,用几十年的时间来融入他的生活?”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讽刺,“简直是痴人说梦!”
宴清歌看着苏曲预的反应,人在初一听到某一个话题之时,开始会感兴趣,然后深入之后就会呈现不同的情绪,呈现高兴的情绪是因为这个话题符合你的猜想,呈现不高兴的情绪,是因为这个话题与你心中所想相悖,而苏曲预现在是恼怒,所以……他遭遇过与话题相符的事?
宴清歌并不打算隐瞒下去了,她的确需要一个帮手,错过了苏曲预,以后还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帮手,所以她不打算错过了:“你觉得我会这么蠢?”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间满满的自信:“温水煮青蛙?我从来不相信。言衡性子孤僻又自傲或许还有一点自卑,并不是一天养成。我对他好,他只会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他自傲。我如果对他太好,他会不自觉的远离,因为他自卑。我打破这个壁垒的方法,就是将他心里关于‘被爱’的欲望给引起来,只有这样,他才不自觉的会去追逐。”
苏曲预若有所思的听着,突然间他出声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你会这么好心?”宴清歌怀疑的看向她。
“左右不过无聊,偶尔看看戏也不错。”当然,如果你的方法好,我或许可以借鉴。
宴清歌听到苏曲预这么说,心里放下了警惕了。其实苏曲预这样的人,看起来难相处,相处起来,如果智商兴趣在一个频道,却并不难。他并不会出现什么背叛的情况,因为对于他来说,或许这个世界只是掌握在他的手中,而每个人都是戏剧里面的人,在给他进行着表演 。
“我需要50万。”宴清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你的戏演得好,我可以出这个钱。”苏曲预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太想看到你安排的这场戏了。”
宴清歌有些怀疑的看着苏曲预,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没有丝毫的推辞。从他的行为举止可以看出,家教这个工作或许只是他一时兴起,那么究竟为什么他会相信自己这个陌生人呢?
她嘴角微微翘起,不急,她有很长的时间来看清,这个“苏老师”在打什么算盘!
“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宴清歌走上前,对着苏曲预说道。
只见苏曲预听完了之后,眼睛里的笑意更甚,也带着跃跃一试的期待。
两人商量完了之后的事宜,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宴清歌起身,送着苏曲预下楼,似乎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两人一下楼,宴清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的言衡,言衡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眼神又淡漠的移开。
宴清歌送走了苏曲预之后,就顺势坐在了言衡的旁边,有些委屈的和他说道:“阿衡,今天苏老师讲的题,我还有几道不会写怎么办?”
言衡好似没听到这句话,一句话不吭。
宴清歌看着言衡的模样,暗地里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小动作被言衡收入了眼底。
“我也不会。”
宴清歌心里哪能不明白这是言衡在骗自己,自学到高中的课程的男主,现在和自己说他不会写自己的题目,这就是变着方法拒绝自己。
可是她并不能把一切全部戳穿。
她有些失望的说道:“这样啊……那只能下次苏老师来的时候,我再问问他了。”
言衡耳朵动了一下,起身走上了楼,宴清歌急忙的跟在身后。
她的步伐太慢太虚了,可是当她一上楼的时候,就发现言衡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阿衡……”
言衡打断她的话:“你不是有题不会写吗?或许我可以看看。”
“太好了!”宴清歌笑弯了一双眼睛,打开了房门。
她让言衡坐在桌子旁边,然后拿出试卷上面的题递到他的面前。
言衡一眼就看到了苏曲预那与众不同的字迹,他有些无奈,两步得出答案,过程十分简洁,省略了重要步骤。他偷偷看了一下宴清歌的侧脸,脸很白净,似乎可以看得到细微的小绒毛。他想,她肯定看不懂。
言衡拿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下了详细的步骤,递给了宴清歌。
宴清歌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毛,然后手上的笔不自觉的送到嘴边咬,刚要到嘴边,手腕一下子就被握住了。
“脏!”
宴清歌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笔,失措的丢在了桌面上,笔壳与桌面发出了敲击声 。
“有什么问题,不懂可以问我。”言衡看着宴清歌认真的说道,又添了一句,“不准咬笔头。”
宴清歌伸出手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公式:“为什么sin 2α+cos2α=1?”
“这是公式,记下来就行。”言衡说道,又看了一眼宴清歌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那我给你推导一遍吧。”虽然你也看不懂。
言衡在草稿纸上又推导了一遍过程,随后问道:“看懂了么?”
看到宴清歌依旧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言衡突然间想伸出手敲敲她的头,看看她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实在不懂就记下来。”
言衡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宴清歌的房间。
而宴清歌看着言衡离开的背影,她的脸上露出天真至极的笑,“啪”的一声,笔尖直接将草稿纸给捅破了。
言衡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不对劲。
可是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苏曲预的那一眼,心里产生了一种危机感,更加不想承认的是,他心里同时会觉得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尽管他可以忽视那一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若是一开始错过了放弃了机会,那么感情就如同离弦的箭,再想收回来的时候,有心无力。而他以后,会体会得又深又痛!
接下来的几天,宴清歌每日都会和言衡探讨一下题目。言衡突然间觉得,或许这个“姐姐”,好像并不娇气,她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阿衡?”宴清歌伸出手在言衡的眼前挥动了两下,“你走神了!”
“你刚才说什么?”言衡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宴清歌的问题上走神。
“我说,明天又是我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平时都是王妈和我一起去,这次你……能不能陪陪我?”
言衡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好。”
第二天,他和宴清歌一起坐车去医院,宴初叶听说晚上有个宴会要出席,车静带着她选衣服去了。
他坐在宴清歌的旁边,感觉到宴清歌的手,似乎在发抖。
“怎么了?”纯粹出于好奇的问一句。
宴清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扯了扯言衡的袖子:“阿衡,我怕疼!”声音粘软。
前面的王妈听了,心里有些不屑。大户人家真奇怪,有钱每天往医院跑,开了一大堆药,还竟然怕疼,他们穷人以前病了都没医生可看,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言衡这次没有甩开宴清歌的手,反而伸出另外一只手搭在了宴清歌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别怕。”
车子很快在市医院门口停下了。
三人坐上了电梯,看着楼层一点点的升高。
宴清歌和这里的医生基本上已经熟悉了,因为她每个月都要来检查一次。
护士看到她向她问好:“宴小姐,你旁边这个男孩儿是谁啊?”
宴清歌笑了笑,很骄傲的放大了声音说道:“我弟弟!”
一群人也是人精,心想这是豪门秘辛,便不再过问。
朝着就诊室走去,宴清歌的脚步挪动得越发慢了。
言衡看见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这么怕疼?
宴清歌扯了扯言衡的衣角:“阿衡,我腿发软!”
“走到了就好!”
“阿衡,我心跳得很快!”
“待会儿就平复了。”
“阿衡阿衡,我喉咙很干!”
言衡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宴清歌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心里头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我去帮你买热饮料。”
“阿衡,你对我真好。”好到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可是为了让你对我更好,我的计划还是得执行呀!
言衡从医院走出去,热饮店离医院大概有个七八百米的距离,他需要走一会儿,然后在前面十字路口过马路。
为什么会出来给宴清歌买饮料呢?言衡反问自己。
答案他不知道。
可是经过这几天和他的相处,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更……迁就她了。以往她的一些小毛病,比如很娇气,现在在他可以完全容忍。
当他对自己说很疼很疼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诡异的是想帮她减轻,而没有了原来的嘲讽。
言衡想,他这个姐姐真的是很笨很娇气啊!
可是没办法,她好像是自己世界上任何一个不是亲人的亲人了。
言衡看了一眼对面的路口的红绿灯,还有几秒钟就切换了,这个时候正值上班,而且医院离市中心有点远,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等候着过马路。
他猜测,对面的人,有人或许是要去医院看亲人。
有没有人和他一样呢,是出来为亲人买东西?
“3……2……1……”
言衡瞧着红灯变绿,他朝着对面走去。岂料从右边一辆飞速而来的面板像是脱离了地球引力一般,朝着言衡撞来!而周围的人都拼命的大叫然后跑开,一时间,人群攒动。
言衡瞳孔骤然一缩,他躲闪不急,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双腿似乎是被活活折断了,身下留了一大滩血,而他躺在地上,像是个支离破碎的木偶。
他拼命的睁开双眼,看着远去的车,终究还是觉得身体轻浮了起来,感觉到血液的流逝。他听到周围人的大叫,言闭上了眼睛。
坐在热饮店有个男人拿出手机拍摄着这一切,服务员惊讶的看了坐在窗子处的男人,带着一幅眼镜,可是没想到人这么八卦。
男人,或许称之为苏曲预,他拍完这一切,将小视频发到了微信上,一个名为“言笑晏晏”的好友上,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一个长相比较肥胖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苏曲预的面前,八卦的问苏曲预:“兄弟,能不能把刚才那视频资料分享一份给我啊,我刚才顾着看热闹,没来得及拍!这要是传到微博上,肯定可以赚很多浏览量……”
苏曲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到那男人觉得有些尴尬,脸上八卦的笑意都收缩了,随后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什么东西”走开了!
而待在医院的宴清歌,她检查完了之后,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子边,有一盆花盛开得正好。
她用手摸了摸那乳白色的花瓣,手指传来细腻湿润的感觉,随后垂下了眼帘,眼里翻滚的是莫名的情绪。
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肇事者逃逸,而这个孩子将会瘸腿,且终身残疾。
宴清歌知道,从今以后,会有各种人排挤他、厌恶他、看不起他。
可是没关系啊,她会陪在这个孩子身边,陪着他一点点的涅槃,永远。只有这样,这个孩子才会把她当成他的唯一呀!
“公主公主,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腿砍断了呀?”
“为了让你永远不离开我啊!”
外面传来急忙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医生说:“宴小姐,可以去做下一项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