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今日做的不错,为兄要表扬。”
“那哥哥可要奖励我?”薛茶仰头问。
“说吧,想要什么?”
“恩,带我去马场吧,今天天气好,我好久没去了。”薛茶想了想有些兴奋的说道。
薛怀下意识的要拒绝,天气冷不说,骑马也算不上是件安全的事情,纵然薛茶学过骑马,他还是不太放心,“换一个,今日去马场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林惟,你说合不合适。”薛茶气鼓鼓的转向林惟。
突然被点名的林惟抬起头来,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跟着薛怀自然少不了和薛茶接触,薛茶在他眼里就是妹妹一样的存在,两人平时打打闹闹的,薛茶提的要求他很少有不满足的时候,只是这次薛怀在场,他为难的笑了笑。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方思远正巧骑着马停在他们身边,薛茶看到他叫了声“表哥”。
方思远翻身下马,走到薛茶身边,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茶茶怎么了?怎么嘟着嘴不高兴?”
薛茶朝后退了一步,摸着脸说道:“没什么,就是我想去马场哥哥不带我去而已。”
“嘿,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去马场嘛,走,我带你去。”方思远说道。
薛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转过去看了眼薛怀,薛怀不做声,方思远求情,“二哥,茶茶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我们都在那儿怕什么,再说你们也好久没到我家去了,就趁这个机会去玩玩。”
“也罢也罢,就带你去吧。”薛怀妥协的说道。
薛茶如愿以偿,转头恶狠狠的瞪了眼林惟,吐着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马场这两天确实清闲,没有多少人,薛茶这次出门没带侍女,顾尔便跟着她帮她换衣。
薛茶换了身骑装坐着,顾尔在帮她绑手上绑的带子。
“尔尔姐,你以前有骑过马吗?”
顾尔说道:“回小姐,奴婢以前没骑过马。”她别说骑马了,连马都没近距离接触过。
薛茶点了点头,说:“那以后和哥哥出来玩,我都让他带着你,咱们一块儿玩。”
顾尔替她扎了个蝴蝶结,微笑着说:“多谢四小姐。”
“你也别叫我四小姐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叫我茶茶吧。”
顾尔小声的喊了声“茶茶”,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薛茶换完衣服出来,挽着顾尔的手,两人看上去不像主仆,倒像是多年好友,方思远看着她们,有些纳闷的问道:“二哥,茶茶身边是谁?”
“新来的丫鬟。”薛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方思远惊奇的侧头,薛怀院子里一直只有一个玉竹丫鬟,什么时候多了一个?
他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默默的把顾尔的脸记了下来。
他们来的是薛家经营的马场,大家都有自己的马,薛茶的马是一匹白色温顺的母马,和她很亲近,由她牵着朝场上走去。
薛怀不打算上马,男人一般到马场来都是打马球的,今日显然不合适,他在薛茶上去之后替她检查了一下马鞍,确认之后才放她去骑,自己站在栅栏边看着。
场上面只有薛茶一人“踏踏”的骑着马儿跑着,没人陪她,她跑了两圈便渐渐失了兴致。
薛茶本意是和大家一块骑马比比赛,现在只有她一个,很没趣儿,她拉住缰绳,从马背上下来。
地上尘土飞扬,马儿躁动的打着响鼻,薛茶心中纳闷,她用手抚了抚马儿,这马看上去有些不对劲,以前来的时候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她拉了好几次缰绳才让它停下来。
她抚了一会马儿,它又恢复的平时乖巧的模样,低着头在地上寻找什么,顾尔了过来,问薛茶:“四小姐,是不是跑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喝点水解解渴?”
“不用了,我还不累。”
顾尔手里拿了件披风,刚刚薛茶动了一番有些热便脱给她了,现在停下来应该会觉着冷,她伸手把披风抖开,想替薛茶披上,不曾想她身后的马突然嘶叫一声,高高抬起马蹄,眨眼就要落在薛茶身上。
“小心!!”顾尔大喊一声,想都没想的就把薛茶推开了,连带着手里的披风一起。
随着马的啼叫声想起,顾尔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慢动作,她抱着头背过身子,脑海里能想象马蹄落在身上该有多疼,她的小命难道要交代在这儿?
从顾尔发现不对,到推开薛茶,事情只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
薛怀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听到马的嘶叫声才知道出了事,那时薛茶已经脱离危险,剩下顾尔犹如一株小草,便快要消亡在马蹄之下了,薛怀心跳如雷,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拼尽全力扑了过去。
好在没晚,在马蹄落下之的前一刻薛怀抱住了怀里的人滚到一边。
薛茶被推出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到眼前的一幕也被吓得尖叫出声。
林惟比薛怀慢了几拍,他在薛怀救人的时候他一个飞旋,踢在马背上,白马轰然倒地,口吐白沫,在栅栏外的饲马人见着不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林惟见马倒下,即刻转身冲到薛茶身边,首先抓着她的肩膀左右看了看,“茶茶,没事吧?”
薛茶目光发直,没有回答,林惟确认她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到,悄悄吐了口气。
另一边的方思远定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过神的他连忙跑过去,推开林惟,抱起惊吓过度有些失神的薛茶朝室内走去,嘴里不住的安慰:“茶茶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林惟看着空空的手心,握了握拳头,往薛茶走的方向迈了两步又停下,重新回到薛怀身边。
顾尔头埋在薛怀胸口,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一脸,颤着手抹了抹脸颊,沙哑着说:“少爷?”
薛怀“呲”了声,皱着眉从地上爬了起来,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大碍,顾尔被吓得不轻,手脚都失了力气,脚软绵绵的站不住,薛怀弯腰把她拉起来扶住,林惟想上来帮忙,被他一个手势拒绝了。
“把他给我叫过来。“薛怀指着不远处拽着缰绳的饲养者,不带感情的说道。
☆、第十五章
“把他给我叫过来。“薛怀指着不远处拽着缰绳的饲养者,不带感情的说道。
林惟依言把他带了过来,饲马的人浑身上下都在抖,头也不敢抬,走过来后嘴里便一直在求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怕。
薛怀瞧都没瞧他,顾尔靠他站着,下一瞬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头被他按在怀里,眼前一片漆黑,五感因为心跳过快的原因都变得迟钝。
薛怀低头看了顾尔一眼,垂着左手,右手拔出林惟的佩剑,刚才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尔只听见“扑通”一声,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她身体僵了僵,没敢动,手指抓着衣摆,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鼻尖还萦绕着那股干净的竹香,耳边低低的声音传来,仅仅几个字,便让她有湿了眼眶。
他说:“尔尔,别怕。”
他说:“尔尔,这人该死。”
他再说什么顾尔已听不清了,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模糊的顾尔朦朦胧胧中听见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和她说话,但眼皮过于沉重,想睁却怎么都睁不开,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一条细缝,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
床边的玉竹正在用湿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汗,见她醒了连忙问道:“尔尔,怎么样,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顾尔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膝盖和手臂有些酸胀,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玉竹姐,我没事。”
玉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拍了拍胸口说:“你吓死我了。”
顾尔舔了舔干涩的唇,玉竹知道她渴了,回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扶着她喝了一杯,她问:“还要不要喝了?”
“不用了。”顾尔摇头,唇上有了血色,想起之前在马场上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唉,你说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样?我都快吓死了。”玉竹拿起一边的帕子给她擦手。
顾尔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人没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玉竹姐,四小姐怎么样了?”
玉竹回答道:“四小姐没事,你就别担心了,反而是你,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才醒。”
“什么?”顾尔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身上有了点力气,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玉竹姐,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你去休息休息吧,我没事了。”
玉竹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那行吧,你自己再躺会儿,我先去忙了。”
玉竹端着盆打算出去,顾尔忽然又叫住了她,有些犹豫的问:“少爷,在府里头吗?”
“少爷刚才出去了,说有些事情要处理。”玉竹回答道。
顾尔点了点头,玉竹看她没什么事便推门出去了,玉竹走后,顾尔躺到枕头上,被子拉过头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心里头也乱七八糟的。
顾尔晕倒后,薛怀手忙脚乱的抱着她上了马车往府里赶,薛茶坐在马车上眼泪流个不停,自责的说道:“都怪我,我就不该要去马场骑马,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薛怀心里焦急,但脸上却未曾表现出来,他知道薛茶今天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安慰的说:“茶茶别太自责,不怪你,只是今日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母亲为好,省得她担心。”
薛茶擦了擦眼泪,点头说道:“都听哥哥的。”
薛怀让车夫把车停在东边的小门,抱着顾尔从一条小路回了饮翠院,薛茶不肯回去,跟在薛怀后面,看他把顾尔放到床上,叫了大夫来确认没事之后,才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喘了两口气。
薛怀回来的太突然,玉竹等人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他进了顾尔的屋子,锦纹被关在外面,不太确定刚刚薛怀抱的是不是顾尔。
大夫帮顾尔看完之后,开了一张方子让按时吃下,在他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站在床边的薛怀开了口,“茶茶,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薛茶摇了摇头,她后来被方思远抱到室内,冷静了许多,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就是心跳的有些快。
“既如此,你先回去休息吧,让玉竹送你。”薛怀说道。
顾尔在床上睡着,薛茶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于是听话的叫上玉竹回了碧落院。
薛茶走后,薛怀坐到桌边,左手手臂已经不能动弹,他解开衣袍,把左边肩膀部露出来,那儿已经肿了一大块,白皙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青青紫紫。
大夫还没走,看到薛怀受了伤,连忙上前检查。
“二少爷,这段时间左手尽量不要乱用,这次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虽然看上去可怖了一些,配合我的方子,休息一阵这淤血自然会消下去。”大夫给他上好药,用纱布包好,又写了一张纸交给薛怀。
薛怀拉好脱了一半的衣服,在马场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左肩的部位异常疼痛,咬着牙把顾尔抱了回来,好在距离不是特别远,没让薛茶看出异样来。
薛怀送走大夫,玉竹也从碧落院回来,他把玉竹叫到跟前嘱咐了几句,便回了屋子。
玉竹推门进去,锦纹按耐不住好奇跟在后面也想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玉竹挡了回去。
“少爷让你今天先住到厨房旁边的那间屋子去。”
锦纹这下子急了,“可是我的东西都还在里面!”
玉竹拦在门口,说:“那边东西都是齐全的,少爷也没说不让你回来了,就委屈你一下,暂时先将就着在那儿住上一晚。”
她说完进了屋子,把锦纹关在外面,锦纹恨恨的跺了跺脚,明明是自己的屋子却没法进去,这也太欺负人了!
晚间的时候,玉竹按照大夫的方子去厨房煎了药,一共两碗,一碗是薛怀的,一碗是顾尔的,她打算把薛怀的药先送过去,再去给顾尔喂药。
玉竹把药放到薛怀桌上,薛怀几口咽了下去,眉头都没皱,看到托盘上还有一碗,问:“这碗是给顾尔的?”
“是。”玉竹回答。
“你先下去吧,等会我送过去。”
玉竹犹豫了一下,退了出去,即便知道薛怀以前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她也不便开口,有些事情不该她管。
薛怀怕药冷掉失了药效,换了身衣裳就往顾尔的屋子走。
他推开门,径直走到顾尔床榻边,顾尔依然没有醒过来,但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应该是玉竹换的,薛怀撩袍坐下,用勺子搅了搅药,舀了一勺送到顾尔嘴边。
顾尔没拒绝喝了一口,漂亮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鼻子也皱了起来,嘟囔着:“苦,姑姑,太苦了,不喝,不喝。”
薛怀又舀了一勺,没喂得进去,他也就在薛茶小的时候给她喂过几次东西,后来薛茶长大了,吃药的时候也用不上他喂,现在看顾尔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有些束手无策。
薛怀听她嘴里在说着什么,弯腰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字,大致是说要吃蜜饯,真是个难伺候的小祖宗,他拨了拨顾尔额前的碎发,认命的去让玉竹拿了些蜜饯来。
果然,有了蜜饯,顾尔就着也肯吃了,喂了次药,硬是把薛怀背上热出了汗来。
薛怀把空了的碗放到一边,坐在床边打量着顾尔的睡颜,小小的脸,肌肤几近透明,闭着眼睛也好看的不像话,屋里没人,就听见他说:“尔尔,你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我来?”
☆、第十六章
顾尔从床上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玉竹恰好推门进来给她送吃的,东西都很清淡,顾尔吃了两口,一直没见到锦纹回来,觉得有些纳闷,便问玉竹:“玉竹姐,锦纹呢?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