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九月流火
时间:2018-07-27 09:12:23

  “这可不是我说的。”容珂朝外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崔太后说的,崔家都已经将证据摆到朝堂上了。祖母,您说是不是?”
  崔太后听说容珂带人闯到了武德殿,她听到后很是欢喜,立刻带人过来看热闹,没想到刚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崔太后脸有些僵:“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提到了我?”
  容珂侧身对着门外,对崔太后抿嘴一笑:“我们正说江安王谋逆的事呢。说起来,这些证据还是祖母交给我的。我着实没想到祖母对我的事情这样上心,听说我被刺杀之后,竟然短短几天内就把刺客的证据准备好了。祖母你放心,既然你费了大力气整理证据、寻找凶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祖母白费力气。如今江安王伏诛,也算没有辱没祖母的一番心意。”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崔太后就来气。她们苦心安排了这么久,为此不惜和吴太后撕破脸,结果最后却被容珂横插一刀。这个人得了利就罢了,现在还非要在崔太后面前挑拨显摆,崔太后真是气得牙痒痒。
  吴太后听了之后果然大怒:“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早就勾结在一起,蓄意谋图我孙儿的性命!大郎只有这一个血脉了,你们都已经得到了皇位,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活下来。”容珂懒得再和这几个人磨蹭,直接说,“曾祖母,您亦是将门出身,成王败寇的道理您不会不懂。来人,把向卉押起来。”
  “不要。”向卉抱着肚子大喊,吴太后也愤怒得直敲拐杖:“我看你们谁敢!”
  吴太后身边虽然围满了人,但这些人不是内侍就是宫女,如何比得过年轻体壮的银枭卫。宫女们拼命拉着向卉,可是很快,向卉就被拖了过来。
  和静一看不好,仗着自己的身份,跑过去强行拉住向卉的胳膊,嘴里喊道:“我是郡主,你们谁敢碰我!”
  银枭卫手上的力道顿时受制,容珂端正地站在一侧,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把她拉开。”
  银枭卫得了令,立刻伸手去掰和静的手指。和静就这样被硬生生推走,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而在这个空档里,向卉已经被架着胳膊拖到了容珂身前。
  吴太后被眼前的场景气得眼晕:“你们,你们……真是不肖子弟,家门不幸啊!”
  就连崔太后都看不下去了,站在一旁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做事不要这么绝。”
  向卉这时候已经被押着跪到容珂身前,她跪着砰砰磕头:“殿下,你恨我没关系,可是孩子他还小,他甚至都没有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求您开恩啊!等孩子一出生,我立刻自刎谢罪,求您绕过我的孩子。”
  “他不只是你的孩子,他还是江安王的后代。”容珂说道,“我说过,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把东西拿过来吧。”
  容珂身后的宫女应声出列,明月掀开食盒,叹了口气,从里面端出一碗堕胎药来。
  向卉看到那碗药的时候就大喊:“不!”
  吴太后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指示周围的人:“还不快拦住她!”
  吴太后话音刚落,银枭卫噌的一声拔出刀来,雪亮的刀尖明晃晃地对着众人。
  两位太后和女眷都被吓得倒抽一口气,吴太后险些被吓晕,和静连忙上前,扶住吴太后的胳膊:“祖母,你还好吗?”
  吴太后年事已高,缓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恢复过来。她痛声喊道:“容珂,我以你曾祖母的身份,命令你住手!”
  容珂却不为所动,轻轻说道:“给她灌下去。”
  向卉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官,此时不知为何爆发出一股蛮力,挣脱了两旁的银枭卫,膝行两步,抱着容珂的裙裾哭道:“殿下,我跟随你已有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日后也是要成为母亲,求你体谅我一个母亲的心,给孩子一条生路啊!”
  “给他一条生路,然后让吴家将他抚养成人,日后成为另一个江安王吗?”容珂缓慢却坚定地推开向卉,说,“明月,动手。”
  明月暗暗叹气,端着药走向向卉。向卉看着明月,眼里流露出恳求:“明月,我们可是同住一屋的姐妹啊!你竟然这样对我?”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就连殿下也会给你丰厚的填妆。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殿下,更甚者从背后捅刀呢?”明月看到这一幕也很是不忍,她将碗呈到向卉身前,说,“喝吧,于你于孩子都是一个解脱。”
  向卉猛地伸手打翻药碗,转身就朝吴太后跑去:“太后救我,我肚子里还怀着江安王的孩子!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了,您忍心让江安王绝后吗?”
  “押住她。”容珂冷冷说道,银枭卫往前走了两步就拉住了向卉,将她重新制服。明月这时候已经换了一碗新药,冷着脸走到向卉跟前,捏开她的下巴就朝下灌去。
  向卉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喊声。吴太后急得直跺脚,想过来阻止,却又被银枭卫的刀阻拦在外:“容珂,我是你曾祖母,你敢不听我的话?”
  就连和静也在咒骂:“你这样做,就不怕日后断子绝孙,受报应吗?”
  夏太后这时候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忍地扭过头,嘴里轻轻叹息:“珂珂啊……”
  这碗黑不见底的药终于灌完了,明月松开手,向卉泪流满面,不受控制地朝地上倒去。
  “孩子,我的孩子……”向卉躺在地上,手覆着肚子痛哭。没一会,她的表情痛苦起来:“啊,我的孩子……”
  向卉裙裾下,渐渐映出一滩红来。
  崔太后皱眉,扭过头不想再看:“真是作孽,我看这些迟早要报应到她自己身上。”
  吴太后看到这一幕,眼睛愣愣地睁着,过了几息,猛地朝后仰去。
  “太后,太后……”宫人手忙脚乱地围着吴太后,又是掐人中又是唤太医署。容珂远远站着,看了一会,说道:“好生照顾着曾祖母,丞相还在前朝等着我议事,我就不陪着了。”
  武德殿一片混乱,向卉倒在血泊里,不住地咒骂容珂,言辞要多恶毒有多恶毒。而容珂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她带着心腹和女官,威仪重重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容珂走了没多久,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容琅。容琅显然也知道了武德殿的事情,恐怕现在阖朝上下,都知道容珂办了些什么冷血绝情的事。容琅走到容珂身边,叹气道:“阿姐,那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缓过这个风头再办也不迟。你这样做,外面不知道要怎么说你。”
  “悯太子一系不除,这终将是个祸患。”容珂说道,“何况,总要有一个人做这些的。”
  容琅当然知道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趁江安王的风波还没过去,斩草除根是最省心最有效的办法。容琅知道容珂的意思,一个人唱红脸,就肯定要另一个人唱黑脸,要不然如何治天下?有些骂名总要有人背负。
  而容珂选择了自己。
  ……
  吴太后病倒了。
  吴太后历经三朝,她的儿子、孙子接连离世,她却依然健朗。然而这一次,吴太后却一病不起。
  宫廷内外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吴太后又是因了什么而病倒,武德殿气氛压抑,宫女低头匆匆赶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只是不说罢了。
  崔太后照例来尽孝侍疾,虽然她和吴太后闹翻了,但谁能拦住的崔太后来做样子?和静跪在内室伺候吴太后,崔太后坐在外间,悠然喝了口茶:“太医署的医师怎么说?”
  “医师说今年气候反常,邪毒横行,吴太后年事已高,再加上前些天气急攻心,邪毒入体……恐怕,不太妙。”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崔太后按捺住心中喜悦,用茶盏盖去掀水面上的茶叶:“竟然这么严重了啊……老祖宗一病不起,啧,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收场。”
  宫女挪到崔太后身边,悄悄说:“太后,定勇侯夫人想见您。”
  “她又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回家了,以后更新应该会稳定下来。今天理了一下大纲,还剩几个大情节点,本文最后一部分—回京扩张篇就要结束了,这本写的太辛苦了,最近我可能会不定时加更,努力冲完结了~
 
 
第112章 太后
  入夏后,天越来越长, 晚间的活动也多了起来。
  酒肆里, 孙进士正给另两个人斟酒。
  “自从放榜之后, 大家各奔前程, 竟然越来越少见了。当年我们二十余人同中进士, 那时我们金榜游街, 雁塔题名,那是何等风光, 这才几年过去, 竟然已经物是人非, 大家宦游四海, 连人都聚不齐了。”孙进士很是感慨, 说道,“人生之际遇实在莫测,我记得我们那年科举非常波折,又是泄题又是重考, 奚文骥奚兄的文采多么出色, 他的天对可谓绝响, 还因为写的太好而避居第二, 在当时名震长安, 谁不称赞一句才子。然而现在奚文骥外放在其他地方,很少有诗作传回长安, 渐渐都少有人提起他了,何其唏嘘?同年中奚文骥尚且如此, 更别说其他人。说起来,我们同一批进士中,还属你们二人走的最好。”
  今日孙进士不知怎么了,很是感伤世事,特意找萧景铎和白嘉逸来喝酒。萧景铎人虽然坐在这里,但心里却在想银枭卫的事情。
  银枭卫如今刚刚成立,百废俱兴,正是需要花费功夫的时候。从外面看,银枭卫行走宫廷,特权无数,不知道有多得意,但是萧景铎这个身在其中的人,却知道在全然保密的情况下运行这样一个特权机构,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
  尤其是如今银枭卫就是乾宁的象征,无论如何,萧景铎都不能让这支队伍从内部崩塌。如今银枭卫除了替容珂出面逮捕江安王余孽,还负责着打探消息,将长安内各户人家的动向传到容珂跟前,这委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萧景铎心里想着打探情报的事,对孙进士的话可谓左耳进右耳出,他想着有白嘉逸在,肯定用不在自己应酬,所以大胆地走神。然而没想到,白嘉逸也垂眸坐在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孙进士颇有感慨地说了好些话,到最后,发现竟然无人应和。
  孙进士都有些恼了:“萧、白二位同年,你们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入神?”
  萧景铎和白嘉逸双双回过神:“怎么了?”
  “唉,你们俩都是大忙人,出来喝酒都频频走神。”孙进士叹气道。
  “是我的错,方才疏忽了。”萧景铎道。
  “哪里。”孙进士摇头,“你已经是承羲侯了,现在还是礼部侍郎,当然和我这等闲人不一样。今年七月加了制科,这几日礼部恐怕正忙得不可开交,我还把你叫出来,原本就是我的不对。”
  每年三月都要举行春闱,这是常科,前几日乾宁长公主刚刚下诏,临时加一场科举考试,这就是制科了。科举是礼部主管,临时加了制科,可想礼部这几日该多忙。
  但是萧景铎晃神,还真不是因为制科。
  他心里有些尴尬,但也只能模糊地应下,让孙进士继续误会下去。孙进士称赞道:“萧侍郎还真是尽职尽责,到现在还想着制科的事。话说三月的春闱刚过,为何七月又要加试?”
  “人才总是不嫌多的。”白嘉逸笑道,“多为朝廷吸纳些英才,这难道不好吗?”
  孙进士已在宦海里沉浮了好几年,对朝堂这些门道也渐渐摸出规律。听到白嘉逸的话,孙进士摇头:“白兄弟这话不对。科举确实是为了网罗天下英才,但是现在这位,却不是。”
  萧景铎放下酒杯,朝孙进士看了一眼,白嘉逸也笑着不说话。孙进士继续说道:“她现在越来越横行无忌了,朝堂本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而她却搞出些探子出来,带着面具公然在朝廷中行走,把整个皇城都搞的乌烟瘴气。现在朝中人人自危,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被这些探子告了密状。唉,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继续多久啊!”
  “可是,公主摄政以来,并不曾下过不妥的政令。内政外交,她哪一桩不是处理的妥妥当当?”
  孙进士听了萧景铎的话后一时无言,这样想来,似乎乾宁在朝事上确实没出过差错,若她是个男子,天下人必然欣喜若狂,大宣这是出了个少年明君啊。但是偏偏,她是个女子。
  “女子总归要相夫教子,现在天下太平,没什么要紧事,她还能稳住大方向不错。但是若是出了事,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处理得了?这些事情终究要男子来做。”
  萧景铎将酒樽放在桌子上,觉得已经没什么说话的必要了。白嘉逸饶有兴趣地问:“孙同年,你为什么对长公主有这样大的偏见?”
  “唉。”孙进士又忍不住叹气,“女戒里说得明明白白,女子要贞顺婉约,但是这位长公主呢?她杀了叔叔,灭了悯太子一脉,还将吴太后气得病倒了。这是女子该做的事情吗?”
  “可是这是一个当权者该做的事情。”萧景铎站起身,不想再待下去了,“侯府里还有事情,我先告辞。”
  白嘉逸也跟着起身,孙进士苦水倒完了,干脆和他们一起出门。走到拐角处,孙进士悄悄对白嘉逸和萧景铎说:“今日的事情,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啊!被银枭卫的人听到就麻烦了。”
  萧景铎笑了,说:“好。”
  萧景铎回府后,屏退下人,这才将手下叫了出来:“消息打探到了吗?”
  这几日银枭卫的规矩渐渐明确起来,比如同级之间戴着面具互不透露身份,但是下见上却要摘下面具。虽然摘面具的起因和原委很是荒唐,但是这桩规矩还是流传下来了。
  手下将萧景铎要求的东西双手呈上,嘴里说道:“侯爷,几个公府的暗线已经埋好了,传消息的渠道还在试探,这是今日他们传出来的消息。”
  萧景铎接过后,随手翻了翻就放下。“好。郑王府呢?”
  “郑王府很难。王府的人都是直接从宫里拨的,我们的人不好混入,而且里面鱼龙混杂,我们也不敢发展内线,生怕混入奸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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