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妾不一般——明月像饼
时间:2018-07-27 09:24:00

  容宣听见“福气”二字后,唇边的笑意更加深刻,“是啊,嫁给陈大人的确是好事一桩。”
  这话里讽刺意味深深,谁嫁给陈阙余谁就是那个倒了十八辈子霉的倒霉蛋。
  那个男人,骨子里透出来的便是绝情。
  在杜芊芊死后的五年,容宣曾经明里暗里试探过他许多回,为何还不娶妻?陈阙余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语焉不详。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没碰见合适的喜欢的姑娘,可容宣心里清楚,他就是放不下杜芊芊,他就是对她的死耿耿于怀。
  没关系,他不承认最好了,等到他大彻大悟那天,他才会察觉,此生所爱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远到一个这辈子都没法触及的距离。
  容家的马车将容宣送回了府,随即又将陆书言送了回去。
  头顶的日光越来越烈,将前两日落下的雨水带来的清凉之感冲击的干干净净。
  容宣面色愉悦的去了杜芊芊的屋里,一路走过来额头上还冒了汗,整个人身上也热乎乎的,林轻赶紧拿上冰块。
  他挥挥手,把人给打发出去了,他素来喜欢同杜芊芊独处,不爱其他人打扰。
  杜芊芊正躺在椅子上摆弄着老太太送来的东西,自打主院知道她怀孕后,起初不闻不问,后来也不知是哪里触动到老太太了,那边也开始送些东西过来了。
  有小孩子穿的衣服,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倒是没人送补身子的事物。
  估摸着也知道即便是送了,她也不会吃。
  老太太送来的衣服料子极好,款式也怪好看,她忽然抬起头,望着容宣 ,问道:“你看,祖母送来的衣服都是男孩穿的,她心里肯定盼着我生个男孩,你说我若是生了女孩,祖母会不会气的把东西收回去?”
  容宣被她这番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祖母哪有那么小气。”
  杜芊芊嘟起嘴,“那可说不定。”
  容宣抱住她的腰,又开始粘在她身上,腻腻歪歪的可烦,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上,说道:“男孩有什么好的?还是生个女孩比较好。”
  容家又不靠他传宗接代,要什么儿子?还不让人省心。
  若是个男孩,生下来便多了陈瑾这么个聪明且有城府的哥哥,日子肯定不好受。
  瑾哥儿手段可不少,在杜芊芊面前是个哭包小可怜,在其他大人面前深沉内敛懂事听话,学业课业功夫样样都好。
  杜芊芊心里也是想要个女孩的,觉着女孩软乎乎的,很乖,看起来便甜甜的,她倒也不曾想过将来让瑾哥儿照顾弟弟妹妹,不是同一个父亲,心里到底有膈应。
  “我也喜欢女孩。”她神色温柔,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小腹,双手轻轻抚摸在上面。
  容宣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的满足感,他闭上眼,“孩子今天有没有闹你?”
  他身上太热乎,杜芊芊被他抱得也出了汗,热的不行,抬抬肩很嫌弃道:“你先离开我,黏在我身上热死了。”
  容宣见她脸颊上流着细汗,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她,拿了把扇子替她扇风,“嗯?闹不闹你?”
  杜芊芊凉快了些,脾气也就好了些,“没有闹我,今天吃得好睡得好。”
  最近也都不怎么吐了,浑身舒坦。
  容宣勾唇,“她真乖,生下来后肯定也是个文静的乖宝宝。”
  文静的性子指定不是像杜芊芊,是像他,反正他打小就不太爱说话。
  杜芊芊怀孕后,好像人都变得温柔了,嘴上再也不叨叨着要走要跑,对他仿佛也更包容,有时候望着他的眼神里,甚至会不知不觉流露出些许爱意。
  “像你最好,反正不要像我。”
  像她可不是什么好事,性子不好,还不够聪明。
  徐徐凉风伴随着两人说话的声音,门口忽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传话,“爷,瑾哥儿过来了。”
  杜芊芊一怔,她记得陈阙余是不让他往这边跑的,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容宣了然,“让他进来吧。”
  他瞧着今天陈阙余那个反应,多半已经从瑾哥儿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天带她去国公府,容宣私心大的不得了,他也和瑾哥儿接触了那么多次,还是相当了解那孩子的心性。
  嫉妒心重,瑾哥儿知道杜芊芊怀孕的事一定会忍不了,果不其然,转头就把他娘亲给卖了。
  容宣早就不怕陈阙余知道了,他有能力保住她不伤一分一毫。
  至于陈阙余将来要做的事情,只会一点点把杜芊芊对他仅剩的美好记忆都消磨殆尽。
  瑾哥儿这次的背叛,也会让杜芊芊心里不舒坦。
  所以说,容宣是个操纵人心、挑拨离间的好手。
  他做起昧良心的坏事都是不声不响的。
  瑾哥儿进来前,眼睛已通红一片,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细细一看,那双盛满水光的眸子深处藏在锐利的锋芒。
  容宣很大方的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两个,走之前温声道:“我先去忙,你也不要累着自己还有孩子。”
  他走后,瑾哥儿才低低叫了一声,“娘亲。”
 
 
第53章 
  门扇隔窗微开,细风透过窗缝吹进来缓解了空气中的燥热。
  杜芊芊从椅子上起身,低下头看着瑾哥儿,细嫩的手指落在他的脸上,不紧不慢的替他擦去眼角的水光,她问:“怎么啦?怎么又哭了呢?”
  眼泪对陈瑾而言曾经是最无用的东西,可他知道卖可怜在娘亲面前能换来他想要的。
  他止住眼泪,“娘亲,我做错了一件事,您会不要我吗?”
  杜芊芊把他的患得患失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不会,你乱想些什么呢?娘亲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瑾哥儿仰着头颅,五官秀致,初初已有当年他父亲的轮廓,漆黑的眼睛珠子转了转,最终落在她微鼓的小腹上,他说:“可是您已经有弟弟妹妹了,瑾哥儿若是惹您生气难道您不会不要我吗?”
  每回他犯倔把父亲惹气了,父亲接连两三天都不会理他的。
  杜芊芊心里一惊,想不到瑾哥儿居然会生出这种诡异的想法,她赶忙解释,“不会啊,瑾哥儿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了,哪怕将来弟弟妹妹出生了,你在我心里头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陈瑾内心的恐惧并没有随着她的话而消散,子随父,他的嫉妒心十分重,姑父家也有两个孩子,姑父和姑母从来都是疼妹妹多一些,不怎么管哥哥的。
  娘亲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她才会这样说,等弟弟妹妹出生了,就一定不会管他了。
  娘亲从小就都没有陪在他身边,凭什么弟弟妹妹就能得到她全部的关爱呢?凭什么?!
  瑾哥儿垂下眼帘,遮住瞳孔中异样的情绪,他低声道:“娘亲上回叫我不要将你的事情告诉父亲,可我没用,还是跟父亲说了,娘,你不要生我的气。”
  杜芊芊怔住,这孩子话里的意思是他把她的身份告诉陈阙余了?
  她喉咙发紧,问起话来声音都在颤,“你父亲信了?”
  瑾哥儿老老实实的点头,眼泪啪嗒一声又落了下来,“父亲信了。”
  那么多种巧合凑在一起,不信都难。且她在陈阙余面前露出的蛛丝马迹也不少。
  杜芊芊心里虽然难受,但见瑾哥儿愧疚难安的样子也不好责怪于他,反而更加心疼他小心翼翼同自己讲话的样子,“娘不怪你。”
  陈阙余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能在她面前嘲讽一遍你怎么还没死透呢?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费心费神。
  瑾哥儿破涕为笑,“那就好。”
  他伸出手 ,搭在她的肚子上,满脸好奇,“这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杜芊芊闻言一笑,“娘也不知道呢。”
  陈瑾的眼睛里好像只有孩子一般的天真,他说:“我希望是个弟弟。”
  杜芊芊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呀?”
  当哥哥不都是想要妹妹吗?怎么瑾哥儿反而想要个弟弟呢?
  他笑,“这样等他长大我就可以带他一起玩啦。”
  杜芊芊信以为真,“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一定会喜欢你。”
  “嗯嗯嗯。”瑾哥儿抬眼,看着她忽然开口道:“娘亲,其实今天不止是我一个人来找您了。”
  “嗯?”
  “父亲就在后院的门口等着您,您去见他一面好不好?”
  面对瑾哥儿恳切又委屈的眼神,杜芊芊竟然说不出不好两个字,袖中的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她需要很用力才能不让自己失控,“娘亲不太方便出去。”
  陈瑾望着她都快要哭出来,他实在太想看父母恩爱的样子了,他抓着她的衣袖,祈求道:“娘亲,瑾哥儿求求您了,父亲这些年也很想您,您去看他一眼好不好?您不要丢下我们两个。”
  杜芊芊几乎都要笑出声了,陈阙余会想她?恐怕是在想她死都不够惨吧?那个男人的无情,她早早就见识过。
  陈阙余唯一的良心只在瑾哥儿身上,没有她的份。
  杜芊芊不肯松口,摇了摇头。
  瑾哥儿以为自己卖卖眼泪就能之前一样换取她的同意,他天真的想着只要父亲把母亲带走了,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和好如初。
  他在杜芊芊跟前,噙着泪,啜泣道:“求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杜芊芊的心仿佛在滴血,她见不得瑾哥儿这副模样,她叹了口气,“起来,后门是吗?”
  “对。”瑾哥儿点头。
  “你跟娘一起过去吧。”
  他大喜,“好。”
  杜芊芊内心很平静,一步步朝后门走去,瑾哥儿乖乖的跟在她身后,陈阙余在他心里无所不能,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这一次也一定一样。
  风沙沙作响,树枝随风摆动,一下又一下。
  陈阙余身着黑色的衣袍,背手立在门前,罕见的,他一个侍卫都没有带。
  打开门,杜芊芊用一种极淡的眼神看向他,她竟还有心思笑,“你还有脸来找我?”
  陈阙余说不清楚她同他说话时那一刻的感受,好像这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涌上心头,有酸涩有很痛恨有怜惜还有悔意,更多的是怒火。
  他在杜芊芊面前总容易失控,这回甚至忽略了瑾哥儿也在,他的眼神像刀子,割在她身上,“你都没死,我怎么就没脸了?”
  陈阙余似乎说着便自己生起气来,上前两步,逼近她,“你也真狠,捡来了条命竟狠得下心连儿子都不认。”
  杜芊芊气都要被气死,就知道这贱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我不认他?我怎么认?陈阙余,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只是说了实话你就生气了?有了新欢,便庆幸着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是吗?”
  杜芊芊抬起下巴,“对,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哪怕当个最低贱的妾室?”
  “对!与人做妾也好过在国公府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气红了眼睛,“陈阙余,你扪心自问,我欠你什么了?我只是喜欢上了你而已,婚后那几年,你对我如何?我又对你如何?你糟践我,我难不成还得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吗!?”
  几年的夫妻都暖不了他的心。
  陈阙余额上青筋暴起,五官总算有了一丝裂痕,他锥心切齿问:“你不欠我?!哈,你不要脸皮的非要嫁给我,你欺骗我,你把我当成赌约!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那年我战时九死一生,你居然还和我的部下有勾连!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放荡的女人。”
  那次她跟着她舅舅追去战场,给他治伤养伤,他本来还怪心疼她,没成想醒来的第一天,便有人在他耳边说她同副将有说有笑的一起进了营帐。
  陈阙余本来不信,可想到那晚她确实是不在的,问了她身边的人,那些人都支支吾吾不肯告诉他,他便信了。
  赌约这事,杜芊芊是记得的,当年她虽然大胆,脸皮子还是挺薄,只是在陈阙余跟前豁得出而已。
  两个哥哥常常拿陈阙余打趣她,她羞红了脸,听得也烦了,便随口说了一句,“哥哥,我同你打赌,一定会将他拿下,到时候你要将你那匹汗血宝马送给我。”
  她哪里知道,这句话不偏不倚就让陈阙余听去,还记仇记了这么多年。
  时至如今,杜芊芊已经不想同他解释,没有必要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半分信任。
  当年定亲时,她是听说过陈阙余心有所属的,可能那时他对她就有怨恨了吧。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从今往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就此两清吧。”
  陈阙余怒不可遏,失控之下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按在门上,一字一句咬牙道:“谁跟你两清?我就问你一句,你当真不回国公府?”
  杜芊芊毫不犹豫道:“我不回。”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目光如炬,“我问你做什么?你愿不愿意不重要。”
  突然冒出来的容宣一脚踹上他的膝盖,陈阙余一时不察,被踢的往后倒了好几步,他用了九分的力道,陈阙余的膝盖很疼,都快直不起来。
  容宣把杜芊芊藏在自己身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脸对着他,慈眉善目,“陈大人,你要自重啊。”
  陈阙余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凶猛,像是要杀了他们两个泄恨一般,直到瑾哥儿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他才回过神来。
  儿子的眼泪直掉,“父亲,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是要将娘亲掐死吗?还有……他们刚刚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陈阙余双手竟在发抖,捂住瑾哥儿的耳朵,“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抬眼,朝杜芊芊看过去,那个女人眼睛里已看不见对他的丝毫爱意,他心脏忽的一痛。
  容宣牵过她的手,把人带走了,顺手关了后院的门,两个人本来都保持缄默,走到一半,还是他先忍不住,问:“你觉得够了吗?”
  让瑾哥儿看见他的真面目,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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