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不太对重生——尧三青
时间:2018-07-29 08:52:09

  这就是一个坑,空手套白狼的常用伎俩,寻着那些饥饿难耐的赌徒,凭着一张嘴一个手指头就把钱放出来,跟放饵钓鱼一样,借款数额足够大了,也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随便一个人都知道,凭一个糟老头,有屁个钱,为的还不是祸害家里人吗?蚊子小也是肉,能拿一点是一点。
  这些弯弯绕绕彼此都清楚的很,但能上哪讲理去,愿者上钩就是有人没脑子怪谁去?
  付言风这时开口说:“钱什么时候借出去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么突然上门都没点心理准备,这也不能怪家属来不及反应,各位大哥要么宽限几天。”
  “你谁啊?这家有你说话的份?”男人吊着眼审视着眼前一脸淡漠的少年,他可还记得这人从上面冲下来时鸡飞狗跳的画面。
  唐湘音说:“这我儿子。”
  男人愣了下,又“噢”了声,也不知道真信还是假信:“是少爷啊,那也行,就给这小伙子份面子,过几天我再来!”
  本来也没想着真能拿到什么钱,来这闹一场更多的是给个警告,给这帮安纪守法勤勤恳恳的小伙伴们泼身冰水,提个醒罢了。
  闹剧开始的莫名其妙,也结束的迅速干脆。
  付言风关上门,隔开了外面不少观望的八卦视线。
  玄关处的损伤不大,毕竟涉及范围小。
  倪青靠墙坐在地上,右脚脚踝肿了一圈,她木然的盯着地面,始终没吭一声。
  唐湘音粗鲁的抹了把脸,俯身将倪青给拉了起来,拖到沙发上。
  然后转身走去卧室找伤药。
  付言风帮着收拾了一下狼藉后跟着坐在了另一边。
  唐湘音很快拿来了伤药喷雾,给她卷着裤腿要上药,倪青被刺了一下似的缩起了腿,哑声说:“我自己来。”
  “疼的厉不厉害,要么去医院?”唐湘音说。
  倪青摇了摇头,拧开盖子往伤处喷了一圈,刺鼻的伤药味迅速扩散开来,她搓了搓手,有点热度后敷上去开始轻轻的揉。
  她的表情好似被冰冻,揉面团般无任何变化。
  唐湘音站着看了会,见她做的有模有样也就放了心,脱力般的坐到旁边,有了多余的心力分散到别处。
  她看向付言风,勉强扯了下嘴角:“今天麻烦你了。”
  付言风说:“没什么。”
  如此场面与他而言跟家常便饭没什么区别,他把视线调到倪青身上,他觉得这个人眼下的问题才是最大的。
  上辈子他隐约得知倪青的家庭情况似乎有些复杂,但并没有机会详细了解过,现今才明白他们两其实并无二致。
  “妈。”倪青突然开口叫了声。
  把是妈不是妈的全喊的转了头看向她。
  “这事你揽不揽?”她问。
  药水喷多了,她抽了张纸巾在那擦,擦着擦着就出了神,面无表情跟没开过口一样。
  有些人是这样的,记吃不记打,将惹是生非干成人生最具成就的事业,他的任性妄为只因为明白总有人帮他揽下那一堆屎一样的烂事。
  有人提供后路,他就有资本继续闯祸,他把自己的潇洒放浪建立在别人的焦头烂额上,这种事要放别人身上,倪青会仍一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活该”,但这事现在活生生扔在了自己身上,她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唐湘音没做声,她也明白这是个无底洞,但难道就放着唐忠林去死吗?
  倪青说:“你有想过为什么他到这个年纪还这么有恃无恐吗?因为有你一天到晚给他擦屁股,你每天过的跟过劳死一样的给他还债,难……”
  “成了!”唐湘音打断她,脸色不怎么好的说,“脚伤了就回屋休息,别再这继续添乱。”
  “添乱?”倪青抬头看向她,两母女这么多年基本没有争吵,每次要有什么争论百分百都围着这些屁事。
  倪青抬手往外指:“你想想真正添乱的是谁吧,你现在冲我吼?为人子女尽孝道是应该的,但做人不能愚孝!”
  “你现在教我做人了是吧?”倪青的话等于狠狠的撸了把唐湘音的逆鳞,道理谁都懂,早些年她也想过让唐忠林自生自灭算了,那一次唐忠林少了两根手指,就现在唐湘音都记得自己父亲满手是血的画面,她满怀歉疚和后悔,脑子里都是一家子在那嚎啕大哭的情景。
  她生来就背负了这样的家庭,这并不是她能选择的,她能怎么办?
  不过唐湘音吼了这么一句后也没了别的话,愤而起身走人,将门甩的震天响。
  这是倪青十六岁的第一天,开场热闹又可笑。
  安静许久后付言风说:“应该一根根点的。”
  倪青一开始没听明白,愣了两秒才懂了他的意思,有点想笑,嘴角扯到一半又抽筋似的僵在那边了。
  她最后叹了口气,由衷的说:“居然把你刺激的都会开玩笑了。”
  付言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但想到两人的家庭对比,倪青至少还有一个唐湘音,比他好了不止一点点。
  他便说:“其实没什么的。”
  倪青:“是,十几年都这么过了,我都习惯了。”
  他们就这么在客厅干杵着蹲蘑菇,也不知道唐湘音什么时候回来,付言风想走,瞟了眼倪青的腿又觉得现下走了不太合适。
  后来从倪青屋里搬出一堆卷子和课本一起在那埋着头学习。
  到中午时付言风掌勺做了几个菜。
  偏辣偏酸的重口味,就像按着倪青喜好的模子做出来的一样,她心下吃惊,拿筷子夹着吃了些,这个吃惊程度又被往上拎了拎。
  不知道是因为她看付言风看顺眼了,还是说昨晚他脑袋往自己肩上轻轻的一磕,磕出了化学效果,她当下莫名其妙觉得付言风居然处处都往自己喜欢的方向长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都被她很好的按在表情最底下,一丝一毫都没给漏出来。
  只说了句:“挺好吃的。”
  付言风点点头:“那就行。”
  也就没了别的话。
  饭后付言风收拾着要去洗碗,倪青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不过是扭个脚,又不是彻底废了,让人鞍前马后的实在过意不去。
  她伸手拦着表示自己来。
  付言风说:“坐着吧,你一看就是平时没怎么干过活的。”
  “你从哪看出来的?”倪青说。
  付言风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家吃饭。”
  然后端着一叠碗盘走去了厨房。
  倪青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厨房不大,少年长身玉立的站在水槽前,衣袖往上扯了些,露出一截短短的小臂。
  流动水下是他动作着的手,但可能是因为最近搬砖搬得有些狠,带了不少细小的伤口。
  倪青想,画画的手不该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开始不定时连载,有兴趣的朋友可戳专栏《盲目狂恋的宽容》。
  耽美文《快穿之再抢救一下》同上。
 
 
第19章 
  唐湘音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她拎了两烤番薯,脸上带笑,丝毫不见上午的急赤白脸。
  倪青跟付言风在白纸上画五子棋消遣,一同抬头看着她。
  “回来路上正好看见有卖的,新年能买到烤番薯不容易,老大爷说是黄心,你两趁热吃。”她把烤番薯往茶几一搁,笑着说完后转身回了房里。
  付言风放了手中的笔说:“我先回去了。”
  倪青拿笔戳了戳番薯:“拿一个走。”
  付言风拿了一个小的。
  倪青说:“你拿大的。”
  付言风换了个大的:“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倪青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等人走到了门口,她突然想起点事,又开口说:“过几天给你样东西。”
  付言风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卷子我可以自己去复印。”
  倪青摆手:“不是卷子。”
  等人走后倪青一个人在客厅窝了会,她拿着那个温热的烤番薯来来回回的滚,滚到都没什么温度了才拿起来啃着吃了。
  她跟唐湘音心平气和坐下来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外面天也已经黑透了。
  唐湘音照例给了倪青红包,今年是两个。
  倪青拿手上转了转:“这是要抚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唐湘音说:“另一个给小付的。”
  “……”倪青说,“牛逼了啊,红包都托人转手了。”
  唐湘音掀了掀眼皮:“呦,你这是大小姐懒得转的意思?”
  倪青捏着两红包“啪啪啪”拍了拍桌沿。
  安静了会,倪青说:“手怎么了?”
  唐湘音左手虎口贴了两创可贴,歪七扭八的从缝隙中钻出点伤痕来。
  “不小心被蹭了下,没什么。”她说的轻描淡写。
  上午出门后唐湘音兜着满肚子气找了唐忠林,她不可能放着这个混账老爹不管,但也不可能继续给他还债。
  唐湘音说:“这种钱跟高利贷有什么区别,别说我没钱,我有钱我也不可能全扔进去,你还要不要我过日子,还要不要你外甥女过日子?你是要我们娘俩跳河死光光才甘心?”
  唐忠林以前欠的那些钱是从正经人家那边借过来的,都是辛苦钱,钱难赚,谁都不容易,那些债不管怎么样都得咬牙给人还上。
  现在安分过日子的人都不会再睁眼瞎的给唐忠林瞎折腾,能折腾出来的又是不正经道上的。
  所以唐湘音塞了500块给她老爹,让人找地方去躲躲,不够了再问她要,多的没有,吃顿饭的钱还是能给的。
  这一打发要饭的举动彻底把唐忠林给刺激了,两人起了不小的争执,推推搡搡间唐湘音坐了一个屁股蹲,左手划开一道口子。
  她忍着刺痛看伤口缓慢的溢出鲜血,突然就一阵心力交瘁,懒得再跟这老头废话,起身回了家。
  这事杜建梅不知道,年纪大了,身体也每况愈下,唐忠林在这点上倒还有分寸,将事给隐瞒了下来。
  唐湘音这时也嘱咐了遍倪青别跟外婆报这个信。
  倪青说:“我又不傻。”
  唐湘音后来给她放了一盆热水泡脚,又给重新上了药,第二天倪青的脚踝就已经舒服了很多。
  她出门前往楼上看了眼,预料之中的大门紧闭。
  按之前的说辞,付言风今天应该去上工了。
  倪青坐车去了趟市区,春节期间,商铺关了大半,她买了杯热饮坐着喝完,就去商场溜了一圈,买了一副棉质的男士手套,银灰色,款式简洁大方。
  这是昨天付言风离开前,她突发奇想的决定。
  这副手套送出去会是个什么效果她无法预料,付言风可能会觉得见鬼了吧。
  不知道他的具体下班时间,倪青只能开着门等,唐湘音以为她是要送那个红包,倪青没解释。
  门就开了一条缝,足够她听见楼道的脚步声。
  倪青这一等直接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大过年搬砖能搬到这么晚,倪青感觉这人要成神仙了。
  在她听见脚步声的同时,门被轻轻推了一下。
  付言风站在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外看着她说:“你们怎么开着门?”
  一根根的柱子将付言风分了好几瓣,从倪青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三分之二的脸,加上身后黑洞洞的背景,倪青被他盯得发毛。
  她起身去开了门,先把人叫进来。
  付言风又成了一副泥水里滚过的模样,睁着一双干净清亮的眼看她。
  他说:“找我有事?”
  “啊!”倪青说,“你坐下,有东西给你。”
  手套和红包都放在了卧室,她跑进去拿,捏到那双柔软的手套时倪青纠结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紧张。
  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就产生了两秒,很快又收敛起来,转身走出去。
  将东西往付言风跟前一搁,只一眼就看了个全。
  付言风先愣了下,随后表情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好像是感动,又像是震惊,还有一种交织着悲伤的仇恨,融汇到一处后是说不出的复杂。
  倪青盯着他看了会说:“红包我妈给的,这是过年习俗,小孩拿红包就是讨个彩头。”
  付言风没吭声,伸手拿起了那副手套拽手里用劲的搓了搓。
  倪青鬼使神差的就心疼了,尼玛,这么干净的手套,你拿来当擦手布用的吗?
  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这么干瞪眼的看着。
  “手套我今天出门时给你买的,摸着还挺软,你这手还是要多注意,毕竟还得画画呢!”她为自己的行为做了一番解释。
  可惜付言风不为所动,他似乎掉进了一个漩涡,在里面挣扎沉浮出不来。
  “我以前说过看你不顺眼。”他说。
  倪青心想:傻愣子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跟什么。
  嘴上说:“嗯,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呢?”
  付言风有些失神的看着那副手套:“现在也一样。”
  “……”倪青说,“尼玛,你有病是不是?!”
  付言风说:“唐阿姨对我好,所以我想为她多分担一些。”
  倪青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所以她能得到付言风几个好脸色那还都是托了她妈的福了?
  卧槽,这人今天脑子是被猪啃了吧,一个人情商再低,也不至于滚去负数啊。
  倪青气的鼻腔能喷火,脸不是脸的瞪着付言风,冷笑着讽刺说:“呦,您脸还真大啊。”
  付言风空着手站起身:“我走了!”
  “滚!”倪青喊了声。
  看着对方朝门外走的背影,犹自不解气的起身,一把捞过那手套追上去,将人用力推出门外,又叫嚣着说:“不要拉倒,谁稀罕了,真是扔垃圾桶都比扔你身上强!”
  吼完随手将手套扔向了下面的平台,“砰”一声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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