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赳赳走——步虚子令
时间:2018-07-29 08:53:55

  是当初那些来抓她阿爹阿娘的人吗?
  心里不禁生起了惶恐,她转头看着四周,屋子不甚明亮,门窗紧紧关着,四周静谧无声,安静地可怕。
  “有,有人吗?”
  她想爬起身来,可是一动才发现,自己被麻绳捆得紧紧的,她努力转动着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顿时便被磨出血来。
  “好疼……”
  褚鱼的泪瞬时忍不住,一颗颗落了下来,她抽泣着,茫然无措的看着从窗口透过地些许光影,心里愈发惶然。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窗口,凶狠地目光如利箭一般刺向她,逆着天光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听得那人阴沉的声音呵道:“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的待着!”
  褚鱼忙咬紧了唇,不敢让自己的哭泣声溢出。
  那人见状转身而去,她听得脚步声渐渐远离,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却又怕再引来那人,只敢抽泣着。
  “岷岷,岷岷……”褚鱼的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害怕地缩成了一团,“我好怕……”
  抽抽噎噎的声音一直不止,斜里突然蹦出一道声音低声呵斥道:“闭嘴!”
  褚鱼吓得一顿,一个嗝打了出来。
  “吵死了!”
  少年的声音十分清冽,却还带着稚气。
  “有,有人?”褚鱼哽咽着,心中独自一人的惧意终于散了一些。
  “谁在哪里啊?”
  却没有人答她,屋子里安静异常,仿佛她刚才只是在幻听。
  褚鱼不死心,她撑死身体,努力在昏暗的屋内寻找着,终于她在屋子的最角落处看到了一团暗影。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她小声喊着,努力地朝角落处挪去,可粗粝的麻绳磨得她浑身发疼。
  褚鱼眼里含着泪,还是咬紧了唇忍着,她缓缓挪着,终于到了近处,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后,她看清了暗影的模样。
  是一个八九岁左右的男孩,在角落处坐着,低垂着头,头发散乱着,让她看不清模样。
  “你……”她小心翼翼唤着。
  男孩忽然抬头,冷冷地目光看向她。
  “闭嘴!”
  褚鱼瑟缩了一下,她打量着面前一脸冷漠的男孩,唇直直抿着,目光冷冷,不含丝毫感情,透过一丝光影,她看见男孩的左颊边有一粒小痣。
  “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男孩看着她,闭上了眼,沉默许久,见褚鱼又问了一遍,这才不耐烦道:“拍花子!他们把你抓来,是要把你卖了。”
  “还好还好。”听到这里,褚鱼又松了一口气,不是抓她阿爹阿娘的那些人便好。
  “好什么?”
  “你别怕,岷岷会找到我的,到时候他就可以把咱俩一起救出去了!”她昏迷之前十四还跟着她,十四那么聪明,会带着岷岷来救她的。
  “呵!”男孩冷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啊?”褚鱼愣了一下,忙道:“我叫褚鱼,你呢?”
  男孩闻言,冷冷勾起嘴角,突然起身往另一处角落走去,“褚鱼,安静待着,别吵我!”
  褚鱼傻傻张着嘴,看着他行动自如地在屋内行走,惊道:“你没有……”
  男孩转身瞪向她。
  她忙压低了声音,“你没有被绑起来?”
  男孩没有理她,寻了一处位置安静坐下,又闭起了眼。
  麻绳磨得褚鱼浑身发疼,她可怜巴巴地看向男孩,软软糯糯道:“你能帮我解开一下绳子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
  褚鱼一噎,瘪嘴道:“因为,因为我们都是被拍花子抓来哒!”
  “只有你是被抓来的。”
  男孩说完这话,再不理她。
  褚鱼皱着眉,听不懂他的话,见他完全不想理自己,她只得丧气地坐在原地。
  好像有细沙扎进了她的伤处,褚鱼越来越疼,带着哽咽声乞求道:“你,你不帮我解开,可以帮我松一下绳子吗?真的好疼……”
  男孩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不耐烦地看向她,最终无奈地走到她身旁,替她解开了身上的麻绳。
  “安静待着!”
  褚鱼抱着双膝,不敢碰腕上的伤口,坐在原地,怯然地看着四周,心中寄希望于章岷可以尽快找到她。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又转回了男孩身上。
  他换了处位置,她看得更加清楚了,男孩穿着整齐,发丝虽有些凌乱,整个人却十分精神,眉目间充满了不耐烦。
  “哎,”褚鱼小声唤道:“我说了我叫褚鱼,你叫什么呀?”
  他不开口,褚鱼又问了一遍。
  “方涵,闭嘴!”
  “哦。”她见方涵实在是不耐烦理她,终于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少年,你如此态度对待女主,难怪只能当男二!
 
 
第16章 
  章岷跟着十四一路追寻,随它来到了褚鱼被绑走的地点。
  “稳稳应当就是在这里被绑走的。”傅成觉细细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处十分偏僻的小巷,左右破破烂烂地竖着泥墙,破旧的竹篓和木棍堆积在角落,小巷的正中,撒落着一包蜜饯。
  章岷皱紧了眉,那是不久前他给稳稳买的零嘴。
  “这里有血渍。”他指着一处地面上的几点暗色道,“应该是十四咬伤了那人。”
  十四找不到人,变得焦躁起来,绕着四周嗅个不停。
  “十四过来!”
  章岷将手中的衣角伸到十四鼻尖,“嗅出这味道,快去寻!”
  十四嗅着那衣角,又兴奋起来,不停地摇晃着尾巴,转头往地面四处嗅去,而后好似找到了方向,冲章岷大声吠着。
  章岷跟着它,追了上去。
  左拐右拐,十四一路嗅着味道寻找着,绑走褚鱼的人十分精明,他们绕了许多路,章岷三人甚至在同一个路口经过了三次,十四走到最后,身体开始走动不稳起来,壮汉的那两脚踢得很重,一切迟到的疼痛开始发作起来。
  最终十四带着三人到了一处破旧的小院外,这里十分僻静,周围甚至没有人烟,不起眼到随意便能被人忽视。
  十四再也走不动,疲软地趴倒在地,毛茸茸的尾巴摇晃着,一双同褚鱼一样黑葡萄似的眼带着希冀看向章岷。
  章岷揉着它的头,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我会把稳稳救出来的。”
  *
  “这该死的狗!”
  溜三紧咬着牙,用清水清洗着腿上的伤口,寻了药粉洒了上去,又撕了布料包扎。
  “奶奶的!你刚才拦着老子作甚!这死狗我非得捅死它!”
  “你想把人都招来吗!”徐财低声呵道。
  溜三被他一堵,而后又不甘心狠厉道:“该死的,被那臭小子追了一路,老子还得躲在这里受苦受累!明日便把里头那俩小东西给卖了,细皮嫩肉的得买个好价钱,呵!”
  徐财一直皱着眉思索,突然抬头看向流三问道:“你抓那小丫头的时候那只狗就在一旁?”
  “不在旁边怎么咬的老子!”溜三冷哼道。
  “糟了!那是那小丫头养的狗!”
  溜三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二人对视了一眼,急忙便往关住褚鱼的屋子跑去。
  二人方到门外,就有一人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傅成觉。
  徐财警惕地看着他,冲着溜三低声道:“快去把那丫头抓出来!”
  溜三推门而入,徐财抽出腰间的匕首,冲着傅成觉刺了过去。
  “是你!”傅成觉认出了面前之人,正是许缘山画出的逃脱的两个人贩子之一的徐财。
  然而他们一行人本来下山只是来采购,身上并没有带兵器,傅成觉握拳凝神,躲过徐财一击,赤手空拳与他对打起来。
  溜三急急忙忙推门进来,他四下扫视,原本应该被绑在地上的褚鱼不见了踪影,还未待他反应,颈后被人重重一敲,霎时间晕了过去。
  章岷果断拖着他到了柱旁,寻了麻绳将他捆了个结实。
  褚鱼缩在角落,直到他将人捆好,喊了声稳稳,瞬时便“哇”的一声,哭着向他扑去。
  “哇!呜呜呜……岷岷!”褚鱼紧紧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你终于来了!”
  章岷心疼地环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连忙安慰,“别怕,别怕!岷岷来了,岷岷在。”
  一旁的谷沁华掏出绣帕,替褚鱼拭去面上泪水,忧心道:“稳稳可有受伤啊?”
  章岷这才忙将褚鱼从自己怀中捞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担忧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褚鱼可怜巴巴地递了两只手出去,撸起袖子抽噎道:“胳膊疼。”
  小姑娘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上此时布满了勒痕,淤青一片,两只纤细的腕子都被擦破了皮,丝丝血迹与细沙陷在了伤口之中。
  章岷捧着她的双手细细查看,心疼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褚鱼摇头,糯糯道:“没有了,多亏后来方涵帮我解开了绳子。”
  “方涵?”
  “嗯,也是被他们绑来的,他就在……”
  褚鱼转头望去,顿时愣住,原本方涵待的角落哪还有人影,她忙四下看了看,都没有他的踪迹。
  “人呢?”
  ……
  小院外的一处小巷中,越方涵正气得直咬牙。
  “臭丫头!害我暴露!”
  身后一个个奔来的蒙面人跪至他面前,恭谨道:“少主,莫要再跑了,教主已经寻您多时了。”
  越方涵甩袖怒道:“他找我难道还有好事吗!”
  蒙面人不语,领头的那人头埋得更深,愈发恭谨,“还请少主回教,莫要为难我等。”
  “好!很好!”
  越方涵朝小院方向恨恨瞪了一眼。
  “臭丫头给我等着!”
  他愤而甩袖离去。
  ……
  傅成觉捂着手臂上被划出的伤口,再次躲过徐财的一刺。
  想不到不过一个拍花子居然有这么高的功夫,竟连他一时都不能拿下。
  徐财见他退却,也不管溜三,转身便要跑,傅成觉睁眸,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今日你休想跑!”
  徐财见他不饶不休,眼中发了狠,手中持着匕首发狠刺向他,傅成觉打落他手中的匕首,二人摔打成一团,他锁住徐财的手脚,狠狠勒住了他的脖颈。
  徐财憋红了脸,一手抓着傅成觉的胳膊,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拔出藏于靴间的匕首,下一瞬便要捅入傅成觉的胸膛。
  “师兄小心!”
  一道纤细的身影扑向二人,她抓住徐财的手,用力一掰,徐财卸不住力,匕首深深刺入了女子腹间。
  “沁华!!”
  傅成觉只觉得目眦欲裂,手下再也不管不顾,胳膊一个错力,徐财的脖颈被他掰断,顿时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沁华!”他颤着手慌忙奔向她。
  谷沁华歪倒在地,身体蜷缩着,听他一唤,顿时浑身僵住。
  “谷姐姐!”褚鱼看着伤倒在地的谷沁华,瞬时哭成了泪人。
  章岷看见谷沁华腹下露出的整把匕首,扯了扯嘴角,抬手将褚鱼的头按在自己怀中,给她挡住了死不瞑目的徐财。
  “沁华,你……”傅成觉颤着手扶起她的身子,见她无力得倚着自己,双眼疲乏地睁着。
  “我带你去找大夫,沁华,我带你去找大夫,你撑住!”
  傅成觉急得不知所措,伸手想替她捂着伤口,却被她一把抓住了发颤的手。
  “师,师兄,我快撑不住了。”她眉头紧皱着,似在忍痛,无力道:“师兄,我只想你告诉我,你,这么些年,你,你可是对我有意的?”
  “沁华,别瞎想,我带你去找大夫,会好起来的,你会好的!”傅成觉面上的急切是他从不曾有过的。
  “不,我的身子我知道……”她见此凄然一笑,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我只求一句真心话,好让我死也瞑目了,师兄,你可,对我有意?”
  傅成觉再也忍不住,泣道:“是,我有意,我有意!这么些年,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对你这么冷淡,是我的错!”
  谷沁华面上泛起了笑意,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泪水涟涟,她竭力地抬起手,似乎想抚摸他的脸,傅成觉忙抓住,覆在了自己脸上,“若我,若我能活着,你可愿娶我?”
  “如何不愿娶你。”傅成觉抚着她苍白的脸,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是我太懦弱了,竟连娶你都是由你开口,我多年前,便想着要娶你了。”
  当年的小姑娘,甜甜的对自己道:“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少年的心怦然一跳,从此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若她真的想嫁给自己,那他,那他便娶她,对她好一辈子。
  少年如此下定了决心,可在送她回了家后,从此心生了怯懦。
  小姑娘的娘抱着失踪回来的女儿泣不成声道:“我可怜的儿啊!都怪娘不好,没有看好你,让你受苦了啊!”
  “我的阿绵瘦了。”她温柔的抚着小姑娘的脸,而在看到她身上时,顿时皱起了眉,“这破破烂烂的衣裳,你是从哪捡来的?”
  少年的面色瞬时一变。那是他花尽身上所有的银钱,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一身衣裳,而这在她娘的眼中,是破破烂烂的,是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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