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赳赳走——步虚子令
时间:2018-07-29 08:53:55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多的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她如此说着,抬头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枝叶,心中只如死水般寂静。
  褚鱼不懂谷沁华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她只知道,谷沁华一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在谷中数月,除了章岷,最亲的便是谷沁华,小姑娘不想,也不愿,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一切的起因便是傅成觉,小姑娘鼓着一张脸,气冲冲地直奔傅成觉的院子而去。
  傅成觉的院子一向僻静,今日里头却传来剑影呼啸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缓缓踱到门前,探头一看,便见傅成觉正挥舞着剑。
  剑挥洒的极快,流畅如水,只余残影,剑呼啸不停,她甚至能感觉到空中散发的剑鸣。
  “谁?”
  傅成觉冷目刺来,见是褚鱼,他一下顿住,收了手中的剑势,捂着手臂上再次绷开的伤口,低头问道:“稳稳寻我有何事?”
  褚鱼方才被他那冷厉的神情吓了一跳,傅成觉一向是温和有礼的,何曾这样过,她愣了半晌,才缓了过来。
  方才心中的愤怒早已被吓跑,她扶着门框,哆哆嗦嗦道:“谷,谷姐姐明天就要走了!”
  傅成觉面前神情一滞,他僵硬地点着头,道:“我知道。”
  臂上,血色一点一点溢了出来,渐渐浸红了衣料,他皱眉,转身进了屋寻药。
  褚鱼见状,忙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谷姐姐说她不会再回来了……”褚鱼很想让谷沁华留下,她能感觉到她说回去其实并不开心,然而她自己没有办法,只有傅成觉可以留下她。
  傅成觉撩开衣袖,咬牙将绷带解了下来,褚鱼看见他血淋淋的伤口吓得睁大了眼,呆呆道:“傅师兄,你,你受伤了?”
  “轻伤,无事。”傅成觉淡淡道。
  她见傅成觉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剁了剁脚,把知道的干脆一股脑说了出来。
  “谷姐姐很伤心!她说她回去嫁人,再也不回来了!以后稳稳再也见不到她,傅师兄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傅成觉倒药粉的手一顿,他猛然抬头,开口急切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褚鱼被他猛然的劲头吓了一跳。
  “你说,她要回去嫁人?”
  褚鱼呆呆点头,“是,是啊!”
  捏药瓶的手不自知得攥紧,他只觉得心中倏地一揪,竟让他觉得生疼。
  他喘着气,压下心中的揪意,敛下目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我知晓了。”
  褚鱼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再无办法,气得跺脚走了。
  屋内,傅成觉呆坐的,方才褚鱼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想。
  回去……嫁人吗?
  是啊,她在自己身上蹉跎了那么多年,该当有自己的生活了。
  不是跟着他,一个来历不明,不知自己父母,不知自己姓名,什么都没有人在一起。
  她会同江湖中一个门当户对的少侠,结成江湖中人皆称赞的佳侣,互相扶持着,从此携手走完一生。
  然而一想到这,一想到,她会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与他相亲相爱,与他成亲生子,他竟忽然觉得揪心的疼。
  不是早就清楚了,为何还是如此难受。
  手中的药瓶忽得被捏破,碎片嵌入掌中,鲜红的血液流出,他毫无反应。
  他只盯着榻上,那只绣着精致幽兰荷包,眸中满是阴鸷。
  第二日一大清早,谷沁华便动身启程了。
  谷中一众师兄弟一起过来相送,褚鱼抱着她哭哭哒哒不肯撒手。
  谷沁华失笑地揉着她的发,抬头在众人之中环视着,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竟绝情到,连来送送都不肯了吗?
  她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涩意。
  不来送,也好,便让她断的干净吧!
  挥别众人,她坐上马车,闭目不敢再看这她待了将近七年的山谷。
  谷中的一景一物她是如此的熟悉,马车的一个颠簸,她便知道走到了何处。
  行驶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忽得停了下来。
  谷沁华掀帘问道:“怎么了?”
  “是……”陈氏满脸纠结的看着她,让开了身子。
  谷沁华抬目看去,却见傅成觉牵马立在路旁,马上放着包袱,他长身玉立,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往日从不曾有过的多情。
  她呆呆看见他向自己缓缓走来,他伸手抚着自己的脸,掌心的纱布磨得她脸发疼,她恍然只觉在梦中。
  傅成觉见她怔愣的模样,心中泛起了心疼,更是骂自己绝情。
  “沁华,对不起,我想明白了,往日是我的错,昨日的话也并非真心,你可愿,再许我一个机会?”
  他一夜未睡,在院中痴痴想了一夜,想他一直纠结着的身份隔阂,想他心中一直的怯懦软弱,想她看向自己时伤心欲绝的目光,想到最后,他才恍然发现,他做不到放手,他做不到,以后她身旁的人不是自己。
  “我来迟了,你可还愿等我?”
  谷沁华倏地红了眼,她猛然一退,转身伏在了车中小几上,痛声大哭。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最后一似影子消失在拐角,章岷牵着不肯离去的褚鱼道:“回去吧!”
  褚鱼抽着鼻子,闷声应着,随着他往谷中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面色匆匆的弟子,他看见他们,忙询问道:“你们可有看见傅师兄?我去他院中寻他,只见他留了一封信在桌上,说他要出谷一趟,不问归期。”
  “是吗?”章岷喃喃念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抿唇含了笑意。
  “没有看见。”他摇摇头,看着弟子向他告辞,转身走了。
  “走吧!稳稳!”
  褚鱼还在伤心,突然听他高声喊着自己,茫然看去,“做什么?”
  “咱们练武去!”
  “……”
  “呜……”
  褚鱼更伤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女主要长大了!!
  ————
  话说我要不要换个文名呢?感觉这个文名好像没什么吸引力(:3_ヽ)_  小天使们来发表发表意见吧!也可以一起帮我想想呀!(来自一个取名废的作者)
  1、《舅舅赳赳走》原名不动
  2、《男主他很心累》
  3、《舅不敢当》
  4、《不该把闺女交给你!》
  ……好像都不怎么样(T_T)
 
 
第19章 
  九月初的云浮山已经开始泛起了凉意,山林秋深,晨起竟觉得有些冷,然而午后的日头懒洋洋地透过林间树叶挥洒下来,只让人觉得舒适极了。
  一片枯叶脱离枝头,缓缓随风向下飘落,半途忽得落入了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中。
  脚下轻点树间枝干,一道倩影在林间起落不停,翻飞的衣袂朦胧了她的身影,伴随着少女清灵的笑声,让站于远处的人瞧见了,只觉得是山间诞生的纯真精灵。
  “十四,快点跟上来啊!”
  褚鱼捏着枯叶,高高的站在枝杈间,回头看着在身后“哼哧哼哧”跑来的十四又是一笑。
  “看看!你胖得都追不上我了!让岷岷回来看见了,他一定会减你饭食!”
  十四听了,跑来蹲在树下向她“汪汪”吠个不停,似在反驳她的话。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褚鱼捏着手里的枯叶向它丢去,然而枯叶只是轻飘飘下落下,她干脆放开扶着树干的手,点足轻盈落地。
  十四见她一下来,直接起身扑了过去,一条大尾巴兴奋地摇个不停。
  “你重死了!”褚鱼抱着它,一边躲着它狂舔的舌头,一边咯咯笑个不停。
  一人一狗打闹完,缓步向谷口走去。
  “岷岷出谷都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褚鱼看着空无一人的谷口,气恼地撅着嘴,脚下不停地踢着小石子。
  “三日后就是我年满十四的生辰,走之前说了要赶回来给我过生辰的,现在还没回来!”她越想越气恼,干脆倚着树坐下,十四靠了过来,在她身旁趴着。
  “要是赶不回来!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抱膝坐着,手下捡了根木棍随意扒拉着地面。
  日头懒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觉得舒服极了,褚鱼无端有些发困,眼皮只觉得越来越重。
  突然间耳畔响起十四的犬吠声,她懒洋洋抬起头,迷糊的揉着眼,面上带着些茫然。
  而后她好似反应过来,欣喜地立刻站了起来,“是岷岷回来了吗?”
  十四这时已经向前飞奔而去,褚鱼抬头看见远远走来的一人,忙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扬起笑意,惊呼着向那人跑去。
  “岷岷!!”
  她待跑进后,终于看清了来人,却不是章岷,面上的笑顿时僵住,她愣了一瞬,敛眸掩下眼中的黯然,而后笑着迎了上去。
  “解师兄,你回来了啊!”
  面前的青年一身利落劲装,背着一个包袱,正是出谷去游历了三个多月的解钐。
  他头发高高梳起,一些碎发落在了额间,眼里含着笑意,看着褚鱼嬉笑道:“怎么,看见是我失望了?”
  “哪有!”褚鱼忙反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而后惊道:“解师兄数月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解钐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竟有些愣神。
  数月不见,何止是他长高了,眼前的姑娘,也出落的愈发楚楚动人了。
  远山黛眉,尽含纯稚之意,眸如点漆,更是明丽动人,冲着自己甜甜笑着,好似蕴了一坛甜蜜。
  心中好似一悸,他恍然回过神,撇开眼看向围着自己不停转圈的十四,“一回来就向我讨吃的?”
  褚鱼也“哼”了一声,一把薅住它脖子上的肉,瞪着它道:“吃吃吃,看看你身上的肉!”
  十四呜咽了一声,这才安分下来。
  “师兄这三月去了哪?可遇见什么好玩儿的?”褚鱼教训完十四,又转向解钐兴冲冲询问。
  “那好玩儿的可多了去了!”解钐一拍胸脯,甩着发十分豪气地挥手,“走,咱们便走边说!哎呀!我可想死杨师傅做的饭菜了!”
  褚鱼又转头向谷口外的方向看去,仍是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影,她心里暗暗叹气,跟着解钐往谷中走去,“师兄碰见了什么?”
  “这头一个要说的,就是江湖中那第一美人儿玉琼仙子啦!”他扬头得意洋洋道:“你师兄我听闻那玉琼仙子如何如何白璧无瑕,如何如何出尘脱俗,便跑去了看,结果嘛……”
  “结果怎样?”褚鱼被他吊起来兴趣,连忙追问。
  “结果那仙子悍得很!跟母夜叉似的!”他顿时想起了被那母夜叉提剑追了半个金陵城的恐惧。
  “还是咱们褚小鱼儿可爱得人喜欢!”他转头挑眉笑道。
  褚鱼皱着脸向他做了个鬼脸,“师兄就会打趣我!”
  “咳咳!”解钐撇开了眼,又接着道:“要说第二个,就是那天兴教的少主了……”
  他还未说完,二人身后突然想起急促的马蹄声,十四扬头叫着,又冲了过去。
  褚鱼眼中又泛起亮光,连忙转头一看,整个人瞬时兴奋起来。
  年轻英俊的青年纵马驰来,直到二人面前,他面上还带着风尘仆仆,双眼却亮得惊人,隐隐含着笑意,他翻身下马,突然张开了双臂。
  解钐还没反应过来章岷的动作,身旁的姑娘早已飞奔而去,如乳燕归巢般,一把扑入了青年的怀中。
  “岷岷!!”
  解钐顿时皱起了眉。
  “我回来了!”章岷稳住被她扑的后退的身子,下意识抬手去揉她的发,触到了却是一片凝脂。
  章岷将褚鱼从怀中捞了出来,伸手比了比,而后突然哈哈笑道:“稳稳竟然长高了!”
  章岷的记忆还停住在半年前那个还没他胸膛高的矮豆丁,现在乍然见她长高了,虽然好像高的也不多,却还是惊诧不已。
  褚鱼瞬时红了眼,抽着鼻子埋怨道:“岷岷半年都没回来,我长高了你也不知道!”
  她说完,又埋进他怀中呜咽呜咽哭了起来。
  章岷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得轻拍着她的背,笨拙哄道:“我现在回来了,回来了!”
  鼻尖满是青年阳刚的气息,耳边是青年胸腔发出的闷响,褚鱼抽噎着,忽得觉着有些不自在,面上生起一股燥意,她忙退了半步,擦去面上的泪,又扬起了笑意。
  然而褚鱼退了,十四却一下扑了过去,尾巴快去晃着,呜咽呜咽喊着,竟带了哭腔。
  章岷对着特别粘人的一人一狗毫无办法,揉着十四狗头只想让它快点平静下来。
  解钐立在一旁,向章岷抱拳道:“岷师弟,好久不见!”
  章岷向他点头,同样抱拳道了声好久不见。
  *
  章慎之的书房内,章岷正与他回禀自己在外的游历,褚鱼趴在外头院子的石桌上,偏头看着透过菱格窗显现的青年身影,出神地看着他一半陷在阴影,一半被阳光撒照的面容。
  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身姿愈发高大挺拔,面容变得更加沉稳俊朗,眉目间比之少年时期的温和,此时则更多了些冷冽了。
  他如修竹一般坚韧,更如未出鞘的利刃般隐露锋芒。
  章慎之听完章岷之言,满意的点头,他看着这个出落得愈发像他的儿子,心下忽得一阵感慨。
  “好了,你此番回来,先好好歇上一歇罢,下月十五,是琼州会举行的日子,你去一趟。”
  章岷闻言,有些疑惑,“云浮流一向不参与这些武林活动,爹让我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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