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赳赳走——步虚子令
时间:2018-07-29 08:53:55

  小姑娘的爹娘坐在高位上,眼里带着感激,却又含着施舍与鄙夷,他们道:“多谢公子送小女归家,这小小心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子能够收下。”
  家仆捧着托盘,掀开了上面盖着的红布,是十锭黄金。
  当年还未遇见师父,孤独流浪的他,乞讨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种眼神,而当年的铜板也向现在的黄金一样,被人随意地抛撒在自己面前。
  少年在那一刻,知道了自己与她的差距。
  或许,那是一辈子也逾越不了的鸿沟,从此,他的心生了怯懦。
  “那好,你可不能反悔!”谷沁华红着脸,将脸埋入了男人的胸膛,纤细的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身,丝毫不复方才的无力。
  “好。”
  傅成觉应了一声,而后才察觉有些不对。
  他扶起她的身子一看,顿时惊了眼,“你没事?”
  一旁的章岷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去,褚鱼还在哭哭嗒嗒,听他一笑,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眼里还含着泪花。
  谷沁华红着脸又抱住了他,“我几时说过我有事了?”
  “你!”傅成觉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戏弄过,顿时又羞又恼,挣扎着便要起身。
  谷沁华“哎呦!”叫唤了一声,捂住了腹部。
  “你怎么了?”傅成觉急忙查看,却见她腹部还是有一道伤口,血迹一点点晕红了衣衫,他怒骂道:“你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吗!”
  “我躲了的,可还是被伤到了。”谷沁华小声嘟囔,忙扯着他的袖子,讨好的看着他。
  傅成觉抿唇不语,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又交代道:“师弟快去县衙报官,就说逃脱的那两名拍花子被抓住了。”
  “是。”章岷点头,憋着笑捂着褚鱼的眼带她离开。
  褚鱼这时才反应过来,惊喜道:“谷姐姐不会死了?”
  “是啊!”章岷抱着她叹道:“你谷姐姐精着呢!稳稳可别跟她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年度最佳戏精颁发给谷师姐!啪啪啪!
  谷沁华:皮这一下,我很快乐:)
 
 
第17章 
  流窜同安永溪两县,漏网之鱼的徐财溜三两人终于被官府抓住了。
  章岷带着一众捕快到了二人藏身的小破院子,看着地上那人,他敛下眉目,面上一片冷然,抱拳向那捕头道:“此人非我们有意所杀,还请大人体谅一番。”
  捕头恭恭谨谨满脸笑意送走了章岷,转头看着地上满脸痛苦死不瞑目的徐财,变换了神色,冷冷道:“同大人说,此人是追捕途中拒不受捕,无奈将其击杀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点头应是。
  章岷出了门,便见褚鱼正坐在门槛上抱着疲倦的十四抽泣着。
  “怎么了?”
  褚鱼泪水涟涟看向他,忙拉住他的衣袖,泣道:“十四,十四不好了。”
  章岷原本未曾注意,只以为它是走累了,直到这时,他才看到十四疲惫的眼,以及牙口间隐隐透出的血色。
  他变了神色,立即蹲下来查看,在十四的肚子上一摸,十四立刻痛苦地呜咽着,他心下叹息,想不到十四竟这么通灵性,一直惹着痛苦不发,只为找到稳稳。
  “它断了根肋骨,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章岷揉着十四的头,感激于它帮忙找到了褚鱼。
  “那怎么办?”褚鱼哽咽一声,隐隐有大哭的迹象。
  章岷忙安慰道:“别怕,谷中的谭药师医术精湛,可谓神医,他一定可以治好十四的。”
  褚鱼见他颜色坚定,这才安下心来,“嗯!我信岷岷!”
  托了捕头向傅成觉递话,他连忙带着褚鱼与十四赶着马车回了谷。
  但凡能称得上神医的,难免会有点脾气古怪。
  谭药师对于他被要求救治一条狗很是愤怒。
  吹胡子瞪眼道:“你们当我老谭是什么人?兽医吗!”
  章岷一边恳求他救治,一边偷偷戳了戳褚鱼的背,向她使了个眼色。
  褚鱼瞬间福至心灵,一把拉住谭药师的袖子,“哇呜!”一声,大哭了出来。
  “谭爷爷你就救救十四吧!它快不行了!呜呜……”褚鱼哭到一半,打了个嗝,又接着哭道:“十四要是死了,稳稳也不活了!呜……”
  她拉住谭药师的袖子,揪得死紧,任凭谭药师如何拉扯也扯不出来。
  谭药师被这震天响的哭声惊住,轰隆隆地如同在耳边打雷,几个路过他院子的弟子闻得哭声,纷纷探了头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解钐忙不迭跑进来凑热闹,但见是褚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顿时皱起了眉,急忙询问道:“褚小鱼儿,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解师兄啊!”
  褚鱼抽噎道:“十四要死了!呜呜呜……”
  “什么!”解钐看着歪躺在长桌上呜咽的十四,转头看向谭药师,咋舌道:“哇!想不到谭药师竟连条狗都治不好啊!”
  “臭小子!老夫怎么可能连条狗都治不好!”他登时竖起了长眉,“不过就是断了根肋骨,内伤都没有,接上养两天便好了!哪里就要死了!”
  “那便劳烦谭药师了!”章岷忙接道,拱手向他深深一揖。
  谭药师顿时噎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了套,气恼地将他们赶了出去。
  “滚滚滚!别打扰我,两天后来接狗!”
  章岷牵着褚鱼出了屋,拿着方才向谭药师讨来的药膏,转而又带着她去了旁边的屋子。
  解钐探着脑袋跟在后面,章岷疑惑问道:“解师兄可有何事?”
  “褚小鱼儿受伤啦?”他见他手上拿着的药膏,咋咋呼呼便要跟进去。
  章岷扶着门,一把将门“嘭”地关上,站在门后冷冷道:“师兄有事,先忙其他的去吧!”
  解钐站在门外摸着鼻子,向他“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寻了清水,打湿白帕,章岷细心地替褚鱼擦拭腕上的伤口,好在出血不多,他小心替她拭去腕上的沙砾。
  褚鱼疼的忍不住抽手,被章岷连忙抓住,“上了药便不疼了,稳稳忍一下便好。”
  少年低眉垂眸,满是认真的模样,褚鱼看着他,渐渐又红了眼眶,“今天我好怕,要是十四没有找到我,那我就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再也见不到岷岷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着头忍不住抽噎着。
  章岷抬头看她,伸手替褚鱼拭着泪,他眉目微微敛下,唇边挂着淡淡笑意,眼眸好似星辰璀璨,此间少年满含柔意。
  “我答应了阿姐要好好照顾你,所以哪怕今日当真没能找回你,我也会一直去找,稳稳不会见不到我的。”
  不知何时褚鱼在他心中有了不同的意义,若说一开始他只是因为阿姐的请求照顾褚鱼,但几个月的相处,他对褚鱼不仅仅只局限于阿姐的请求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便被父亲严厉教导,幼时阿姐没离开的时候他偶尔还能放松一番,无所顾忌地玩耍,后来阿姐出谷不知去向,父亲对他则更加严厉了,习文练武、识人情懂世故,甚至请自带着他去围观门派争斗,他曾眼睁睁看着一人死在自己面前。
  云浮流从不像世人以为的那样与世无争,清白无名,就算云浮流想要在江湖中独善其身,也总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父亲毫不介意将这一点展现在他面前。
  坐于高位上的章慎之,那一刻不再是以往那个正直无私的父亲,他是一个撑起云浮流的流主。
  他道:“人,行之于世,红尘世俗,终难避免不受其纷扰。岷儿,世事并非非黑即白,江湖也不是只有正邪两道,阳光照耀的身后,始终藏着影子,你将是云浮流的支柱,而不是行侠仗义的游侠,别人可为之事,你却不可为。”
  他转而又正色道:“但是岷儿,还望你记住,正守本心,方得始终。”
  章岷知道,他不可能像其他师兄弟那样,行事随心,但他并不介意。云浮流是他们章家百年来一直的守护,犹如明珠总需要侍人护得安稳,那么舍他一人又何妨呢。
  但正如父亲的告知,知其污垢却不可耽于卑鄙。
  正守本心,方得始终。
  或许稳稳,便如同他需要守护的本心一般,他想照顾好她,不受尘世污染,那双漆眸同他的本心一样,不可蒙尘。
  他替她在腕上擦了药膏,而后又撩开了她的两只袖子,露出两条白嫩的纤细胳膊,她皮肤太过娇嫩,胳膊上勒痕深深浅浅。
  褚鱼听完他方才的一番话,心中的恐慌再也不见,看着少年认真为自己擦药的模样,她眉眼弯弯,露出笑意,伸头突然在他面上亲了一口。
  “岷岷你真好!”
  小姑娘软软的唇与温热的气息一同落在章岷脸上,他顿时愣住,抬头呆呆的看着她,见她冲着自己甜甜笑着,他倏地反应过来,捂着方才被她亲过的脸手足无措。
  “你,你……”章岷面上通红一片,满眼震惊地看着他。
  “岷岷不喜欢这样吗?”褚鱼见状疑惑道:“爹爹跟阿娘很喜欢我亲他们的。”
  示好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见她满脸的理所当然,心下一顿,虽然她现在不大,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年幼无知还说得过去,若是大了还这样那还得了?
  男女有别,章岷深感身上负担的教导重任。
  他兀自红着脸皱着眉细思了半晌,才认真的看着她缓缓道:“你是女孩子,以后不许随便亲人。”
  “岷岷也不行吗?”
  “不行!”他斩钉截铁。
  “那爹爹跟阿娘呢?”
  章岷顿了一会儿,而后道:“阿娘可以,爹爹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我跟你爹爹都是男的。”他语重心长。
  褚鱼撇了撇嘴,应了声是。
  章岷很满意他的教育,这事过了,他又想起褚鱼今日出事的由头,皱着眉问道:“今日我叫你在那等我,为何乱跑,险些被坏人害了。”
  褚鱼低着头,晃着悬在半空的小腿,闷声道:“我好像看见了阿娘,就跑去追,结果就迷了路,然后就被他们抓住了……”
  章岷哑然,剩下的教训的话被困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
  但是心中,一个决定开始立下。
  “从明日起,你跟着我开始习武!”
  云浮流不肯教她,那么他来。
  “啊?!”
  褚鱼看着面前正色的少年,心中顿生绝望。
  若说读书是她第一不喜欢的事,那么早起就是她最厌恶的事了!
  而习武则意味着早起!
  褚鱼在谷中待了几天后,便不再需要章岷带着她早起去饭堂了。
  一个人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去饭堂用早饭,顺便帮章岷与解钐占饭,多么自在。
  她以为章岷只是说说而已,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便在屋外“砰砰砰”敲门,大有她不起来便誓不罢休的劲头。
  褚鱼扯过被子蒙着头,丧气的哀嚎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少年,我跟你港,你费后悔的!
  ——
  大约再过一章(?)我就要开启时光飞逝大法啦!稳稳要长大了呦~
 
 
第18章 
  章岷回来后告知沐风山庄的人让他们去永溪接人,但暮色迟迟,傅成觉同谷沁华回来时已是第二日。
  谷沁华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躲避时不甚被划伤了侧腰,好在伤口不深,即便如此,她的乳娘陈氏还是心疼不已,自她回来便一直念念叨叨个不停,眼里嘴里都是对傅成觉的怪罪。
  傅成觉只低头不语,臂上的伤口还泛着隐隐疼意,他抱拳颔首,道了声告辞便直接转身走了。
  谷沁华红着眸子一直看他,见他不做犹豫离去的背影,下意识追了两步,而后她停了下来,想着昨夜在客栈他说的那番话,心中绝望已生,这段情,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她沧然撇开眼,眼中的泪无声落下,她泣道:“乳娘,收拾东西,我们明日便离谷。”
  “小姐,可是你的伤……”
  “乳娘!”谷沁华梗着脖子,伸手擦去面前的泪水,自衿道:“我已经耗尽了我身为女子的勇气,我不想,不想再这么面皮尽失得待在这儿了!”
  君既无心我便休!
  昨夜他告诉她,那些话不过是他以为她快不行了,说出来骗她的罢。
  天知道那一刻,她心底是多么的绝望凄然,前一刻她满心欢喜,只以为自己终于捂热的这块石头,但下一瞬,他便给了她重重一击。
  所有的情意在那一刻破碎,她知道,她该放弃了。
  “为什么?”褚鱼着急得围着谷沁华打转,“傅师兄不是说喜欢谷姐姐吗?”
  “谷姐姐为什么还是要回去嫁人?”
  谷沁华不语,只闷头收拾着东西,但拾来拾去,还是乱糟糟一片。
  “哎呦,小姑娘,你便别问了!”陈氏心里对傅成觉愤愤不已,连带着对褚鱼也看不顺眼。
  “稳稳,”谷沁华抬起头来,向她凄然笑着,伸手抚着她的面颊,看着她眼里的纯真懵懂,她淡淡道:“稳稳长大后,可不要向谷姐姐这般,过于执着追求心中所爱,既丢了心,又失了面子。”
  “稳稳不懂……”褚鱼茫然地摇着头,“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吗?”
  她近日新学了一个词,不甚懂,便拉扯着章岷求解,章岷一边气恼地翻着她的教材一边支支吾吾的解释,“就是像你阿爹阿娘那般。”
  他说完,便将褚鱼的书给没收了,因而她格外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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