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盛宠——奶茶仓鼠
时间:2018-07-30 09:09:12

  临霜心中一凛,压下了畏怯,挺着胆子回视他。
  刘太傅沉了口气,撂罢纸页,“以柳絮喻飞雪,梨花比落雪,白玉拟积雪,最后以霜点题。新意倒是新意,可惜不够大气,还是颇小气了些!”
  “太傅教训的是。”临霜不敢回驳,讷讷地应了一声,低头。
  “你读过书?”默了默,刘太傅忽然又问。
  临霜一怔,磕巴巴道:“回太傅!读、读倒是读过一点,不多……”
  刘太傅略一沉吟,突然低咳了一声,周围的学生立即敛神立好了。
  目光向着四周平白一掠,刘太傅厉道:“一个不曾正统读过书文的侍读丫头,都可将这韵词合上,可见你们平日在私下,是怎样的贪精学懒,不务正业!今日,你们甲班所有人,回去,都将我今日所讲的内容抄上十遍,后日一晨交到我这!未完成者便二十遍,再者百遍,可都明白了?!”
  周围的众学生皆愣了,一个个傻了眼。没曾想这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侍读丫头闯出的乌龙,竟害得他们集体受了惩。人群里相互觑视了半天,谁都不曾率先启口。
  “怎么,是嫌十遍太少?”眼见着一直没人回话,刘太傅复又阴测测开了口,“那么就十五遍,如何?”
  众人大凛,再不敢迟疑,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有人心下却气愤不过,冷着眸瞪向临霜,亦或是她身侧的沈长歌。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临霜不免觉得胆怯,讷讷低着头。倒是沈长歌恍若未见,依旧静静平视着刘太傅,面庞一派淡然。
  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刘太傅宣布对她的处置,临霜逐渐不安了,勉强张了张口,“敢问太傅,那……奴婢……”
  “临霜。”一侧的沈长歌却突然叫了她一声。
  临霜诧异偏头过。
  便见沈长歌目光灼亮,飞快地对她向着刘太傅使了个眼色,低低提醒道:“太傅肯恕你这一次,还不快谢过太傅。”
  临霜微怔,一刹反应过来,眸光一凛,遽地屈膝跪了下来,对着刘太傅叩了两首,“奴婢谢太傅开恩!”
  刘太傅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也还算得有些资质,这一次我便既往不咎,可此事下不为例,若有下一次,我绝不轻恕!”
  临霜惭愧地埋下头,“……是。”
  事已至此,刘太傅已无言可说,摆了摆手,宣告了下课,敛了讲卷出门去了。眼见事情已经了罢,众人也不再多做停留,三三两两很快散开。
  自一边将临霜扶起,沈长歌没再多说什么,只略略嘱咐了她少顷,很快令她快些归回。临霜点点头,默默告拜了沈长歌,很快逃一般奔出了门。
  课室的角落,一道目光却在太傅出门后,便一直落在临霜的身上,许久不曾离去。眼见着她被沈长歌扶起,又逃一般跑出门。直到那浅碧色的影子完全看不见了,方才敛去。
  ·
  从课室中一奔出来,临霜便径直回到最初侍读所待的那个空屋。
  果不其然的,彩月琳琅等人早已躲回来了,七八个人团聚在一处,坐立不安地等候。远远见着临霜,玲珑与琳琅两人身子一凛,还来不及思考,忙缩着身子随便寻了个角落躲好了。
  彩月避无可避,无可奈何,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给临霜开了门,挤出笑,“临、临霜,你……你怎么样?刚刚那个刘太傅,有没有为难你?”
  其他的女孩也立即围过来,上上下下将她检查了个遍,担忧问她方才的状况。
  临霜面无表情。
  目光向着室内大抵一掠,她很快在屏风之后发现一抹曳地的轻粉一角。
  “玲珑!琳琅!”冷着声音喊了一句,她眼瞳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屏风。
  眼瞧着已被发现,玲珑琳琅猛地一瑟,没有办法,只得磨磨蹭蹭地站出来,讪讪一笑,“嘿……临、临霜……”
  临霜抿唇。
  眉目间一丝轻蹙,她忽然疾步走到两人身前,道:“你们两个!当时是抽了什么风?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
  玲珑琳琅互一对视,目光一低,忽地上前,一左一右,伴住了临霜的两只袖。
  “临霜,对不起!”摇了摇临霜的左手,玲珑最先开口。
  “我们不是故意的。”琳琅紧着接口。
  “这是个误会……”玲珑又道。
  “对!”
  “我们本来只是想吓唬你一下。”
  “没想着把你推出去……”
  “本打算你只要碰上门就把你拽住。”
  “可惜没拽住……”
  “结果你一下子就!就摔出去了……”
  “我们知道错了……”
  ……
  二人一唱一和,又一左一右晃着她的袖,神情诚挚,目光可怜。临霜漠然望着,心里原本的冷怒渐渐消了,双臂一缩从她们两人之间脱开手。
  “好了好了!但是再有下回,你们不许再这样!不然,我一定把你们给告出去!”
  玲珑琳琅立刻嗯声,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看着她。
  彩月在一边打哈哈,“哎呀临霜,你就别和她们两个小孩计较了,她们两个总喜欢这样,我们这的人几乎都被她们俩恶作剧过,你就不要生气……”
  “还有你!”她话未说完,临霜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彩月一愕,下意识伸手抚额,别过头。
  其实彩月自己也觉得,在当时的场景之下,她丢下临霜一人落荒而逃,的确是种十分厚颜无耻的行径,可是当时事出突然,她几乎没来得及思考,选择了避祸的本能,下意识便跟着玲珑琳琅等人躲了回来,等到她再后悔时却已经迟了。她又不敢贸然再去课堂,最终就只能任由事情发展到了现下的模样。
  临霜没好声气道:“你跑的倒是快,知不知道那刘太傅还以为所有的动静都是我闹的,险着些要将我送去孙承院那里!”
  “啊?”这倒是彩月真的没有想到的,当真愣了,“那刘太傅真的这样做?”她还以为,至多不过会是训斥一番而已,没想到……
  “可不是!”临霜愤愤呼了口气,“罢了,好在我没事,但要我看,以后我们还是安分一些。这一次闹成这样,恐怕以后侍读在太学里便不能再这么随意,再有下一次,想来不会这样轻易过去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周围其他的女孩子们听了,都纷纷点头应下来。临霜虽气,但幸而这一次有惊无险,也不欲再多说什么,眼见时近午时,便呼应着大家去用膳,作为事情的了结。
  然后,这件事似乎就这般过去了。
  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很快,甲班诗文课上这场小小风波却在太学内不胫而走,还不过几个时辰,便在太学之内广泛传开了。人人只道有位侍读丫头搅乱了甲班的课堂,惹得刘太傅勃然骤怒,而最令人瞠目的,却是她竟应对上了沈长歌的韵词,亦说服了刘太傅免于其责。
  这件事传开的悄然,临霜本是不知的。可是不过一会儿,便有其他班室的一些侍读结伴而来,直言是过来瞧看那大闹课纪、又颇具文采的侍读丫头。这一来二去,临霜也不免听到了些风声,再跟人略一打听,完全诧怔住。
  她本想着这件事虽发生得离奇,但刘太傅既已免了难,只消沉淀些时候,便能够自然过去。却不想竟会在不知不觉间流传得更广。她担忧沈长歌,如果这件事传得太盛,那在太学之中,他的处境会否不大好过?
  ——就如,今日刘太傅设罚时,那些人的态度一般。
  临霜坐立难安。
  她很想跟沈长歌问一问究竟该怎么办,可是自诗文课过后,甲乙二班至武院修.习骑射,她没能有机会接触到沈长歌。就这样在屋内空等了一个下午,终于在临下学时,才见到了结伴而来的沈长昱与沈长歌两人。
  沈长昱本是为寻彩月而来的,远远见到临霜,却不禁笑了,谑道:“诶,这不是今天大闹了甲班课纪的丫头?”
  “四少爷!”临霜的脸瞬间便涨得通红通红,几乎欲滴出血。头几乎埋到胸口。
  沈长昱骇笑,回身垂了下沈长歌的肩膀,“三哥,我先带彩月回了!你们聊。”
  “嗯。”沈长歌轻轻应。
  临霜悄悄抬眼,正巧遇他恰时投来的视线,越过沈长昱的臂膀,静静看着她。她心头一跳,只觉得一丝羞愧涌上心头,默默低下头。
 
    
第52章 认错
  随着沈长昱与彩月一离, 四周完全静下来。
  临霜一直不敢抬头,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声不吭。沈长歌便站在她五步之外, 静静瞧着, 脸上的表情同平常一般平静。
  一直维持的沉默令临霜的心里愈来愈觉没底,隔了好一会儿, 终肯尝试着开了口,“三少爷……”
  “嗯。”沈长歌应了一声, 那音色明明是清和温冽的, 可在临霜听来, 却很淡很淡。
  临霜心中惴惴,声如蚊蝇,“少爷, 我错了……我……”
  “好了。”清音打断了她的话语,沈长歌低低道:“回去再说吧。”
  说着转身步出了屋室。
  临霜微怔,只觉心头一阵丧气,刚才努力扬起的脑袋又一次耷拉下去, 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已是夕时,夕晖残映,将整个太学院落全部映成一种亮目的金黄颜色。现下过了下学时分, 大多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唯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尚还在徘徊。
  跟着沈长歌一路走到太学门前,安小开已经驾了马车候在门口。以往在沈长歌尚无侍读时,一向是由安小开伴他进学的。只是太学中的伴学小厮稀少, 安小开又不喜同侍读的丫头们玩闹。这一次有了临霜,沈长歌便命小开可率先回府,只待下学时驾车来接即可。
  安小开自是不知今日太学中发生了什么,远远见到两人,依旧欢快地同两人招呼,“少爷,临霜!”
  可却见临霜的脸色一直是闷闷的,不禁凑上前,关怀问道:“临霜,你怎么了?”
  临霜摇了摇头。
  “上车。”身后传来沈长歌的声音。
  临霜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本下意识想拒绝,但眼下的情形又不敢驳逆,只能如早晨一般听话钻进车门。很快沈长歌同样坐进去,而后命令着安小开启程。
  一路无话。
  临霜本想着,他既让自己同坐一车,那么想来也会对她说些什么的,可是等了许久,却始终没能等来他的话。马车在一片寂静中吱呀前行,晃晃悠悠的,直晃得临霜的心都几乎沉了下去。
  见他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动气了。不过想来,这种事情,无论换做是谁,估量着也都会觉得气恼。
  而他应该会很失望罢?
  前前后后,自择选开始,他便一直明里暗中的帮过她数次,可是她却在第一天伴学,就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她想,或许这也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伴读了,等回去,他说不定会驳了她侍读的职责,更说不定会把她送出紫竹苑去……
  心里越想越觉难受,临霜眼圈渐渐红了,忍不住竟有了泪意。她抽了抽鼻子,一没忍住,竟真有一滴泪坠下来。
  一方干净的手帕很快递到她面前。
  临霜微愕,愣愣地抬起头。
  将手帕塞到她的手中,沈长歌似乎有些不解,神色轻愕,“怎么哭了?”
  她一刹又立刻垂了目光,用帕子飞快拭去了泪,道:“回少爷,奴婢没哭!”
  沈长歌静静看着她。
  “你……”他刚吐出一个字,马车却在这时忽地一停,同时传来安小开的声音。
  “少爷,到了!”
  沈长歌顿了顿,没有将那一句说完,起身掀开马车的门帘,只手挡住门框,半护着她下了车。
  一下车,沈长歌未曾犹疑,径步往紫竹苑。临霜不敢耽搁,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安小开自刚刚在太学门口起,便发觉到今日少爷与临霜之间的气氛颇怪,再不敢说什么,双目只一味在两人之间游离,察言观色。
  回了紫竹苑,沈长歌径直回了房间,同时道:“小开,关门。”
  安小开“诶”了一句,将门仔细阖好了。
  沈长歌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你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啊?”安小开傻了,愕然抬起头。便见临霜苦丧着脸,冲他使了个眼色,又点点头。
  “哦……”弱弱应了一句,安小开抬眼看了看沈长歌,只好迟缓着蹭了出去,又自外面关好了门。
  将门轻轻阖闭好,安小开步下屋阶,方才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又停下了,忽地猫着腰又折回了门口,趴在门上听屋中的动静。
  ……
  立在案前,沈长歌开始斟水研墨。
  临霜本以为他只留下她一人,想来这回定是要教训她了,可是却只见他又兀自提笔蘸墨,完全将她无视一般,心中的恐慌与惭愧不由越来越盛。怔怔地等了他好一会儿,看他始终不曾有任何反应,干脆一横心,“扑通”一声屈膝跪下来。
  “少爷!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私自扰乱课纪,顶撞刘太傅,还让少爷为难,奴婢真的知错了!”
  她声音郑重急切,几乎隐有微微的哭腔。沈长歌有些错愕,诧然回过身去。
  就见她双膝跪地,上半身半伏在膝前,头埋得低低的,没有去看他。垂着首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可见她唇角紧抿,姿态诚挚紧张。
  就这般定了两秒,沈长歌道:“你先起来。”
  临霜却未曾半分动作,执拗地抿了抿唇角,“少爷不饶恕,奴婢不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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