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她回头望向寇响,寇响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嘉茂,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波澜。
他也认出他来了,他是——
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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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茂自我介绍结束以后,班主任孙平为他选定座位,恰逢杨吱后排的同学前几天因为身体缘故办理休学,理所当然,徐嘉茂坐到了杨吱的后排。
他背着单肩包,一路从讲台走下来,杨吱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打扮,白衬衣配黑色九分裤,非常规矩,与那日在废弃工厂张扬的打扮截然不同。
戾气也全然收敛,此刻便宛如一个清秀俊朗的高中男孩。
只不过在他经过杨吱身边的时候,嘴角突然扬了扬,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杨吱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徐嘉茂坐到杨吱身后的位置上,桌子往前面推了推,抵住了杨吱的背。
“让让。”他嗓音极有磁性。
于是苏北北从课本堆里抬起头来:“本座耳朵受孕了。”
杨吱本能地往前面挪了挪身体,没有搭理他。
“我叫徐嘉茂。”他突然又开口。
“我叫苏北北。”苏北北很自来熟地和新同学打招呼:“你声音真好听。”
“是么。”徐嘉茂浅淡一笑:“跟你们班上某些人比呢。”
“啊,比Caesar当然还差一点,更是远远比不上我男神了。”苏北北坦率地说:“我男神,裴青。”
徐嘉茂挑挑眉,鼻息间发出一声嗤笑:“我知道,August。”
“哟,看来是圈内人啊。”苏北北来了兴趣:“你会唱歌吗?”
“会。”
“哇,能来两句吗。”
“某些人已经听过我的声音了,她恐怕不大喜欢。”徐嘉茂勾起轻佻的眉眼望着杨吱的背影。
苏北北看看杨吱,又望了望徐嘉茂:“你俩...认识啊?”
杨吱这才回头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不熟。”
“Caesar的女朋友,和我当然不熟。”
“Caesar!女朋友!”苏北北拉着杨吱的衣袖惊呼:“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杨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自己的衣袖撤回来,压低声音说:“没有的事,他...他乱说的。”
“噢,原来不是女朋友。”徐嘉茂微笑更甚:“那看来我有机会咯。”
苏北北惊悚地看着两个人,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杨吱也懒得辩解什么,这种事越扯越乱,她索性别过头,不再理会身后这个不省事儿的插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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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时候,沈星纬坐到寇响身前,问道:“他怎么会来我们班?”
寇响正在草稿纸上写着韵词,指尖的笔转了一圈,轻描淡写道:“想知道,问班主任去。”
“不是吧,这么淡定。”沈星纬拍了拍寇响的肩膀:“听圈子里的人说,上次battle你输给他了,台上硬生生一个词都没憋出来,最后恼羞成怒还动手打了人,真的假的。”
“真的。”
寇响坦坦荡荡承认。
“我靠,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黑粉,故意捏造出来黑你的呢!”沈星纬大跌眼镜:“什,什么情况啊,你怎么可能输给那种家伙。”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寇响脸色又沉了下来,指尖的铅笔让他给生生截断,掰成了两半。
“没输。”
没输,只是单纯想揍他。
第37章 抱抱我
徐嘉茂来了班上没几天,一场摸底的考试便冲到了年级第二的名次, 苏北北和裴青跟着往后挪了一位, 给他让位。
这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尤其是杨吱。
她无法想象,那个晚上总是去酒吧,一身破牛仔,言行举止落拓不羁的家伙, 居然成绩这么好。
不过学校里的徐嘉茂,要么规整衬衣,要么白校服体恤,没有戴乱七八糟的耳钉, 头发也梳理得当, 遇到老师会礼貌地一声“老师好”, 像个极有礼貌的邻家清爽大男孩。
和那日在台上用rap爆粗骂人的流氓Mon, 简直判若两人。
最要命的是,杨吱的总分与他差距不远, 第一名宝座似乎岌岌可危。
徐嘉茂平时在学校里没有和任何男生交朋友,独来独往,酷得没边没际。
看上去好像是因为他初来乍到又特立独行的性格,受到了周围人的排挤,而实际上, 是他看不上别人, 并不屑与他们交往。
他坐在杨吱的身后, 时不时冒两句骚话, 或者会拿题目问她,一开始杨吱是不搭理他的,但久而久之,察觉这种做法似乎不妥。
因为徐嘉茂会说,优等生的世界,真冷漠啊。
因为害怕被超越就藏着掖着,杨吱自觉得自己才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吝于向任何因为学习上有困难而过来询问的同学提供帮助。
实在没办法,她也会转过身,给徐嘉茂讲解题目,徐嘉茂扬着嘴角看着她,言笑晏晏。
而最近,沈星纬同样发现寇响的暴躁脾气升级了不止一个档位,前两天他的杯子搁在寇响的桌面上忘了拿走,他回来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沈星纬提着胆子上前质问,寇响倚在桌边轻描淡写看着他:“噢,是你的。”
“所以你连是谁的都不知道,就给我扔了!”
寇响平静地喃了声:“碍眼。”
他从不轻易发脾气,但是最近浑身上下总透着一股子肃杀的气势,让人不敢亲近。
夜静悄悄。
杨吱讲课的声音永远是那样轻缓,普通话不像皇城根里的小孩那样儿化,底气十足。她略带一点不具名的乡音,但要仔细去分辨,又难寻踪迹。
寇响心不在焉发了好一会儿呆,脑袋被杨吱用笔敲了敲,他侧头看她,她柳叶儿眉蹙成了峰,使了一点小脾气:“你最近总是不专心。”
他面无表情地扯来草稿纸:“听着。”
“那你把这道题解一遍。”
寇响接过练习册,扫了一眼题目之后,都没有经过演算,便直接将解题步骤写在本子上,和杨吱之前讲的,一字不差,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漏掉。
“我知道你记忆力好,但我不是让你把这道题怎么解背下来,我是叫你理解。”
寇响闷声不语。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惹恼了杨吱。
“既然要做这一件事情,我们就把它做好,否则就不要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浪费两个人的时间。”寇响突然轻哼了一声:“你终于知道,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杨吱本来还有道理,却被他这句话给滞住:“你...什么意思,之前你让我回来,跟我保证过辅导的时候一定认真,现在是要反悔吗。”
“认真。”
寇响舌尖喃着这个词,抬起漆黑的眼眸,望着她:“如果我认真了,你会怎样?”
如果我认真了,你会怎样。
杨吱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脑门子突突作响:“什么...怎么样?”
“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也绝度不会反悔。”寇响回答着她的话,以另一种形式和意义:“但我需要你的回应...”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杨吱吓得猛然往后一缩,他却死死攥着她,眉心紧蹙。
掌心的温度高得吓人,偏偏她体表冰凉,这一冷一热的紧密相贴,在两个人的心头漾起一层的波澜。
“松开。”杨吱低声道,就像小绵羊叫唤。
寇响握她更紧了,将她整个小手抓起来圈进掌心里,死死按住。
“你给我一点回应,或者...”他嘴角突然扬了扬,绽开一抹捉狭的坏笑:“抱抱我。”
杨吱终于使劲儿从他的掌心挣脱出来,连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将边上立着的吉他撞倒,琴弦震动音箱,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原本温馨的气氛骤然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对,对不起。”杨吱赶紧将吉他扶起来,那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你快检查一下,有没有撞坏。”
寇响却看也没看那吉他,瞥向她揉着臀部的手:“撞疼了?”
“没...没。”杨吱垂着眸子不敢看他,心乱如麻。
“小心一点。”
他目光凝注在她的身上,宛如山洪泛滥,势不可挡。
杨吱根本无法招架他热切的目光:“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她转身要走,寇响抢先一步拦住她,他伸手想要碰碰她,却在她往后退却的时候及时收了手,放回身后,紧紧握了拳。
小丫头太敏感,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波澜,他怕吓着她。
“你知道我对你什么样的感觉。”寇响索性讲话挑明:“没人能让我这样...”
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你如果要回应,我这里没有,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杨吱抬起头来看着他:“寇响,你要吗?”
她目光幽黑如夜,这浓稠的黑夜竟让他心生怯意。
“现在都叫寇响了。”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什么时候开始,不叫寇大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杨吱自己也不记得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近,又似乎有一些疏远。
“以前做的那些,是为了让我不忍心赶你走。”
杨吱低头不语,她无法否认,一开始的卖乖与讨巧,都是为了在他跟前讨这一份于心不忍,因为这能让她生活更加容易许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察到情况不对劲的地方...
那份于心不忍,全世界也只有这一份,连着他的心,他的血肉与肝肠。
“对不起。”她的心苦涩难堪,喉咙里涌上来一阵酸楚:“对不起...”
她这凄楚可怜的模样,更是煎熬了他的心:“哭什么,我又没让你一定怎样。”
他声音淡淡的,就像一支苦涩的烟。
他走过去,似安抚一般,胡乱在她眼前这样子抹了一把,粗粝的掌腹都把她脸给刮疼了。
他将她推出门去,在她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又把她拉回来,紧紧往自己的怀中按了一下子。
他的怀抱真的跟沸腾的锅炉似的,滚烫。杨吱感觉就像途经火焰山,闷得浑身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就行了。”
他声音闷得发紧:“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子,只有你。”
他把心给你,于是什么都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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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那样一个宛如火山一般热情而又压抑的男人,没有心动,怎么可能。
他身上有一股子劲儿,一股子充满鲜活生命力的劲儿,能让周遭所有死气沉沉的东西苏醒,更是点燃她沉寂已久的内心。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杨吱就像冲着热气腾腾的澡,感觉所有积郁都被水流冲走了,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活了过来。
杨吱背靠着墙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没有办法,她的心跳现在都已经跑到一百二十码了。
那晚,她失眠了,要思来想去,反复考量的东西太多,看着渐明的天际远方,她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第二天上课便打了瞌睡,脑袋一搭一搭直往桌面上栽,很快,数学老师直接点了她的名字。
杨吱还迷迷糊糊地“嗯”了声,苏北北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叫你呢!”
杨吱这才反应过来,浑身一凛,赶紧从座位边站起来:“是!”
“你到讲台上来,把这道题做了。”
杨吱赶紧走到黑板边,看着那道题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卡了壳,半点思绪都没有。
数学老师本来也是故意刁难她一番,见她做不出来,正好趁机做筏子:“有些同学,不要自以为成绩好,上课就不用认真听讲,我告诉你们,马上就要高三了,如果你们还是这种态度,别说高考,就是高三前的期末统考测试,你们就通不过。”
期末测试是附中每年高三前夕都会举办的一场无比艰难的测试,通过的同学会继续留在优等生班级,而被淘汰的同学会进入其他普通班级,普通班级拔尖的同学如果在这场测试中发挥好的话,也能进入优等生班级。
相当于一场班级间重新的排列组合。
数学老师看向杨吱:“还有些同学,自身条件本来就不怎么好,努力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唯一的途径,现在脑子想入非非,心思没有放在正经事上,将来可有你后悔的时候!你可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和资本。”
杨吱的手藏在衣袖中,紧紧攥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你就在讲台上站着听吧。”数学老师道:“有没有同学愿意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班上同学鸦雀无声。
这道题目属于试卷上的压轴题,难度的确很大,很多同学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半晌,都快被复杂的思路给绕晕了。
徐嘉茂指尖转着圆珠笔,正欲起身之际,后排传来一个慵懒疏淡的声音:“我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提出要上台来做题的人,居然是寇响。
破天荒头一遭。
关键是这道题可是难倒了班级里绝大部分的优等生,寇响他...每次考试都交白卷的家伙,能做对吗?
这会儿就连数学老师都愣住了:“寇响,你要上来做?”
她话音未落,寇响已经起身走到了讲台前,顺手拿起一只粉笔,同时侧头深深凝望她一眼。
杨吱只与他眼神接触片刻便移开了,低垂着脑袋,脸色绷得很紧。
寇响已经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字,他甚至都不用阅读题目,啪啪啪啪,蝇头小楷遒劲有力,笔锋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