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春事——饭团桃子控
时间:2018-08-03 08:28:07

  崔九他应该是在城门口瞧见了他们,便谴了身边的小厮快马加鞭的去酒楼里唤菜了吧。
  他有一种养了多年的花儿,迟早要被猪拱了的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贺余没有伸手,贺知春却是接了过来,“如此多谢了。”
  崔九见贺知春破了冰,心中乐开了花,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贺知春瞧着心中暖暖的,好似三年未见的疏离一下子少了不少。
  “如此小侄便先告辞了。”
  崔九见好就收,贺家已经迁来了长安,这日后来日方长啊!
  待他走了之后,贺知春这才去瞧了自己的院子,院名是贺知易大写的隶书:芳菲。
  推门一瞧,与她在岳州时住的屋子差不离的,堂屋内室厢房一应俱全。
  最显眼处挂着是她喜爱的王羲之真迹,贺知春瞧着软糯,但写得一手好飞白狂草,已经颇有风骨,连老道士都啧啧称奇。
  都说字如其人,她瞧着娇滴滴,其实心中自有真章,绝非是旁人能够轻易左右的。
  阮麽麽一进屋,便遣人抬了热水来给贺知春沐浴,自己则领着青梨和木槿去见院子里的下人们了,瞧着两个小婢女秋葵与白荇不卑不亢的,行之有度,阮麽麽这才满意了几分。
  “小娘子性子好,但麽麽我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二郎缘何买了你们回来,理应清清楚楚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她也没有多言,便将贺知春给的打赏给了众人。
  日久见人心,现在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只不过她在宫中多年,绝对能够将这芳菲院管得滴水不漏。
  她来到贺知春身边,可不就是护她周全的么。
  贺知春对阮麽麽放心得很,沐浴之后,连饭食都没有起来吃,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到了第二日听闻开坊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的,这才清醒过来。
  阮麽麽给她打了水来,“小娘醒了。长安城宵禁,晨钟暮鼓。钟声响了坊门方开,落日时分鼓声响了便要速归,不然就犯夜了。不过今儿个是上元节,无宵禁,小娘可以去朱雀大街看花灯,往年宫中的贵人们在上元节这日也会出宫与民同乐的。”
  贺知春闻言眼睛都亮了,“麽麽,那我岂不是能瞧见秋娘了?”
 
 
第92章 上元偶遇
  被阮麽麽这么一提醒,贺知春便再也躺不住了,忙不迭的起了身。
  将那满箱笼的衣物首饰都翻了出来,选来选去,还是选中了一条烈焰红绣栀子花的齐胸襦裙,上元节人多,她穿得如此显眼,知秋也容易寻见她一些。
  阮麽麽又唤了木槿给她梳了螺髻,插了飞仙望月金步摇,再叠簪镂空金丝梅花簪,在额心细细的贴了花钿。
  寻了一条素白的披帛挂在双臂之间,这披帛一眼望去平淡无奇,但实则暗藏玄机,在夜色之下,才会显露出细细的银丝来,波光凌凌,这披帛名为银月,乃是贺知礼从胡商手中高价寻得。
  贺知春年纪少,鲜少如此盛装打扮,一时之间,阮麽麽竟然都看呆了去。
  那张脸虽然稚气未脱,但是贵气隐现,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压。
  “小娘可真好看,今夜长安城中不知多少公子哥儿要被迷花眼了。”青梨本是长安婢,又性子泼辣,不由得打趣道。
  岂料她的话音刚落,阮麽麽就板起脸来,“小娘矜贵,以德服人,岂能如同你所言一般,以色服人。”
  青梨吓得直哆嗦,扑通一下跪道在地,“婢子无状,请麽麽责罚。”
  贺知春拍了拍阮麽麽的手,“麽麽,今儿是上元节呢,青梨这是夸我貌美呢!”
  阮麽麽见她娇嗔,心下一软,对着青梨摆了摆手,“切记不得有下次。”
  贺知春心中暗笑,还以德服人呢,她大约只能以钱服人……
  好不容易到了落日时分,贺知春戴上了轻薄的幂幕,跟着三个哥哥们一道儿出了门,贺阿爷贺阿奶年纪大了,舟车劳顿尚未恢复精神,自然不爱同小孩子们一道儿闹腾,便留在了家中。
  那贺府的大门口,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玉兔望月,花开富贵,八面谜题灯等各式各样的……两侧还摆了长长的的条案,上头搁满了桂花糖馅,八宝馅还有芝麻馅的元宵,外加一些岳州独有的零嘴儿,还有贺知春拿手的花椒酒,金光酒。
  都是用来招待过往看灯的人。
  贺知春挑了一盏圆滚滚的锦鲤灯,又在上头随意的缠绕了些新鲜的梅花,便拽着贺知礼便往一路里吃了过去,现在时辰尚早,但是整个长安城中已经人头攒动了。
  朱雀大街之上,巨大的宫灯将整个夜空都映红了,当真是应了那句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二哥,咱们今儿个就去看灯最好的位置,知秋她们应当会在那里才对。”且不论知秋受不受宠爱,她到底是公主不是,总不至于也同她们一样,挤在人群在看灯。
  贺知礼眨了眨眼睛,“二哥知晓他们在哪,跟我来。”
  贺知礼说完,拉起贺知春的手,领着贺知春去了长安城因为观灯而声名鹊起的点星楼。
  这点星楼端的好位置,就在里朱雀门最近的兴道坊西侧,大门正对着坊外而开,乃是观灯名楼,每年的位次,都一早早的被长安城中那些达官贵人们给定去了。
  贺知春一看点星楼上那龙飞凤舞的草书,忍不住乐了。提着裙角上了小楼,只一眼便瞧见了在一间雅室中惨白着脸的贺知秋。
  这三楼上的雅室,以雅致的镂空香木门隔开,若是等人来,还可开着门,以珠帘遮挡,最是适合小娘子们。如今只有这一间雅室的门是开着的,旁边的几间都大门紧闭,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尚早,还没有来,还是因为自持身份,图了个清静。
  在岳州之时,秋娘尚与她身高差不离,只是单薄一些;可如今她却已经矮上半个头了,看起来像是一张纸片儿一般。
  贺知春当下里便红了眼,秋娘却好似没有瞧见她,只是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玫红色绣金牡丹的小娘子,她头插玉屏,簪了大朵的牡丹绢花,一瞧着便是趾高气昂的样子,“阿姐邀请你前来观灯,可是你哭哭啼啼一副小媳妇儿样儿是想触谁的眉头呢?”
  她说着,拍了拍贺知秋的脸颊,笑道,“还是说平遥你的那群乡下南蛮子亲戚,如今有钱了,白璧都随随便便拿得出来,你便不把阿姐放在眼里了?可惜了,这种暴发户儿满身的铜臭味,连这占星楼的大门都进不了呢!”
  她的话一说完,室内的小娘子们都哄堂大笑起来。
  贺知春怒从中来,这小娘子生得一张臭嘴,除了晋阳不作它想,更何况她身旁还站着那个曾经扇过她耳光的麽麽。
  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上,贺知春刚想冲进去,却被贺知礼拉住了。
  “她是公主,你进去硬碰硬,讨不了好的。”
  这一迟疑,又听得有人朗声说道:“晋阳,平遥是你一母同胞的阿妹,你又何必处处欺辱她?莫非你还真信了平遥在母体中便夺了你的气运,让你一出生便身体孱弱的鬼话?即便如此,她离家多年,已是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晋阳一听,冷冷地说道:“高糯,别以为我唤你一声表姐,你就真把自己个当回事了。回头别怪我要寻东阳大长公主好好说道说道。”
  高糯笑了出声,“那你尽管去告啊!看陛下是骂我还是骂你?”
  贺知春一听,便想起上辈子自己个也是见过这位高家小娘子的,她的父亲是申国公世子高履行,母亲乃是陛下的第九女东阳大长公主。
  高家是孙皇后的母族,与陛下算得上姻亲,所以晋阳要唤高糯一声表姐。
  高糯说完,懒得理晋阳,一把拽住了知秋的手,柔声说道:“平遥,走,表姐带你去看灯,何必在此受气。”
  贺知春与贺知礼躲避不及,与撩开雅室帘子出来的高糯和知秋撞了个正着。
  知秋一见,立即扑进了贺知春怀中,哭喊道:“阿姐!”
  贺知春鼻头一酸,拍了拍知秋的背,喃喃自语道:“阿姐来了,秋娘莫怕。”
  她一直知道秋娘性子绵软,凡事不争,要不也不能被贺知乐欺负住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她都是嫡公主了,还要受这等鸟气!简直让人的肺都要气炸了。
  知秋的这一声阿姐肝肠寸断,是个有耳朵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在唤晋阳,于是雅室中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
  晋阳瞧着门口的一不是她最怕的长姐长乐,二不是喜欢叨叨的二姐城阳,顿时愣住了,难不成是那个南蛮子?
  可她一看贺知春一身贵气,半点不输于她,又不由得有些迟疑起来,尤其是她身侧那人,简直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晋阳俏脸一红,就听她身旁的麽麽悄声嘀咕了一番,顿时恼怒起来,“这观星楼的人都是死的么?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简直有辱我等的身份。”
 
 
第93章 啪啪打脸
  见晋阳公主当真动了火,屋子里的小娘子们都纷纷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有一些更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
  晋阳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亲自教养在身侧,这在宫中可是头一份儿的,除了同是孙皇后所出的长乐和城阳公主,谁能压得住她?
  “公主说的可不是么,我说这屋子里怎么气息滞涩,臭不可闻,原来是有南蛮子上了楼啊!”站在晋阳身侧的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娘子,捏着鼻子,夸张的说道。
  贺知春见事已至此,退让无济于事,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笑道:“侯小娘子,讳疾忌医可是不行的。也不知你是吃多了萝卜,才一不小心放了浊气;还是嫉妒上火,嘴里变了味儿……这么臭哄哄的,熏到诸位贵主可就不雅了……”
  “哎呀!”那姓侯的小娘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见贺知春一跺脚,恍然大悟的惊呼出声。
  “差点儿忘记了,侯将军穷苦,灭高昌巴巴的拿了点铜子儿还让人给退了回去。侯家怕是无钱请医,倒是我误解了侯小娘子了。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不若随意赠你几石香草,放在嘴中含着,久而久之便不臭了。”
  那侯小娘子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她的祖父侯将军灭高昌立下盖世奇功,却因为私吞了点财物便被司法官给抓了,颜面大失,这事儿简直就是长安城中的一个笑话了。
  踩侯家人,一踩一个准儿!
  “你你你……你骂我放屁!我可没有放屁,我的嘴也不臭!”
  贺知春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全然忘记自己个前不久还说了一句关你屁事,被阮麽麽好生教育的一番。
  张口就来,“一个小娘子,怎么可以将这么不雅的字放在嘴边呢?而且我可没有这样说,我只是提醒侯小娘子,注意保重身体,若是患了什么重病,一不小心早……那就伤了侯将军的心的了。”
  晋阳公主瞧着侯家小娘子语无伦次,简直被贺知春怼得要翻白眼儿了,忿忿地将她推到身后去,骂道:“没用的东西。”
  然后高声喊道:“这点星楼的人都死哪里去了,某些人一无帖子,二是身份低贱,也不知道怎么就混进来了,还不将她赶出去。”
  贺知春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晋阳公主,看得晋阳公主心中发毛。
  过了好一会儿,等道点星楼的大掌柜的领着人上楼了,贺知春才开口说道:“这当真奇闻了,竟然有人到了别人家中,要把主人赶出去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你说对不对,掌柜的?”
  那掌柜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强作镇定的说道:“您是东家,您说的都对!”
  他这话一出,满室寂静,所有的人都惊呆在了原地。
  所以她们争着抢着想要预定一个好的雅室的点星楼,就是她们口中的南蛮子开的?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贺知春说的,她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还当真是实话实说,半点也没有吹牛啊!
  晋阳公主也微愣了一会儿便率先回过神来,冷笑出声,“如此这种肮脏地儿,咱们不待也罢。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谁再来点星楼,谁再用她们贺家出的破烂货,那就是同我晋阳作对!”
  贺知春心中狂笑,哎哟我的小傻瓜,话怎么可以随便乱说呢?不知道祸从口出么?
  “公主且留步。”
  晋阳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看吧,贺家不过是个暴发户儿,若是长安城的贵族们都不做他们家生意,贺家又能站多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得给她跪了!
  “公主,您这身上穿的这件绣金丝牡丹裙,布料用的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叠层染,那颜色由浅至深,如同落日时的天空,晕晕染染。上头的金丝牡丹,用的是湘绣中绒线绣,每一朵牡丹都好似真的一般,最为独特的是,那花蕊中心点缀明珠,放眼望去,以为是露珠,熠熠生辉。”
  所有人都鄙视的看着贺知春,刚才的嚣张样儿呢,怎么一见晋阳公主真的发怒了,就怂了?溜须拍马到这种地步,也是罕见了。
  “晋阳公主,脱了吧!”
  “脱什么?”
  “衣服呀!”
  晋阳俏脸一红,双眼简直要冒出实质性的火花来,她听到了什么?这个南蛮子竟然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裙子给脱了,简直是无耻!
  屋子里的人也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那个侯家的小娘子,更是被吓得一个接一个的打起嗝来了。
  门口的贺知秋还有高糯都担忧的看着贺知春,这下子当真是要气疯晋阳了。
  “公主适才不是说,再也不用我贺家的破烂货么?哎,这条举世无双的襦裙,就是出自我们贺家绣坊啊!”
  晋阳公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能怎么样,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衣服也不能真脱了啊!
  平日里她都穿的内造宫装,只有今日出来与民同乐,这才穿了外头做的衣衫,没想到却让贺知春逮着了机会。
  她旁边的麽麽颤巍巍的唤了一句,“公主!”
  晋阳恍然大悟,她是公主,贺知春不过是臣女,她何必与她多费口舌,直接仗势欺人才是对的啊!
  她想着,如有神助一般的冲上前来,抬起手就想要扇贺知春的耳光。
  岂料她还没有到贺知春的跟前,贺知春便已经像是一只猴儿一般蹿到了小楼的凭栏边,娇声哭道:“晋阳公主,臣女初上小楼,您便称您是公主出身高贵,不屑与臣女同处一地;臣女本想开口告辞,您却又抬手想要掌掴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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