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魂穿]——珠帘落雨
时间:2018-08-03 08:33:47

  临阵换将,此乃兵家大忌。即使是没有什么军事常识的韩丽也听说过这句话。这样还不输?
  塔拉附近变得不再安全,夜里经常有游兵散勇出没。
  老威尔克斯先生当机立断, 送英格丽去梅肯的亲戚家了。其他人家也纷纷送走家里的姑娘和孩子。没人说起撤退这个词,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登上了开往东南的火车。
  奥哈拉先生不想走:“土地,是我唯一愿意为之奋斗为之献身的东西!要是我为了连影子都没看到的北佬扔下这一大片土地不管,那我才是傻瓜!”
  塔拉的黑人显然没有奥哈拉先生对于土地这么深厚的感情。在一个木仓声零星响起的夜晚,十几个黑奴偷了家里最后的三头骡子逃跑了。
  奥哈拉先生顺着脚印追出去了很远,但是最后他空手而归了:“上帝会替我惩罚他们的,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军需队每次来都没好事,奥哈拉先生总是要跟他们大吵一架:“我给了那么多的粮食,已经给了那么多了!你看看你的本子,看看记录,没有谁家能比我们给的更多了。但是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竟然让北佬跑到这么近的地方!你听到那木仓声了吗?你们不去杀光北方佬却只会一遍一遍的来要东西吗?没有了!没有了!除非你们把北佬打回到田纳西州以北,不然休想从我这里再拿走一粒粮食。”
  但是最后奥哈拉先生还是会让奥哈拉夫人去拿一袋谷子或者玉米出来。
  后来,弗兰克.肯尼迪来了。他要把塔拉,十二橡树,含羞草庄园,菲尔希尔以及所有他能联系到的庄园里的黑奴都带走。
  “要去亚特兰大挖战壕,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人。”弗兰克这么说。
  “为什么要去亚特兰大挖战壕?亚特兰大不是已经修筑过土堡了么?”
  “据说好多新炮都没有运上战场就被送到亚特兰大的防御工事里面了,为什么还要挖战壕?”
  “战争终于要在亚特兰大打起来了吗?”
  来塔拉家串门的县里的其他人家都聚集在门廊和道旁树下边吃西瓜边抓着弗兰克问个不停。
  弗兰克也不清楚,他被问的晕头转向的。
  黑奴离开后县里安静了很多,大片大片的土地没人料理,幸亏土地要养活的人也少了。塔拉只剩下在屋里工作的几个奴隶:波克,嬷嬷,刚生了一个男孩的迪尔西和碧西,加上海薇和海兰,这就是全部的黑人了。
  没过几天,新的征兵令发到了每一户人家,即使那些家里的男人全都上了战场的人家也收到了。入伍的年龄被调低了,15岁以上的人都要。只要拿着征兵令就能立刻去亚特兰大报道,不需要举荐信,也没有新兵训练。
  奥哈拉先生执意要入伍,他趁着奥哈拉夫人出门去给斯莱特林家的孩子看病的空当,吵吵嚷嚷的让波克找出了他的猎装和□□,还要嬷嬷给他多包点白面包和白兰地带走。
  但是奥哈拉先生的膝盖无法打弯无法跟着部队一起行军,即使他提出他可以骑着马跟上队伍也不行,来登记的人说行军的大部分的地方都要牵着马走过,甚至在战场上要反复的上下马,奥哈拉先生没有波克的帮助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奥哈拉先生在军队的人离开后还是不死心,他让波克把自己弄上了马,一路骑着去追那些人。却在纵马跨过在自家的栅栏时摔下来了——他没摔断脖子真是奇迹!好事是他终于消停了,他的两条腿都不能打弯了,现在他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老威尔克斯先生应征入伍,他其实不比奥哈拉先生年轻多少,但是总归他的身体状态要好很多。塔尔顿夫人在失去所有的儿子之后也失去了所有的马,最后一匹被塔尔顿夫人捂在手心里的马——内利被贡献了出来。
  “如果是你,我的绅士。如果是你骑着内利的话,我就放心了,你会好好的对它吗?就像对你的孩子一样?”塔尔顿夫人对老威尔克斯先生说,“请凯旋,务必凯旋归来。带着内利回来。”
  弗兰克.肯尼迪也要上战场了,苏艾伦担心的厉害。奥哈拉夫人允许斯嘉丽和苏艾伦一起去一趟亚特兰大,因为那里有一场欢送会。如果幸运的话,苏艾伦还能再和弗兰克见一面。
  这和平时的出行不一样,韩丽和苏艾伦是在其他县的民兵经过塔拉时搭着他们的马车出发的,这些最远从山地过来的小伙子们有着淳朴的心,他们很愿意护送这两个美丽的姑娘:“等我们回来了,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小姐为妻,那么上一次战场也值了。”
  在知道这两个小姐是为了赶到亚特兰大送别未婚夫的,他们加快了脚步,天还没黑他们就进了城。
  亚特兰大已经面目全非。
  难民涌入了亚特兰大,街上的人行道已经无处下脚了。而比难民更可怕的是远超这个城市的承受能力的伤员被运到亚达兰大,很多人因为救治不及时就死在火车站广场上。
  药品全部告罄,医生让黑奴烧了几大锅地瓜干做的苦饮料,分给所有的伤员吃,骗他们这就是药。至少给了他们一些心理安慰。清洗和消毒已经完全停滞了。没有更多的人来进行这一工作了,光是把重伤和死尸分拣出来就耗尽了全部护理人员的精力。米德医生撑不住的时候必须赶回家去休息,因为任何人见到他都有一大堆的手术和麻烦要说。
  梅兰妮没在家,她去医院帮忙了。
  韩丽安置好苏艾伦就出去找梅兰妮。天都黑了,她还在医院里。韩丽劝梅兰妮要注意身体,她毕竟是一个孕妇,战场伤员并不止缺胳膊断腿那么简单,瘟疫和传染病是后方重要的致死源。但是圣洁的梅兰妮说:“思礼说不定也受伤了,我给他们念圣经就像是在给思礼念一样。我在这里多留一会就觉得离思礼更近一些。”
  韩丽对这个圣母简直无语了。挺着大肚子,晃荡着一天三晕倒的身体冲进病毒肆虐的高危环境里只是为了给临死之人念一段圣经——你根本就是去添乱的!韩丽路过门栓或者扁担的时候都必须控制自己体内流窜的火气,不然她会忍不住把梅兰妮敲晕拖回去!
  第二天,天微明,蒙蒙细雨给这一天染上了悲剧的色彩。
  全城的人都来欢送新集结的部队出征。可是看看他们,顶着银白色的头发的老年人背着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旧□□,紧张而兴奋的16岁的少年挂着长猎刀,很多人连猎刀都没有,他们拿着用木棍自制的狼牙棒就挥舞着出发了。
  韩丽、苏艾伦和梅兰妮站在亚特兰大车站广场的路边“欢送”即将上战场的人。对于知道前线情况的人来说,这场欢送会基本上就是诀别仪式了,纷乱的送别人群穿着灰色或者胡桃色的衣服,放眼望去没有一点鲜艳的色彩,人们撕心裂肺的哭着,依依不舍的拉着队伍里的亲人不放手。一点“欢送”的气氛都没有,像是集体葬礼。
  许多韩丽认识的人就在队伍里。米德家的菲利普终于如愿以偿的走在队伍里了,但是他的脸上只剩下不情愿的绝望,因为米德夫人病倒了没来送行。亨利.汉密尔顿先生拄着手杖拎着提包走在需要人扶着才能跟上队伍的梅利韦瑟老爷爷后面。由韩丽亲自缠绷带,然后爱上斯嘉丽的阿什伯恩上尉没来的及转到多尔顿的部队去,现在也用他那勉强能动的左胳膊挥舞着邦联的旗帜意气风发的走向战场。
  据说仅前天一天,在亚特兰大附近就损失了约一万的兵力,可是即使是这样毫无战斗力的炮灰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两千多人。其中一部分人在队列中还躲在家奴身边享受着撑伞的服务——是怕太阳光晒伤了你们的皮肤吗?
  老威尔克斯先生骑着内利停下来和梅兰妮打了招呼:“真想见见我的孙子呀。”
  大爷你是在立flag吗!
  弗兰克从队伍里冲出来,给了苏艾伦一个长长的吻。这个腼腆的不会说甜言蜜语的老男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苏艾伦那炙热的能将他烧成灰烬的爱情。他恨不得当场娶了苏艾伦。
  但是最终,他们都走了。街道上还留着很多依依不舍的人在盲目的徘徊。苏艾伦顶着红红的鼻头茫然的看着队伍消失的地方。
  本来她们是决定过了夜就赶回塔拉,但是根本买不到火车票,而就连亨利叔叔都去了前线,没有人能帮韩丽她们驾马车回去。所以她们决定再等等,据说过两天就有火车票了。
  第三天,炮弹就炸到亚特兰大的大街上了。
 
 
第29章 
  韩丽见识了南方人民对于战争的态度。
  从一大早, 韩丽就被人叫到街上要“观看”亚特兰大战役。但是在马路上不管怎么跑来跑去也只能看到远方像是积雨云一样的朵朵黑烟。于是情况变成了——
  韩丽举着阳伞同一群夫人小姐排排坐在亚特兰大最高的建筑——亚特兰大大旅店的房顶上“观战”。遇到闷闷的连响的炮声或者看到远方灰色的人群涌来涌去都会引起一场欢呼。
  韩丽简直满身都是黑线,这群人太乐观了。准确的说,是这些人太彪悍了。来自和平时代的人很难有韩丽这样设身处地的感受,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惧怕战争和死亡, 也对鲜血和冲突有一种原始的追求, 茹毛饮血的基因在这些人的血液里还激动的流淌着。
  但是韩丽不行, 韩丽总是抑制不住自己拔腿逃跑的冲动。为了不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恐惧,韩丽不知不觉的挪到了房顶的一角。
  直到炮弹飞过防线接二连三掉到亚特兰大的街道上,震得窗户和房顶都嗡嗡乱响。夫人小姐们才尖叫着跳着脚提着裙子爬下房顶跑到旅店的地下室。
  可是韩丽已经吓得手脚发软瘫在房顶上下不来了, 因为她在房顶最靠边的地方,那些人慌慌张张下去的时候都把她忘了。她还不好意思叫人来帮忙,不只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钻进地下室听不见了,她可还顶着在医院里唯二敢进没有麻药的手术室这一传奇的名声呢。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韩丽已经哭出来了。她害怕, 她想钻床底下去……但房顶还在嗡嗡的震动, 韩丽只能保持紧贴房檐的姿势一动不动。脑子里闪过房子被炸塌自己落到废墟里的情景, 自己吓自己。
  炮弹并没有炸到商店街, 趴在亚特兰大最高的房顶上,韩丽能将附近街区尽收眼底。
  马路上全是像是被捅了老窝的马蜂一样的人。抱着东西乱跑的黑人, 捂着帽子跑蛇形的白人, 和扛着木仓列队跑向炸弹落点的南军。
  如何引人注意……街上有个人已经给做出示范了。穿着一身灰色亚麻三件套西装, 配套的灰色帽子被随意的攥在手里,在这么混乱的街道上,巴特勒先生悠然自得的像是在游览公园。
  然后韩丽眼睁睁的看着他顺着邦联总部和军需仓库之间的小巷走进去了。
  在这种情况, 去狭窄的小巷里是很危险的。不用直接命中,只要有炸弹在附近落地,冲击波都能把墙推到。
  韩丽抹了把眼泪,盯着巴特勒先生消失的小巷入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有三颗炮弹炸响在城里,但是都没有落在附近。韩丽感受着摇晃的房子和震动的空气,越来越害怕了。
  “嘿!嘿——房上的小姐,你还好吗?”巴特勒先生从银行旁边的小路钻出来,抬着头看了好久,终于意识到房顶上不是被风刮倒的邦联国旗,而是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
  韩丽把头埋在手臂里……还是让我死了吧。
  你不闷头乱跑,瞎抬头看什么?
  让他知道自己被炮声吓得动不了还不如让韩丽去死,至少不用听到关于这件事的讽刺挖苦。
  巴特勒先生想必是不怕炮声的,他很快就轻松潇洒的顺着梯子爬上了房顶。
  “要我说,你们这些夫人小姐们可真会选地方。嗯,视野真好,我几乎能看到胡德的屁股。哦,我的小姐,别告诉我你是没看够才不肯下去的。炮弹可不会因为你这么漂亮就躲开你的。”
  看吧,看吧!他已经开始出击了!
  韩丽把头紧紧的埋进双臂的缝隙里,宁死也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被吓哭的样子。
  “喂,怎么了?奥哈拉小姐?……喂?……斯嘉丽?……思嘉,你是在害怕吗?”巴特勒先生的声音从调侃转到了温柔如水。
  韩丽没有被这温柔的声音恶寒到起鸡皮疙瘩,却生出了想示弱寻求保护的感觉。
  一贯的坚强和独立不允许韩丽这么做,她怒从中来,胡乱在袖子上擦了两下脸就抬起头来:“才没有!我没有害怕!”
  “哦,天哪!你一定不知道……炮弹不仅会把马路炸个大坑,还会扬起很多尘土……你哭的像个小花猫。”巴特勒先生爽朗的笑起来了。
  “闭嘴,闭嘴!不准笑!”韩丽又擦了几下脸,但是从巴特勒先生的表情来看这根本没什么用。
  “好,好,我不笑。没人会笑话一个女孩怕炸弹的。你比别人都勇敢!”巴特勒先生还在笑,虽然没有像刚才那样笑出声,但是他满脸的褶子出卖了他。
  韩丽感觉到自己还在微微的发抖,这真糟糕。
  韩丽从小就怕烟花爆竹一类的东西,因为有个不懂事的堂弟曾经把点着的大鞭炮顺着韩丽的衣服领口扔进去了。冬天穿得厚,况且韩丽穿得全是捡来的衣服,保暖性能不好更是里外好几层,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时间把那个鞭炮找出来扔出去。韩丽常常会做的一个噩梦就是不停的翻衣服翻衣服,企图在爆炸之前把鞭炮找出来。那种又害怕又着急的心情太可怕了。
  最终那个鞭炮炸伤了韩丽的后腰,炸破了那年韩丽几乎所有的冬天的衣服。
  巴特勒先生不笑了,因为他眼看着韩丽双眼渐渐蓄满泪水,瑟瑟发抖还咬着牙努力摆出攻击的姿态——要不是她趴在屋顶上从巴特勒先生来之前就没变过姿势就更像攻击的样子了。
  “别怕,别怕……试试拉着我的手,我来带你下去。”巴特勒先生尽量温柔缓慢的靠近韩丽。
  韩丽感到自己的喉咙发干,有哽咽就堵在那里。
  不能输!哭了就挨欺负!我不难过,我不害怕,哭的是别人不是我!
  不能输!哭了就挨欺负!我不难过,我不害怕,哭的是别人不是我!
  不能输!哭了就挨欺负!我不难过,我不害怕,哭的是别人不是我!
  不能输!哭了就挨欺负!我不难过,我不害怕,哭的是别人不是我!
  韩丽在心里反复念这段憋泪大法,企图把眼泪和哽咽收回去。
  巴特勒先生保持伸手的姿势耐心的等待韩丽的回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韩丽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