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干啥——摸一凹喵
时间:2018-08-03 08:36:06

  被树皮刮擦伤口后疼的叫樵夫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强忍着痛意睁开双眼,去寻那两位仙人的身影。
  “问你话呢,老东西!”
  将铁锁缠的越发紧,男人络腮胡几乎要碰住樵夫的脸了,嘴角勾起一个狰狞的笑意:“方才不是挺能说吗?怎的眼下不说了?”
  一手拉着铁锁,另一手捏着樵夫的下巴用力一掰,吃痛之下樵夫张开了嘴,男人顺势就拽住了他的舌头。
  “让我下十九层地狱油锅里炸?倒还要问问阎王爷敢不敢收呐!你这老东西,我现下就能把你的舌头割了,让你知晓地狱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对上目眦欲裂的男人,年逾半百的樵夫,竟然像个七八岁的娃儿,裤脚湿答答的滴起腥臊的水。
  手持铁锁的男人吸吸鼻子,不仅没有嫌弃的扔开他,反而凑的更近:“老家伙,知道怕了?”
  “住手。”
  与封鸿同行的修士上前一步,单手一挥,将蓄着络腮胡的男人甩到了一旁,撞到一棵树才停了下来。
  封鸿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开口询问道:“道友为何要沾染这些凡人的因果呢?”
  左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些全是天道在命格里写好的啊。他们这样出手阻拦,牵扯其中总不会是好事的。
  那男人捂着胸口,从腹中升起一股热流,扶着树吐了一口鲜血,擦擦嘴冷笑一声。
  “老东西还找了帮手啊?”
  络腮胡上沾了鲜血之后,瞧着叫人作呕,那男人也不在意,食指拇指相叠用双唇含住用力一吹,发出一记刺耳的哨声。
  紧接着马蹄声再度响起,林中难得一见的场面,尘土飞扬而起。树后窜出了一个又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人人腰际都别着大刀,手中拖着铁索,凶神恶煞的看向封鸿二人。
  “山贼啊……”
  封鸿和修士对视一眼,看出了这些人的来路。
  “这二人就是村里人找来的帮手!”
  他扶着树起身,冲自己的同伴们说道。
  “前日的雷可是你们招来的?”
  山贼的头目踢开嘴角带血的男人,夹紧马腹上前几步,走到封鸿道人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弯下腰问道。
 
 
第50章
  封鸿和修士双双摇头, 前日的旱雷和他二人并无瓜葛。
  为首的山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似乎不大相信封鸿他们。因着弯下了腰,他的双眼与封鸿平行, 四目相接:“装神弄鬼。”
  低头看了看自己臂弯里的拂尘,封鸿笑了笑不可置否。说实话,他也不喜欢这东西,可既然入了道门,就要随身带着来拂扫心中的烦恼。
  山贼起身双手拉着缰绳调转马头, 马尾巴险些甩在了封鸿道人的脸上。可这一转身,封鸿和修士才看见了山贼的马背上竟然还驮着一个半大的孩童,嘴里塞着一块脏兮兮的布, 手脚绑在一处挣脱不得,扑腾着想要从马上下来。
  “不是你们引来的?难不成还真是上天感应了?”
  冷笑一声,贼首从马上跳了下来,顺手将马背上的娃儿也拽了下来,扛在了肩头。
  山贼的数量不少, 将他们团团围住。对封鸿和修士来说, 这几个凡人当然不是对手, 只是碍于不能随意斩杀才显得有些被动。
  那娃儿在贼首的肩头不安生,挣扎个不停。别看年纪小却肉墩墩的,膝盖顶在了贼首的胸口, 痛意比他想象的要浓。
  山贼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别说恻隐之心了, 恐怕压根儿就没有长心。被小儿用膝盖在胸口撞了一下后,贼首的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提着孩童的双脚,将他倒吊了起来。
  封鸿吸吸鼻子,山贼们的身上带着血腥气,不是长年累月积攒下的那种,而是将将染上还未干透的。他们的衣裳脏兮兮的分不出颜色,无法辨别血迹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当灵识自他们来时的方向散去,封鸿瞧见原本袅袅升起的炊烟变成了滚滚浓烟,村落的位置着起了冲天的火光。也不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天边的白云就已然成了火烧模样。
  “老头子,你给我瞧好了!”
  贼首面朝樵夫:“不管你们找了什么帮手,今日都没用的。”
  不管孩童的挣扎,贼首提拽着他的脚,狠狠的朝着身旁的树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那孩童便不再挣扎了。手脚软趴趴的垂了下来,额上一个黑漆漆的血洞,鲜红色的血滴滴答答顺着树皮流到了地上,渗入了泥土之中。
  贼首提着孩童的双脚,丝毫没有把这娃儿当做人对待吗,仿佛手中提着的就是一根随手捡的烧火棍一般。他抬头向天望去,林子里的树木算不上密集,视线被树叶遮挡了一部分,却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蓝天。
  晴空万里,无云。
  “雷呢?天道感应的雷呢?”
  贼首提着孩童的脚,在原地转了一圈,看看樵夫又看看封鸿二人,满脸的嘲讽。
  手上使力,贼首提拽着娃儿的双脚再次将他挥向了旁边的那株树上。这次的力气还要更大,收手的时候,娃儿半张脸都挂在了粗糙的树皮上。面目彻底模糊,方才胖嘟嘟讨喜的样子消失不见,叫人不忍心看。
  樵夫活了半百,没见过这般的景象。也不知是惊吓,还是身后伤口太痛,眼白向上一翻失去了知觉,栽倒在了地上。
  “雷呢?”
  那贼首还未停下,双手挥举着,咚咚咚不住的砸着。
  此地树木除杨柳之外,就是这种九板斧都砍不倒的硬杂树。然而在他这般的挥举之下,娃儿口中尚未脱落的乳牙竟然深深的嵌进了树皮之中,与之融为了一体。
  一滴血溅起,恰好落在了贼首的眼中。本就满是血丝的眼白,在眨眼之后变得一片通红。
  封鸿道人曾与师尊论道,究竟何人该成仙,何人该入地狱。彼时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例子来,今日算是用上了,眼前的贼首便是该入地狱,承受无尽业火焚烧魂灵之人。
  “雷呢!”
  头顶仍是晴天白日,贼首双眼通红。许是摔的累了,喘着粗气将那娃儿扔到了地上,弃如敝履。然而云未聚,雷未下。
  前日也是这般,几个山贼在村中杀红了眼。有个娃儿的父亲性子烈,竟然抓起斧头要与他们拼命,那几个山贼便将他按住,手指撑着父亲的眼皮,强迫他看着。
  看着山贼将他的娃儿如今日这般,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那株叫做九板斧的硬杂木上。乳牙嵌进了树皮之中,眼珠子掉在了地上被厚鞋底踩上去……
  紧接着青天白日的就下了一道旱雷,劈在了树边的山贼身上,连带那棵树都被烧了个半焦。
  杀红了眼早就无所畏惧的山贼们叫那道雷吓了个半死,贼首担忧自己的山寨就此分崩离析,今日特意再来了一回,就是想向他的同伴们证明。
  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上天感应,没有什么天打五雷轰。人活一世,杀一人为囚,杀万人为雄!
  “雷呢!”
  贼首双臂高举,没有了询问的意思,朝着他寨下的山贼们高喊着。
  山贼们本叫那道雷吓破了胆,晚上回寨子谁睡觉都是一后背的冷汗,再要有小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手底下沾染过人命的就别想睡了。神神鬼鬼的统统涌上心头,再不是寨主想要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山贼了。
  不过在亲眼看到寨主重演前日之事后,上天并未降下雷劫,山贼们又放下了心来。
  “杀一人为囚,杀万人为雄!”
  马上骑坐的山贼们抽出别在腰际寒光闪闪的大刀朝天举去,学着寨主的样子喊道。
  贼首的眼中的那滴血不知为何还未散去,双眸通红,活像话本里说的那种从阎王殿里逃出来的修罗。
  “瞧见没有,都说魔修残忍,凡人较之更甚。”
  修士置身事外,眼前所发生的事,那孩童的惨死,只换来了他的轻飘飘的一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修士结伴,封鸿也同样冷漠,甚至比之修士更多一分。
  “可惜了。”
  将拂尘从左臂弯换在了右臂弯,白色的狐毛翻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扫去多少烦恼就没人知晓了。
  贼首听到他二人交谈,才反应过来今日村里还有两位客人呢。
  转过身眯着眼睛笑了笑,贼首走向昏厥过去的樵夫,往他脸上重重的抽了两个巴掌。霎时脸上就鼓起了两个掌印,吃痛之下老樵夫醒了过来,正对上贼首血红的眼。
  黑眼珠向上一翻,樵夫眼看又要昏过去,山贼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樵夫的脸上。
  “老不死的你看看,雷呢?”
  樵夫抬头朝天望去,别说雷了,一片云都没有。顾不上身后火辣辣的疼,他双手交叠遥遥朝着封鸿二人望去,不用开口就能从眼中看出他在求救。
  可惜封鸿也好,那位道人也罢,站在原地没有动。渡一个亡魂是功德,救人一命则是因果。没有好处便沾染因果的事,封鸿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对上樵夫求救的眼神,封鸿道人站在那里,微风吹拂起了道袍,一派仙人模样。可惜,这仙人并不似镇上饭庄里说书人话本中的一样,会在凡人无助之际伸出援手。
  樵夫在知天命的年纪没有提前知晓自己的命,却在闭上双眼之前,看透了人心。身后的皮肉早就磨烂了,他今晨捡来的柴倒在地上,叫那些贼人的马匹踢散了。
  比起那些硬杂树,他靠在了一株树皮算得上光洁的桦树上,即便如此疼痛也没有减轻半分。反而随着贼首的大刀抬起落下,痛意来的如同那年大雨磅礴,溪谷里发了洪水一般汹涌,肆意的在胸口冲撞着。
  贼首带着恶意,将大刀刺在他胸前还不算,竟然用力转起了刀柄,生生的搅乱了胸膛内的脏器。
  再回神时樵夫已然断气,贼首面露不舍,似乎没想到刀下的人会去的如此之快。
  捏着他的下巴,泄愤一般的揪出樵夫的舌头,握着刀柄将其从樵夫的胸膛里抽了出来,比在了他的脸颊旁。
  就连一向将凡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封鸿看来,此行都过分残忍。
  刀剑舔向了软舌,几乎毫不费力的就把它割了下来。
  贼首将那舌头挂在刀尖上,耀武扬威的绕着树走了一圈:“雷呢?”
  青天白日,一道电光闪过,劈砸在了桦树之上。贼首握着的大刀寒光比起雷光来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咔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轰隆隆……
  雷声在电光闪过几息之后传到了众人耳中,求雷得雷。贼首的尸身乌黑如同焦炭,紧挨着的那株桦树上也着了火。
  封鸿和修士不防会有这种变动,两人面对天雷皆是一惊,一连后退了数步。
  然而当雷光退去,修士的眼中却燃起了火。他不顾封鸿道人的劝阻,大手一挥将剩下的山贼卷到了别处,径直朝着那株桦树走去。
  双唇微启,吹熄了树上残留的火焰。想要将手掌贴在桦树的树皮之上感受一番,却不料还未触及,身体便已然开始颤栗。
  果然,这才是雷击木该有的力量。修士回头招招手,示意封鸿上前。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不少工具,寻了阳面在树上写下符文,绕着还散发着烟熏味道的桦树走了好几圈,面上的笑容就不曾退散下去。
  仿佛看不到树下的尸身,也仿佛看不到树上的鲜血。
  小心翼翼的从桦树树干露出的缝隙之中伸进了了手,指尖在树心的位置划了一下,一小块木头掉落在了手心之中。
  双手捧着得来不易的雷击木,修士再次抬头看向封鸿道人,遥遥递了出去。
  “道友,这是你的。”
  封鸿伸手接过树心木,木头已然发红。也不知是天雷的能量,还是方才熄灭火的余温,竟然还有些烫手。
  将其收入了识海之中,封鸿这才上前走到了树旁。
  与他同行的修士眼神几近疯狂,抬眼对上走来的封鸿,右手从树心中抽了回来,往天上一指。
  “道友觉得如何?”
  语气虽是询问,二人心中却早已有了计较。
  强迫人父观看虐杀其子,此为天道不容,降下旱雷。
  将那娃儿摔在树上,显然没有先前来的过分,天道在见识过一次以后容忍度似乎会上升曦。而虐杀樵夫又对其尸身不敬,同为天道不容。
  是故,只要做下天道不容之事,便可以平地引来旱雷。
  封鸿点点头,弯下腰再次施了一礼。
  “恭喜道友,今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雷击木了。”
 
 
第51章
  一块雷击木对修行之士来说, 都是可遇不可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雷击木, 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闻所未闻的无上至宝了。
  是故听了封鸿的话,那修士脸上闪过异样的红晕,显然是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只见他抬起手拍了拍桦树光洁的树皮,略带失望的摇摇头:“可惜是棵桦树。”
  若是棵桃木, 或是枣木, 那就好了。拿桦树的雷击木出来,威力大小暂且不说,恐要叫道友们瞧了笑话。
  想道这里他收回手,指尖捏了个法诀,跌落在地上的贼首的大刀浮了起来。在山贼手中, 大刀的威力至多也就是砍个人头罢了, 但在修士手中, 一刀挥去刀光逼人, 满山遍野的树木轰然倒地, 无数飞鸟惊散而去。
  “我要在此处栽满枣木。”
  修士的目光在溪谷之中扫了一遍,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沾上因此沾上人命的因果。毕竟比起雷击木来说, 些许因果算不得什么。
  遭旱雷劈一次的谓之雷击木,属难得的法宝。被旱雷劈过两次的唤作镇木, 劈过三次的惊木那都是传说中的修士至宝。
  有传言, 只要惊木一出, 管他神鬼仙佛都要退避三舍。
  按今次这法子, 修士有信心也有决心更有耐心, 能造出一株遭旱雷劈砍四五次的树来。
  到那时,收取了雷击木,就算是天道本道来劈他,只要把木头往头顶一放,天道雷劫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枣木的树种对修士来说并非难事,按理说只要过了道心这一关,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修士的了。偏偏封鸿却看到他皱起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道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与我听听。”
  封鸿得了一块雷击木,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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