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年代——缓归矣
时间:2018-08-03 09:07:25

    瞧她神情,范大娘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是她刚听说的时候,也寒了下,然想想他们那情况,也不能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我刚刚好像听着你们要说去千湖市?”住在一个院子里就是这点不好,谁家也没秘密,说话大点声隔壁都能听见。
    范大娘也习惯了:“他家老娘不是离婚了吗,想找个外地人嫁了,正好咱家有个亲戚前几年没了婆娘,也想找个人过日子。”
    “嫁到外地也好,离得远远的,也就影响不到了。”说着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惊道:“你那亲戚,不会是那个麻子脸吧!你不是说脾气不好。”做了几十年老邻居,谁家事都门清,尤其范大娘是个大嘴巴。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可没骗人家,我都告诉他们了,我能干这种缺德事吗?那边情况我都明明白白跟他们说了的。”范大娘连忙给自己正名,她偶尔给人做个媒,可不能坏了自己在这一行的名声。
    “他们答应了?”
    “说是跟我去千湖市看看,我觉得能成,”范大娘头头是道的分析:“她这情况摆在那,之前的男人出了这种事,咱们这谁愿意娶他。她快四十的人了,还带着两个孩子,想嫁个好的,也不现实啊!要不是冲着她小儿子,那边还不乐意呢。”
    再说了她可是仔细打听过刘红珍这人的,就这么个德行,好的也不愿意娶她啊,本来她都不想做这个媒了。
    可想着刘红珍的小儿子,她家这亲戚就是想要个孩子养老送终。亲爹出了这种事,也不怕孩子养不熟。
    和她男人商量下,还是决定原原本本告诉那边,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结果人家并不在意,只说,女人敢胡闹都是男人惯出来的。
    墙后的许清嘉听得目瞪口呆,刘红珍要改嫁,听话头人家是看上了许家全,这是要改姓了吧,改姓在这年头可不是件小事。
    她觉得有必要和许向华说一声。
    下班回来的许向华闻言,一扯嘴角,许家文倒是好本事,这样的人家都能给他找出来。这小子的心也是够狠的,先是许向国,再是刘红珍,报应来的还真是快,就是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遭报应。
    “周末回村里,我和你奶奶说下。”这种事,知道了总要给老太太吱个声的、周末,许向华和秦慧如带着三个孩子坐车回三家村。考完试的许家康走路带风,觉得天格外蓝,草格外绿。
    回到老屋,许向华把一袋约莫十斤重的面粉递给孙秀花。
    孙秀花抓了一把白花花的面粉,眉开眼笑:“待会儿给你们做酸菜面疙瘩。”
    许向华笑了笑,缓缓把刘红珍改嫁的事说了,没拉下对方看中许家全这一点。老人家格外重视传承这事。
    不想孙秀花神色淡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他们去吧。”又哼了一声:“他们走那会儿,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的。”既然想和这边划清界限了,能不改嫁,改嫁后再改名换姓,可不就彻底跟老许家没关系了。
    许向华扬了扬眉毛,老太太淡定的出人意料,那就好。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夏日炎炎, 热浪翻滚, 火辣辣的阳光逼得人只能缩在室内。
    家里的电风扇风力开到了最大级,许家阳肚子上盖了条单被,四仰八叉地躺在竹席子上睡觉, 小呼噜打了一个又一个。
    旁边的桌子上, 秦慧如正在轻声细语教许清嘉俄文。
    她小的时候学过几年俄文,之后因为政治原因, 俄文课被叫停。秦母见她喜欢, 便悄悄教她,秦母年轻时也学过。
    秦慧如在语言上天分颇佳,学的尚可。这次从首都回来, 她就带了好几本俄文书,闲来无事翻一翻。
    许清嘉见了, 不由多看几眼, 秦慧如便问她要不要学。以前她不敢碰这个,人多眼杂怕惹麻烦,现在自己家里头, 无需再小心翼翼, 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许清嘉点头如捣蒜,这一个月的暑假无聊死她了,暑假作业早已做完。每天除了照顾兔子外, 她便无所事事。这日子颓废的许清嘉都有罪恶感了。
    她愿意学, 秦慧如只有高兴的, 原本还想把许家康带上。
    许家康快哭了, 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次期末考他分数都在八十分以上,圆满完成任务,获得两个月的自由,打死他也不肯往火坑里跳。
    有言在先,秦慧如也不好出尔反尔,只能叮嘱他注意安全,等开学了再抓功课。
    “嘉嘉真聪明,一教就会了。”秦慧如爱怜地摸摸女儿脸蛋,既欣慰又骄傲。做老师的都喜欢一点就通还肯学的学生,当这个学生还是自己孩子的时候,那就只有更喜欢的了。
    许清嘉嘿嘿一笑,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就是好。
    恰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动静,透过窗户看出去,许清嘉就见许家康大汗淋漓地跑进院子。
    这家伙放了暑假便成了脱缰的野马,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到人,其余时间神龙见尾不见首。有时候还能带点鱼,螺蛳或者蚌壳回来。
    这不,大半个月的时间,人就晒黑了一圈。
    秦慧如也看见他了,无奈道:“你哥哥属猴的,一刻都闲不下来。”说着站了起来,对院子里的许家康道:“康康,有绿豆汤,喝点消消暑。”
    许向华弄了一袋子绿豆回来,她就每天早上熬一锅绿豆汤放在井里冰着,给孩子们当个零嘴,也能消消暑,今年太热了,热得许家阳都不敢出去玩。
    “我待会回来喝,”许家康冲进房间又冲出来,一把抓起兔棚上面的竹篓。这是许清嘉从村里带回来,专门割草用的。傍晚她会去割点新鲜的草回来,县城也有不少荒地杂草。
    “二哥你干嘛?”许清嘉好奇的走了出去。
    许家康咧嘴一笑,背好竹篓:“好事儿,在家等着。”
    许清嘉眼珠子一转,冲回房抓起草帽:“妈妈,我去看看。”说话间人已经跑了出去。
    哧溜一下,两个人影子都没了,秦慧如无奈摇摇头。算了,小孩子家出去玩玩也挺好,她觉得女儿太乖了点。
    许清嘉追上许家康,追问:“什么好事儿?”
    “我刚遇上一个卖西瓜的。”许家康压低了声音对她道。
    许清嘉眼睛亮了亮,上次吃西瓜,还是一周前,许向华弄了两个回来。
    “在哪儿啊?”
    “桥洞下面。”
    兄妹两脚步雀跃的赶往桥洞边,生怕晚了一步西瓜就被人买走了。
    赶到桥洞,许家康惊喜:“人还在!”
    想起待会儿就能吃到又水又甜的大西瓜,许清嘉笑靥如花,这年头想吃口东西,真心不容易。
    那卖瓜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透着股机灵,笑道:“你再晚一点来,我可就要卖光了。”半个多小时前,这小伙子说他回家拿钱,让他们一定给他留一个。做他们这行都是偷摸着来的,哪能特意等他啊,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风险。
    许家康:“还剩几个?”
    年轻人伸出一只手掌:“刚好还有五个,怎么你想都要?”一毛二分一斤,剩下的瓜个头不小,怎么也有个四五十斤,五六块钱呢。
    又拿眼打量两人,看模样应该是兄妹,穿的倒挺体面,该是有钱的。
    “要,当然要!碰上你们一回可不容易,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卖东西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生怕被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逮到。
    对方也是个老手了,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跟我来。”
    兄妹俩便跟着他穿过桥洞,沿河走了一段,走到一个芦苇荡边。
    “把瓜拿出来,都拿出来。”
    就有一人提着一筐西瓜从芦苇丛里走出来,许清嘉才知道那儿居然藏着一个人,不禁感慨,地下党接头是不是也就这样了。
    许家康看着竹筐里的绿皮大西瓜笑:“我先看看瓜怎么样。”
    “包甜,我们的西瓜是沙瓤,一口下去都是糖,不甜不要钱。”从芦苇荡出来的年轻人满脸骄傲。他们那山旮旯,种别的不行,种西瓜挺好。
    许家康似模似样的拿手挨个敲一遍,许清嘉没忍住跟着凑了个热闹,买西瓜哪能不听声音啊,虽然她一点都不懂。
    敲完了,拿眼看着许家康。
    不懂装懂的许家康十分淡定:“还行。”又不能让人切开来看,切了就存不住了。
    许清嘉:那就是还行吧!
    卖瓜的两人看得直乐,这两城里孩子能懂这个。
    许家康豪气道, “我都要了,你们称重量吧。”
    卖瓜两兄弟惊了惊,还真都要?不过有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两人麻溜地称重量,一共五十一斤六两,算五十斤,一毛二一斤,一共六块钱。价格比供销社贵一点,可供销社要票,还得抢。
    称好分量,还体贴的帮忙放进竹篓里,把自家筐里的杂草盖在上头,遮的严严实实。
    许清嘉:白赚了一堆草,瞧着还挺新鲜。
    许家康爽快地从兜里掏了一张五块一张一块的纸币给他们。
    银货两讫,许家康把装满了西瓜的竹篓往背上背。
    许清嘉看得心惊胆颤,连忙帮他托着筐子,死沉死沉的。
    许家康嗤笑:“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就别瞎帮忙了,我背的动。”
    许清嘉没松手,提议:“分两次背,我在这看着。”虽然许家康有一米七的个头,生得也壮实,可到底是五十多斤的东西。
    许家康动了动肩膀,估摸了下:“背不动了就休息会。”说着便迈开腿。
    许清嘉不放心,跟在后头帮忙托着底。
    卖瓜两兄弟见状笑了起来。做哥哥的爱护妹妹,当妹妹的心疼哥哥,兄妹俩感情真好。挑起空箩筐,兄弟俩心满意足往家走。
    也在往家里走的许家康和许清嘉双双停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的闹剧。
    刘老太,也就是刘红珍的妈,正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痛哭。
    许清嘉都替她觉得烫,这可是青石板,热的能煮鸡蛋。
    刘老太却是不觉得烫似的,兀自在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嚎:“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哦,就这么被人卖到了山沟沟里头,我那外孙子哦,才八岁哦,没良心的白眼狼啊,卖了老娘又卖弟弟。他倒是吃香喝辣穿得像个人模人样,我闺女和外孙就在山沟沟里吃苦受罪,你还是不是人啊。”
    一唱三叹富有韵律,是乡下女人哭丧特有的腔调。
    许家文原本白皙的皮肤在刘老太的唱作俱佳之下,黑的犹如锅底,额角青筋暴跳。
    许清嘉与许家康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凝神细看。
    刘红珍的事他们都听说了,谁让范大娘是他们街坊,还是大嘴巴,稍微留点神就给打听到消息。
    八号范大娘就和刘红珍母子三个去了千湖市,月中范大娘独自一人回来了,喝完喜酒拿了媒人红包回来的。
    许清嘉没压住好奇心跑出听了个热闹。
    听说男方家的聘礼是一台缝纫机和一百八十八的礼金。嫁妆却只有几床被子。
    就有人发问,男方家里能同意?
    范大娘嘴角一翘:“她娘家又没到场,东西还不是原模原样搬回去了,也就是走个过场。白捡了一个婆娘两个儿子,能不同意吗?尤其那个小儿子,人家都乐疯了,小娃娃当天就改了口,拿了十块钱的改口费呢。”
    “那大儿子呢?”
    范大娘:“大儿子年纪大了,叫不出口,只拿了一块钱。”
    许清嘉琢磨着,这一百八十八没准进了许家文的腰包。
    刘老太也是这么想。
    刘红珍要改嫁的事,他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在家里等了大半个月,都没等到刘红珍过来买粮食,刘老太在家嘀咕起来,难道是嫌弃贵,不跟他们买了。这哪行啊,他们才尝到甜头来着。
    于是,刘老太打发孙子进城来看看。才知道刘红珍要改嫁,人都出发了。
    刘老太气了个倒仰,女儿嫁人居然不通知老子娘,那聘礼怎么办?
    她可不管按着习俗,改嫁女儿的聘礼归自己这个规矩,她只知道,刘红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嫁人怎么可以不给她聘礼!
    尤其在知道聘礼是一台缝纫机和一百八十八块钱之后,刘老太眼睛都红了,怎么着她也该分个一百块钱吧。
    左等右等,总算是把许家文给等回来了,还以为他要开学才回来。
    刘老太赶紧点了最泼辣的两个儿媳妇杀过来。
    刘红珍离婚时分到的那六百块钱,她没分到,这次的聘礼,她怎么着也要来分一杯羹。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刘老太,许家文好声好气解释,他们没嫁妆,所以聘礼就是走个过场。
    刘老太呸一声,直接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当她傻不成,那钱刘红珍能愿意还回去,她愿意,她这大外孙也不可能答应啊!就刘红珍那脑子,这钱肯定被许家文骗走了。想拿嫁妆来赌她的嘴是不是,老娘不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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